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夜
“好窈兒,不守信用,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祁浔薄唇一勾,擡腳要攔住她的去路,一只手便要朝她臉上捏去。
唐窈心知他這是在說瞪他這事,卻也不願束手就擒。她迅速朝後一仰避過了他襲來的手臂,祁浔早料到她會由此一躲,趁機長腿一掃,攻她的下盤。唐窈武功不高,方才那一躲本就是靠着敏捷,如今她下盤不穩,被祁浔這一擊,幾要朝後跌去。她心知若此時朝祁浔衣袖一抓,或可避免跌下,可她實在不願往祁浔身上湊,她心一橫,寧肯往堅-硬的地上跌去。
祁浔使這一招,本就是想逼唐窈朝自己投懷送抱,以此折辱出氣。眼見她不肯屈服,那倔模樣非要往地上磕去。他本能地側身長臂一撈,将唐窈下跌之勢攔了下來,與此同時,“咔嚓”一聲,從祁浔腰間發出。
是腰閃了一下。
唐窈堪堪穩住,待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她不可抑制地笑出了聲。總是祁浔把她氣得無可奈何,如今她好不容易讓祁浔吃了一次癟,她怎能不高興。
她笑着笑着突然有些恍惚。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笑過了,久到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這樣抒懷大笑是什麽時候了。
這些日子,她雖然費心與祁浔周旋着,可心底卻不得不承認,這是她長久以來過得最平寧的日子了,沒有那麽多的打打殺殺,沒有腥膻的血氣,沒有暗無天日的地牢。她可以安安靜靜地捧着書卷獨處着,仿佛真的可以在這座府邸裏,把日子細水流長地過下去。
哪怕她知道這不過是她需要韬光養晦來迷惑祁浔,哪怕她這道這樣的日子終有一天要結束,甚至是她親手結束。
可這世上哪有人願意一輩子厮殺的。哪有人不向往歲月靜好的。
不過是沒有辦法罷了。
唐窈的笑意淡了些,今日卻是豁出去了一般揚眉朝祁浔笑着諷道:“陶潛尚且不為五鬥米折腰,殿下如今為了本書便把腰給折了。看來是連‘避世逃禍’之輩也比不上了。”話至此處,她巧勾朱唇,續道,“早勸過殿下要懂得節制,如今可好,箭也射不準了,腰-力也不甚好了。”
好在祁浔身子強健,方才不過是太過倉促為了攔這小狼崽子一下,一時不慎腰閃了一下,不過也不甚要緊。他扶腰看向唐窈,笑眯眯的:
“好厲害的小嘴呀。”
唐窈看着他那慵懶冷笑的模樣,一時有些脊背生寒,印象裏他一這般樣子心裏便盤算着壞主意。方才一腔孤勇,此刻回過神來,她倒是生了些怯意。
唐窈心中暗道不妙,面上不顯,只轉過身去,欲朝帏榻而去。
剛剛将身子轉過來,身後就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唐窈朝案頭跌去,她本能地用手肘撐在案上。堪堪穩住,正要起來,卻被祁浔從身後按住。
“我這便治治你這厲害的小嘴。”
唐窈抽出手來朝後想要推開祁浔,被祁浔輕輕巧巧地反扣起來,按在腰上,纖腰塌沉,臀-峰聳-起。
唐窈不知他要幹什麽,卻覺得他這次是要來真的了,一時心裏發毛,她低聲服軟道:
“方才是玩笑話,還請殿下雅量。”
“晚了!”
緊接着那稍有些長的綢衣上擺被掀起,綢褲被祁浔一扯,滑落至膝彎。
“祁浔!”
與這聲怒喝相伴的是身後清脆的兩聲,随着毫不放水的兩掌揚起,雪白染上了層粉意,像失神錯結在冬雪裏的蜜桃。
“混-蛋!”
唐窈扭頭罵道,臉上已羞漲成旖旎的桃花色。
祁浔懶洋洋地哼笑一聲,一副“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箍住唐窈的手松了開來。唐窈剛撐起了身,正欲俯身提上綢褲,轉瞬便被祁浔翻了個兒,重新壓在桌案。
雙足早已離地,唐窈整個人幾乎是躺在案上的,雙手被擎在頭頂,綢褲順着小腿徹底滑落,堆疊在地上。
祁浔撐在上頭,偏了偏頭,湊在唐窈耳側:
“我這便讓窈兒知道,我射、的準不準,腰-力又如何。”
猝不及防的,唐窈嬌呼一聲。
***
巫山雲雨之後,唐窈那雙飽含愠怒的秋水目染上了層潋滟春光,整個人癱軟在桌案上,已是香汗涔涔。
饕餮未足的祁浔攔腰将她橫抱而起,往帏榻走去,唐窈軟綿綿地将頭靠在他的肩上,祁浔垂眸看了一眼,十分欠揍地湊近笑道:
“上面的小嘴犯錯,便下面的小嘴來還。窈兒說,對不對?”
唐窈在心底罵了他十八輩祖宗,面上卻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待到了榻上,祁浔将兩人的衣衫一退,他同往常一樣,并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循序漸進,行至半途,祁浔卻突然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正欲撐起身子來,卻一頭倒了下來,昏睡了過去。
唐窈迅速睜開雙目,那清明澄澈的眸子中不見半點兒迷離。她迅速起身,順手拿了件衣物随意擦了擦,哪裏還有方才的倦怠模樣。
今夜,無論是故意激怒祁浔也罷,佯作困怠也罷,不過是一步步誘敵深-入罷了。
她早早地将從南淵帶來的迷-藥在沐浴後塗抹到身上幾處,這些天以後,她早已熟悉祁浔行事時所愛留連之處,迷-藥在他啃-咬之間便吃入嘴中。
她拿過準備在箱子上層的衣物,以玉簪束冠,作了男子打扮。而後又在外面套上了夜行衣。這衣服設計巧妙,外層是錦繡華服,裏層卻是全黑的,反着穿便是一套夜行衣,而平日裏放在衣箱裏也并不打眼。她拿過黑布遮面,又在懷裏揣了只備好的青銅面具。随後在祁浔衣物間摸索到了他從不離身的那塊刻着“浔”字的流雲紋青色玉佩,青玉并不大,卻是通透流光,溫潤渾然,據說是祁浔很小的時候,皇帝賜給他的。
唐窈輕輕推開了些門縫,見守夜的丫鬟還在外面,但人已有些迷糊了。她想了想,輕聲支開了窗。從窗口跳出後,唐窈避過守夜的丫鬟,內院侍衛并不多,待出了內院,唐窈也不躲躲閃閃,光明正大地蒙面走出去,待有巡邏的侍衛上前她便出示玉佩,侍衛們紛紛行禮放行,只以為她是從殿下那裏領了任務要夜間去辦。
畢竟哪有偷溜出府的人走得這般理直氣壯。唐窈利用的就是這一點。
然而自唐窈從窗處跳下來時,一切就被守在外面的懷淩盡收眼底。
待唐窈出了府,懷淩趕忙帶着懷辰進了彼姝堂內,懷辰一看房中情景,便羞得轉過頭來。懷淩毫不客氣地往懷辰頭上甩了一掌。
“磨蹭什麽!你日後娶媳婦了也要這般!”
懷辰一張小嘴張張合合,還想要辯解什麽,眼見懷淩下一掌又要襲來,他趕忙抱頭提着藥箱走到帏榻邊。
診了診脈象後,便施起針來。
不一會兒,祁浔便醒來了。他按了按泛疼的額角,看向懷淩問道:
“派人跟着了?”
“殿下放心。”
祁浔掀被起身,“懷淩你再帶上兩人跟我一起去,親自盯着。”
他猜到唐窈會在夜裏動手,因此提早讓懷淩守在外面。但是他實在想不通她是如何動得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呵,對付這個女人,還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欸欸欸,那我呢?”懷辰急道。
“你去能幹什麽!滾回去睡覺!”懷淩沒好氣道。
“過河拆橋……”懷辰小聲嘟囔着,“要是再被迷暈了我好歹能治不是。”
懷淩剜了他一眼,眼下正替祁浔拾掇着,沒騰出手來收拾他。
待穿戴好衣物厚,祁浔這才發現他那塊“浔”字玉佩不見了。薄唇冷冷一勾,他原本還故意讓外面的侍衛放水,現在看來,還真是多此一舉了。
詭計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