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宣政殿內,早朝一如既往地進行着,可就在即将結束之時,一直在龍椅上打瞌睡的劉策出其不意地開了口。
“長孫啊。”
突然就聽到劉策的聲音,長孫伯毅心頭一緊,轉頭看着劉策。
“陛下有何吩咐?”
劉策的視線在宣政殿內打了個轉,懶洋洋地開口問道:“怎麽自從朕登基之後,就沒看到張威呢?他不是什麽什麽将軍嗎?怎麽不來上朝?”
長孫伯毅的眼神一閃,沉穩地答道:“啓禀陛下,張将軍身為開國功臣之一,本應參與朝政,然而張将軍年事已高,又有舊傷未愈,需安靜休養,故而暫不領朝堂常務,若無大事商議,張将軍可以不必日日上朝,待張将軍身體好些,再另行商議。”
“說的也是,”劉策點點頭,“打仗那會兒,你們幾個人的身上總是帶傷,如有可能,的确應該安心靜養,只是他們都靜養了,倒是叫長孫你受累了。”
長孫伯毅半垂着頭,沉聲道:“勞陛下費心,臣比幾位将軍年輕,更經得起折騰,理應多分擔一些。”
“恩,真是辛苦你了,”靜默片刻,劉策又道,“把張威叫進宮裏來吧。”
聞言,長孫伯毅與解鈞和雍寧交換了一個眼神:“陛下找張将軍有事?”
“沒事啊,”劉策搖了搖頭,又道,“他也沒事做,朕也沒事做,剛好可以湊到一起找點事情做啊。”
長孫伯毅眉心微蹙:“陛下若是覺得無趣,臣可以……”
“诶,”劉策打斷長孫伯毅,“長孫你平日裏繁忙,朕的這點兒事情就不勞長孫費心了,張威他也不能拿着俸祿不做事不是?左右也只是陪朕打發時間,累不着他也傷不着他,就叫他來吧。”
“臣……遵旨,”劉策這樣說,叫長孫伯毅難以拒絕,只得應下,“下朝後臣就派人去請張将軍入宮,還請陛下在紫宸殿內等候。”
“好,”劉策站起來,抖了抖衣襟,“你們也沒什麽事了是吧?那就退朝吧。”
這話說完,劉策就兀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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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峰匆忙補了句“退朝”,然後才快步追上劉策。
走出宣政殿,長孫伯毅眉心緊蹙。
劉策怎麽會突然要見張威?無事可做這樣的借口他是絕不會信,他們又沒有禁劉策的足,劉策若真無聊,後宮裏如今也是嫔妃無數,還有球場、鬥雞樓、走馬樓、內教坊和梨園,就為了不讓劉策感到無聊,他們将黎氏建在後宮裏的玩樂之地全都開了,離開後宮還能去禁苑游玩,就算劉策想要逛長安都沒人攔他,若這樣都能無事可做,那劉策他是想跟張威一起做些什麽?
劉策一直很安分,怎麽會突然有了動作?
解鈞也是憂心不已,出了宣政殿就追上了長孫伯毅。
“長孫,你怎麽想?”解鈞笑着跟從兩旁走過的同僚打招呼,問長孫伯毅話時,語氣卻格外嚴肅。
“不用想了,”雍寧走在長孫伯毅的另一邊,輕笑一聲,“左谏議大夫韋寧,一直躲在張威身後的人就是他了。”
“韋寧?”長孫伯毅和解鈞頗感詫異,“怎麽查到的?”
雍寧淡笑道:“公子的眼線遍布長安,只是這韋寧十分謹慎,平日裏四處走訪時都會喬裝打扮,有時是菜農,有時是下人,因而不易被發現,要見劉策時,他也是買通了後宮裏的一個婕妤,在劉策将行房事之時出現,那場面該也挺有意思。”
長孫伯毅不耐煩地睇了雍寧一眼:“說重點。”
雍寧聳聳肩,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巧,那婕妤原本是宮中的一個宮女,是公子安排在宮裏的眼線,若非如此,這一時半會的怕是還逮不着他。”
若是別人,他們早就抓到了,可偏偏是這個韋寧。
說起韋寧,大概長孫和解鈞會比他清楚,當年他跟在黎紹身邊做伴讀,長孫和解鈞則是在國子監學習,那時韋寧是他們的同窗,當年也是國子監裏超塵拔俗的風流才子,頗受賞識,只是後來長孫落難,黎紹被困,解鈞追随長孫離開長安,他則為黎紹四處奔走,也就無心關注其他人,當年的同窗抑或好友都已不再重要。
若論才智,韋寧算是出衆,因此才會被他選為左谏議大夫入職門下省,可再聰明,韋寧也是比不了黎紹,更不用說如今他、黎紹、解鈞和長孫伯毅四人同心,加上黎紹這麽多年的布置,要抓一個人原本很簡單,只是聽說這韋寧曾在黎征在位時四處游學,不知跟誰學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這才屢屢躲過他們的眼線,着實是嚣張了一段時日,如今被他們逮着了,也是他們瞎貓撞上了死耗子,算他們運氣好,不然他們還要等一等才能查出線索。
“韋寧……”解鈞蹙眉沉思,“咱們跟韋寧沒結仇吧?同窗那會兒雖算不上是朋友,可也沒有交惡吧?他這是想幹什麽?”
長孫伯毅卻問雍寧道:“公子知道嗎?”
雍寧點點頭:“我收到消息之後,就立刻将消息傳給了公子,但公子并無回應。長孫你回府後記得問問,看公子是有什麽打算。”
“好。”長孫伯毅點點頭,然後就在宣政門前躍身上馬,策馬回府。
結果長孫伯毅回到天策上将府時,黎紹又出門去了,聽到這個消息時,長孫伯毅不由地黑了臉。
自從前幾日去了趟香韻茶肆收了晏心之後,黎紹就天天往外跑,還每次都是跟晏心一起,卻不帶奚虎,他有那麽喜歡那個小子嗎?
聽奚虎說黎紹又去了東市,長孫伯毅立刻又離開了天策上将府,騎馬往東市去,可走到半路時,長孫伯毅突然往曲江的方向瞄了一眼,細細想了想,長孫伯毅便改了方向,直奔曲江。
由春入夏的時節,除了适合賞花,還适合游湖,而既能賞花又能游湖的曲江在這個季節是長安城中最受歡迎的地方,租得起畫舫的人便租一艘畫舫在江水上漂蕩,或獨飲靜思,或邀三五好友暢談對飲,也有特立獨行的人綁一支竹筏泛游江上,看起來悠然自得,可一不小心便要翻了竹筏掉到江水中去。
不缺錢的黎紹自然不會讓自己陷入随時可能掉落江水的危機,于是就租一艘畫舫,惬意地漂在江面上。
坐在黎紹對面,晏心仍舊有些拘謹。
他本不是膽小怕生的人,也甚少因為顧慮旁人就約束自己,可不知為何,在這位公子面前他總是不敢有所動作,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出雜音擾了公子清淨。
可只是靜靜地坐在公子面前欣賞,也是樂事一件。今日公子穿了一身淡青色的深衣,以缥色錦帶束腰,石青色的鬥篷上繡着的依舊是華麗的鹿紋。
晏心端詳着鬥篷上的鹿紋,暗想是黎紹尤其偏愛鹿紋,還是這其中有什麽深意。
将視線從江岸收回,黎紹便見晏心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了似的。
“在看什麽?”
“哦,”晏心回神,“回公子的話,心只是在想公子的鬥篷上似乎總是繡着鹿紋。”
聞言,黎紹眉梢微挑,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鬥篷:“好像是這樣的。”
“公子喜歡鹿?”晏心好奇。
“倒也不是,”黎紹淡然微笑,“只是先母的喜好,從小就穿慣了,每年制衣時我總是要他們照着以前的樣式做,做着做着就都成了一個樣子。”
晏心不說,他自己都還沒發現。
“原來如此,”晏心點點頭,“那這鹿可有什麽寓意?總不能是見着它可愛,就偏愛至此吧?”
被晏心這話逗笑,黎紹溫聲道:“古有神鹿,長壽,可活千年不止,性情溫順仁善。先母本就是溫婉淡薄之人,喜好也大多如此。”
事到如今也無法詢證母妃是否也有讓他逐鹿天下之意。
“那令堂想必也是希望這神鹿能庇佑公子長壽,不然怎麽都是繡在鬥篷上?”
黎紹倒是從沒這樣想過,聽晏心這麽一說,不由一愣,偏頭再看鬥篷上栩栩如生的繡圖,心中發暖。
“季誠喜歡什麽?”
“我?”晏心用折扇撓了撓頭,餘光瞥見波光粼粼的江水,便咧開嘴笑道,“我喜歡水。”
“水?”黎紹也偏頭看着江水,“為什麽?”
晏心悠然道:“夏日可以解暑,冬季可以暖身,可活命,亦可奪命。”
說到最後,晏心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淩厲。
看着這樣的晏心,黎紹莞爾一笑:“确實如此。”
“嘿嘿,”晏心轉回頭,又沖黎紹笑了,“那将軍喜歡什麽?”
“伯毅?”腦中閃過某種動物,黎紹忍不住輕笑出聲,“他喜歡雞。”
“雞?”晏心不解。
堂堂天策上将,喜歡雞是怎麽回事?
黎紹補充道:“燒雞。”
晏心一愣,繼而捂着嘴偷笑起來。
晏心和黎紹兩人正笑着,突然就聽見一陣笛聲,循聲望去,便瞧見畫舫的旁邊不知何時跟了一艘烏篷小船,船頭立着一個藍衣青年,青年手上一把竹笛,見黎紹轉頭看過去,笛聲便陡然拔高,轉了幾個音便又漸弱漸息。
“在下杜天,見過公子。”
黎紹淡笑着沖杜天點了點頭,卻沒出聲。
晏心抻着脖子看了看杜天,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着,卻也沒搭腔。
沒想到這一聲問候沒有得到回應,杜天猶豫一下,又朗聲說道:“這幾日在下總是能看到公子,見公子風度翩翩,氣度不凡,便有心與公子結識,今日再次巧遇,不知在下可有這個榮幸與公子一敘?”
黎紹眉梢一挑,看着杜天只笑不語。
晏心聽着這話不對味兒,便起身走到船樓的欄杆旁,問杜天道:“聽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哪兒來的?”
杜天答道:“在下祖籍廬州,現随家父定居荊州,做點兒小生意糊口,近日途經長安,正趕上長安春色撩人,于是臨時決定逗留幾日,機緣巧合竟多次遇見公子,此乃天意啊。”
“外地來的?難怪不認得公子,”晏心一臉嫌棄地嘟囔一句,又道,“我家公子游湖靜思時不喜被人打擾,對不住了,若有緣再見,興許你還有機會跟我家公子說說話,今日實在不便。”
這話說完,晏心就要讓衛澤把畫舫調轉一個方向。
“等等!”杜天忙開口攔住晏心,“既然公子是在靜思,那在下的确不該打擾,在下只在此吹奏一曲,伴公子靜心靜思,公子看這樣可好?”
“怎麽還纏上了?”晏心咋舌,“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公子不喜歡聽笛子。”
杜天看了看手上的竹笛,一臉郁悶:“那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晏心向杜天一拱手,朗聲道:“在下晏心,杜公子慢走不送。”
“你!”杜天惱怒地瞪着晏心,“我沒問你!”
晏心痞笑道:“都一樣都一樣,你若再來長安,能找到我,就能找到我家公子。”
杜天氣得臉色漲紅。
突然聽得水面濺起水花的聲音,三個人循聲望去,便見一人踏水而來,跳上烏篷船的篷頂猛力一蹬就轉了方向躍進畫舫。
“下次出門把臉遮上。”長孫伯毅一臉郁悶地瞪着黎紹。
才想着黎紹在外面逛了這麽些日子會不會招蜂引蝶,這蒼蠅就纏上來一只,會吹笛子了不起嗎?
長孫伯毅是穩穩地落在了畫舫上,可那可憐的烏篷小船卻被他給蹬翻了,船上無辜的船夫和杜天一起栽進了水裏。
晏心愕然,直到杜天撲騰着浮出水面,晏心才轉身向長孫伯毅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将軍爽快。”
将軍絕對是故意蹬翻那小破船的。
再看看長孫伯毅,晏心小聲問黎紹:“咱們出門時不是跟奚虎說要去東市?将軍這會兒才剛下朝吧?怎麽就來了?”
今日出門時公子特地謊報去處,大概是想逗一逗将軍。若依公子所言,将軍每日将近午時才能下朝,就算不吃午飯立刻出來尋人,在東市裏找人少說也要半個時辰,再派人四處查探公子蹤跡怎麽說也要半個時辰,可這會兒才午時過半,将軍這是回府之後就直奔曲江來了?為什麽?
沒有回答晏心的問題,黎紹只看着長孫伯毅,笑得溫柔:“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擠在黎紹身邊坐下,長孫伯毅随口道:“心有靈犀?”
白了長孫伯毅一眼,黎紹在自己的杯子裏倒上茶水,轉手遞給長孫伯毅。
長孫伯毅連手都懶得伸,一探頭便就着黎紹的手把水喝了:“還要。”
黎紹笑笑,又倒了一杯茶喂給長孫伯毅。
晏心不知何時甩開了折扇擋在眼前,實在是受不了長孫伯毅和黎紹,便倚在欄杆上看着趴在烏篷船上随船漂浮的杜天。
“公子,就讓他在水裏待着嗎?”
他們現在待着的這塊水面離江岸還是挺遠的,這要想游回去可有些費勁了。
長孫伯毅冷聲道:“讓他泡着,清醒清醒。”
晏心撇撇嘴,非常同情地看着杜天。
黎紹斜了長孫伯毅一眼,便吩咐衛澤和衛峰道:“衛澤、衛峰,送他跟那個船夫上岸。”
“是。”
衛澤和衛峰領命,先後從畫舫上跳出去,穩穩地落在倒扣水中的烏篷船底,一人拎起一個就縱身往江岸躍去,一把人丢在岸上,兩人就折返回畫舫。
沒了熱鬧可看,晏心微微撤開折扇想要偷看黎紹和長孫伯毅一眼,結果視線就不偏不倚正對上長孫伯毅的冷眼,晏心打了個激靈,飛快地走出船樓,到甲板那邊跟衛澤和衛峰坐在了一起。
長孫伯毅輕哼一聲,暗道晏心還算有眼力見。
黎紹搖頭失笑:“別總吓他。”
“我沒有,”長孫伯毅矢口否認,随即又問黎紹道,“你還真是喜歡他,去哪兒都帶着他。”
黎紹向後仰倒在長孫伯毅懷裏,嘆息道:“我倒是想帶着你了,可你那麽忙,我就只能拿季誠将就了。”
将黎紹抱緊,長孫伯毅改口道:“有他陪你也好,瞧着是個話多的。”
黎紹撇撇嘴,道:“我原也以為他話多,可他好像有些怕我。我很可怕嗎?”
“讓我瞧瞧,”長孫伯毅擡起黎紹的臉,仔細端詳一陣,“生得這麽好看,也不知有多少人被這張臉勾了魂,哪裏吓人了?那小子大概只是看呆了。”
嗔瞪長孫伯毅一眼,黎紹躲開長孫伯毅的手:“我都在外面轉悠好幾天了,卻就勾上這麽一個,還讓你撞個正着,唉……”
長孫伯毅眼色一沉:“怎麽?還挺遺憾的?再讓衛峰把人給你帶回來?”
“好啊,就……啊!”
長孫伯毅只聽到一個“好”字,就扒開了黎紹的衣領,在黎紹的肩窩處狠咬一口,留下一圈清晰的牙印。
痛呼一聲,黎紹就笑開了。
鬧了一會兒,兩個人就同時安靜下來,黎紹靠着長孫伯毅望着江面,長孫伯毅就抱着黎紹看着黎紹。
“雍寧問你想怎麽處置韋寧。”
“雍寧跟你們說了?”
“恩,”長孫伯毅摸到黎紹的手,握住,“早朝時劉策突然要見張威。”
黎紹哂笑道:“韋寧不該急着去找劉策。”
劉策雖然無權無勢,可皇帝就是皇帝,只要他還坐在龍椅上,他就有說一不二的權力,他若識相只做個擺設,那大家都省了事,可他若開口,只要不是有損于後楚的事情,又有誰能輕易拒絕?以下犯上、不忠之臣這樣的污名,誰都不想擔負。這樣的一個人,他如何能不盯緊?
長安城內比劉策精明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可他在劉策身邊安排的眼線是最多的,不僅僅是紫宸殿,後宮裏有主無主的殿宇內都有他的人在,他興許不會注意到走進懷化将軍府的可疑之人,可任何宮外之人踏入後宮任何地方,他都能知曉。比起其他任何人,他防劉策防得最緊。
“那你有什麽打算?”
想了想,黎紹道:“将計就計,把劉策拉下來。”
“有計策了?”真巧,他也是這麽想的。
他是因為自己不想稱帝,才立了一個劉策,可真正入朝掌政之後,他卻覺得有一個人在頭頂上壓着做起事來還是不太舒服,即便那是個傀儡,要維護面子上的事情也太麻煩了。後楚初立,他沒有那個精力。
誰知黎紹十分幹脆地說道:“沒有,這是你們朝堂上的事情,關我什麽事?”
長孫伯毅登時一臉無奈:“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
黎紹笑着搖頭:“不是,你的私事倒還能與我扯上關系,可這國家大事可跟我這個平民是扯不上半點兒關系。”
長孫伯毅翻了個白眼,道:“平民這個詞才是跟你扯不上半點關系。”
不管是黎氏的三皇子還是天策上将的夫郎,哪個都不是平民,若他取代劉策為帝,平民這個詞就更是跟黎紹扯不上關系了。
黎紹仰頭看着長孫伯毅,理直氣壯道:“我還沒嫁呢,可不就是個平民?”
長孫伯毅瞪着黎紹,突然就低下頭吻住黎紹。
一吻結束,長孫伯毅得意道:“嫁不嫁你都是我的人。”
“說的也是,”黎紹轉身,摟住長孫伯毅的脖子,偏頭看着長孫伯毅,眼中盈滿了溫柔的笑意,“那……後宮不得幹政?”
長孫伯毅低頭在黎紹的鼻尖咬了一口:“你還沒入後宮。”
黎紹蹙眉,不一會兒又沖長孫伯毅粲然微笑:“反正我不管。”
長孫伯毅輕笑一聲,在黎紹的額上親了親:“好,你不管。”
長孫伯毅知道,黎紹只是不想有人說他是靠着黎紹才能治理天下,他得盡快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朝臣的信服才行。
“什麽時候出來的?餓了嗎?”
黎紹點點頭:“有點兒,回去吧。”
“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