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與大街比, 一處頗為冷清的巷中,柳織織正飛快的奔跑着,直到竄進街上人.流中,她躲到一家面攤後。
攤主正要驅趕她, 她馬上拿了張銀票遞給攤主。
攤主一看那銀票的面額, 眼睛直了, 不僅不趕她, 還幫着打掩護。
柳織織貼在角落松了口氣,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她當下所躲的人, 并不是唐離。
說起來, 她還真是覺得倒黴又莫名其妙, 之前在那綢緞莊, 唐離不知是太信任她, 還是忘了她,把她支到前面, 竟然就不管了。而宴七也不知是去了何處,逮到機會的她, 自然是跑為上計。
可是眼見着逃成功, 她居然接着就遭遇追殺。
她蹲了會,便暗暗伸出腦袋朝外看去,恰見到追殺他的那名男子正立在路口左右看了看,随即挑了個方向跑離。
她擰眉稍思,朝反方向離去。
如今的她,逃跑的功夫算是一流,只要不是面對唐離和薛雁南那種巨頭,這種小喽啰,她不算怕。
路上遇到一名女乞丐, 她過去和其換了身衣服。
扮成乞丐的她,低頭一路前行。
她一面躲避追殺,一面盡可能地遠離唐離。
七拐八拐間,她入了一條大道,這大道與國師府前的景設有些相似,只是馬車的流動似乎有些多。
随着一輛馬車越過自己,她朝後看了眼。
未想這一看,竟是見到那追殺她的男子正朝這邊來。
她暗罵了句倒黴催的,便馬上跑起。
今日是太子景初的生辰,太子府中雖沒有大辦宴席,單是他那些兄弟好友,亦是夠讓這太子府熱鬧。
當下大門內,景初正與人談笑,期間陸續有人進入。
寬闊門庭,也算絡繹不絕。
景初時不時朝外看,直到見薛雁南過來,便馬上親自迎了上去,笑道:“你可算來了,讓我好等。”
薛雁南颔首,表情不大。
他的手裏,仍握着到哪都帶着的那把劍。
兩人并行踏進門檻。
這時,柳織織恰跑過來,躲無可躲的她心覺自己肯定逃不過人家的輕功,便果斷轉身竄進太子府。
她的速度太快,門口的侍衛想攔,卻沒攔住。
薛雁南察覺到什麽,便轉頭,恰見柳織織從他身旁跑過,他的目光落在對方側臉上,清晰地看見她的模樣。
眨眼間,她已往裏跑遠,消失不見。
侍衛馬上追去。
“這……”
在場的無不是年輕的王孫貴胄,有好幾個人在閑聊間,甚至差點被忽然闖過的小乞丐給撞到。
“這是怎麽回事?”都面面相觑。
好好的生辰,突然被莫名闖入的髒乞丐掃興,最不悅的當屬景初,他立即沉聲問:“那是誰?”
管家道:“回殿下,那乞丐跑太快,沒看清。”
景初重重地一甩袖,負手下令:“多派些人,抓起來。”
管家應下:“是!”
景初朝乞丐消失的方向看去,總覺得那身影有些熟悉。
無論如何,這終歸只是個無所影響的小插曲,生辰小聚仍在繼續,偶爾還有人帶着生辰禮來道賀。
此時的柳織織在奔跑間,發現身後有人追來。
她加快腳下速度,直到路過一處湖前,便馬上過去下水。
緩緩沉入水底,她總算覺得安全下來,也有功夫好生想想,這次追殺她的人到底是誰派的。
唐離與薛雁南,肯定得排除。
那剩下的只有太子景初,以及那狠辣的女主戚若瑤。
但因有武昭王府這層關系在,作為太子的景初并不會輕易殺她,何況戚若瑤沒有被毒死,所以景初應該只是想抓她。
至于抓到以後怎麽處置,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此,便說明追殺她的,是戚若瑤的人。
那男子是華?
她閉上眼,思起當初看原文時,她也算個女主控。如今脫離讀者的身份,入局後,才發現這戚若瑤當真是過分。
懶得想那麽多,無聊的她打算睡會再說。
太子府北面的一處院落中,戚若瑤正在亭邊修剪綠植,華由她身後落地,并拱手禀報:“屬下剛見到柳織織。”
戚若瑤聞言,便收起剪刀轉身。
她問:“在哪裏?可殺了?”
“是在路上偶遇,屬下本欲殺她,被她逃了。”
“逃了?”戚若瑤覺得頗為詫異,随即道,“你可別說,她只有一個人,若是如此,怎會讓她逃掉?”
在她看來,柳織織素來只是個嬌柔的閨閣女子。
怎麽可能躲得了華的追殺?
華也不知該怎麽說,只能将頭低下:“是屬下失職。”
戚若瑤壓下不悅:“繼續追殺。”
“是!”
随着華的離開,素緣對戚若瑤道:“柳織織身無半點武功,這次能逃只是意外,下次定能解決她。”
戚若瑤未語,只将剪刀遞給素緣,往屋裏走。
“姑娘,今日是太子的生辰,聽說他們都在前頭小聚。”素緣跟上道,“據說……據說世子也在。”
話語間,她盯着戚若瑤的反應。
戚若瑤由桌旁坐下,眸色微動,只道:“我不想過去。”
素緣哪能看不出姑娘是在使小性子,武昭王世子越是在,便越是不願過去主動出現在對方面前。
素緣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要理智些。
她道:“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姑娘若不過去,着實不大好。”
戚若瑤抿唇,仍不情願。
素緣瞧着姑娘的神情,繼續勸道:“其實說起來,姑娘在這本該過去的時候,卻不過去,怕是反而會讓人覺得您躲世子。”
躲他?
戚若瑤所想表現的,只是不在意。
她的臉面,不允許薛雁南知道她還是極在意。
她遲疑了會,便起身往鏡前走,并吩咐:“給我梳妝。”
“是!”素緣馬上笑了。
最了解戚若瑤的,莫過于素緣,如戚若瑤的意,素緣仔細地給其描繪着最精致的妝容,就是要薛雁南看了移不開眼。
戚若瑤生得好,粉妝玉琢下,更顯傾城。
後來她換了身純淨的白色衣裳,在素緣的伴同下往南去。
時候差不多,該迎的賓客都已入了府,景初正招呼着所有人往後花園的方向去,說是要賞早梅。
半路上,景初遠遠地看到一襲白衣的戚若瑤離近,下意識頓足。
其他人見了,也順着看去。
望着那如玉似雪,如人間仙姿的姑娘,在場的男兒無不覺得驚豔,尤其是待其離近,看到對方那張絕美的臉,更是不由贊嘆。
首先出聲的是四皇子景意,他怔怔道:“大哥,那就是戚若瑤?”
他有一段時間不在都城,之前未見過對方。
有人接話:“戚若瑤?可是那有大昊第一美人之稱的戚若瑤?”
“看那姿色,大概就是她。”
“啧啧,這倒不是虛名。”
少數人知道薛雁南與戚若瑤的事,也知道景初心屬于戚若瑤,對于這三人間的感情糾葛,免不得抱有看戲的态度。
這時忽有人道:“哎?薛世子呢?”
戚若瑤來到他們面前,恰聽到這話,便下意識巡視起來,因并未看到薛雁南,她心中生起壓制不住的失落。
她盛裝打扮,自然不是為其他人。
被戚若瑤吸了魂的景初回神,也朝四下瞧了瞧。
他道:“之前他不還在?”
景意道:“那小子一直默不作聲,真不知他何時不在的。”
景初看向垂眸間不知在想什麽的戚若瑤,便吩咐下去:“派人去找找,就說我們在後花園賞梅。”
王霧應下:“是!”
王霧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報:“殿下,整個太子府幾乎都搜遍了,并不能找到剛才那乞丐。”
對于這掃興的乞丐,景初不願費神。
他稍思,便道:“許是已離開,不用再管她。”
“是!”
景初的目光又落在戚若瑤身上,神情與聲音皆放柔:“你怎麽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呢!”
戚若瑤忽視落在自己身上的道道目光,頗為沒勁地笑了笑。
她道:“若早知這裏都是男子,我就不來了。”
這話當然只是打趣。
景初便也笑起:“不不,待會語兒會過來,你們可以做個伴。”
妍文公主景語,一個自小與柳織織是死對頭,因為喜歡薛雁南,而對戚若瑤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人。
戚若瑤與其的關系,自然不會好。
她沒回景初的話,只是從素緣懷裏接過一個錦盒:“給你的生辰禮。”
“還有禮?”
景初面露驚喜,馬上接過打開。
太子府算是跨湖而建,所以西面是湖,由府北延伸到府南,湖水清澈見底,坐落着涼亭與小舟。
不知何時離開人群的薛雁南,正緩緩朝湖邊步去。
忽有侍衛來報:“世子,殿下找您,讓您去後花園一道賞梅。”
薛雁南立于湖邊:“我不去。”
侍衛應下離去。
薛雁南神色無波地看着湖中水,再立了會,便躍起由旁邊樹上側身坐下,他抱着劍,倚着樹幹。
侍衛離開後,便無人再來打攪他。
他閉眼假寐起。
湖底,柳織織因着睡不着,正悠悠地練習起游泳。
時間流淌不知多久,為了躲避景語糾.纏的戚若瑤,在素緣的伴同下,慢慢步了過來,像是在閑逛。
她未發現樹上的薛雁南,只由湖邊石桌旁坐下。
她單手托腮,眸視着湖面。
後來她想到什麽,便對素緣道:“直覺告訴我,闖入府上的那乞丐極有可能是柳織織,你帶人搜府。”
柳織織那麽會躲人,怕是學了些本事。
素緣不理解姑娘如此想的理由什麽,只在稍頓後,應道:“奴婢這就去辦。”
她再看了看明顯挂念薛雁南的戚若瑤,轉身離開。
戚若瑤也确實在想薛雁南。
之前侍衛向景初禀報,說是薛雁南正在府上随處閑走,她私下不由生起小心思,希望能遇到他。
忽然,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你果然在我大哥府上。”
戚若瑤的臉上浮出厭煩,轉頭看過去。
朝她走來的,正是亦盛裝打扮過,瞧着也頗有姿色的妍文公主景語,景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極為不善。
戚若瑤不屑與這刁蠻公主糾.纏,起身便走。
景語大步過去攔住戚若瑤的去路:“怎麽?有意躲我?”
戚若瑤冷道:“讓開!”
景語道:“不知禮數的東西,見到本公主,竟不行禮?”
她最讨厭的便是戚若瑤這張目中無人的狐媚子臉,讓她恨不得一刀刀刮花,免得對方四處勾.人。
勾了她的南哥哥,又來勾她大哥。
戚若瑤只重申:“讓開。”
景語諷道:“怎麽?仗着自己會勾男人,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居然連本公主都不放在眼裏。”
這賤東西,真是越來越不知尊卑。
景語的嘴素來毒,她又道:“該讓開的,是你這個人盡.可夫的,你哪來的臉在被南哥哥不要後,又來纏着我大哥?”
戚若瑤聞言,頗為不悅。
她涼涼一笑:“原來你是這麽認為的?”
她以輕視的目光上下瞧了瞧景語,繼續道:“我和雁南的事,與你這個素來不被他多看一眼的外人毫無關系,感情的糾葛,你也不會懂,事情到底是不是你所認為的,拭目以待便可。”
不被他多看一眼的外人……
景語生怒:“大膽,你竟敢羞辱本公主。”
話語間,她擡手就要抽對方,被其及時握住手,戚若瑤道:“至于你大哥,你大可以讓他将我趕走。”
真是嚣張到令人惡心,想狠抽。
景語咬牙:“你……”
此時,湖中聽到吵鬧聲的柳織織正悄悄浮上水面,她躲在湖邊的草後,暗暗看起那兩位女大佛互撕。
她算是知道了,原來自己誤打誤撞進了太子府。
而那在和戚若瑤吵架的少女,顯然是原文中的另一女配,景語。
對于自己這倒黴運氣,她已習慣。
她暗暗啧起。
刺激。
要是這兩人能打起來,就更刺激。
她伸出兩條細瘦的胳膊,悠悠地趴在湖邊看戲,臉上身上皆滴着水的她,比那出水芙蓉更顯嬌.嫩,又憨狀可掬。
她一時未發現,樹上的薛雁南正側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