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替罪羊(11)
,就回來吧。”蔣烨沉重地嘆息一聲。
“阿嵘,我們走。”
畢青也嘆一聲,“丫頭,走吧。”
他們剛離開,蔣家閣樓裏的東西全部莫名地被焚燒殆盡,就如同夏嵘早已變成灰燼的身體。
傅殊将夏嵘帶到一個賓館房間,直接開口問道:“阿嵘,你說要輪回是什麽意思?”
夏嵘道:“阿殊,你先別急。我如今身為鬼魂,若是一直修習鬼術,到了一定程度,或許可以凝出實體,但是,你這具身體是等不到那一天的,而且,你若一直與我近身,會對修為及身體産生影響,我……”
“阿嵘!”傅殊突然打斷他的話語,道,“阿嵘,你不用擔心我,你若是想早日離開這個世界,我便陪你一起,你去哪我便去哪,不管你在何處,我總會找到你的。”
夏嵘點點頭,飄着鬼體湊過去在傅殊臉上親了一下,雖然沒有任何感覺,但傅殊還是很開心。
“阿殊,我打算這裏的一切塵埃落定,我便離開。”
傅殊回道:“好,我這就聯系人去處理掉他們,為你報仇。”
夏嵘笑着搖搖頭,“也不是為我報仇。方才在蔣家的時候,我能感受到這具身體內心的不甘與怨憤,還有痛苦。身世坎坷又遭遇橫禍、所期盼的親情又是如此涼薄,的确是個可憐的孩子。”
“好了,別想這些了,你還有我。”
夏嵘看着傅殊的眼睛,“阿殊,我有時候也會擔心,擔心有一天你忽然消失了,然後又剩下我一個人無盡地穿梭着,這樣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傅殊很想抱住他,“阿嵘,我是為追随你而來的,所以永遠不會消失,你不用擔心。”
夏嵘以為他說的追随是情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傅殊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那窩人販被警察抓獲了,在審訊中,人販吐出了不少罪證,包括拐賣夏嵘的那個案子。之前被訊問的主治醫生也說出了不少令人震驚的實情,這兩方的供述一結合,事情的真相令蔣钰、蔣烨和席媛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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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二十年前,榮華集團的前任總裁也就是蔣钰的爺爺,将總裁之位給了蔣烨,蔣烨很能幹,但他不是長子,這就引起了蔣烨兄長,也就是蔣宇的親生父親蔣川的不滿。
可是他自己沒有那個能力去撼動蔣烨的地位,過了兩年,他見蔣烨越來越意氣風發,而自己卻碌碌無為,便突生惡念。
他托人将年僅兩歲的侄子,也就是夏嵘拐賣到偏遠的地方,那時候蔣烨很是傷心,席媛也肝腸寸斷,看着他們痛苦的樣子,他覺得很開心!
不過,又過了幾年,蔣钰出生了,她跟夏嵘實在是太像了,于是夫妻倆便将滿腔愛意都灑在了蔣钰的身上。
這時候,蔣川病了。在彌留之際,他想出了一個法子。
蔣烨只有一個女兒,且被寵得不知世事,日後的榮華集團或許就成了外人的了,倒不如給自己的兒子。
他以一個慈父的名義希望蔣烨能夠在自己去世後收養蔣宇,蔣烨也認為這是自己應當做的,便收養了蔣宇。
然而,他并不知道,蔣川給蔣宇灌輸了許多糟糕的思想,這使得蔣宇這些年運用手段逐漸架空蔣烨。
再接着,蔣烨病了,需要做手術,然後蔣宇發現了夏嵘的存在。他與魏欽、醫生勾結,在做了親子鑒定後證實了夏嵘與蔣烨的父子關系後,他決定瞞住蔣家。
瞞住蔣家很簡單,畢竟以他對蔣家的認知,他們是不會對一個微不足道的外人施舍目光的,哪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的,蔣家人就是這麽涼薄,包括他自己。
沒了夏嵘這個阻礙,榮華集團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蔣钰得知所有真相的時候,只感覺為何自己從小到大認為是溫馨家庭的表面下竟然還藏着這麽多龌龊,她很想問為什麽?可她發現最該問為什麽的不應該是她自己,而是夏嵘。
自己畢竟快樂了這麽多年,可是夏嵘何其無辜?因為他們的利益争奪被拐賣、被殺死、被摘除器官、被焚燒……結果見到親生父母,得到的卻只有漠然與傷害。
人販子被繩之以法,醫院因為很多黑料的曝光也是聲譽大跌,蔣宇也因為涉嫌殺人被捕,榮華集團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被洩露,受到了相關部門的查封。
天堂到地獄,不過如此。
蔣烨受到沉重打擊,病情複發,手術過程中出現意外,不治而亡。席媛的神智因為接二連三的打擊變得有些不穩,蔣钰只好回去照顧她。
蔣钰沒辦法恨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畢青憐惜她一個小姑娘,供養她學習與生活。
“師父,若是沒有師叔,我哥是不是永遠都只能是一只活在仇恨裏的鬼?”
“或許是。”
“師父,您說過,這世上的鬼那麽多,我怎麽管得過來?可是,我還是想要去幫助他們,為那些冤魂讨回公道。”
“丫頭,為師不會阻止你,倘若哪一天你累了,再回來。”
夏嵘在原主心願達成後,便脫離了世界。
再次睜開眼,他的面前便是萬丈深淵。
☆、被追殺的小神醫1
夏嵘往後退了一步。
放眼望去,群山蔥翠,雲霧缭繞,勝似人間仙境,美不勝收。之前身為鬼魂之時,所見的世界沒有色彩,現在能看到滿目的青綠,還有蒼藍的天空,夏嵘只覺得心曠神怡。
“你要是把聖藥交出來,我們可饒你不死!”身後有人惡狠狠道。
唉,為何每個世界都有這些糟心的人呢?好想念阿殊啊。
夏嵘轉過身,見不遠處一大群人俱手持利刃,虎視眈眈地看着他。
夏嵘負手而立,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想要聖藥也可以,只是,聖藥只有一顆,可你們這麽多人,這聖藥該給誰呢?”
這群利欲熏心的智障!
那些人左右相觑,為首的中年男人哼了一聲,“別中了他的離間計!先把聖藥弄到手再說!”
其餘人便都點點頭,一步步逼近夏嵘。
“我要是跳下去了,你們可都沒有份了啊。”夏嵘悠然自在地觀賞着美景,順便吓唬吓唬他們。
那些人便都不敢再動。
“好了,都別緊張,你們擡頭看看,這景色多美好,何必要為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打打殺殺,傷了和氣呢?”夏嵘完全想不通這些人的腦回路。
他這具身體乃中原武林大派——俠醫谷的大弟子夏嵘。
俠醫谷在江湖上頗負盛名,谷主乃當世神醫,妙手回春,救過無數江湖英雄的性命,深受武林人士景仰。
俠醫谷醫者仁心,除了大奸大惡之人不救,對于其他病患都會施以援手,拯救其性命,故而俠醫谷在江湖上的地位極為超然。
畢竟,誰也不願意得罪能救命的大夫。
即使地位崇高,可俠醫谷依然如故,從來不會仗勢欺人,谷中弟子素有善心,将人命看得極重。
然而,不久前,江湖上忽然傳言,俠醫谷擁有聖藥,此藥具起死回生之效,俠醫谷也正是因為聖藥才能在中原武林大放異彩。
消息一出,八方蠢蠢欲動。
大家都在江湖上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誰不想多一條命?就是半條也好啊!
只是,傳言未證實,誰也不願意當出頭鳥得罪俠醫谷。
可是,貪婪的思想無法遏制,終于,有人出手了,他們捉住了一個俠醫谷弟子,用各種手段進行挖掘,那弟子忍受不住,吐露出俠醫谷确有此藥,只是這藥一般都會傳給下任谷主,那弟子說完後自戕而亡。
衆江湖人士聚集起來,逼迫俠醫谷交出聖藥,俠醫谷自然不應,有人按捺不住,對俠醫谷發起了攻擊。
有一自然有二,俠醫谷在一衆江湖人士的圍攻下死的死、逃的逃,有的還被活捉,原主作為首要抓捕對象,遭到了極多人的攔截。
“哼,你要是将聖藥交出來,我們也不必打打殺殺了。”
夏嵘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我說你們傻不傻,要是真有起死回生的藥,我師父會任由師娘先他而去?”
幾年前谷主夫人病重,藥石無醫,最終逝去,谷主傷心了好久,若是真有那聖藥,依谷主那愛妻如命的性子,肯定會拿出來救命。
那一群人仔細想想,好像是這樣啊,難不成真的沒有聖藥?
“喂!你們可別被他給騙了!聖藥就在他身上!之所以不用是因為要維持俠醫谷的名聲!那聖藥摳一點下來便能治療頑疾,若是一下子用了,日後可怎麽辦?”說話之人躲在隊伍後面煽風點火。
夏嵘見這群人又開始蠢蠢欲動,真是懶得與他們多說,他轉過身,面向懸崖,看下面深不見底,心想:以前也跳過不少次崖,不死的技能已經滿點,不如,再跳一次?
“他真要跳啊?那我們怎麽辦?”
“快攔住他!”
衆人還沒來得及阻攔,便只見眼前的青年義無返顧地跳下了懸崖,衆人皆默默無語。
“大家夥兒一起去懸崖下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為首之人冷着臉道。
一大群人散了之後,懸崖上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夏嵘一躍而起,平穩地回落到懸崖上,看着遠方的一群人,心道:所以說都是智障呢。
他方才觀察了一下懸崖的地勢,在離崖頂十丈遠的地方有幾處凸起,他是跳崖了,但人卻趴伏在崖壁之上,雖然這具身體能夠堅持的時間不長,但足夠那群智障走遠了。
他将自己隐藏僞裝起來,直到再也見不着那群人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俠醫谷暫時不能回,他也只能另覓住處了。
俠醫谷救了那麽多人,而他們卻因為一顆不知真假的所謂聖藥屠殺俠醫谷,簡直喪盡天良。
但是,引導這起流言以及殺戮的背後之人才是罪魁禍首。
原主有三個願望。
第一,找出罪魁禍首。
第二,為師門報仇雪恨。
第三,讓俠醫谷威名天下。
原主一路躲藏,如今身處沂州城郊外的竹陰山上。竹陰山名副其實,山上遍布竹林,夏嵘在竹林裏急行,陽光透過竹葉間的縫隙密密碎碎地灑落下來,林中又有鳥兒的啾叫聲,清脆悅耳,和着林間風聲,美妙動聽,若不是正在被追捕,夏嵘或許會有閑情觀賞一二。
行至一處山谷,谷中有溪水潺潺。
夏嵘清洗了下手,然後低頭看了一下衣服,呵,這原主救人救傻了吧?還穿着俠醫谷的衣服呢,這不一行走的靶子麽?
不過,也不能怪他,自小生長在俠醫谷,滿腦子都是醫術和救人,哪見識過其他?如今能跑這麽遠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了,怎麽可能想過換衣服?
夏嵘用一些植物的汁液塗抹在自己的臉上、脖子上和手上,瞬間變得黑黝黝的,便是原主師父來了也不定能一眼認出他來。
再将衣服也加工了一下後,他便瞬間從一個白衣翩跹的俊美公子變成了一個黑瘦的農家少年。
接着,他大搖大擺地進了沂州城。
沂州算是偏遠之地了,但因為離邊疆近,邊境的貿易往來甚多,故而,沂州城非但不蕭條,反而熱鬧非凡。
夏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很不起眼,他狀似随意,實則在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街上有不少方才追捕他的江湖人,他神色絲毫不變,依然從容行走,那些人眼神掃過他,并未察覺。
走過了幾條街,他看到了有征兵入伍的告示,那告示前還有一個士官正百無聊賴地與一個小兵聊着天,看起來參軍的人很少啊。
他稍一思索,便行至那士官面前,道:“我要入伍。”
那士官年紀不大,但生得剽悍,他擡頭看向夏嵘,上下打量他一眼,滿臉嫌棄道:“得了吧,你這小身板可拿不起砍刀,回家種地去哈。”
夏嵘沒生氣,笑了笑道:“我不是去上戰場的,我想去當軍醫。”
那士官這才來了興趣,“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學了幾年醫術?傷寒能救麽?你知不知道軍隊裏可都是缺胳膊斷腿的,你能治麽?你敢治麽?”
其實這士官問得沒錯,軍醫是要對士兵們的性命負責的,要是沒那個能耐,還是別瞎摻和了。
夏嵘好脾氣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嘿!我說你怎麽就這麽倔呢?”那士官站起身來,俯視着他,“你以為當軍醫是過家家呢?說當就當?”
夏嵘上下掃了他一眼,忽然道:“你的肩膀受過箭傷,你的手臂骨折過,你的左手小指不久前斷了,至今未痊愈,你的腿……”
那士官一拍桌子,“老子的事情一打聽就知道了,還要你說?”
“那你說,要如何才能入伍?”夏嵘語調依然平和。
那士官瞅了他好幾眼,然後道:“你跟我來。”順便囑托小兵們守好等他回來。
夏嵘随着那士官進入告示後的一間屋子裏,屋子裏坐着一個人。
那人看見兩人進來,依然坐着,卻是拱手行了一禮,對夏嵘道:“見過小兄弟,小兄弟請坐。”
夏嵘道謝坐下,看了眼他的腿,道:“你的腿還有救。”
男子還沒反應過來,那士官剛坐下卻是一下子跳起來,眼睛裏滿是希冀,“你說真的?!”
夏嵘點點頭,“無半分虛假。”
那清秀男子看向夏嵘,眼中疑惑,“你未替我診脈,也未察看我雙腿,怎麽看出來的?”
夏嵘心下欣賞,此人意志還真是堅定,見有希望,卻是絲毫不沖動,反而問出心中所惑。
那士官聞言,也看向夏嵘。
夏嵘道:“醫者有望、聞、問、切四術,這切脈最末,我只觀你氣色便知病情,無須診脈,這有何稀奇?”
男子一愣,拱手笑道:“是我狹隘了。”
士官也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既然小兄弟醫術非凡,那又為何選擇入伍,便是這身醫術也可令你飲食不愁,何必要去軍隊裏受那等辛苦?”
夏嵘正色道:“如若沒有前方軍隊守衛,我哪還能逍遙過活?我受他們庇佑,卻也想減輕他們傷痛,他們比我辛苦得多。”
士官神色動容,略微粗犷的臉上浮現出感動之色。
清秀男子躬身行禮,“先生大義!”
夏嵘:……這就從小兄弟變成先生了?
☆、被追殺的小神醫2
就這樣,夏嵘成了西北軍的一名軍醫。
他們在沂州城采購了些藥材,便回了軍營。回軍營的路上,夏嵘已經與那士官、清秀男子互通了姓名。
士官名為孫虎,別看他年紀不大,卻是位正五品千戶,而那清秀男子則是西北軍軍師許溫,精通兵法,在兩年前的一次戰争中,雙腿不幸受傷,軍醫都搖首嘆息,俱言恢複不了。
許溫也遍訪名醫,只可惜那些大夫都沒有治療之法。
夏嵘問:“聽說江湖上有個俠醫谷,醫術非凡,許大哥可去瞧過?”
許溫颔首,“我曾有幸見過一位俠醫谷大夫,他贈了我一副藥,雖不能治愈腿傷,但可免于惡化,只可惜,我還沒來得及酬謝,他便離去了。”
三人說着便到了西北軍大營。
西北軍的骁勇善戰天下聞名,其元帥霍藺在戰場上勇猛如虎,以一敵百,完全是個人形兵器,常令敵人聞風喪膽、丢盔棄甲、落荒而逃。在他凱旋之時,百姓俱箪食壺漿、夾道歡迎。
孫虎在帶着夏嵘去軍醫處的路上,一直在夏嵘耳邊贊美着霍藺,神情間俱是崇敬之意。
“孫千戶是哪裏不舒服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軍醫看到孫虎進來,邊挑揀藥材邊問道。
一旁杵藥的醫童也問道:“還是軍師腿又痛了?”
孫虎擺擺手道:“都不是,王大夫,這是新來的大夫,叫夏嵘,以後就在你們這住下了哈。”
王大夫瞅了瞅夏嵘,“這小子雖然黑了點,但看着也還精神,就是不知道幹活細不細心,這擺弄藥材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啊。”他想當然地認為孫虎是給他找了個藥童。
孫虎尴尬地摸了摸腦袋,道:“王大夫,這位小先生醫術很好,并且,日後軍師的腿還得他來治療。”
王大夫一下瞪大眼睛,那醫童也停下動作。
“我說孫千戶,你莫不是在說笑吧?”王大夫仔細地瞅了瞅夏嵘,“你說他能治好軍師的腿?他才幾歲?認得多少藥材?”
夏嵘笑着拱手行禮,“見過王大夫,小子夏嵘,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煩請王大夫多多關照。”
王大夫見他言語謙遜有禮,心中先是多了一分好感,他指了指手中的藥材,問道:“你可知這是什麽?又是用于何處?”
見夏嵘将這藥草的藥性及一些忌諱說得極為詳細清楚,王大夫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孫虎身為千戶,并非無事可做,将夏嵘留下來之後,他便準備回去訓練士兵,卻被王大夫叫住了。
“對了,日前元帥腰上受了些傷,想來之前的藥已經用完了,我又做了些,煩請孫千戶順便幫我捎過去。”
孫虎接過王大夫的藥,點頭出了屋子。
來到元帥住處,守衛認得他,問道:“孫千戶有何事?”
孫虎回道:“我方才從王大夫那裏出來,王大夫托我給元帥送藥。”
守衛道:“元帥現在不在,要不我替你轉交?”
孫虎正欲答話,便聽不遠處馬蹄聲起,為首者正是元帥霍藺。
霍藺一馬當先,氣勢磅礴,疾馳而來,他在孫虎面前停下,直接下馬,看也沒看孫虎,直接進屋去了。
霍藺八個親兵也停下,其中一個看到孫虎,道:“虎子,你怎麽過來了?”
這人與孫虎是同鄉熟識,名叫方榮,幸運地被元帥看中,成了元帥親兵。
孫虎道:“我來給元帥送藥,嘿,榮子,我看元帥方才臉色不太好,是出什麽事了麽?”
方榮搖搖頭說:“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今天早上元帥忽然領着我們去了竹陰山,說是要尋人,只是尋了一天也沒尋着,而且,”他湊到孫虎耳邊,悄悄道,“聽說是有人跳崖死了,這不,元帥回來準備明日多帶些人去崖底找呢!”
孫虎“啊”了一聲,沒有再問,他将手中的藥包交給方榮道:“這是元帥的藥,你幫我送去。”
方榮點點頭,拿過藥趕緊進屋去了。
這邊夏嵘正在準備治療許溫腿傷的藥材,王大夫看了一眼,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這是做給軍師的藥,準備酉時給他敷上。”夏嵘認真回道。
“夏大夫,你真的能治好軍師的腿麽?”醫童湊近期盼問道。
夏嵘見他還有些嬰兒肥的臉可愛非常,便笑道:“嗯,有九成把握。”
“那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醫童正好杵完藥,尚無事情可做,他素來喜愛軍師,便自告奮勇想要幫忙。
夏嵘笑問:“你叫什麽名字?這裏只有你和王大夫兩人麽?”
醫童搖搖頭,“我叫朱潤,還有其他大夫的,不過現在不在打仗,他們都去城裏給百姓看病去了。”
夏嵘将挑選好的藥材遞給他,道:“那小潤可否幫我将它們煎好?這是軍師內服所用。”
朱潤立馬接過藥材去煎。
到了酉時,夏嵘準備去給軍師上藥,城裏的大夫也回來了。他們看到夏嵘,聽說了他要去醫治軍師的腿傷,面上都有些懷疑,不過也沒有出言嘲諷,畢竟他們自己也毫無辦法。
夏嵘帶着煎好的藥以及外敷的藥膏,來到許溫屋前。
門開了,見到是孫虎,夏嵘愣了下,但很快回神道:“孫大哥,我來給許大哥上藥。”
“夏小先生來啦?”許溫推着輪椅出來。
夏嵘道:“許大哥,別小先生小先生地喚了,直接叫我夏嵘就行。這是湯藥,先服下去,待會兒我替你針灸後再敷藥。”
許溫笑着接過藥碗,“我先謝過夏兄弟了。”言罷,一飲而盡。
孫虎連忙拿過空碗,遞上蜜餞,許溫很自然地将蜜餞含入口中。
夏嵘見他們如此模樣,心中笑了笑。
“過會兒針灸需要卧床,不過可能有些刺痛,許大哥稍作忍耐。”夏嵘從懷中拿出針囊,這是俠醫谷特制的銀針,每位弟子都會随身攜帶。
許溫聞言笑道:“我的腿已經沒有知覺了,要是能感覺到疼痛,我還求之不得呢。”
孫虎問道:“現在就開始麽?”見夏嵘點頭,他便毫不猶豫地将許溫抱起,放在床上,并給他卷起褲腳。
許溫面露赧然。
許溫的腿雖然沒有知覺了,但夏嵘能看出來他的腿保養地很好,應該是有人經常為他按摩,他看了一眼孫虎臉上理所當然的表情,促狹笑道:“許大哥這腿定是經常按摩的吧?”
孫虎憨笑,“是啊,我無事就幫阿溫按按摩,大夫說這樣有好處。”
“孫虎!”許溫瞪了他一眼。
夏嵘解圍道:“孫大哥,我針灸時不能有他人在場,你可否先出去等待?”
孫虎忙應好。
屋裏只剩下許溫和夏嵘。
許溫清秀白皙的面頰有些紅,他看着夏嵘道:“夏兄弟,你初入軍營,或許還有許多不适應的地方,你……”
夏嵘覺得許溫還真是心思剔透,他笑着搖搖頭道:“許大哥不必擔心,我随師父學醫的時候,見過了不少事情,孫大哥與你感情如此深厚,我都心生羨慕呢。”
許溫聞言,眉目舒展,看着夏嵘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親近。
接下來,夏嵘全神貫注地為他針灸,許溫漸漸地,只覺得雙腿被針紮的地方有些刺痛,他瞬間興奮極了,心中對夏嵘的感激更甚。
等針灸完,夏嵘又為他塗上了淡青色的藥膏,道:“等這些藥膏硬化之後再揭下便可,明日我再來。”
“謝謝阿嵘。”許溫已經将夏嵘看作是自己人了。
夏嵘愣了愣,複失笑道:“我字子澄,許大哥喚我子澄就好。”阿嵘這個稱呼可是阿殊的專屬呢。
許溫自然從善如流。
夏嵘離開許溫住處,手中提着藥箱,悠閑地回了藥廬。
睡到半夜時分,忽然聽到警報響起。
“敵襲!敵襲!”
頓時,軍隊訓練有素地集結在一起,待命出戰。
霍藺連忙穿上戰袍,緊急調動兵馬,出城迎戰。
隔壁朱潤也穿戴好衣服,起來準備藥物,看到夏嵘,擔心道:“不知道又要死傷多少人,那西羌族太可惡了!”
夏嵘經歷過很多戰争,深知戰争的殘酷,但還是安慰道:“元帥勇猛善戰,還有軍師用兵如神,他們一定會将傷亡降到最低,你不用太擔心。”
朱潤低落地點點頭。
一直到翌日午時,霍藺才帶着兵馬凱旋,衆人既高興又悲傷。高興的是打了勝仗,悲傷的是同袍兄弟死的死、傷的傷。
傷患被安排到藥廬,夏嵘開始忙碌起來。
他速度極快,但卻極為用心,用藥也很精準,最大程度地緩解了士兵的疼痛,王大夫看在眼裏也很欣慰。
等所有傷患都治療完畢,已是到了戌時。
“王大夫!王大夫!”來人是霍藺的一位親兵,身後還跟着一副擔架。
“您快救救他!”那親兵眼中急出了血絲。
王大夫一看,嚯!右臂被刀斬斷,只連一絲皮肉,人都昏迷了。
“怎麽不早送來?”他一邊怒問一邊清洗傷口。
“才找到的,王大夫,這手臂可還能接上?”
王大夫仔細看了看,嘆息道:“難!”
那親兵仿佛快要哭出來,他這兄弟要是沒了手臂,軍隊自然就待不下去了,可是手臂斷了,出去後也不好過日子啊。
夏嵘聞言,上前瞧了瞧,道:“我能夠幫他接上,但之後也沒辦法舞刀弄槍了。”
☆、被追殺的小神醫3
只要能夠接上,哪還管能不能舞刀弄槍?那親兵聽夏嵘這樣一說,趕緊躬身拜道:“多謝小大夫!”
過了很久,夏嵘将那位傷員的胳臂包紮好,擦拭了一下額角的汗,道:“不出意外的話,日後生活自理沒有問題。”
其他大夫也是旁觀了治療過程,心中已經對夏嵘的醫術深深拜服,眼睛都瓦亮瓦亮的。
那親兵又是深深一鞠躬,“多謝夏神醫。”在他眼中,夏嵘的醫術足以當得神醫這一稱號了。
夏嵘回禮。
那親兵将擔架擡回去後,安頓好自家兄弟,便去了元帥帳中,元帥正在給自己的腰上上藥。
“元帥!”他行了一禮。
霍藺看向他,穿上衣服,問道:“劉益,章征的胳臂如何了?”
劉益回道:“接好了,大夫說以後自理沒有問題。”
霍藺一愣,“王大夫的醫術又精進了?”
劉益搖搖頭,“不是王大夫治的,是新來的一個軍醫。”
霍藺起身倒了一杯茶,“什麽時候來了這麽厲害的大夫?我竟然不知道。”
“聽說是孫虎帶進來的,屬下還聽說了,這位大夫要為軍師治腿傷呢。”劉益也為軍師感到開心。
霍藺也面露霁色,“這麽說來,這位大夫醫術的确非凡,這樣吧,我去探望軍師,順便與他商讨軍情。”
劉益道:“屬下回來的時候見夏神醫正往軍師那兒去呢,應該是要為軍師治療。”
霍藺手一頓,“你說什麽?夏神醫?”
“是啊,元帥,有問題麽?”劉益莫名問道。
霍藺立刻披上外衣急步往許溫住處走去。
許溫屋內。
夏嵘剛替他針灸好,準備為他敷上藥膏,就聽門外孫虎道:“阿溫,元帥來看望你了。”
許溫看向夏嵘,夏嵘笑道:“無礙。”
“快請元帥進屋。”許溫朝門外道。
夏嵘拿出藥膏正欲抹上許溫雙腿,卻聽到背後開門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阿嵘!”
夏嵘手上藥瓶倒在床上,站起轉過身來,看到面前面目英俊卻有些憔悴的男人,驚喜道:“阿殊?”
傅殊大步上前,一下子将他摟入懷中,臉埋在夏嵘頸窩,悶聲道:“阿嵘,我好想你。”
夏嵘的心情也很澎湃,他回抱住傅殊,溫聲道:“阿殊,委屈你了。”上一世剛相遇就要離去,阿殊一定很難過。
傅殊緊緊抱住不放手,“阿嵘,能找到你真好。”
躺着的許溫以及一腳踏進屋中的孫虎俱目瞪口呆。
子澄與元帥是舊識?而且兩人看起來感情還很深厚呢。
“好了,”夏嵘拍拍傅殊的背,道,“你先放開,我還要為許大哥上藥。”
傅殊不情不願地松開懷抱,看了一眼許溫裸露在外的雙腿,然後委屈着聲音道:“阿嵘,上藥這件事不能讓別人來做麽?”一想到阿嵘的手觸碰別人的腿,他就覺得不得勁。
“不能。”夏嵘堅定道,“你以為上藥是随便上的?”
傅殊只好乖乖聽話。
于是,接下來的上藥過程對許溫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沒看到元帥那雙眼睛正惡狠狠地盯着他的腿麽?那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的腿斬斷一樣,難道以後每次上藥都要受這一遭?
上完藥後,夏嵘倒沒覺得什麽,許溫的額上卻流了許多冷汗,他趕緊道:“子澄,今日太麻煩你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剩下的就給阿虎處理吧。”
孫虎也點點頭,“元帥也打了一天的仗,是應該早些回去休息,元帥、子澄兄弟,我送送你們。”
夏嵘收拾藥箱後,傅殊直接拿過來,然後另一只手抓住夏嵘的,急步往住處走去。
夏嵘任由他拉着,兩人都沒說話,氣氛有些沉默。
“元帥!”親兵見到傅殊,忙行了個禮。
傅殊哪顧得上他,直接邁進屋子,把門一關,放下藥箱,然後将夏嵘死命抱在懷裏,卻一句話也不說。
夏嵘心中也有些激蕩,眼眶不禁發熱,“阿殊,我也想你。”
傅殊擡起頭,就要親他,卻被夏嵘制止了。
“臉上塗了藥汁,這麽黑你也親得下去?打點水來洗洗。”
傅殊深吸一口氣,開門對一親兵道:“幫我打盆水來。”親兵頂着滿臉的詫異下去打水了。
夏嵘打開藥箱,拿出一個小藥瓶,将裏面的水倒在掌心,往臉上、脖子上和手上抹勻了,只見一會兒,他原本黑黝黝的膚色變得白皙,透出俊美秀致的臉龐。
傅殊就靜靜地看着他,面帶傻笑。
水打來了,傅殊接過,嚴肅道:“傳令下去,若非軍情,不要讓人打擾。”
親兵領命退下。
傅殊親自拿起毛巾為夏嵘淨面,他一點一點細致地擦拭着,輕柔地并不敢用力,臉與脖子恢複如常,他又執起夏嵘的手将上面的藥汁一一拭幹。
夏嵘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專注的臉龐。
擦拭幹淨後,傅殊将他抱起,放置床上,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側卧在他身邊,蓋好被子,道:“阿嵘今日一定很累了,安寝吧。”
夏嵘也側身過去,與他相擁一起入眠。
或許是因為一起,兩人都睡得有些沉。
傅殊的親兵翌日清晨見元帥還未起床,心中覺得詫異,便在門外問道:“元帥,元帥?”
傅殊睜開眼睛,便見身旁睡相乖巧的夏嵘因為被吵翻了個身,他心中軟得一塌糊塗,悄悄起床開門,輕聲道:“何事?”
親兵見元帥面色有些不好,幹笑一聲,撓撓頭道:“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