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罪羊(10)
和你媽還沒見過你師父呢,實在有些失禮。”
蔣钰搖搖頭說:“爸,師父和師叔不會在意這些的,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蔣烨失笑,“現在是暑假,你可以跑來跑去,學學這個,等到開學了,你可不能再這麽胡鬧下去了。”
“嗯嗯!”
下午三點,蔣烨讓家傭幫忙坐到了客廳沙發上,蔣钰早就跑出門外迎接她師父和師叔了。
稍許,門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蔣烨擡頭看去,只見自家女兒引着兩名男子進屋。
其中一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頭發烏黑,精神矍铄,相貌端正,走起路來步步生風;另外一個面容極為英俊,二十多歲,身材颀長,身着一身休閑裝,看起來頗為朝氣,只是面色冷漠,似乎不太近人情。
小钰不是說她師父五十多歲了麽?怎麽這兩人這麽年輕?難不成師父沒來?
“爸,這是我師父,這是我師叔,師父師叔,這是我爸。”
蔣烨雖心中驚訝于女兒師父和師叔的樣貌,可面上還是露出笑容,“歡迎歡迎,兩位的到來令寒舍蓬荜生輝啊!快請坐!”
年長一點的男子笑容溫和,道:“不敢當。聽小钰說蔣老弟剛動了大手術,身體恢複得如何了?”
家傭将茶端上來又退下。
蔣烨看了眼蔣钰,道:“病已大好,多謝師父關心。小钰不懂事,還勞煩二位跑這一趟,實在不該,這個……蔣某還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年長男子一愣,而後哈哈笑道:“人老啦,是我忘了介紹,我姓畢,單名一個青字。這位是我師弟,袁珩,蔣老弟,真不好意思!”
蔣烨忙道無礙。
“師父,你們來這邊是有什麽事情發生麽?”蔣钰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這兩人就是來看她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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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青擺擺手,“不要擔心,是你師叔非要過來看看,我反正無事,就來看看你和蔣老弟。”
“師叔?”蔣钰看向袁珩。
雖然她這個師叔很帥很帥,但為人太冷漠,常常能把她凍死,就比如現在,他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
畢青知道他家師弟的性子,便主動解釋道:“你師叔說有些感應,便想過來瞧一瞧,我們可能要待上幾天。”
“既然這樣,那畢師父和袁師父不如就在這裏住下,也不用費心找賓館了。”蔣烨雖自己不信道術,但還是很尊重女兒的選擇,既然是女兒的師門,那自然不能失了禮節。
畢青看向袁珩,袁珩微一點頭,畢青便道:“那就叨擾蔣老弟幾日了。”
“家裏來客人啦?”席媛恰好回來,見客廳裏面兩個陌生人,溫柔問道。
“媽!”蔣钰連忙跑過去挽住她手臂,道,“這就是我師父和師叔,師父師叔,這是我媽。”
席媛與畢青相互問好,袁珩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晚飯後,蔣烨因為需要休息,便面帶歉意地回房去了,席媛和蔣钰便與畢青聊起了天。
“我這女兒從小就比較跳脫,她沒少給畢師父惹事吧?”席媛雖口中這樣責備,但眼神中還是透露出慈愛。
畢青笑着搖搖頭,“蔣夫人不知道,這丫頭不知道有多努力,而且還很有天賦,能收到這樣的弟子,我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師父……”蔣钰有些感動。
“不過既然蔣夫人也知曉這丫頭學的是什麽,我也就不瞞你了。”畢青忽然正色道。
席媛和蔣钰心中一緊。
“畢師父,您請說。”
“師父,怎麽了?”
畢青看了一眼蔣钰,道:“丫頭,你最近是否遇上了厲鬼?師父見你身上沾了些鬼氣,以你的修為,尋常的小鬼是不能近你身的。”
“什麽?畢師父,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席媛聽罷忙緊張地拉住了蔣钰的手。
蔣钰驚訝道:“師父,這你都能看出來?不過,我前幾日确實遇見了一只,他怨氣很大,但看起來很理智,沒有傷害我。”
“小钰,你怎麽都沒跟媽說?”席媛擔心問道。
“蔣夫人,丫頭不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而且,丫頭身上帶了我給她的法器,要是有鬼想傷害她,也是做不到的。”畢青解釋道。
席媛這才稍稍放心。
“丫頭,你跟為師說說它是什麽樣子?”畢青對這種怨念極大卻又如此理智的鬼很感興趣。
蔣钰便把當日醫院發生的事情清清楚楚說了一遍。
“這麽說來,他是想要報仇了?師弟,我們要不要去收了他?以免以後成了惡鬼,為禍世間。”
鬼若是一直報不了仇,他們的怨氣将會越來越大,到那時候,制服他就更難了。
“可是師父,我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只有了結了因果,他們才能安心輪回啊。”蔣钰有些同情他。
“小钰!”席媛面上透露着不贊同。
畢青也搖首嘆道:“丫頭啊,你這性子,以後還能不能捉鬼啊?雖說他要了結因果沒錯,可你也知道,鬼是報不了仇的,這世的因要到下一世才能有果,還是早入輪回的好。”
蔣钰鼓鼓臉,“師父,我們常常捉鬼,逼迫他們輪回,可為什麽不能幫助他們解開這因果,從而令他們心甘情願地去輪回呢?”
畢青笑了下,“你這丫頭,還真像年輕時候的我,但是,世上有這麽多的鬼,你管得過來麽?”
蔣钰落寞地垂下眼睛,“可是,能幫一個是一個,這難道不也是功德一件麽?”
“小钰,聽你師父的,難不成你以後的人生都用來為鬼報仇?”席媛勸道。
蔣钰有些難過,“可是,他真的很可憐,一看就是被人害死的!”
“好了,小钰,天也不早了,你師父師叔奔波一天也該累了,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吧。畢師父、袁師父,房間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早些歇息。”
畢青道謝後帶着袁珩進了房間,他把房門一關,設了一個結界,以防他人聽到,然後問道:“師弟,你看出什麽來了?”
袁珩冷淡回道:“蔣烨身上負有血債,并且,還是親緣。”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大家看到“服務行業”想歪的請舉手!233333
小劇場。
“阿殊,你怎麽還不給我燒衣服?我好冷!”
“阿嵘不急,我給你捂捂~~~”
“滾!這你也能下得了口?真可怕!”
☆、慘死的少年3
蔣钰今天起了個大早,因為她要和師父師叔一起出門。
席媛正好今天也無事,便留在家裏照顧蔣烨,還囑咐蔣钰在外面要小心。
“師父,師叔是來找什麽呀?”蔣钰知道問袁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于是直接問她師父老人家。
畢青攤攤手,“為師也不知道哇!”
蔣钰道:“師叔,我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這裏還比較熟悉,你要不要說說看,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畢青覺得有道理,“師弟啊,丫頭說得對,你這樣盲目地找也是在浪費時間啊。”
袁珩停下腳步,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名為夏嵘,并且,他已經去世了。”
“那就是鬼喽?”畢青疑惑,“師弟,你找這只鬼做什麽?”
袁珩默了默,“他對我很重要。”
“那師叔,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者是有什麽特征麽?”
袁珩搖搖頭,“我只知道,他是被人害了。”
蔣钰表示:這她就沒辦法了。
三人在各個地方盲目地找了大半天,卻一無所獲,袁珩的臉色愈發冰冷了。
“師叔,如果你要找的人就是本市的,我們可以找公安部門的人幫忙調查的。”他們這些捉鬼的屬于國家編制,還是有些人脈的。
“對啊,師弟,要不我們去看看?”
聯系上公安部門的人後,三人獲悉,原來夏嵘生前是在工地上做體力活的。
三人找到了那個工地,工地上跟夏嵘比較熟稔的工人回答道:“他呀,之前說是要請假幾天,可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那你可知道他去做什麽了?”袁珩問道。
“我不清楚。”
“這個我知道一點,我那天看到一個人來找夏嵘了,西裝革履的,一股精英範兒,我說,夏嵘不會是撞大運了吧?”另一個工人湊過來道。
“那你可知道他是誰?”
“我不敢确定,不過看他側臉,有點像總公司的大人物。”
“總公司是哪個?”畢青問。
“榮華集團啊,你們聽說過沒?我們可是榮華集團旗下的!”那工人的臉上帶着些驕傲的神色。
袁珩與畢青看了蔣钰一眼。
蔣钰急了,問道:“你确定是榮華集團的人?那他是誰你知道麽?”
“之前上面來人視察的時候我遠遠見過他一面,畢竟是大人物嘛,長得又不賴,我就記住了,他是跟在集團那位少爺身邊的。”
“難道是魏叔?”蔣钰皺了皺眉。
“去找他。”袁珩立刻道。
“謝謝你們啊。”畢青對那幾位工人表示感謝後,就跟着袁珩離開了。
蔣钰帶着他們來到榮華集團的總部。
“三位有什麽事情?”前臺小姐笑容甜美地問道。
蔣钰道:“我找魏欽魏特助。”
“請問可有預約?
蔣钰不願與她多說,直接拿起手機打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魏欽親自下來了,他見到蔣钰,笑容和藹可親,道:“小钰怎麽過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蔣钰道:“魏叔叔,這是我師父和師叔,他們有事找你,你現在忙不忙?”
魏欽笑着伸手,“二位師父好,不若我們先上樓,如何?”
四人一起來到魏欽辦公室,坐下。
“不知二位師父來找我可有什麽事情?”魏欽吩咐秘書上茶後問道。
“我們在找一個叫夏嵘的人,聽聞你前段時間去找過他,便想來問問,你去找他是做什麽?”畢青眯起眼睛問道。
魏欽面色微變,他很快鎮定道:“對,我确實去找過他。”
“魏叔叔,你為什麽要去找他呀?”
魏欽看着蔣钰道:“小钰,你也知道,之前蔣總生病需要輸血,可是同血型的不好找,正好我們從公司員工的體檢報告中發現了一個同樣血型的,蔣總便讓我去問問他願不願意幫忙,後來的事情,小钰你也知道了。”
“難道他就是給爸爸輸血的人?”蔣钰驚得一下子跳起來,“可是他已經死了呀!”
袁珩忽地站起來,轉身就走,那張臉仿佛是結了冰一樣。
畢青連忙拉着蔣钰追上去。
袁珩在街上急步而行,畢青與蔣钰緊緊跟着他,見他臉上可以冰封萬裏的表情,兩人都不敢說話。
袁珩一路來到為蔣烨動手術的醫院,問道:“蔣烨的主治醫生是誰?”
蔣钰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便道:“師叔,我帶路。”
袁珩和畢青随着蔣钰來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恰好那醫生在。醫生看到蔣钰,愣了一下,然後笑問:“蔣小姐,你來找我有事?還是蔣總病情……”
畢青看到了袁珩的眼神,心中便知,面前這個醫生背負了業障。
“醫生,我爸沒事,只是之前你給我爸做手術的時候,是不是有個男生獻血了?”
醫生點點頭,“是有這麽一回事,怎麽了?”
蔣钰認真道:“醫生,我爸想要當面感謝他,不知道你可否把他的資料給我看看?”
醫生詫異道:“這件事情蔣宇少爺已經來找過我了呀!蔣小姐不知道麽?”
蔣钰道:“我哥太忙了,現在這件事情我來負責,醫生,獻血也會有血液檢測報告吧?”
醫生道:“那些資料我都給蔣宇少爺了……”
袁珩忽地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陰冷問道:“當日蔣烨做手術的時候輸了多少血?”
醫生面色陡然變了。
“你是什麽人?放開我!”
袁珩冷冰冰的眸子緊緊盯着他,“那總有出院記錄吧?把他的出院記錄給我。”
醫生心中驚恐:哪有什麽出院記錄?人都死了!
袁珩緩緩放下他,冷笑一聲,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有人被害了,管不管?”
醫生冷汗如瀑。
“這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遵照吩咐辦事啊!蔣小姐,要是不那樣做,蔣總就會沒命了啊,蔣小姐,你們可不能過河拆橋,再怎麽說,你們蔣家也有責任的!”
蔣钰面色蒼白,踉跄地後退了一步。
她覺得很亂,她很無措,腦子裏完全是一團漿糊,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畢青看着她,心中嘆息一聲,目光中有些不忍。
“醫生?什麽叫蔣家也有責任?”她不願意去深想。
那醫生諷刺一笑,“蔣小姐真是天真,蔣總手術出現意外,需要大量的血,可是醫院沒有庫存,只有夏嵘可以提供血液了,你覺得,這兩人相比,在蔣家人的心目中,孰輕孰重?”
蔣钰伸手捂住臉。
她也想過,為何魏叔會連留下夏嵘的事情都沒有辦好,為什麽一直能幹的哥哥卻總也找尋不到夏嵘,明明當初獻血的時候就找到了啊,原來根本不是找不到,而是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可她想當然地選擇相信自己的親人,她該怎麽辦?
還有,這件事,爸爸媽媽知道麽?
很快,警察過來了,醫生被帶回去接受訊問。
畢青看着自家小徒弟失魂落魄的樣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道:“事情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丫頭,不要難過了。”
蔣钰顫抖着聲音道:“師父,我不想自欺欺人,我想回去問問爸爸和媽媽,可是現在爸爸身體還沒有恢複,我怕……”
畢青點點頭,嘆道:“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說吧。”
袁珩陰狠地笑了笑,“師兄,這是他們造的孽,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畢青面色凝重,“師弟,我們還是先回丫頭家吧。”
夏嵘在院子裏待的這幾日,一邊修煉一邊觀察人販頭目。這一觀察,倒還真給他發現了一些線索。
這兩個人販在二十多年前就開始做拐賣兒童的行當,有些沒人願意收買的孩子就賣給一些乞丐集團。
後來他們見這些乞丐們比他們賣孩子還要賺錢,就開始改行了。在他們回憶過往的時候,還很得意洋洋地提到了十幾年前幹的一票大的。
“那人給了我們一大筆錢,讓我們把那孩子給賣得遠遠的,還是個富家小少爺呢,長得還真不錯,哈哈。”
“嗯,也是因為這筆錢,我們才能順利改行啊。”
如果蔣家在十六年前丢失了孩子,那麽,原主極有可能與蔣家有關聯。
他想起那天蔣钰說過的一句話:我那未曾謀面的大哥。
可是當日在醫院裏他看到了蔣宇,這樣說來,蔣钰口中的那個大哥很有可能是失蹤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就必須要去蔣家溜達一圈了。
蔣家在本市也算是家喻戶曉了,他也知道蔣家的住處,便晃悠着身體飄至蔣家,還順便施了個鬼術,以防被那小姑娘感應到。
蔣家不愧為大戶,屋子造得很漂亮,夏嵘在這個屋子裏轉了一圈,發現了蔣家的一個閣樓。
他進去一看,閣樓裏擺放了一些照片,照片上都是一個小孩子,每一張都非常可愛,除了照片外,閣樓裏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及衣物,而且都很整潔幹淨,看來是經常有人來這裏打掃。
那小孩子若是長大了,相貌定與原主別無二致。
夏嵘只為原主覺得可笑與悲哀。
正在這時,閣樓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一道符箓直接向他襲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殊,你怎麽還不來見我?”
“阿嵘莫怕,就來了。”
☆、慘死的少年4
“師兄,住手!”
夏嵘還沒來得及躲開,便見另一個人影迅如閃電般地擋在他身前。
“師弟!”
“師叔!”
“袁師父,你沒事吧?”
袁珩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面無表情地擦了擦,道:“師兄,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袁珩轉過身來,看着飄在半空中身體殘缺的夏嵘,眼睛驀地通紅,“阿嵘,我找到你了。”
夏嵘愣了愣,驚喜道:“阿殊?”
他飄到傅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不滿道:“憑什麽你成了道士,我卻成了鬼?”
傅殊:……這還不是你自己選的?
“阿嵘,你等等。”傅殊說着從乾坤袋裏面拿出了一套華服,“這是我特意為你煉制的,阿嵘,你穿上吧。”
夏嵘看着那件大紅色的廣袖長袍,眼中都是驚豔之色,雖然顏色不是太讨喜,可是樣式很不錯啊,他喜滋滋地拿過來穿上。
“小钰,袁師父是在跟鬼說話麽?”席媛湊到蔣钰耳邊悄悄問道。
蔣钰本來見到夏嵘就極為震驚,如今她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麽她會在爸爸的病房裏看到夏嵘,原來他口中的仇人就是自己家。
聽到媽媽問話,她低低“嗯”了一聲,沒再說更多。
“師弟,不如我們把夏嵘小兄弟請到客廳裏去吧,大家坐下來談談。”畢青頭一次看到自家師弟這麽溫柔,可見師弟對夏嵘的感情定非一般,等待會兒師弟回過神來,一怒之下要滅了蔣家怎麽辦?
袁珩眼神一厲,看向夏嵘又變得愛意滿滿,“阿嵘,你可願?”
夏嵘也想把事情弄清楚,便點了點頭。
席媛第一次見到道士與鬼溝通,覺得很是新鮮,也想旁觀,便與他們一起坐下,畢青認為此事與蔣家也有幹系,便默許了。
蔣烨在卧室聽到動靜,出來一看,笑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爸……”蔣钰喚了一聲,欲言又止。席媛連忙上前扶住他。
蔣烨也看出了幾人的不對勁,他随着席媛坐下來,“畢師父,袁師父這是在……”
袁珩此時正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的右邊,還不時低語,可是他右邊是空氣啊……
畢青也覺得自家師弟如今的模樣有些傻,便咳了一下,道:“師弟,說正事。”
袁珩轉過頭來,臉色立馬就變了,他頓了頓,道:“十六年前,你們的第一個孩子是不是失蹤了?”
席媛瞬間呆住了,她目露痛楚,問道:“袁師父,為何有此一問?”
蔣烨也面色沉重,嘆息一聲,“袁師父說得沒錯,确有此事,可我們找尋了十六年,還是沒有音訊。”
蔣钰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夏嵘,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夏嵘為什麽要出現在閣樓呢?為什麽夏嵘會恰好與爸爸血型一樣呢?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這麽巧合?
可是,如果她所想是事情真相的話……沙發上的她突然不可自抑地顫抖起來。
席媛感覺到自家女兒的異常,擔心問道:“小钰,你怎麽了?怎麽在發抖?”
蔣钰擡起頭,大大的眼睛中滿是痛苦和無措,她嘶啞着嗓音道:“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钰,你不要吓媽媽啊!”席媛摟住她,看向畢青,“畢師父,小钰她是怎麽了?被鬼魂沖撞了麽?有沒有事?”
畢青嘆了一口氣,道:“丫頭,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
蔣钰看了一眼蔣烨和席媛,目光中很是不忍,可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席媛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她緊緊握住蔣钰的手,道:“畢師父,袁師父,有什麽事情你們就說吧。”
袁珩看了一眼畢青。
畢青無奈,只好開口問道:“不知方才閣樓裏的照片和物件可是那個失蹤孩子的?”
席媛點點頭,“是的。”
畢青又問:“我看閣樓裏的東西都很幹淨整潔,想必夫人時常擦拭吧?”
席媛眼眶微紅,“我很想念他,時常去看他,也不知道他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蔣钰只覺得心揪痛揪痛的,她覺得,事情的真相對于媽媽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那蔣先生和蔣夫人可知道,之前獻血的男孩子,如今在哪裏?”
蔣烨愣了愣,一方面是因為畢青的話語疏離了許多,另一方面是因為畢青的話題轉換得太快。
“小宇說,至今都沒有找到。”席媛回答道。
“媽,那你們有沒有想過,當初需要血的時候那麽快就找到了,為什麽現在卻一直找不到呢?”蔣钰忐忑問道。
她不願意相信,她的父母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席媛拍了她手一下,責斥道:“小钰,你怎麽這麽問?難道你就是這麽想爸爸媽媽的?”
蔣钰非常混亂,她情不自禁反問:“可是媽,當初找到獻血的男孩子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有想過去看望一眼呢?”
哪怕是一次也好啊!
她想起了醫生的一句話:你覺得,在蔣家人心目中,這兩人相比,孰輕孰重?
席媛面色不自在道:“你爸爸那時候情況兇險,我都六神無主了,哪還想得起來啊。”
蔣钰的心沉了沉,她默然地抽回了被席媛握住的手。
蔣烨面上儒雅的微笑不複存在,“畢師父,不知道你問蔣某家事,有什麽用意?”
畢青看了夏嵘一眼,想起方才閣樓裏他赤身的模樣,那明顯就是被人殘忍地殺害了,難怪怨氣如此之大。
畢青并不回答蔣烨的問題,只問席媛:“蔣夫人,方才你也看見了,你家閣樓裏面出現了鬼魂,你可知道他是誰?”
席媛心中亂糟糟的,她看了一眼袁珩身旁的空氣,搖搖頭道:“畢師父,我看不見他,并不知道他是誰。”
“媽,他是夏嵘。”
席媛一愣,條件反射問道:“啊?夏嵘是誰?”
蔣钰的眼中瞬間滿是失望,她苦澀回答道:“他就是那個給爸爸提供血液的人。”
席媛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再怎麽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連救命恩人的姓名都沒在意過,還能在意他這個人麽?
蔣烨這才聽出來,“你是說,你們在我家閣樓上發現了鬼魂?還是那個小男孩的?”
畢青颔首道:“不錯,師弟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找他,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可是回來後,卻發現你們家有厲鬼的氣息,于是上了閣樓碰上了,正好就是師弟要找的人,也是救了你命的人。”
蔣烨将目光投向袁珩身邊,誠摯道:“原來是救命恩人,蔣某此次撿回一條性命,還要多虧你了,不知道恩人是如何遇害的?可需要蔣某幫忙?”
夏嵘嗤笑一聲,只是蔣烨聽不見而已。
傅殊問他:“阿嵘,我可以讓他們看見你,你要不要?”
夏嵘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是如今他鬼術還沒練到家,自家愛人功力深厚,這個大腿不抱就浪費了,于是他點點頭。
傅殊施了一個術法,于是蔣烨和席媛的面前便逐漸多出了一個身影。
他面目青白猙獰,身着大紅色精致長袍,正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眼神漠然。
席媛“啊”了一聲,仿佛是被夏嵘的模樣吓到了一樣。
蔣烨定了定神,看着夏嵘,沉聲道:“不知恩人有何需求?只要是蔣某能夠辦到的,必不推辭。”
夏嵘笑了一下,使得他面容更加扭曲了,繼而涼飕飕地說道:“我想要你把身上的血還給我,你要推辭麽?”
蔣烨噎了一下,“恩人,就算我可以把血還給你,可是你已經去世了,你……”
夏嵘嘆息一聲,吐出一圈黑氣,“是啊,我已經死了,連屍體都被焚燒殆盡,要你的血還有什麽用呢?”
蔣烨面色微緩,正要說話,卻同夏嵘繼續道:“那不如,要了你的命如何?”
畢青忽然道:“夏小兄弟,你要三思啊!”
夏嵘明白他的意思,便道:“不過,我不能因為要你的命而毀了我自己。”
“那恩人可還有其他需求?比如錢財、供奉什麽的?”蔣烨所能想的報答鬼的方法也就是燒燒紙錢之類的。
夏嵘搖了搖頭,“我只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經因你而死?”他問的是手術後。
蔣烨看向席媛。
席媛面色有些蒼白,她道:“當時阿烨你手術出現意外,我腦子都亂了,什麽都不知道,是小宇和醫生決定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蔣烨面帶愧疚,看向夏嵘:“恩人,我也知曉你的死跟我有很大關系,你救了我一命,我無以為報,我……”
夏嵘冷笑一聲,“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假大空的話,我好心救你,你們卻不顧我的性命,令我失血過多而亡,就連死後還被人挖了幾個器官,随便燒毀了,連個墓碑都沒有,你覺得,你說再多又能有什麽意義呢?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罷了。”
蔣烨面上挂不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席媛問道:“那你來我家是想要報仇了?”
夏嵘看着她,面容扭曲地笑了一下。
“媽!別再說了!”蔣钰忽然站起來,只覺得心裏冰冷至極,她的眼中滿是失望與哀傷,她道,“爸,媽,你們想念了大哥這麽多年,為什麽他現在就在你們面前,你們卻不認得他?”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要多謝流年小天使給自己的靈感以及各位小天使們的支持,能讓我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
其次,這個故事真的很短小!作者只是想表達對拐賣的痛恨~
最後,今日周六,雙更~祝大家周末愉快!
☆、慘死的少年終
“小钰,你說什麽?”席媛面色陡變,語調都扭曲了。
蔣钰卻不看她,只盯着夏嵘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夏嵘閑閑道:“在看到你的時候。”
“為什麽?”蔣钰不明白。
“因為,”夏嵘看向傅殊,“阿殊,你幫我。”
傅殊點了點頭,幾人只見他手勢不斷變幻,似乎有什麽一直往夏嵘身上輸送,漸漸地,夏嵘那原本猙獰的面容變得正常。
“啊!”席媛驚叫一聲,然後呆呆地盯着夏嵘看。
蔣烨也是目露不可置信。
蔣钰看着他的臉,喃喃道:“原來如此……”她跟夏嵘實在是太像了。
蔣钰想起了那日在醫院裏他們一家人親親熱熱、和和睦睦地在一起談笑,而慘死的夏嵘卻是躲在角落裏注視着他們,換位思考,她問自己:要是自己遭受了如同夏嵘的傷害,而且知道了兇手就是自己的親人,她還會保持理智麽?
完全不能。
蔣钰跌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着夏嵘。
“你們騙我!你們一定是在騙我!你們不就是會些妖術嗎?你們用妖法變出這麽個東西,想要糊弄我?我不信!”席媛忽然大喊起來,完全沒了平日裏貴婦的優雅模樣,她看向畢青三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畢青嘆息着搖了搖頭,看向了夏嵘。
夏嵘一臉漠然,他自己沒覺得難過,他只是為原主感到悲哀。所謂的長達十六年的想念與尋找不過是一個笑話,他們所要的不過是尋求一個心理上的安慰與寄托,來證明自己的父慈母愛,呵呵,太可笑了。
他看着不願相信的席媛以及面色冷凝的蔣烨,道:“我也并不想要你們這樣的人成為我的父母,不過,我來這裏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蔣烨還算淡定,他道:“什麽事?”
“我死後,查到了一些當年被拐賣的線索,知道了那些人販子的下落,以及,當年是故意有人将我交給他們的,我希望你們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好讓我安心輪回。”
“阿嵘……”傅殊想握住他的手卻沒有辦法,他目露苦楚,“我們才遇到,你就要……”
夏嵘沖他笑了笑,“阿殊,此事我們稍後再談。”
傅殊只好點點頭,“阿嵘,你放心,我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的。”
席媛和蔣烨聽他這樣說,臉色都變了。
“那個,夏……小嵘,我們真的不知道是你,你,你可能原諒我們?”席媛緩了緩臉色,目光中帶些乞求。
夏嵘心裏對原主道:看,這就是你死前都想着來看看的親生父母,你死了,他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還在像一個被害者乞求原諒,這樣自私自利的人還配當你的父母麽?
“你所說的線索是什麽?”蔣烨很冷靜,可能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孩子救了自己一命是理所當然的吧?
夏嵘将自己所看到的說了一遍後,也不願意再待在蔣家,反正就算自己不向他們報仇,他們也會咎由自取。
“哥……”蔣钰見他要走,連忙起身,紅着眼眶,道,“是蔣家對不起你,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但是,我還是很抱歉。”
夏嵘笑了笑,“你是位好姑娘。”
蔣钰又對畢青說:“師父,接下來我想跟着您,您還收不收我?”
“小钰?”席媛驚得起身問道,“小钰,你這是要做什麽?”
蔣钰知道自己母親待自己是真好,可是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媽媽一直思念着她的親生大哥,可如今看來,這些思念到底算得了什麽?大哥就站在她面前,她卻視而不見,只想着蔣家的利益,蔣钰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她選擇逃避。
“媽,爸,我想出去待一段時間。”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席媛看着女兒抗拒的表情,心裏難受得緊,她是想念自己的孩子,可是如今孩子已經不在世了,并且還想要報複他們,她如何還能喜歡得起來?
“算了,等她什麽時候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