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唐離随柳織織來到馄饨攤, 他瞧了瞧這攤子的簡陋布置,鼻子極靈的他不大喜歡這裏的味。
說白了,他嫌髒。
他對已坐下的柳織織道:“你吃,我一邊等着。”
話罷, 他便負手步開了些。
柳織織看着他的背影, 哪裏能不知道他是貴公子的毛病犯了, 便不屑地撇了撇嘴, 只由他去。
馄饨上桌, 反正她是覺得香極了。
她是淩晨用的早膳, 當下也确實真餓, 便迫不及待一口一個馄饨。
她吃得無所顧忌, 湯汁時不時往身上濺。
唐離立在路旁, 聽到她的吸溜聲, 便回頭瞧向她,目睹着她那要吃相沒吃相, 要幹淨沒幹淨的樣子。
他揚了下唇角,收回目光。
柳織織是當真覺得這馄饨好吃, 一碗作罷還想吃, 奈何她肚子容量有限,便只能摸着肚子讓宴七結賬。
她起身自然地牽住唐離的手,繼續逛起。
唐離側頭瞥了眼她身前的湯汁,下意識捏了捏她那軟軟的小手,
手感真好。
後來遇到賣糖葫蘆的,柳織織又去拿了串糖葫蘆吃。
跟在後頭的宴七自覺過去付錢。
柳織織喜歡這古代的食物,那都是現代那些胡亂添加東西的吃食不能比的,她啃着的糖葫蘆亦極好吃。
她見唐離看着她吃,便将糖葫蘆伸到他嘴邊:“吃。”
唐離瞧了瞧那糖葫蘆, 便真咬下一顆。
柳織織看了眼他那從容優雅的吃相,繼續邊吃邊逛。
這是古代,正常情況中,光天化日之下,是極少有小情侶,或是小夫妻大喇喇地手牽手逛街。
一路上,他們便成為焦點。
直到路過一家綢緞莊,始終被動逛街的唐離将柳織織牽入。
掌櫃馬上迎過來,一看到柳織織身上的髒,便極有眼見地笑眯眯問道:“是要給這位姑娘看成衣?”
唐離随便應了聲,對柳織織道:“去挑。”
自從穿越到這裏後,柳織織進綢緞莊買成衣的次數是多不勝數,膩味的她也懶得挑,随手便選了套。
掌櫃吩咐鋪子裏的姑娘,帶柳織織去後面換衣。
柳織織被領到更衣處,有意将換衣的速度放得極慢,後來對那姑娘道:“你不用招呼我,去忙便可。”
姑娘應下離去。
沒了外人在,柳織織便停止換衣,又将自己那帶着湯汁的衣服穿好,輕手輕腳出去往北走,推門進入屋子。
她關好門,由屋內桌旁坐下。
知道練武之人能憑氣息發現人,尤其是唐離這種高手,她便不遮掩什麽,只大大方方地趴在桌上發呆。
畢竟,沒人規定這裏沒其他屋主在。
事實上,這屋內還真有其他屋主在,忽地一聲咳嗽,柳織織才發現床上躺着一個人,是一位老人家。
老人家又咳了會,擡眼看到柳織織:“你……”
柳織織馬上倒了杯茶過去,朝其“噓”了一聲。
老人家見這丫頭不像壞人,便只坐起身,接過對方遞來的茶喝着。
她邊喝邊看着對方,後來又咳嗽起來。
柳織織見了,坐下幫其撫背。
如今的氣候有些涼,南面的窗子只開了點縫用來透氣,柳織織轉頭,恰目睹唐離由前面鋪子走出。
他立于門口稍頓,踏下短梯。
柳織織看不到他所去的方向,但可從不是多重的腳步聲斷定他去了北面,大概是由後門追她去了。
她接過老人家喝空的茶杯放回桌上,再在屋內待了會,才過去開門走出。
她将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
她的面上浮出笑容,便大步往前去,未想本該已離開的唐離倏地由她面前落地,擋住她的去路。
她立即擰眉:“你怎麽……”
唐離負手看着她,臉上失了面對她時,慣有的随和,他道:“小丫頭的伎倆倒是挺多,為夫險些着道。”
若她跑快些,或是他來慢些,她倒真能逃成功。
柳織織看得出來,現在的唐離是不高興的。
她不由後退。
她忽然覺得挺煩躁,明明她的每個想法都是實用的,偏偏到唐離這裏,卻總能輕易被破解。
這貨宛若就是她腹中蛔蟲,是她的克星。
他怎就那麽了解她?
她沒耐心無時無刻地哄着他玩,便側過頭不理他。
這貨真是煩得死。
唐離見她這副氣啾啾的神情,心覺不愉的同時,又有點好笑,他倏地上前擡起她的下巴:“被慣壞了,嗯?”
明明是她惹了他,反倒跟他鬧上。
去他的被慣壞!
被慣壞的小寵物嗎?
惡心。
柳織織不想奉陪,幹脆一把拂開他的手,越過他就要走。
算是頭次見她鬧脾氣,唐離忽然拉住她的手。
她使勁掙脫,無果。
唐離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側頭看着她,因目睹着她對他的抗拒很深,神色便漸漸明顯冷了下來。
他問她:“你就那麽想離開我?”
他哪裏能感覺不到,她無時無刻都在想着離開。
這種險些讓她逃走的滋味,并不好。
頭次聽到他以這種涼飕飕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柳織織這才反應過來這厮的性子,是絕對不能與他硬剛的。
她轉頭迎視他,看着他那極具壓迫力的深邃目光,終及時軟下态度。
她低頭嘀咕:“不離開,等着你拿我分屍入藥嗎?”
她的語中透出委屈。
聽到她的話,唐離臉上神情稍有緩和。
他默了會,便又問:“所以你确實是喜歡我的?只是怕這個?”
“……”
柳織織暗呵。
為了哄他,她只能順勢點頭承認。
唐離抿了下薄唇,便将她拉到自己懷裏攬住,他低頭瞧着不情不願的她:“只要你乖點,我就不拿你入藥。”
話語間,他撫了撫她的腦袋。
柳織織擡頭望着他:“你說得可是真的?”
唐離看着她的眼:“真的。”
未免被看透,柳織織垂眸:“記得說話算數。”
呵!
他的話,她才不信。
這貨可不是一言九鼎的薛雁南,但為了暫且把他哄過去,也為了放松他的警惕,她只能跟他裝。
唐離未答,只将她往懷裏緊了緊,眸間似有思緒。
柳織織倚在他懷中,亦有所思。
這時白潛玉忽然由院中落地,他看到那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似舍不得撒手的兩人,便啧啧地背過身。
唐離瞥了眼白潛玉,放開柳織織:“你先去前面。”
柳織織轉頭見到白潛玉,乖乖退下。
白潛玉轉回身,抱劍與唐離一道看着柳織織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對方隐沒于前頭鋪中,便涼涼道:“你這是什麽情況?”
似乎每次再見,他都能發現“驚喜”。
唐離未答,只去到一旁倚着樹,抱胸道:“說重點。”
白潛玉也不廢話,說道:“據調查,薛家那些人确實不知道玄破劍法只有一半,而且另一半已失蹤好幾代。”
“好幾代?”
唐離用折扇抵了抵自己的下巴:“那豈不是幾百年?”
白潛玉道:“幾百年前的事情,查起來頗為棘手,具體是從何時失蹤,還未有線索。照理說,薛家人不會無故銷隐一半,想來是被有心人偷盜而去,但奇怪的是,卻未有出現過的線索。”
唐離稍思,說道:“或許是另一半不該出現,被有心人藏起。”
白潛玉聞言,便問:“你認為有人覺得是禍端?”
唐離道:“倒也有可能,一半都能令薛家名震江湖,若是全套下來,怕是會影響這天下的制衡。”
如此,他倒更好奇,那究竟是何寶貝。
白潛玉默了會,道:“若是如此,那藏劍法的人,有些多事。”
随即他又道:“無論如何,剩下的線索确實不好查,若有必要,最好是找薛家人深入盤問。”
能任意拿捏薛家人的,只有眼前唐離。
唐離握着折扇,随意地應了聲。
這時他見鋪中的掌櫃步過來,便對掌櫃道:“可有紙筆?”
“有。”掌櫃道,“公子稍等。”
唐離去到西面的石桌旁坐下,待掌櫃拿來紙筆,便執筆在紙上勾勒起來,白潛玉靠近,發現他在畫畫。
唐離素來全能,且無所不精。
他的畫技亦是淩駕于其他人之上,其手法利落,着墨精妙,不消片刻,便有一人栩栩如生地攤在畫上。
他放下筆:“去查查此人。”
畫中人,正是只有柳織織知其名的許遙風。
白潛玉拿起畫好生看了看,因着唐離的筆下功夫好,便連畫中人的神韻也描繪得極為清晰真實。
他道:“此人看着,不一般。”
唐離道:“我知道。”
之前只那一眼,他便知道此人極強,強得他難以估測。
如此,他才會想查。
白潛玉繼續看着畫中人,想了番,便道:“我對此人毫無印象。”
他的線索網遍及江湖,照理說,有什麽特別的人,他該是都能有所了解,然而此人,他卻覺得極為陌生。
他将畫收起,也挺好奇。
他問唐離:“你這裏可有線索提供?”
“沒有。”
“只一面之緣?”
“嗯。”
白潛玉便沒問其他,轉身欲走,後想起什麽,回頭又看向唐離。
當下唐離正要往前面去。
白潛玉突然問道:“你這是喜歡上柳織織了?”
唐離頓足,忽被如此問,他似有怔意。
他未回頭。
只在稍默後,反問:“何為喜歡?”
白潛玉何其了解唐離,見對方這反應,便知事情八.九不離十,他道:“以你的性子,若舍不得動她,便是喜歡。”
唐離聞言,若有所思。
白潛玉笑了笑,倒是從未想到,唐離也會有動情之時。
他道:“其他的,你自己品。”
男女之情,往往是一種不知所起的本能,忽視不了,揮之不去。
白潛玉再看了看唐離的背影,便離去。
唐離仍立在遠處,他緩緩垂眸,獨自思索起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波營養液,咱就不貼id啦,會感覺怪怪的,反正咱自己後臺可以看得見。
感謝感謝,啾~
還有霸王票,都默默地看,默默地記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