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管家指揮着一批新來的仆人清理府內的落葉,又快步走去廚房叮囑一番注意飲食。再去藥房看看藥熬好沒有。
來到藥房。
兩個婦女邊看着藥邊說着閑話:“好久沒見過那麽多大夫進進出出。”
其中一個婦女搭話:“那李公子回來啊。他一回來,我們可忙了,我那口子都沒能好好歇着。”
“确實啊。而且那李公子忒金貴了。手腳不快不靈活的還輪不到侍候他呢。”
“行了,梅姐~就你手靈活!藥好了,快點把藥端過去。誤了時辰,張叔唯你是問!”
“好!你就是嫉妒我!去侍候那公子的,回頭都有好幾兩賞錢呢。”那婦人端着藥,正想出去,看到管家張叔嚴肅的瞪着她們。
“都嫁為人婦十幾年了還那麽嘴碎!回頭讓你們那口好好教教你們!”
那兩個婦人正是過去将軍府的仆人,後直接嫁給府內的護衛,也跟着去王府侍候。
兩個婦人忙讨饒,好話說盡。
張叔:“還不快把藥端去!誤了時辰,少不了打板子!”
兩個婦人心裏叫苦:萬年的打板子!她們也就說說閑話,手腳倒也沒慢。
另一婦人,趕緊端藥跟着管家往主房走去。
王府主樓內,大房內室。
那偌大的室內,有一巨大的床,床前放下了紗幔。
隐隐約約能看見有一人趴在床上,而床上有一個人躺着。那躺着的人被一床大絨被緊緊壓着,只露出小小的,尖尖的臉,在那大床躺着,更顯瘦弱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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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憐兒,眼皮下的眼球轉動。緩緩睜開眼,太久沒睜開眼,他被刺激的又閉上眼。接着,他眯着眼,看着床上。
好熟悉……他緩緩轉頭看那室內的場景,他意識漸漸蘇醒。這不是……那人驚吓的猛的想起身,起的急了,又無力倒回去。這是司徒南的房……
他這動作,直接驚醒了趴在床上的人。
他驚喜道:“爹,你醒來了!你終于醒了!爹,你還好嗎?你哪裏不舒服?大夫!大夫!”吵吵鬧鬧的是淩夌。 淩夌驚喜李嘉醒來,又看他臉色發白不太舒服,猛的站起來叫大夫進來。
床上的李嘉又驚又喜的看着淩夌,:“圓圓?圓圓你怎麽在這?咳咳!圓圓……”
淩夌去喊着大夫,聽到他爹咳嗽,又轉頭回來,幫他爹順氣:“爹!你別激動,我在這,我好這呢。爹你睡了一個多月了!吓死我了!”
李嘉有滿肚子的話想問。等他順了這口氣,白靖進來說:“叫什麽大夫,沒大沒小的,叫我六師叔。”
李嘉一看來人,開心的坐起來,:“白,”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白靖說:“停,別叫我白大人,或者白大夫啊。叫我白靖就好了,十幾年老相識了,不用那麽客套。”
李嘉賠笑,他說:“應該的,總是麻煩你。十二年沒見,沒想到還能再看見你。”
白靖看着他,嘆了口氣,他坐下,給他診脈。他說:“你身體什麽情況我看你都知道
。每次見你,你都半死不活,要是因為這樣,還不如不見呢。這次不會又是我師兄吧。”
李嘉一聽,笑容收起來,忙說不是不是,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怪任何人。
白靖摸了摸他的頭,笑道:“除了身體越來也差,你倒沒變。這次可別走啦啊,你這身體可要好多名貴藥材吊着。”
李嘉一聽,略窘迫,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當着孩子的面不好問,而且,感覺白靖并不知情。
白靖讓仆從端來藥,讓他喝下。叮囑他靜養才走,留下空間給他們父子好好說話。
白靖一出去,看到司徒南在門口。
淩夌瞅了他一眼,對李嘉抱怨道:“不知道他怎麽救的人,還捆着我不讓我去救,爹你都被傷的都躺了一個月了!”
李嘉疑惑着随他視線往外看,愣住了。
是他,只是他突然感覺不太一樣,變了。
司徒南站在那裏。沒說話,他看着躺着一個月的人,睜開了雙眼,果然是他,真的是他。他知道自己站在那裏,妨礙到他們父子說話,讓他們都不自在,他沉默的走出去。
從他出現到離開,李嘉失了魂似的看着。
“爹!”淩夌叫了一聲。
李嘉回了神,看着清減了不少的淩夌,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圓圓,你都去哪了?你怎麽一個人出去了。你可知道我多擔心你!”
淩夌心虛的看着他爹,還是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李嘉嘆了口氣。沒想到兒子第一次出來,沒找着他卻找着他親爹!到底是不同的,或許這就是命吧。
随後也慶幸,淩夌是去了這,而不是被仇家綁了。他摸了摸兒子的頭,他活不成了,這孩子一直沒想到如何安置,心酸的想,這兒長得那麽像他,他應該不會再不要他吧。
李嘉病态的身體容易體乏,父子間說了些話,只是剛剛的一驚一乍,他乏極了。
淩夌其實有好多疑問想問,看到他爹困倦的樣子,讓他爹睡去了。
李嘉再次醒來時,眼前一片很昏暗,估計還是夜晚,他躺了許久身體難受,想起來動一下,剛起身,他驚訝發覺自己的手與另外一只手十指相扣,手的主人這時也被弄醒了,跟着坐起來,拿起旁邊的衣服為他披上,手很自然的探向額頭,淡然的說:“身體如何?”
李嘉太震驚了。這是在夢裏嗎?他們怎麽會如此親密共睡一床,他動作為什麽如此自然,好像做了無數次一樣。
司徒南下床,點了蠟燭,給他端來一杯水,李嘉坐在床上仰視着他,才理智回籠。他欲下床,司徒南空出一只手,阻止了他,問他做什麽。
李嘉忙說這不合适。他怎麽會睡在這裏,他怎麽會在這裏。
司徒南把被子蓋回去,他說,我說合适就合适,把水喝了。
李嘉不敢反駁,接了水,乖乖喝掉。司徒南看他喝完,拿走水杯。
看外面天色,再過兩個時辰就該天亮了。現在除了睡覺也沒有其他事了,他往床上走去,李嘉看着他步步走進,他腳伸出來下了床,他說:“将軍,淩夌在哪,我跟淩夌睡就好。”
他雖問了淩夌在哪,人卻往外跑。只是躺了一個月的身體,走了才幾步路,就往地上撲,司徒南快步攔住他,抄起膝蓋,就抱起來,放回床上。整個動作很迅速,李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床上了。司徒南把他塞進被子,自己也上來了。
李嘉看着他靠近,退了退。
“淩夌清晨來,你就睡這裏。你身體很弱,不要出去見風。蓋好被子。”司徒南把他扯回被子。
淩夌側着身子睜着眼睛看着司徒南的側臉,緊張的吞着口水,他是睡不着了。他比上一次清醒多了,腦子開始轉動,事情怎麽變成這樣。他現在是本來的臉啊,在将軍看來就是李嘉,他怎麽會這樣做。不對,他到底怎麽會在将軍這裏,他應該在邑山,他沒法殲滅龍牙派,在倒下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他會在這裏,是将軍救了他?龍牙派怎麽樣了,師父怎麽樣了。
他臉色蒼白的坐起來,司徒南問他又怎麽了。
他說師父呢。
司徒南沉默,李嘉臉色更白了,他忍不住抓住他的手,眼眶都紅了,哽咽道:“我師父在哪裏。”
司徒南看着他的手,輕輕說:“是在龍山派後山上找到的,找到你師父的時候已……去了好十幾天了。”
李往後倒,哽咽道:“師父說過,若哪天陷入那賊人之手,必自戕,勿救。”他說着說着,努力眨了眨眼睛,卻還是被眼淚盈滿了眼眶,劃過臉頰。
他去時已知道師父是兇多吉少。可作為徒兒,怎能讓師父的遺體留在他最憎恨的賊人手裏。
想到此,他忙問:“我師父的遺體呢。”
“找了一塊風水寶地,已妥當安置。”
李嘉哭着問:“師父安置在哪,我要去看師父!”
“夜涼,墓地又陰冷,你不可去。”
李嘉一聽,跪在床上,紅着眼求他:“師父是為了不連累我才自戕的,我想去看看他,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想去看看他,求求你,你讓我去看看。”說完頭碰着被子,眼淚滴答濕滲進被子。
司徒南一聽,把他拉起來,板着臉說:“你的日子還很長,我不會讓你死。你的命是我從龍牙派那裏奪來的,不由你胡來。墓地的地址只有我知道,你再亂來,永遠別想看他。”他越說越生氣,習慣性就放了狠話。
李嘉一聽,臉白了幾分,他嘴角抖了幾下,最後說:“為什麽。”為什麽救他,為什麽做這一切。
司徒南眼神暗了暗,不語。
李嘉看着他,他說:“是因為淩夌嗎”孩子他應該見過了,如此相似的兩個人,他應該知道了。是因為看在孩子的份上嗎。
他低聲繼續說:“孩子的事,将軍不用多想,是我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