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值梅雨時節,雨一下好像停不下來一樣,綿綿的小雨連着下了好幾日。
憋得人心裏發慌。
阮古墨望着窗外的陰暗不住嘆氣,雨啊雨啊,你什麽時候能停啊,我都快被憋死了。整日裏困在府中,看得都是仆役丫鬟,并無美人來往相伴,實在是了然無趣。舊卷古籍皆是了然無趣。
阮古墨幾乎要去佛前上香,誠心叩拜了,哪怕用點好運只盼着雨能停了。
望眼欲穿的盼來一整日,雨都未曾停歇過,臨睡前的阮古墨抱着被子不禁雙手合十的想着,今日不停就這樣吧,明日一定要停雨啊。
不出所望,第二天雨就停了。
阮古墨睡醒起來,迷迷糊糊本不抱着希望的推開窗戶,不禁大喜過望,雖然沒有陽光刺眼,最起碼,是露頭。
聽聞屋內聲響進屋伺候的稻穗,給阮古墨穿妥了一身嶄新的衣裳,順帶着絮絮叨叨的和阮古墨說着許多話,都被阮古墨選擇性的忽視了,盯着窗戶外的天氣。
阮古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确認了幾次,歡呼雀躍的奔騰出去。
身後的伺候的稻穗傻了眼,啥情況,少爺連自己都不帶就出門了?
“等會!少爺你別跑!我跟不上!”
還不等稻穗焦急的呼喊,阮古墨早就一溜煙的不見人影了。急的稻穗叉着腰站在大門外幹跺腳,四下張望,卻并不知道去哪裏能找到自家少爺。
眼見着又要下雨了,這種天氣,能去哪啊。稻穗憂心忡忡的想着。
自然是不能妨礙阮古墨的興致勃勃,雖然是雨停了,可是路上還是泥濘,阮古墨心裏嫌棄,你看你看,我新做的靴子都髒成什麽樣了,看看這腳底這泥!
話是這樣說着,阮古墨還是饒有興致的一路走着出了城。
這是被陰雨天帶來的壞心情憋成了什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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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有興致的一路走了許久,回過神來後,阮古墨才發現自己已經走的太遠了,肚中饑餓,叫嚣不已。
阮古墨一向不願意為難自己,既然如此,幹脆轉身回了頭,一路上心內盤算着回府後,先墊一墊點心,喝一點正山小種漱漱口後,再吃點什麽呢。
可哪裏料得到,還沒到府裏,剛剛進城而已,一路哼着小曲的阮古墨就被雨水拍在了路上。
阮古墨望着瓢潑而至的大雨,心內狂罵着鬼天氣,但內心憤怒并不能沖散腹中饑餓,他連早飯都未曾吃呢。想到這,阮古墨頗為委屈,左顧右盼心內盤算着,眼看着雨意漸大,短不能歇,況且也總不好一直躲在人家的屋檐下。
他餓啊…
望着斜對面正是一家酒樓,算不得多麽氣勢恢宏,好歹勉強看着幹淨,走了許久的路,再加上太餓,阮古墨決定屈服了。
“哎!!!公子你可好久沒來了!!!來來來!!!我家可是想死你了!!”
還未邁進酒樓的阮古墨,被熱情的店小二一把抱住了手臂,用力的往着屋裏拽,阮古墨發蒙,我來過你家嗎?
城中的酒樓你家能排的上號嗎?
也不看看你家的地段?不是我說,都偏到了什麽位置。
所有毒舌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小二笑靥如花的抱着阮古墨胳膊繼續往屋裏拖啊,大堂裏的人循聲張望,看着阮古墨忍不住發笑。
阮古墨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難道我今天沒有貌若潘安?
不能啊,城中的美男總誰有自己風流,比得過自己風流的,誰又能比的過自己俊俏呢。
小二手腳麻利的将阮古墨按坐在大堂內,谀媚問道:“客官吃點什麽?我們店的招牌菜雖說沒有人參鮑魚燕窩魚翅,但是也是道道可口,必定包您滿意!”
阮古墨不耐煩的想要擺脫店小二的禁锢,随意找了大廳的位置,一撩衣擺坐了下去:“行了行了,哪那麽多廢話,一盤花生,一碟牛肉,一壺酒。”
崔元寶略一躬身,笑彎了眼睛:“好嘞!您稍等!一碟花生,一碟牛肉!”
真是,阮古墨打量着走遠的崔元寶,不禁腹诽着,白長了這麽好看的白淨樣子,卻一心喜歡銅臭。
美人看骨看皮,更看風韻氣度。
這位,差的太多了。
随着店小二聲音的漸行漸遠,阮古墨很是惋惜的轉回了目光,望着屋外依舊沒有停歇意思的暴雨,心內很是悵然。
他本想着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出門踏青,偶然經過一條小巷,驀然回首尋得美人一睹芳容,居然下雨了!!居然下雨!!唉,興致全無。
阮古墨不住的唉聲嘆氣,借着憂愁下酒一杯又一杯,喝的微微有了醉意,才想着停下來。
嗯?雨終于停了,身邊的食客三三兩兩的結賬起身,引得阮古墨的注意力從桌上轉移了過去,凝視着屋外,內心瞬間關系就雀躍了起來,只可惜了我這身新衣服淋濕了,還沒有幹,雖是略有惋惜,仍是好心情了。
“小二結賬!”
阮古墨喊了一聲,望着門外躍躍欲試,恨不得即刻能夠飛身躍出。
這店小二怎麽來的這麽慢!阮古墨心內咕哝着,轉頭再看門外,又是雀躍不已。
雨可算是停了!阮古墨心內要念阿彌陀佛了,心內暗暗的下誓,再也不想見到雨了。
雨季內,他寧願呆在家裏,觀摩舊畫,也不要再出門了。
崔元寶搭着手帕,對着阮古墨笑的殷勤:“客官,50個銅錢!”
阮古墨不耐煩的應了一聲,摸向腰間。
看着阮古墨要掏錢,崔元寶站在他身側喜笑顏開,忍不住露出笑眯了眼睛的財迷樣子。
诶?阮古墨在腰間抓了個空,不确定的繼續摸索着,仍是一無所獲,低頭看去,怎麽腰間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呢?
诶?我錢袋呢?诶?我玉佩呢?诶?我腰上什麽都沒帶嗎?阮古墨不死心的繼續摸着。
崔元寶笑的臉部僵硬,仍是耐心的等着。
“你你你你,你要幹什麽!”随着阮古墨抓住了崔元寶的手腕,崔元寶大驚失措的驚呼出聲,下意識的想要退後,躲開阮古墨了。
“呀!又有人要調戲我!”
阮古墨面色焦急,想要喊他噤聲,隔了片刻,崔元寶好似想明白了,轉念對着阮古墨妖媚的笑道:“客官你太讨厭了,怎麽大庭廣衆之下調戲良家婦男,調戲歸調戲的,記得要給錢呀。”
被崔元寶的驚呼引來注意力,大堂內的人再也忍不住,放肆的笑出了聲音,阮古墨臉漲的通紅,想要辯駁,但看着崔元寶認真的看着他眨巴的眼睛,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阮古墨面露難堪輕聲道:“噓!!我我我忘帶錢袋了我不是要調戲你…”
“诶?”崔元寶繼續眨巴着眼睛。
“你且放我回去,等我回去拿了銀子,自然遣人送來。”阮古墨急切道。
“可咱家沒有這樣的規矩…”
“那怎麽辦?”阮古墨的火氣莫名的沖了上來:“你覺得我是付不起飯錢的人?”
“自然不是。”崔元寶笑着:“不過是沒有這樣的規矩,要不然您說府上在哪裏,我們遣人去取,不過多收一點跑腿費而已。”
聽聽!聽聽!字字都是銀子的腐臭樣子!浪費了這張臉皮!
若是被家中管事知曉忘帶銀兩,弄得如此丢人,必定要弄到父母處…想到如此,阮古墨有些猶豫。
索性逞強道:“難不成小爺是吃不起飯的人?你這是看不起誰?”
崔元寶陪笑着:“客官多慮了,并不是這樣,不過……”
“不過什麽?“見到崔元寶氣勢弱了,阮古墨愈發的外強中幹:“小爺說回去拿,一定不會不給你,你怕什麽?”
“左右我們替您的到府上拿銀子,再請家裏下人來接,您就踏踏其實的坐着,自有我們張羅不是。”
“我且說了,我回去後讓下人送來,你有什麽信不過?“阮古墨急得幾乎要吼出聲了,他何曾遇到過這種情形,只在折子戲中聽過,沒錢付賬的富家子弟總會遇到善解人意的美人上前解圍,最起碼店小二也得有些眼色。
可這個店小二是瞎嗎?不認得他的錦羅玉衫,不知他家中權貴,無心攀附嗎?
“我差了這頓飯錢?”
崔元寶終是耗盡了耐心,忍無可忍,他雖見過許多富家子弟,性格各有不同。奈何他此時最讨厭的就是有點小錢小貴,便要狐假虎威的人。崔元寶望天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切!你這樣的人,小爺我看多了!吃飯交錢,天經地義,管你忘帶銀兩,還是被人偷盜,別想吃霸王餐!!”
“小二 !結賬!”
崔元寶熱情的揮舞着手中的抹布:“客官~下次再來啊~”
阮古墨內心腹诽着,這臉色變得太快了吧,恨不得一副貼上去蹭一蹭的賤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咕哝着:“我記得我不是在**歡啊!難不成是新開的賞魁閣是這種風格”
送走了食客的崔元寶低下頭,剎那變臉,努力的遏制着心內的小激動,真想揍你一拳扁你一頓 ,解心頭火!
阮古墨心內更窩火,出門忘看黃歷,碰見小財迷不僅見錢眼開,笑的露齒還送人豆腐吃,什麽人啊!
崔元寶望着阮古墨冷哼一聲,重重拍案,吼道:“你!去後廚幫傭!”
阮古墨憤怒的拍案而起,對着吼道:“你居然叫我去後廚!”
崔元寶毫不掩飾藐視:“不然讓你幹什麽?繼續吃?”
阮古墨理直氣壯:“你可以去我府上叫我家丁來送錢!”
崔元寶大手一揮:“免了,沒那時間跑來跑去的陪您折騰!大少爺這面走!去洗碗!”
在場的衆人嘩笑聲一片,衆人基本都是熟客,雖然看慣了崔元寶的財迷樣,但還是覺得崔元寶財迷樣十分有趣,忍俊不禁笑聲一片嘩然,引得阮墨谷只覺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窘迫到了極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