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景語嘗試着抽手不得, 反被戚若瑤一把給甩開,險些栽入湖中。
景語更是氣得胸腔不斷起伏。
她擡起手指顫顫地指着戚若瑤,真是恨不得将這不知廉恥與尊卑的賤人扔到地牢,親自抽筋拔骨。
偏偏她大哥的眼神不好, 看上這種貨色。
她順下一口氣, 忽然斥道:“來人, 将這來路不明的賤民扔出去!”
她絕不允許這賤人留在她大哥府上。
戚若瑤搓了搓那握過景語胳膊的手, 宛若嫌髒, 聽到對方的話, 她也不慌, 只欲越過對方離去。
景語馬上又将其攔住, 朝遲疑着不過來的侍衛喝道:“都愣着做什麽?本公主命令你們将她扔出去?”
然而, 都仍是沒有動作。
殿下有多看重戚若瑤, 全府都知道。
此時水裏的柳織織看戲看得頗覺無聊,果然毫無意外的, 女配是鬥不過那衆星捧月的女主。
就像她,更是被女主壓得死死。
百無聊賴間, 她終于察覺到什麽, 便立即轉頭,看到那不知何時待在樹上,也不知何時發現她的薛雁南正瞧着她。
四目相對了一瞬,她倏地鑽回水中。
景語正在發怒:“你們……”
戚若瑤忽聞水裏的動靜,敏銳的她稍頓,便大步過去,因着湖水過于清澈,她清楚地看到有人在下沉。
她眯起眼,立即道:“來人, 水裏有刺客。”
雖看得不清,她卻能斷定對方十有八.九就是柳織織。
景語壓下怒,也靠近水邊。
這一次侍衛沒有猶豫,馬上過來朝水裏看了看,一部分人随即跳入。
要比水裏的功夫,自然是鮮少有人能比得過柳織織,下意識只顧躲的她及時反應過來薛雁南現在是她的守護者,便迅速繞開朝她靠近的侍衛,游到岸邊浮出,利落地上了岸。
看到她,景語驚訝不已。
她擰眉:“柳織織?”
發現果然是她,戚若瑤詫異過後,随即又正色下令:“抓住她,此人正是那闖入太子府的乞丐。”
柳織織見侍衛靠近,馬上跑開道:“等等!”
景語上下打量着她,諷道:“柳織織,你這是真混成乞丐了?”
景語環胸,樂得看戲。
柳織織可沒興趣與人互撕,她立即去到薛雁南所在的那棵樹下,擡頭對隐于枝葉後的他道:“保護我。”
聞言,其他人這才越過枝葉的縫隙發生薛雁南。
薛雁南只看了柳織織一眼,未語。
“南哥哥?”
景語跑過來,震驚地看着薛雁南:“你怎麽……”
她随即思起自己竟當他的面與戚若瑤吵架,險些還動了手,便不由極為懊惱,這肯定是丢了醜。
戚若瑤自然也是驚詫的,但淡定得多。
她只是在揣測,他躲在這樹上不做聲的理由。
是因為她在?
柳織織見薛雁南仍是一動不動,便又道了遍:“薛雁南,下來保護我。”
景語聞言回神,目光落在那渾身濕漉漉的柳織織身上。
她嘲笑起來:“柳織織,你是腦子壞了?”
誰不知道薛雁南自小極為讨厭柳織織,柳織織做盡惡事後,他更是恨不得她不要存在于這個世上。
還保護她?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沒人将柳織織的話當一回事,戚若瑤更是不會,她見侍衛摸不準狀況,便吩咐:“将她抓起來交給太子。”
侍衛得令,就去抓柳織織。
柳織織圍着樹繞開,擰眉喚道:“薛雁南!”
這貨還在遲疑什麽?
柳織織終歸不會武功,一時也沒打算跑,眼見着她在躲避間,就要被抓住,薛雁南倏地出聲:“住手!”
薛雁南的命令,自然管用,侍衛頓住。
柳織織松了口氣。
戚若瑤微僵,立即看向薛雁南,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堅信,他絕對不可能管柳織織的死活。
柳織織可是三番兩次要她死的人。
偏偏這時,薛雁南跳下樹,對柳織織道:“跟我走。”
戚若瑤陡地睜大眼,覺得不可思議。
柳織織靠近薛雁南,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随他一道離開,未察覺到薛雁南欲甩開她,又忍了下去。
景語也是覺得震驚,忘了動。
戚若瑤看着他們的背影,目光移到柳織織那抓住薛雁南胳膊的手上,半晌才願相信薛雁南竟然真管了柳織織。
而且,他還讓柳織織碰?
她立即沉臉,不由喚道:“薛雁南,你在幹什麽?”
他只帶着柳織織離開,未回頭。
戚若瑤的臉色越發難看:“薛雁南!”
他是瘋了不成?
他這麽做,是将她置于何地?
相比于戚若瑤,景語對此事的接受能力要強些,她朝總算吃癟的戚若瑤哼了聲,便追上薛雁南他們。
她步到薛雁南身旁,擰眉出聲:“南哥哥,你……”
薛雁南不理她。
景語看向柳織織,嫉妒得跺腳。
她又道:“南哥哥,你不是最讨厭她嗎?不是想她死嗎?”
她的手動了動,也想抓他胳膊。
對面不遠處,景初他們正邊逛邊尋了過來,直到發現與薛雁南在一塊的柳織織,景初稍愣了下。
而後看到對方那身乞丐裝,便明白怎麽回事。
他立即下令:“拿下柳織織!”
柳織織便将薛雁南的胳膊握得更緊,如願地看到在侍衛要來抓她時,薛雁南涼淡道:“讓開。”
景初怔住,這才意識到柳織織居然拉着薛雁南。
而薛雁南,竟是不抗拒。
他大步走近,來回看了看瞧着似乎不大一樣的柳織織,與隐隐也有哪裏不一樣的薛雁南,滿是疑惑。
他問道:“雁南,你們這是?”
薛雁南只道:“我帶她離開,告辭。”
言罷他領着柳織織越過景初,與衆位看戲的賓客,大步離去。
“這……”
景初轉身看着他們的背影,覺得摸不着頭腦。
這時景語正要再跟上薛雁南他們,被景意及時拉住,他斥道:“你又要幹什麽,少去惹事。”
景語不甘:“可是……”
柳織織都能接近南哥哥,她怎麽不能?
景意将她拉得很緊。
柳織織回頭朝那群人再看了看,便啧啧嘀咕:“男主就是男主,什麽事情到男主這裏,就輕易化解。”
她想,以後景初是不會随便動她。
畢竟那可是個雖對戚若瑤深情,行事卻極有分寸的帝王家之人。
薛雁南聞言,側頭看了她一眼。
有薛雁南出面相護,柳織織随着一路暢通地離開,無人敢攔,直到踏出太子府的門檻,吳意迎了過來。
吳意看到他們,免不得又是一場震驚:“世子,你們……”
薛雁南未語,只甩開柳織織。
措不及防被甩,柳織織也不介意,她道:“我還有事情要你做。”
薛雁南對她的态度仍舊冷漠:“你在得寸進尺?”
話語間,他似懶得看她。
柳織織環胸,揚了揚下巴:“不是我得寸進尺,你忘記答應過我的了?這才剛開始,你就不樂意?”
薛雁南一時未語,看着确實很不樂意。
柳織織自顧道:“我要你護送我躲過唐離,成功離開都城。”
薛雁南聞言,總算又看向她。
他仍沉默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柳織織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看什麽看?悶葫蘆,帶我離開啊!”不管他有什麽想法,她沒興趣知道。
薛雁南收回目光,稍頓後,終于吩咐吳意:“備馬車。”
柳織織笑起:“果然是守信之人。”
吳意真是不懂這兩人在玩什麽把戲,作為手下的他來回瞧瞧他們,只能懷着份說不出的滋味去趕馬車。
馬車過來,柳織織立即上去。
薛雁南看了眼地面由她身上滴下的水,便也踏上馬車。
馬車內,他又看了看她那渾身水的樣子,偏偏她這當事人始終仿若沒事,好像感覺不到絲毫不舒服。
他不多事,沒過問。
太子府離得最近的是西城門,薛雁南讓吳意直接往西去,期間柳織織沒說要準備什麽,他便不管。
柳織織也确實急着離開,反正身上有錢,其他待安全再說。
當務之急,是甩掉唐離。
想起馬上就要恢複自由,她自然是愉悅的,後來她對薛雁南道:“喂,剛才那戚若瑤似乎氣得不輕。”
薛雁南筆直地倚着車壁,未理她。
柳織織問道:“為了我,與她作對,心裏是何滋味?”
薛雁南仍未語。
哪怕是提到自己的心上人,他也面無波動。
柳織織不解地又打量了他會,便頗覺沒勁地閉了嘴,暗覺戚若瑤喜歡上這種悶葫蘆,着實怪累。
無聊的她,轉頭朝窗外看去。
未想這時,她忽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便趕緊縮了回去。
是唐離!
驚詫的她還未來得及多想其他,馬車便突然停下,随即是吳意嚴陣以待的聲音:“你幹什麽?”
很顯然,是馬車被攔住。
而攔住馬車的人……
柳織織越過車簾的縫隙看過去,見到負手立于馬車前面的唐離,他一襲青白色長袍,衣袂微揚,表情涼淡。
長身玉立間,風姿秀出。
似是有所感應,他擡起眼簾,與柳織織的目光相撞。
哦吼!
柳織織簡直要崩。
為什麽不管她怎麽躲,這個變态總能精準地找到她?
這時吳意又道:“世子,是唐離。”
薛雁南當然知道是唐離,他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看向柳織織那顯然很挫敗的樣子,一時未有表示。
柳織織看了薛雁南一眼,知道事已至此,她只能下去。
陰魂不散的大變态!
屬狗的?
她不甘地遲疑一番,終是吞吞地下馬車。
她擡眸瞧了瞧唐離那難得沒什麽表情,讓她覺得很瘆人的樣子,便馬上過去拉住他的胳膊:“相公。”
除了繼續哄,她別無她法。
唐離此時并沒看她,只瞧着馬車內的薛雁南,與其目光相撞。
兩人之間,似有火花流動。
柳織織沒發現這些異樣,只知道若這個笑面虎失了笑,那肯定是生氣了的,便乖巧地鑽入他懷中。
她看着他:“如果我說,我和你鬧着玩的……”
她似乎忘了,自己現在滿身水。
而唐離,似乎也不介意她渾身是水地待在自己懷中,只終于垂眸看向她,冷冷地一笑:“是麽?”
柳織織趕緊點頭:“是是是……”
吳意素來讨厭柳織織,當下見她前腳要世子帶她離開唐離,後腳又與唐離親親我我,便怒道:“你耍我們世子?”
小夫妻鬧着玩,扯着他們世子團團轉?
薛雁南本就不知何時冷下來的臉色,聞言便越發沉下。
他自然不喜被耍。
柳織織可不管薛雁南怎麽想,她只注意着唐離的神色,覺得摸不透。
唐離瞧着她的眼,薄唇稍抿。
後來他幽幽地對薛雁南說道:“柳織織是我唐離的妻子,世子以後還是莫介入我們夫妻之間,否則……”
落下這番話,他涼涼地勾了下唇角。
随即摟着柳織織飛離。
莫名其妙卷入這破事中,還莫名其妙被威脅一番,吳意更為自家世子氣得不輕:“世子,他們……”
薛雁南默了會,寒聲道:“回府。”
吳意不由握了握拳頭,一番欲言又止,便驅着馬車轉向。
他不懂,世子為何要管柳織織。
唐離摟着柳織織施用輕功快速前移間,表情始終不大,哪怕柳織織的目光一直小心落在他臉上。
柳織織想說什麽,又閉了嘴。
罷了,見機行事。
又被抓了回來,她自己也不爽得很。
二人直接由國師府的成樂軒落地,柳織織正要去換衣,被唐離拉住,重新跌入他堅.硬寬闊的懷中。
柳織織擡眸:“你……”
唐離盯着她,語氣沉得明顯:“是不是我對你太縱容,才讓你膽敢一次又一次地忤逆我,甚至是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