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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那日,宋貴貴偷偷地擡高了燭臺, 又在床榻上故意梳理頭發。她身姿曼妙, 倩影如幻,梁孺怎麽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宋貴貴聽不見屏障隔壁的動靜, 卻不知道梁孺早就恨得咬破了口唇。口中腥甜的氣味不僅沒有替梁孺緩和半分情緒,反倒将他逼得更加狂躁不安。

他恨不得撲過去, 狠狠地掐住她, 咬向她,一口吃掉她, 叫她還敢這般折磨自己。将她那柔軟的玉體壓/緊,再貼上那兩片溫軟的櫻桃薄唇吮吸個夠。

這些日子, 宋貴貴日子過得很好,身子骨就明顯給了反應。她的腰肢變得纖細如柳, 面若芙蓉清秀, 傲人之處也變得更加高聳。梁孺恨不得緊緊地抓在手心裏,再捏上一捏,看看能不能掐出汁水來。

可這些都是空想, 梁孺罵自己慫得要死, 只能鬼魅般地躲在屏風後面。碰也碰不到那櫻色桃唇, 倒只能舔到自己的唇角腥甜,觸不到那兩處小玉饅頭, 只能無奈地安慰下可憐巴巴的大哥哥。

梁孺就是非常覺得特別對不起他這個好兄弟,佳偶近在咫尺,已經能嗅到美人身上的香氣, 可偏偏就越不過這小小的三丈距離。不能給大哥哥豐盈的安慰,只能幹巴巴地丢過去一雙糙手,左右都不順手,憋了一肚子燥火。

宋貴貴說要睡了,得,那就睡吧。

他還能說什麽,除了低聲下氣地說聲熄燈,還能說什麽。給不了她名分,護不了她周全,怎麽能提前要了人家的/身/子。

梁孺氣運掌間便輕松地滅了燭火。這個如今對他來說再容易不過的本領,卻讓宋貴貴目瞪口呆。

“你……你怎麽做到的?”

宋貴貴驚訝地看見燭火滅了,卻不見梁孺起身吹燈,更未感窗邊有風,真是奇怪了。

“我用掌風熄滅的。”

“這麽厲害!”

梁孺苦笑,這個小丫頭總是這樣容易轉移注意力,也老是抓不住重點。她都這般快要了他的命了,這會兒卻關心起他是怎麽熄滅一只燭燈的。

宋貴貴的好奇源泉一打開便一發不可收拾,更是越問越好奇,索性追着梁孺問個不停。

手掌怎麽能夠離這麽遠熄滅燭火呢?哪裏來的掌風呢?什麽叫內力呀?武學經脈和醫學上提及的經絡走脈是不是一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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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貴貴叽叽喳喳地問個不停,興致勃勃,‘武功’這個神秘的東西切切實實地調動了她的積極性。梁孺耐心地跟她說着,總之她問什麽他都不會煩,哪怕是非常淺顯的問題,他也會耐心講上半天。

靜谧秋夜,宋貴貴的聲音顯得格外柔媚,這樣的聲音讓梁孺抗拒不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大半夜的悄悄話,盡管話題會讓人啼笑皆非。

若是讓周敬生知道了他大半夜的跟心上人談武功,肯定又要痛哭流涕怎麽結拜了他這樣的木頭大哥。

可這一切對梁孺來說已經彌足珍貴。宋貴貴于他而言若天上星月,美如幻影,碰而不能。

宋貴貴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慢慢地開始迷糊起來。梁孺終于沖口而出,嗓音有點幹啞:“貴貴,你幾時生辰?”

“我嗎?”宋貴貴已經半進入夢鄉,被梁孺的聲音震地又清醒了半分。她打了個哈欠:“臘月十八。”

“臘月十八?那便是趕得上年關了。貴貴,往年裏你都是怎麽慶生的?”

“我?”宋貴貴感到真是太困了,白天在個舊書院讀書異常費心耗力,傍晚生意也忙得緊,晚上回家還是接着溫習醫經,當真是一天忙的團團轉。今日入睡這樣遲,怎麽能不困。

梁孺半晌未聽到宋貴貴回答,又喊了她一聲:“貴貴?”

“哦,”宋貴貴又醒了醒:“我往年不過生辰。”

宋貴貴說完又沉沉睡去,梁孺再等一會兒也沒能等到她再說話,便知她已經困倦了。又不知過了多少時辰,照例失眠的梁孺偷偷起身,摸到了打底袍子就随意披上,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梁孺如今已經有些內力,走路步履無聲。待走到宋貴貴的床邊,他不經啞然失笑,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這個小姑娘,要逗死他嗎?

只見宋貴貴把自己蜷縮成一只蝦米的模樣,躬着身子,小小的頭埋在裏面。兩只蔥白小手像個小孩子一樣還把被子角拉在唇邊吸吮着。她似乎睡得很香,臉頰粉撲撲的。

不知道今日為何一向怕冷的宋貴貴是因為困意太濃還是什麽原因,被子竟是沒有蓋好的,她的兩只小腳丫的趾頭都頑皮地露了出來。梁孺忍不住去摸了摸,趾頭涼涼的,看來不是因為熱,還真是沒蓋好被子。

梁孺把被子拉了拉想蓋住宋貴貴的腳趾頭。可誰知道他微微一用力,宋貴貴原本扯着被角的小手突然使了力氣硬是不松手。原以為她睡得沉了,未料到宋貴貴突然發力,梁孺吓得一身冷汗都出來了,胳膊擡在半空中,一動也不敢動。

只是片刻之間,梁孺已經構思了好幾種低頭認錯的說辭。該怎麽解釋自己深更半夜在她床前,伸着手要撩她被子是要做什麽。

他有種出門行竊被人人贓俱獲的感覺,可實際上他偏偏什麽都沒有做。盡管說梁孺承認,他心裏才沒有行動上這麽一派正經。面對着這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還就香甜地酣睡在你面前,頰粉膚白,玉趾裸露。

一個正常血氣方剛的男人該怎麽想,他就怎麽想罷了。

呆立半晌,梁孺腰背僵直,床上的人卻仍然毫無動靜,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宋貴貴依舊扯着被角,只是翻了個身,倒是将兩只腳丫子縮了回去,不知道又是做了什麽美夢,還口角含笑地嘤嘤低笑了聲。

梁孺整個心都被她酥化了。

不過她翻身是翻身了,卻仍然是蜷縮成了小蝦米狀。月光正巧灑在這個小蝦米的臉龐上,她本來就白皙的肌膚此刻被籠罩上了一層素色銀光,為宋貴貴甜美的模樣平添了幾分清冷,少了幾許稚嫩,多了幾分妩媚。

梁孺愛這樣的妩媚,簡直就是攝心心魄。他輕輕地彎下腰來,在宋貴貴的額頭上停住,但也僅僅是微微停滞,便毫無猶豫地在她額間留下一個輕吻。

就算她醒了,也不管。

梁孺的心早就不受控制了。

床榻上的人,感覺到額間的異樣,擡起手在頭上摸了摸,又胡亂地在空中揮了兩下,複又回歸沉睡。

梁孺莞爾,這是什麽意思,當他是小蚊子來叮她了嗎?那好,索性就再來一只蚊子吧。

梁孺又俯下身,閉着眼睛,尋着氣息找到了那張櫻唇小口。宋貴貴的唇那麽薄那麽小,梁孺飛快地吻了下,便如電閃雷擊般地立刻飛身回到屏障另一邊,蒙頭蓋上被子,開始掩耳盜鈴。

梁孺在被子裏面差點沒被憋死。好半天,他才掀開被子露出頭來,半起了身子看着屏障對面。可實際上此時一片漆黑,他這個角度背着月光,連屏障的輪廓都瞧不清楚,更別說屏障那端的什麽。

梁孺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唇,太緊張了也回憶不起來方才是什麽滋味。不過足夠解他終日的‘苦思冥想’,梁孺兀自一笑,興奮地再次鑽進被子裏去。

睡前,他心裏頭默念着四個字:臘月十八。

****

接下來的一個月,梁孺的生活核心便只有四個字:臘月十八。

他已經想好了,就在臘月十八那天跟宋貴貴說清楚他的心思,問她願不願意等他五年。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天不遂人願,可事到如今也不能真蒙頭當縮頭烏龜。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宋貴貴已經住在他家裏了,就不能再這樣不明不白地處下去。

若是她願意守着這份苦能等他五年,五年後她二十年華,雖然是耽擱了,但左右還不是太遲。到時候他若能平安歸來,一定風光大娶,寵她一生一世。

若是她不願意等他這麽久,那他就咬着牙收起這份心思,從此默默地對她好。五年裏,就算他不在身邊,也會為她打點好一切,直到安心地看着宋貴貴嫁個好人家。

為了這個臘月十八,梁孺拼了命地開始籌謀。他得給宋貴貴一個妥妥當當的依靠,而不簡單是個空頭承諾。

白日裏他在瓊琚書院甚為好學,有好些古籍,暫時栗先生還沒有教授到的,他有時間也就會提前去看。即使看不懂,他也能過目不忘,全文誦記下來。

下午在周權那邊學到的功夫,在夜間宋貴貴睡下以後他還會一遍一遍地在院子中推敲演練。雖然離從軍還有一年的時間,但從的是天軍,前途如何,梁孺心裏也沒有譜。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能多學些本領就多學一些,到了軍營中也算是有點看家本事。為了宋貴貴也好,為了祖奶奶也好,他都不能把命丢在戰場上。

臘月十八在梁孺心裏頭變得重要得不能再重要,可宋貴貴早就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窮苦人家的閨女,過着連生計都發愁的日子,哪裏顧得上什麽生辰。在宋貴貴眼裏,慶生辰對她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貴顏’鋪子的生意一天紅過一天,宋貴貴的名氣也越來越大。沒過多久,街邊小巷都在傳言議論打探這個手藝驚人,容貌絕色的嬌娘子是誰家姑娘。

宋貴貴心裏也樂,她不是樂在旁人眼裏她如今的名氣,對于那些,宋貴貴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市井談論的核心,公子哥兒們觊觎的對象。

宋貴貴暗自計算過一筆賬,按照這樣的每日收益繼續下去。不出半年她就可以把‘貴顏’鋪子翻倍擴大,她樂得正是這個。

宋貴貴想,若是自己有了個生意興隆的商鋪子,自己家裏缺斤少兩的日子就能結束了不說。若是梁孺有心娶她,屆時梁孺的高堂對她也不至于太過失望吧。

****

臘月初七,離宋貴貴的生辰還差十一天,梁孺已經一切準備就緒。從淞禦街河中打撈上的那枚夜明珠也已經被梁孺精致地打磨成一枚簪花。

為姑娘的時候不梳發髻只束發,用不到簪花,只有出嫁從夫以後才梳髻插簪。梁孺真想讓宋貴貴帶着這顆明晃晃的夜明珠嫁給他。若能如此,此生別無他求。

今日,是個大豐收的日子。重新再看了遍手中的字據,梁孺将手裏的一沓絹布折疊放進懷裏。

那是一座房産的地契,一處在個舊學院附近的別院。

梁孺想過,日後他長期離家,就宋貴貴一個人,縱然有馬車往返接送也是諸多不便。故而,這些時日,他常常是一更睡下,不到三更就起床在靜室裏面加工加點地打磨玉器首飾。終于趕在臘月初八前交了貨,拿到了銀兩才買了這處宅院。

梁孺怕宋貴貴不肯收,房契上特意署的是宋貴貴的名字。到時候她不住也是浪費了,左右已經買了,再也退不掉。

梁孺給這裏起名字還叫貴顏府邸。他和宋貴貴有一間自己的鋪子,還得有一個自己的家不是麽。

從貴顏出來,遠遠地望見前面路口站着兩個衙門口的衙役。原本不以為意,可誰知道他們看到梁孺卻徑自向着他這邊走來。

****

宋貴貴今日打烊得早,快過年關了,她也得給家裏備點年貨帶回去。說來出來住快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來宋貴貴覺得已經如改頭換面了般,再不似原先那個無依無靠,凡事怯生生灰頭土臉的村姑娘。

這兩個月,她已經完全可以把貴顏鋪子的生意打理得僅僅有條。醫經常理的學習也漸入佳境,慢慢地變得得心應手起來。有了這兩項資本,宋貴貴的自卑感消散了不少,慢慢也能自信自立起來。

宋貴貴的變化大,可宋貴貴的家中卻沒什麽變化,依舊地死氣沉沉。爹的傷漸漸地好起來了,可人愈發地陰沉,原本就不愛說話,這會兒話更是少得可憐。麗娘一樣地唯利是圖,宋貴貴有時候也奇怪,像麗娘這樣的人,倒是看不出來對爹倒是死心塌地。

單看爹現在的模樣,是真的算窮困潦倒,可麗娘依舊姿色尚佳。能夠守着爹不離不棄,吃糠咽菜的也足足讓宋貴貴佩服一二。

甭管她對自己有多麽苛刻,甭管她為人多麽勢力奸詐,只是她對爹的這份心,便不足以讓宋貴貴去記恨麗娘。平心而論,娘親去後這些年的日子是苦,麗娘卻把爹照顧得很好。

只有宋重,自從經歷上次那番風雨以後倒似乎是長大開竅了不少。往日裏他是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現在也知道關心起些實事來着,想法也不似原先那麽飄飄然不切實際。

兩個月的時間,宋重看着人也長高了,聲音也變得更粗厚了。宋貴貴原本一直把宋重當個小男孩子,小弟弟。這次回來,卻驚訝地發現這個小弟弟也快要長成大男人了。

宋重對梁孺是格外得感興趣,宋貴貴回家一趟,他能從屋前追到屋後地問梁哥哥的事情。宋貴貴哪好意思跟他說太多梁孺的事情,只好紅着臉打發他走,再紅着臉偷偷地自個笑。

不過臨行前,宋重還是神色肅然地拉着宋貴貴的衣袖問她:“姐,你現在住在周敬生那邊安全嗎?我怎麽覺得他油嘴滑舌,怎麽看都沒有梁孺哥哥好。姐你可別挑花了眼。”

“去去去,”宋貴貴未料到一向少不更事的小弟這會兒道成了老大人一般數落起她小心看人來了:“哪輪得着我挑什麽挑的,你別想歪了。”

宋重卻一臉嚴肅:“你住在周敬生府上日子久了妥當嗎?我瞧他對姐姐不懷好意。”

宋貴貴沒料到宋重會當面問她,本來這件事情在她心裏頭就是個疙瘩,搞得她回到家中就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現在宋重不問也就算了,問了她就沒打算再隐瞞。

宋貴貴壓着嗓子對宋重講了實話:“我現在住在梁孺家。”

豈知宋重不驚反笑:“我就說麽,姐姐這次回家,面泛桃花,怎麽看也不像是寄居在賭坊公子府的樣子,果不其然,這裏頭大有門道麽。”

宋貴貴氣道:“這才幾天不見,你怎麽也這般說話胡謅八道的。”

宋重雖說這樣是打趣姐姐,但實際上是放了心。這些時日他一直擔心姐姐住在周府上早晚會出事,他對娘說過這個擔憂,沒想到娘卻說他傻葫蘆不開竅。如今知道姐姐是住在梁府,他卻一萬個放心。

雖然宋重也沒有那麽了解梁孺,可那日和梁孺一起奔走相救姐姐,梁孺臉上的着急,對姐姐的挂心一點也不比他的少。危難時候見真情,就憑這一點,宋重覺得梁孺不會對虧待了姐姐。

“你可別與爹娘說,免得生出了麻煩。”

“我知道,我知道。”

“那我就走了?”

宋貴貴收拾好一切正欲出門,宋重又追了上來,神神秘秘地問了一句:“那你們,已經了?”

“什麽?”

“什麽什麽?”

“你話沒說完啊?”

“說完了啊,我問你們是不是已經?”

天,宋貴貴雙頰騷得通紅,心裏罵着這個臭小子,不是一心只讀聖賢書呢麽,難不成書裏頭都教人些這個?

宋貴貴再也不理宋重了,奪路而逃。路上卻一直想着宋重的話,心中郁郁寡歡,低頭打量了下自己。這些時日裏,她有注意過自己身體的變化是越來越讓自己滿意了。

自從上次去過淞禦街開了眼界,又親眼看過鬥豔争鮮的各式美人,加上姑娘家對美是天生的敏感,宋貴貴仿着別人的模樣也慢慢地注重起體态儀表起來。

往日裏風吹日曬,穿不得好衣服,也沒錢買好衣服。現在不一樣了,貴顏一個月的盈利足夠她為自己略微添置些梳妝打扮之物。宋貴貴講究的不多,首飾什麽的就不必了,她還不想剛賺了錢就這般浪費。衣着卻是當真需要更換了。

遇到梁孺之前,她每日也就這麽粗布短襟地穿,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遇見梁孺以後,她便總是會不自覺地在他面前自慚形穢。尤其從淞禦街上回來之後,每每夜間梳洗結束,宋貴貴整理衣裝之時便越來越覺得之前的衣服真不是個姑娘家該穿的。

宋貴貴開始渴望漂亮了,她也想像淞禦街上的美人們一般,綽約多姿地站在梁孺面前。

梁孺常着冰藍色絲綢袍,件件垂感極佳,腰佩月白祥紋寬腰帶。和他站在一起,就從衣着上來看,兩人的距離就差個十萬八千裏。

為了縮小這種差距,宋貴貴可是下了一番功夫。最近生活舒心,一日三餐也比之前在家吃的翻倍的好。宋貴貴可沒白浪費這些日子吃住的優良條件,全體現在她日漸豐盈的身态上去了。

宋貴貴自認現在再去淞禦街,不敢說争頭名,至少也是可以與別人相較一二的姿色。

可這些有什麽用呢,梁孺卻對這些變化視而不見。宋貴貴現在的身段模樣,穿着打扮,行走儀态連她自己都十分滿意,怎麽就不能讓梁孺動心呢。連宋重都知道了,兩個人住在一起幾十個日夜,怎麽還沒有‘已經’……

算了算了,宋貴貴搖了搖頭,趕走這些個胡思亂想。話說她改良後的小點心,梁孺還一直沒有嘗過的。今日她特意早些打烊,卻精心制作了一盒子花式糕點給梁孺。

宋貴貴想,梁府門第高,梁孺恐怕什麽都不會缺,如此年關将至,倒叫她不知道該送他些什麽。

她財力微薄,也買不了什麽貴重東西,思來想去不如親手做一盒食餅給他。貴顏鋪子說是宋貴貴的,可鋪子是梁孺墊錢盤下的,名字是梁孺起的,牌匾是梁孺挂的牌寫的字,就連胡餅改良的主意都是他想出來的。處處都有他的心血,如今貴顏鋪子蒸蒸日上,送給梁孺一份她宋貴貴自主創制的食餅,怕是比什麽貴重東西都值得紀念。

宋貴貴今日早早地就回到家中,裏裏外外地将梁府打掃一遍,卻不覺得累,就又入竈房做了個四菜一湯給梁孺好好補一補。前段時間,生意剛起色,忙得很,她都顧不上給梁孺做什麽好吃的,想來真是愧疚。

這幾日梁孺日日熬夜,卻瞞着她不讓她知道。宋貴貴還是那日睡前水喝多了,半夜出夜意外得發現梁孺竟然不在房裏。她尋了一遍,梁府無他人居住,所以很容易找到一間亮着燭光的小屋子。宋貴貴躲在門邊,悄悄地朝裏面看,發現梁孺正哈欠連天地忙着雕纂首飾。

她看他累,想喊他歇息來着。可畢竟她是出來小解的,衣衫不整,怎麽也不好意思開口,最後還是默默地退了出來。後來一連數日,宋貴貴偷偷地觀察,才發現每日他們互道安寝,各自睡下以後,梁孺都沒有真的去睡。

她閉着眼睛裝睡,沒一會,就感到有人走到她床前,給她掖好被子,再摸摸她的額頭,最後會蹑手蹑腳地掩門而出。宋貴貴偷偷眯着眼睛,就着月光就看見梁孺光着腳,提着鞋襪,外袍只是随意披着,一點點地輕輕帶上門,生怕吵醒了她。

宋貴貴知道梁孺接着要做的一切。他先會練習一會兒拳腳功夫,然後大部分的時間,就會在那間屋子中做女子的簪飾。

為了這個事情,宋貴貴幾次想勸說他,可都壓了下來。算了,既然他是有心瞞着她,那她就裝作不知道依着他吧。

但是她不明白,梁孺為什麽這麽起早貪黑地做活計賺錢。雖然這些日子,梁孺已經些許跟她講了些家中情況。他也說過,自從來到眉山鎮就開始獨立養活自己,但衣食住行也不需要那麽多錢的呀。

宋貴貴睡覺之前有時候會想,難不成是在攢娶她的聘禮呢,接着又會嘆息自己估計是想嫁人想瘋了吧。

宋貴貴的思緒早就飛出去十萬八千裏,東想想西想想一直魂不守舍,今日莫名地總是感到些心煩意亂。飯菜熱了一遍遍梁孺卻還不見回來,宋貴貴的心揪起來。平時梁孺肯定會準時回家,從無一日例外,不知道今日是怎麽了才會耽誤這麽久。

正躊躇無措間便聽大門外一聲細微的響動,正是宋貴貴一直在等的。聲響未落,就有一只小鳥般的身影雀躍過去。府門打開,果然是梁孺回來了。

“你終于回來了。”

梁孺溫柔一笑,立刻握住宋貴貴的手:“入冬不比秋,寒得很,夜裏面就別出來了,你看你手都是冰的。”

宋貴貴噗嗤一下笑了,她的手是涼。她天生體質怕冷,沾點涼氣指頭就全冷了。可現在梁孺握着她的手,宋貴貴卻覺得更冷,那是因為梁孺今天的手才叫冰若寒霜。

宋貴貴擡起梁孺的手放在嘴邊哈了哈:“你不是個小火人的麽,怎麽今日手這麽涼?快去進屋暖暖手,我生了炭火的。”

宋貴貴拉着梁孺進了屋,木門一關,多大的寒意全都擋在外面。屋內燭光燃燃,炭火哄得屋內暖意襲人。梁孺本已經凍得麻木的手立刻恢複了知覺開始麻癢起來。

屋子裏熱,梁孺就把外穿的厚夾襖脫了下來。宋貴貴一見忙道:“可別剛進屋就脫衣服,仔細容易着涼。”

宋貴貴一說,梁孺便依言把拉下一半的棉袍複又穿了回去。宋貴貴又來摸梁孺的手,見不似剛才那麽冰冷僵硬就放心了些,複又責怪道:“都已經快臘八了,你還是穿這麽少,難怪手這麽涼。”

梁孺笑了:“不少了,我都穿襖子了。”

宋貴貴實在不能認同,梁孺口中那件薄得不夠指甲蓋厚的袍子叫襖子。可對于梁孺來說,實在是夠用了。臘月天寒,可他就是一個小火人根本不怕。今日這般手腳冰涼,倒不是因為被凍得,實則是心寒。

從貴顏府邸出來的那兩個衙役卻不想真的是來找他的。待那兩人說明來意以後,梁孺便如當頭一棒,想不到命運會給他開這樣的玩笑。

辛寅年一月初七從軍,需提前一月去當地邊軍入伍,今日臘月初七,明日他就得起身去雁蕩入編。

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從軍的時間提前了這麽多,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從軍前一月需要去本地城中邊軍入伍,更沒有人之前告訴過他動身之日近在明日。

衙役差使,明文規定,他抗拒不得。頂撞禪堂,違抗軍令者是給大景帝國抹黑,可當即處死。

可為什麽所有人都對他隐瞞,從軍的軍別換了,時日也提早了這麽多。梁孺隐約猜到了什麽,卻不敢深想,更來不及證明,時至今日,他連回去一趟求證的機會都沒有。

但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不管是什麽陰謀,他們都已經達成所願。不管是何種魑魅魍魉,梁孺都不怕,越想弄死他,他就偏偏不能死。

可怕的是,面對着眼前這個心無雜念的單純姑娘,這個噩耗他要怎麽才能說出口。

沒有一年了,也沒有半年了,甚至連一個月,一天也沒有。分別就在今夜,明日此時,這梁府再無梁孺。

梁孺愁眉苦臉的樣子,宋貴貴一點也沒有看見,因為她正在一趟一趟地往返竈房熱飯熱菜。

忙好一切以後,她推着梁孺坐下,興沖沖地道:“明日臘八,我們都要回家的,就不能一起過了,不如今日提前慶祝年關如何。”

梁孺望着對面三尺之遠的宋貴貴,喉頭幹澀地說不出半句話。

宋貴貴今日着意打扮了一番,還特意換了新裝。月餘的時間裏,她就長大了,青澀之意漸漸褪去,女子的風情開始在她身上逐漸展現。還有十幾日就是宋貴貴十六的生辰,一歲之隔,相差甚遠,足夠她從少不更事小女孩長成亭亭玉立大姑娘了。宋貴貴原本就秀雅絕俗,現在更是一舉一動桃腮帶笑,美目流盼,勾人心魄。

可幾個時辰以後,他們就要相隔千裏。宋貴貴再嬌,再嫩,再媚,他都看不到了。

要多長時間才能再看到她了?

宋貴貴每樣菜都給梁孺夾了些,給他盛了碗臘八粥,知道他怕餓,又給他添了碗白米飯。

“你最近那麽辛苦,今日好好吃點東西補一補吧。”

宋貴貴将碗筷向梁孺面前推了推,笑吟吟地看着他。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嘴角上揚出美麗的弧度,臉頰上綻放出白蘭花般的光澤。

一桌子的菜肴美味可口,讓人看一眼就垂涎三尺。這樣涼意的臘八寒冬,在暖意哄哄的屋子裏好好的享用一桌子的美味,這可是冬日裏最好不過的享受。

可梁孺偏偏吃不下,一口也吃不下。

他只能吃的下宋貴貴。

在梁孺的眼前,一桌子的佳肴他視而不見,在他的眼前,就只有一個宋貴貴。

梁孺忽而站起身來,走近幾步,在最靠近宋貴貴身旁的木凳上坐了下來,直直地望着她。

宋貴貴被他看得發愣,直覺反應是懷疑今日這般特意的打扮是不是哪裏出了岔子。她正要低頭檢查自己衣着,下巴卻被一個溫和的手掌托住。

“咦……”

宋貴貴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她的唇已經被梁孺的舌尖莽撞得闖入。梁孺起初還是溫柔地試探,宋貴貴的小臉就已經漲得通紅,雙手雙腳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梁孺的力量逼過來,宋貴貴的頭就一直後傾,再不抓點什麽就要從木凳上掉下來了。她雙手胡亂擺動一番,碰到一處柔軟之處便想都不想地抓了上去。

抓了以後,卻不料那裏越來越硬,宋貴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作死至此,恨不得立刻變成一只鼹鼠鑽進地縫中去。梁孺明顯得受了挑/逗,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他吻得越來越激烈,像要把她拆了生吞下去一般。

梁孺把宋貴貴抱得很緊,她險些喘不過氣來,口中發不出旁的聲音,就只能可憐兮兮地嗚咽,雙手抓向梁孺的肩膀,想使勁地把他推開。

可這點力氣相比梁孺真是九牛一毛,就算是在平時,宋貴貴也是根本推不開梁孺的。更何況此時的梁孺正熱血沸騰,已經快要成了宋貴貴口中心裏想的那只豺狼猛獸。

此刻的宋貴貴瞪大了雙目,雙眼擒着亮閃閃的晶瑩,十足得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梁孺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梁孺的舌尖輕輕地退出了些,宋貴貴剛剛呼吸順暢些,接着就被更大力的吻咬住。宋貴貴緊張地唇齒緊咬,梁孺進不去,就在她的唇邊輕輕地吸了一口,就像撓癢癢般,宋貴貴立刻感到一陣麻軟,下意識的輕嗚,梁孺便順勢而入。

這個壞蛋,宋貴貴心裏罵。

梁孺仿佛從宋貴貴漆黑的眼瞳中讀懂了她的心思,變得更加放肆起來,就像要急于證明他有多壞一樣。

梁孺吻得太狠了,真的要把她吃掉不成?宋貴貴早就不複開始那般緊張不安,感染了梁孺的強烈感情,她也慢慢地進入狀态,閉着眼睛開始享受這期盼已久的情懷。

可梁孺吻得又重又急,他仿佛有強烈的情緒急于發洩,他的舌尖在撬開宋貴貴的牙齒以後就在裏面橫沖直撞。他們的唇齒交纏難舍難分。宋貴貴根本跟不上梁孺的節奏,他的雙手緊緊地環在她的腰間,似也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了才行。

宋貴貴要招架不住了,忍不住又輕輕地推了推梁孺。梁孺見她雙頰潮紅,甚為豔麗,知道她是累了,控制住心中萬分不舍的情緒,又重重地在宋貴貴唇邊吮吸一下,順滑的舌尖調皮地頂了一下她的上颚才不甘地滑了出來。

宋貴貴只覺得胸腔幾乎要爆炸了般,猛烈地開始呼吸外面的空氣。胸口起伏不停,一顆小心髒簡直就是要跳得飛了出來。她被梁孺吻得嘴唇很疼,舌尖也很疼,渾身發麻,感覺要講不出半句話來了。

梁孺的吻退了出來,卻沒有松開宋貴貴,還是依舊抱住她,只是力道稍微松弛了些。兩個人中間隔出一條縫隙,目光交纏,相對無語。

梁孺的吻能殺人,眼神也能殺人。宋貴貴對着梁孺這般深情的目光,頃刻間就神魂颠倒。

為了這樣的男人,她怎麽樣都行。

宋貴貴是明白了,什麽叫‘愛’,這種來之悄無聲息,現之便狂如山雨的感情,足能夠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宋貴貴今日更是知道什麽是‘情’。兩情相悅,便是你會心甘情願地交出自己,企圖迎合他,甚至讨好他,去滿足他的愛之初始體驗,‘欲’。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點點喜歡文文的寶寶,順手把作者專欄收藏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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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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