第12章 ☆、禍從口出
“動作不錯啊。”
紹雲铮的誇贊從前面傳來，趙九兒知道，他說的是她剛剛上馬的那一下子。原本紹雲铮是要下馬來的，結果沒想到她直接抓着他的胳膊，就跨到馬背上去了。
“嘻嘻，吃驚了吧。”趙九兒得意的自誇着。
紹雲铮哼了一聲，“花拳繡腿。”
說罷，故意一下子加快了速度，趙九兒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往日幾個哥哥帶她騎馬都是穩穩當當的，每次都要她催着稍微快一點，他們才稍稍加些速度，可紹雲铮這個快要飛起來跑法，她從沒體驗過，抓着他衣服的兩只手，手心都出來冷汗，可又不想服軟讓他慢一些。
一個轉彎，趙九兒覺得自己幾乎要被甩出去了，不由“啊”了一聲，衣服抓的更緊了。紹雲铮心裏好笑的很，但表面上卻故意裝得有些生氣：
“不想摔死就抓緊些。”
“哦。”握在手裏的衣服又多繞了一圈。
“抓緊，傻子，抓衣服管什麽用，抱腰！”
“你罵誰傻……啊呀！”又一個轉彎，趙九兒認命伸出手臂，死死的抱住了紹雲铮的腰。
嘴邊噙起一抹得意的笑，紹雲铮低聲自語了一句：“明明是女孩家，瞎逞什麽強。”
秋風凜冽，吹的二人衣衫翩跹。趙九兒将頭靠在紹雲铮的背上，靜靜的聽着自己的心跳聲，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曾經的，那麽美好而不真實的畫面。
那時，邵總監還沒有習慣西裝革履，手中握着的還是畫筆。他立在噴泉旁邊寫生，她便貓着腰，踮着腳尖一步一步走的他身後，想要吓他一跳。誰知，他早就發現了，在她還沒出聲之前，突然轉過身來，笑盈盈的看着躲無處躲的她，那副神情仿佛在說：被我抓到了吧。
身後的噴泉忽的開大了水量，她尖叫了一聲，兩個人仿佛被圈在了雨中似的，周圍一片薄霧如幕，那人睫上沾滿了水珠，定定的看着她，那深情的眸仿佛擭住了她整個魂靈。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齒間夾着細細的呢喃，“九兒，我喜歡你。”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人在歡喜之時，能流下淚來。
她愛的人，原來也愛着她，這是多麽幸運的事。
那一次，她一直靠在那人的胸膛上，直到“雨”停。
“九兒……”
突然一聲“九兒”，讓趙九兒有種時空倒置的錯覺，仿佛那個男人就在身邊。
“趙九兒，至于麽。”紹雲铮停下馬來，一回頭就看到了她那副傷神難過的樣子。“被我送回府，就這麽委屈。”
輕輕笑了笑，趙九兒一邊搖頭，一邊暗自道，真是傻了，難道之前的教訓還不夠麽，怎麽還能再次想起他的好。難不成是像紹雲铮說的那樣，就因為李笑止沒有送她回府，她就能失落至此。
見趙九兒不回話，還笑的那麽勉強，紹雲铮不由覺得她是在默認自己的那番話。敢情她真的對李笑止那個大騙子動了心！
“趙九兒，你是不是真傻！”
紹雲铮口氣不太好，莫名其妙被她嫌棄一通也就罷了，李笑止什麽都還沒做，她竟然就能愛上他，這不是傻是什麽。
紹雲铮将馬兒停在了趙府後門，她正要跟他道謝，卻被他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麽一句。
記憶突如潮湧……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句子。
“你偷吃，不怕趙大小姐知道？”
“呵，怕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趙九兒一根筋，是真傻。”
收起回憶，趙九兒一腳踩上馬镫，翻身跳下馬背，仰着頭沖着紹雲铮高聲回道：
“是啊，我傻，我就是傻怎麽了。就因為我傻，才被騙的那麽狠，就因為我傻，才什麽都不追究。”
趙九兒黯然神傷，轉過身默默的往回走，口中卻輕輕念着：“如果我不傻，你又怎麽能一個人逍遙自在，一個轉身就能再擁其他女人入懷。”
她就是太傻了。傻到自己的男人爬到別的女人的床上，還不忘調侃她幾句，那個趙九兒真是太傻了。
那段活色生香的視頻中，她愛的人，和那個女人最後的一段對話，成為壓垮她的愛情的最後一根稻草。五年愛情，最後換來了那人的一個“真傻”，叫她如何還能接着傻下去，繼續欺騙自己去愛那個人。
不愛了，不能再愛了。紹雲铮，抱着你的朱莉見鬼去吧。
“九兒！”
“趙九兒！”
身後傳來紹雲铮急切的聲音，趙九兒只背着他，做了個揮手再見的動作，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只吩咐下人“咣當”一聲，将門關上了，只剩紹雲铮一個人在風中有些淩亂不明。趙九兒剛剛最後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叫被騙的那麽狠，難道，她知道李笑止在騙她。
大門的另一端，下人一盞燈籠打在趙九兒身前，疑疑惑惑的問：
“九小姐，紹将軍還在叫你的名字，要不小的叫人告訴他明天再來……”
趙九兒冷哼了一聲，“好啊，你就去告訴他，讓他去死，好不好。”
下人不敢多嘴，乖乖的打着燈籠将趙九兒送回了她的住處。
天意看出趙九兒心情不好，擺了擺手讓那個下人快走。她扶起趙九兒的胳膊，為她理了理被風吹散的發，不着痕跡的問：“要不要吃甜湯，我剛剛吩咐廚房煮的。”
“嗯，我要吃大碗的。”趙九兒聳了聳鼻子，臉色稍微緩和的一些，聲音也帶了些小委屈。
大碗的……天意暗自擔心，看來趙九兒今兒的心情真是差到極點了啊。
大碗甜湯在手，趙九兒一邊吹的熱氣，一邊小口小口的喝着。回來的那段路風那麽大，紹雲铮還騎的那麽快，真是要凍死她。轉念一想，那人說不定是故意的，不是想要凍死她，估計就是想要摔她下馬。
“紹雲铮，王八蛋。騎那麽快，總有一天摔死你。”
趙九兒一邊喝湯，一邊念叨，聽在天意耳朵裏，不由覺得怪異的很。紹雲铮跟小姐不是鬧掰了麽，今兒明明是跟着李公子出去的，怎麽回來罵的是別人。
“小姐……”天意試着開口問，“明日去李閣老府上，穿那套新裁的秋裝好不好。”
趙九兒搖搖頭，咽下嘴裏那口湯，脆生生的回了句：“不去，就說我也生病了。”
“瞎說什麽，好端端的哪有說自己生病的。”雖然是埋怨，但天意敏感的捕捉到了那個“也”字，頓了頓，她笑着問，“怎麽，還有誰生病了麽。”
甜湯很美味，趙九兒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她咂了咂嘴，回道：“李笑止的妹妹，額，也可能是姐姐，我也不清楚，反正看他的樣子挺着急的，估計病的不輕。”
天意皺眉，“小姐又忘了不成，跟李閣老午飯那日我就跟小姐說過，李公子是李家獨子，雙親早逝，哪裏有什麽姐姐妹妹。”無奈的嘆口氣，趙九兒怎麽從來不記這些事情，“小姐，你別是聽錯了吧。”
趙九兒是真的忘了天意跟她說過這些，但，那個叫白生的小厮分明跟李笑止說的就是“夫人”“小姐”，她怎麽可能聽錯，随口向天意解釋道：“估計他家還有什麽表小姐之類的吧。我不知道，反正李笑止走的挺急的。”
表小姐……天意思量了一會兒，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生病的那個，不會是白清淺白姑娘吧。她和李公子倒是有些親緣關系，雖然不太近，但自從她一家搬到王城來之後，李公子倒是幫了他們不少的忙。白姑娘身體是不太好，聽說是宿疾，治不好的。”
白生，白清淺……
趙九兒嘀咕着這連個名字，默默的嗯了一聲，“估計是她吧，李笑止之前就對她很緊張的樣子，這次要是她生了病，他那副神情，也就說的通了。”
天意收了碗，打趣道：“喲，怎麽這麽大的酸味，小姐剛剛喝的敢情不是甜湯，是醋湯了。”
什麽醋湯，這個天意嘴越來越不饒人。趙九兒本想好好跟她辯解一番，可晚上跟紹雲铮那麽一鬧，弄得她一點兒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憋着嘴，可憐兮兮的看着天意撒嬌。
“天意……你家小姐我傻麽。”
天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姐，你也知道你傻啊。”
看着趙九兒那副委屈的樣子，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但傻才好呢。你看，咱們周圍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是吧。傻人才稀罕，才招人喜歡招人疼。”
趙九兒将臉埋在她懷裏，很是乏累，聲音細細小小的：“你那是什麽歪理，說出去，別人都要笑話的。”打了一個哈欠，她咕哝了一聲：“天意，我困了。”
天意應了一聲，輕聲道：“我去吩咐他們弄水，馬上就好，小姐你可別睡着了。”
趙九兒知道自己只是心累，不是真的困，點了點頭讓她去了。
身子浸到水裏，趙九兒無聊的撩着水花，想着這幾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很是懊惱。似乎自從她遇到紹雲铮那日起，一些東西就開始亂套了。還有那個李笑止，如果他告訴自己，他喜歡的人是白清淺，她絕對會相信。一個郎才一個女貌，一個才子一個佳人，多麽相配。可他偏偏要跑來跟自己說愛，真是，搗什麽亂呢。
李大人……你到底想幹什麽呢……
真是擾人入夢啊。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