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宋貴貴頓時明白,她正在梁孺的家裏,坐在梁孺睡的床上,即将還要穿上梁孺的衣服。
現實沒有給她選擇的時間,浸透了河水的濕衣緊巴巴地貼在身上早就讓宋貴貴瑟瑟發抖,再不更衣真要大病一場。見梁孺已掩門退了出去,宋貴貴緩緩将手移到扣領,一顆顆紐扣解開,褪下裙衫,慢慢地只剩下一件貼身小衣。
燭光燈影将宋貴貴的婀娜身姿恰如其分地印照在窗欄上,院中已經更好衣的梁孺對着光影與宋貴貴的倩影重合交疊,撫過她的眉梢,掠過她的唇。
一陣奚奚索索之後,宋貴貴已經更衣整裝。梁孺的衣袖太寬太大,穿在宋貴貴身上像是披了件鬥篷,整個人就套在衣服裏面。好在她雙手靈巧,左塞右系,總算是勉強穿了起來。
梁孺的衣服都是八分新,洗得很幹淨,上面還殘留有熏香的味道。衣料考究,穿在身上比竟是宋貴貴自己的貼身夾衣還舒服。
宋貴貴徹底認識到貧富的差距,連一件小小的衣衫都體現地淩厲透徹。
宋貴貴坐在梁孺的床上心跳不已,摸了摸梁孺的被褥,害羞地将手縮了回來。可未隔一會,小手又新奇地摸了過去。男人的被褥和自己的有什麽不一樣呢?宋貴貴好奇極了,也不知道在摸什麽,總之就是停不下來,還抓起被角嗅了嗅。
宋貴貴不知道這些可愛的動作全被燭光出賣,外頭的梁孺被這個小丫頭重新撩得欲火焚燒。整個大院空無一人,面對着如此嬌女佳人,梁孺是個正常男人,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一會忍,二回憋,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不經意地已經咬破了唇角,蔓延地絲絲血腥氣好不容易把梁孺的從宋貴貴的香甜氣息中拉了回來。
梁孺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再繼續這樣,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宋貴貴陶醉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忽聽外頭咳嗽一聲,梁孺的聲音穩健地傳來:“你好了嗎?”
“好了。”
宋貴貴慌張地站起來,拉回些心緒,理了理衣角去開了門。房門一開,只見宋貴貴本就嬌小的身材在梁孺寬大的袍袖下襯得更加嬌弱,嫩頰映紅,鵝蛋玉臉為月光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梁孺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一口把她吃了。
宋貴貴見梁孺目瞪口呆的樣子,拘謹起來,想定是男裝的樣子怪異至極,要掩起屋門。
“別,貴貴你關門幹嘛?”
梁孺伸手擋住門檻,宋貴貴怕擠到他,不敢用力:“我肯定難看死了,你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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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這樣子,很有風味。”
“瞎胡說。”宋貴貴笑了笑。
“我梁孺永遠不會騙宋貴貴。”
宋貴貴心頭如受重擊,不曉得他是有意無意,這樣正式的說辭已經是第二次出自梁孺口中。可她不知道如何應答,宋貴貴很想再向前踏一步,可是心裏想着,腿上寸步不能移動,口中更是打結。宋貴貴恍若未聞般仍如剛才一樣亭亭站立,美麗迷人。
梁孺再生失望,不知道宋貴貴心裏到底怎麽想的。舉頭望月,但見浩瀚天際銀星遍布,霎時間又覺心田豁達,良辰美景總不好辜負。
“貴貴,今日燈會,此刻時候還早,願意陪我去淞禦街玩嗎?”
“可我還要等周公子,去……去他府上拿藥。”這話說出口,連宋貴貴自己都不信,什麽藥需要夜間入府去拿。宋貴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若是在周府上周敬生對她起了歹意,她能怎麽辦。就是因為賭氣便應了這件荒唐無比的事情,宋貴貴也後悔也害怕,可是若問重來一次,大概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宋貴貴覺得這種沖動的性子,還有些像麗娘,不曉得是不是耳濡目染多了,染了她的作風。可親娘的音容笑貌,品德衣行如何,她卻越來越模糊了。
宋貴貴的猶疑梁孺看在眼裏,常年在梁府大宅院中生活,雖然不願牽涉其中,一心只圖逍遙自在,可他深谙事故。
拿藥之事破綻百出,宋貴貴卻還是來了,還能看出是特意用心做了打扮,衣着也是一改往日風格。衣裙雖然華麗,卻并不是特別合身,絲裙大了些,原裙的主人身量應該會比宋貴貴大一號。細聞之下,裙帶間會帶有弱弱的黴氣,顯然是常年壓箱,臨時拿出來晾曬應急的衣物。
宋貴貴的家中細況,上次因宋父之故她無辜坐牢的時候梁孺就了解了清楚。推測一二,梁孺已經能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再看宋貴貴低垂眉目,黯然神傷的模樣,梁孺心疼,恨不得将她箍在懷裏,狠狠地對付一番,再一輩子不讓她受什麽委屈。
只要她肯。
可現在的問題是,梁孺不知道宋貴貴怎麽想的,她到底肯不肯。
“拿藥明日也行。今日既然出來了,不如陪我?你也看到了,平時也沒人陪我。”
梁孺神态可憐,宋貴貴心頭發軟。
梁孺進一步道:“你也知道,我本是喜歡熱鬧的人,可淞禦街上人人成雙成對,如今我孤家寡人,難免傷感。在這鎮上的梁府,就我一個人住,連個仆人都沒有。貴貴,你忍心看着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這樣過燈節嗎?”
不忍心,當然不忍心。
梁孺做最後攻勢:“貴貴你別擔心會被人誤會,旁人出雙入對,可你現在是男裝,人家也只會以為我們兄弟二人一塊敘敘感情,沒什麽需要避諱的。”
說完,梁孺滿懷期待地看着宋貴貴,心裏頭是真的緊張。梁孺活了十八年,要說能讓他有緊張忐忑害怕這樣情緒的就只有宋貴貴一個。厚臉皮,裝可憐都做了,要是還被拒絕,梁孺覺得大概是沒有什麽希望了。若是宋貴貴還願意跟他一起去燈市,來日方長,這條線就沒死,他就有希望。
梁孺如待宰羔羊,等待審判。宋貴貴最受不了的就是梁孺這種模樣,這種眼神。明明是生猛威武,卻陪着小心來問她的意思,在乎她的一點點情緒,為了她的好與不好費勁心思。
怼上這樣的眼神,宋貴貴也熱血沸騰。禮教束縛,男女拘禮,她都不管了,周敬生在哪裏,麗娘那裏怎麽解釋,她的名聲會怎麽樣,全都不管了。就跟着這個男人走,不就是燈市嗎?大牢裏頭他能救她護她,一個燈市她怎麽就不能陪梁孺去了?
“我去,怎麽去?還騎馬嗎?”
梁孺提到嗓子眼的心撲通一聲蹦回肚子裏,雙目熠熠生輝,激動萬分:“走,騎馬,我們去淞禦街玩個痛快!”
“那你可別抱我出去了。府中縱然無旁人,也總歸不好。”
抱她出去?
梁孺想都不敢想,也不能再想了。天知道梁孺今夜使了多大力氣才按捺住下面的蠢蠢欲動,估計得需得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