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崔元寶趾高氣昂的看着阮墨谷,阮古墨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格外的好看,崔元寶很是滿意。
讓你狐假虎威,讓你裝腔作勢!怎麽現在沒架子了?
阮古墨的內心想要吼出來,本少爺風度翩翩怎麽看都是大家公子,他居然沒看出來?沒錢付賬就一副晚娘臉,啧啧,人真的不怎麽樣。
不過細看,這張臉确實不錯啊,唇紅齒白,眉眼清秀,皮膚細膩,啧~
浪費。
崔元寶被他無禮的目光看的漲紅了臉,佯裝怒喝道:“看什麽看,看什麽看還不去後廚幫忙?”
真是,變臉還真是快啊。
聽着屋外嘩啦啦的雨聲,阮古墨無奈嘆息的在心內咒罵,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虎落平陽被犬欺。等着小爺回家拿了銀子的,換成銅板砸死你個沒眼力見的。
阮古墨無比悲苦的刷着盤子,還要被忙前忙後的崔元寶嫌棄動作太慢了,有心想要摔了盤子一走了之,又畏懼崔元寶損人的那套,若是傳了出去,阮府小少爺的名聲往哪擱。
心內愈發窩火,越發鬧心,手上的動作不禁的慢了下來,被忙着在前廳後廚來回奔走的崔元寶,毫不客氣的重重拍了下後腦勺:“你倒是慢什麽?”
阮古墨愁眉苦臉,重重的搓着手中的盤子,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一雪前恥。
稻穗站在門口倚門常盼,左顧右盼的猶如深閨幽怨,滿腹擔憂的委屈。翹首張望着,正巧遠遠的見到了自家少爺,忙不疊的殷勤迎了上去:“少爺您回來啦!您今天去哪了,實在擔心您吶。”
阮古墨有氣無力:“嗯!還不滾過來扶着少爺我進去!”
“少爺..我是竹竿,滾不出來圓潤的弧線…”稻穗默默的後退了兩步,想要避開不安穩因素。
阮古墨笑眯眯的伸手示意着:“你可以在地上畫圈,來來來,少爺教你。”
“少爺,淩家二少爺來了,在前廳等你。”稻穗才不傻,轉身就跑,隔着遠遠的望空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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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古墨幾乎要被氣笑了,哎呦我這個暴脾氣哈,你們是都覺得我好欺負?還敢跑?
等着連着小財迷和你一起收拾了。
淩舉言笑眯眯的坐在廳內品着上好的雨前龍井,嗑着瓜子,時不時掏出來兜裏的糖球擺弄一二,再慎重的選擇一顆仍在嘴裏,一臉滿足。
阮古墨站在門外看了淩舉言許久,心內忍不住輕嘆,這個人存在感真的是…太低了。
若是不去想着有這麽個人,基本上一整天都不會想到身邊還存在一個人吧,他也從未想過人的存在感可以低成這個樣子的。
但淩舉言就做到了,哪怕是他發出聲響,也不會引得別人過分注意,唉,想想自己一舉一動風流倜傥,哪怕身着破布闌珊也是惹人關注,當真是人與人不同啊。
再看這位,是穿的再多的绫羅綢緞,哪怕将富貴錦繡镌刻在身上都無法引得別人注意,都是沒辦法更改啊。
“你怎麽來了?”
淩舉言笑眯眯道:“許久不曾見你,今日剛好雨歇,左右無事便過來看看。”
不提這場雨還好,提了阮古墨更是生氣,翻着白眼不想要接話。
淩舉言早已習慣了阮古墨突然而來的小脾氣,并不生氣,繼續一臉滿足的含着糖,沉浸在味蕾的極致享受中,任憑屋內陷入沉默。
“你倒是在家呆的住!”
阮古墨突然咬牙切齒一般的蹦出了一句。
“我又不像你,不喜歡美人,也不過分執着于山水書卷,清心寡欲的自然能夠在家呆的住了。”
“明明是你自己存在感低,引不起美人注意。”阮古墨反唇相譏。
淩舉言望空翻了個白眼,他雖然無欲無求的,對自己的事也略顯不上心。可心裏清楚,一起玩兒到大的阮古墨,喜歡的是男子。
阮古墨從不避諱,也不提及,但彼此心照不宣,互相知曉了。
淩舉言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感過分的低,才會讓阮古墨經常性的忽視他也是個男子,這讓淩舉言很郁悶。
總不好是知心姐妹的套路,畢竟兩個大男人勾肩搭背說着心裏話,會覺得奇怪。可一直存在感這麽低,淩舉言心內也很是窩火。
阮古墨并不在意淩舉言心內怎麽想的,邊塞人煙稀少,他家與淩家世代交好,又是自小同淩家兄弟一起長大,自然關系好。他與淩舉言關系更好些,家裏的兄長姐姐與淩舉為的關系也是更好些。不過淩舉為娶妻了,又要忙于公務,與家中兄長來往頻繁了,只能委屈自己和淩舉言這個存在感極低的人玩兒了。
說起來都是相互嫌棄,但關系真的還蠻不錯。
淩舉言望着阮古墨心裏多少有點不确定,但是看見阮古墨之後,嘴角忍不住勾起嫌棄的神情。
真的很嫌棄啊。
“話說回來,你還未說,今日為何如此生氣。”
“都怪這場倒黴的雨!”
阮古墨一五一十的說着,另外加了許多渲染與感情附加,聲情并茂的足足的把崔元寶形容成了兩面三刀的奸佞小人,世間少有,恒古難尋。
被阮古墨形容的,淩舉言實在是好奇得不得了,死纏爛打的一定要阮古墨帶他再去一次酒樓。
阮古墨心內捶胸頓足,是萬萬沒想到,竟然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深坑。
雖是阮古墨找了理由拖了又拖,終究是抵不過淩舉言的死纏爛打,再三登門,一雙好奇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心內不情願的妥協了。
淩舉言笑眯了眼睛,哼着小曲,雀躍的跟着阮古墨的腳步,被心懷不滿的阮古墨,用惡劣的語氣兇道:“你能不能收斂點?”
既然是看人笑話,的确不該過分張揚,淩舉言努力的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的看着阮古墨。
阮古墨雖是心內不滿,嘀咕着:“這還差不多。”
憋着心內火氣,繼續帶着淩舉言走了過去。
“客官!你怎麽才來呀…”
還未邁進大門,淩舉言已經被門內扭出來的店小二驚呆了。
他從未見過,還有這樣的店小二。
或者說,他從未想過,原來店小二可以這樣迎客,宛若迎來送往。
他雖未踏足過煙花柳地,總歸是聽聞或是…
“怎麽是你。”崔元寶望見是阮古墨,剎那如同換了張臉一般,沒好氣道:“你又來幹嘛?”
“我能幹嘛?吃飯!”阮古墨沒好氣道。
“呦,今兒有錢吃飯了?銀子呢?帶的銀子先給我看看,我可和你說,我家今兒客人不多,用不着你刷盤子。”崔元寶手心一翻,配合着款款扭動的腰,站在店門口風情十足的掐腰開始嘲諷,更是毫不留情面的伸出手掌在阮古墨面前,被阮古墨賭氣的重重拍了下手心,崔元寶也不喊疼,收回了手掌擺弄着手指。
淩舉言不敢置信的轉頭望向阮古墨,問道:“你刷盤子了?”
阮古墨并不是很情願的點了點頭。
“你竟然刷盤子了?”淩舉言捂着肚子狂笑出聲,換來崔元寶的一記白眼。
“很奇怪嗎?不就是刷了幾個盤子,我還沒說他活不抵賬呢。”
“那是幾個嘛?”阮古墨的臉幾乎要抽抽了:“那是幾百個!”
“幾百個?”淩舉言仿佛又撿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繼續放聲大笑。
“媽呀,媽呀,小少爺居然刷盤子了…”
阮古墨面子上多少有些覺得挂不住了,用力的拍着淩舉言的脊背,語氣放輕的威脅着:“你再笑,可以試試有什麽後果。”
淩舉言努力的控制着笑意,擦拭着眼角泛起的淚花,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沒想到…”
沒想到…
哈哈哈哈哈,從小到大被護的那麽好的阮家最小的孩子,竟然刷了幾百個盤子!
天道好輪回啊!他被自家大哥虐的苦哈哈的時候,天知道他有多羨慕阮古墨什麽都不用幹,讀讀書就好了啊!!!
阮家的小少爺啊,被父母和兄姐們捧在手心中的小少爺啊,十指不沾陽春水,洗臉都不需要用自己啊,只要想,喝茶都可以有人喂的啊。竟然幹了粗活,而且是幾百個盤子?
難怪他死活不說啊。
今天來的太值了,太值了。
淩舉言幾乎要笑得打跌,趴在桌子上久久起不來。
崔元寶來上菜時,目光怪異的看着淩舉言,好心的提醒着阮古墨:“你朋友怎麽了?”
“用你管?”
“狗咬呂洞賓。”看着兇神惡煞的阮古墨,崔元寶便咕哝着,邊重重的将菜盤落在了桌上,沒好氣道:“你點的菜齊了,有事再叫我。”
淩舉言嘴裏叼着筷子,眼睛亮亮的目不轉睛的看着崔元寶,發出驚嘆:“你從哪挖出這麽個活寶的?”
阮古墨沒好氣的伸出筷子,輕抽了下淩舉言的手背:“吃你的東西。”
“我倒是好奇。”淩舉言不懈繼續道:“怎麽能有這種人物?”
“你哪來的這麽多的好奇,吃你的東西。”
“如何能不好奇,能讓阮家的小公子如此吃癟,別說在這塞外小鎮了,便是滿天下去找,也找不出幾個吧。”
阮古墨的表情似乎很有不甘,又默默的忍了回去:“吃你的。”
淩舉言心思暢快的大快朵頤,自然不記得酒樓味道如何,但絕對是他吃過的最爽快的一頓飯了。
吃完了飯,還不等阮古墨說話,也不等站在身邊的崔元寶說話,淩舉言率先從兜裏掏出一錢銀子,往桌上一拍,爽快道:“不用找了,其他的賞你了!”
崔元寶剎那如同變了一張臉一般,極其谄媚的語氣笑着:“多謝大爺,謝了大爺的賞賜!”
“客氣!”
“大爺你常來呀!”
崔元寶站在門口依依不舍的望着淩舉言揮舞着手中的抹布。
淩舉言意氣風華的揮手示意,不必再送了。
阮古墨心裏堵得慌,暗戳戳的咬牙切齒的憋着壞,琢磨着怎麽能讓自己好受點。
作者有話要說:
彼時年少輕狂,現如今,只是外表改了吧,本質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