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以後[葉開X傅紅雪]

第8章

看到路小佳這反應，葉開幾乎忍不住就要笑出聲，但好在他還能忍住，于是他裝作不經意地道：“你師父果然了不起，我看你這傷怎麽也得歇三五個月，沒想到這才一個月不到你就生龍活虎了，啧啧，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了……”

哪成想路小佳聽到葉開的話臉色更黑了，只聽咔嚓一聲，握在他手裏的幹樹枝也被他捏成了兩截。

傅紅雪在一邊雖是默不作聲，但葉開和路小佳的對話可是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裏，此時突然聽見樹枝折斷的聲音，倒是把他驚了一下。他擡頭看看路小佳，又看看葉開，最終還是扯了扯葉開的衣袖。

他真是害怕這兩人一言不合就會打起來。

葉開察覺到傅紅雪的動作，又見他臉上擔憂的神色，沖他溫柔地笑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小聲地對傅紅雪說道：“阿雪不用擔心，我們是朋友！”

傅紅雪點了點頭，也小聲說道：“他好像認識我……”

他還記得葉開給兩個作介紹的時候，只對他說了路小佳的名字，而自己的名字葉開并未介紹給路小佳。

葉開揚了揚眉，故意誇贊道：“嗯，阿雪真聰明。你們之前有見過的……”路小佳曾經還想殺你來着，不過這些話葉開當然不會說出來。

聽葉開誇自己聰明，傅紅雪的臉又紅了紅，問道：“他是怎麽了，我看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嗯……”葉開盯着傅紅雪微紅的臉龐，似是在想該怎麽措詞，過了會兒才聽他壓低聲音說道：“我猜，他可能是和心上人在鬧別扭吧……”

“啊？是這樣嗎……”傅紅雪覺得有些震驚，同時又覺得有點可怕，鬧別扭而已怎麽搞的像要殺人的一樣。

葉開摸了摸鼻子。

其實他也知道感情這個問題，自古以來就是人類不可攻破的難題。在感情方面他算比傅紅雪要有經驗的多，也見多了各種為情所困的人和事。包括他師父和他自己。所以一見路小佳反常的舉動，他大概就能猜到點什麽了。

但是路小佳……

葉開想到一個月前他們還在一起，別人給他錢財他替別人殺人，酒和女人也一樣不能少。那時候的路小佳看上去也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只不過才月餘光景，路小佳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實在想不到像路小佳這樣的人也有真心喜歡的人，而且若他猜的不錯的話，對方還是個男人。看路小佳的表情，他的心上人好像對他也不怎麽在意的樣子……

葉開又想到自己，想自己雖然鐘情于傅紅雪，而傅紅雪竟是完全的懵懂不知。又想到萬一傅紅雪将來恢複記憶，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還不知會有何反應。可能傅紅雪會想殺了自己也不一定。想來他的感情之路也是注定坎坷了。

葉開苦笑着嘆了口氣，覺得心裏有些憋悶，一時間倒生了種和路小佳同病相憐的感覺。他覺得嘴巴略微泛苦，突然間很想喝酒，但是這荒山僻嶺的哪裏找得到酒喝？

葉開啧啧嘴，又暗自苦笑一聲，正想起身去外面透透氣，卻聽路小佳說道：“我請你喝酒罷。”

葉開正想問哪裏有酒，就見路小佳已經站了起來，看着葉開的眼神帶着些了然或者是嘲諷，說出口的話卻是落寞的：“我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好酒，想來你肯定也需要它。”說完路小佳又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傅紅雪。卻見傅紅雪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似是有些怕自己，路小佳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酒很快便拿來了，是兩大壇燒刀子，路小佳一手托了一只，在離葉開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把其中一只扔給了他，葉開一伸手穩穩地接住了，掂了掂大概有三四斤的樣子。

“準備的夠充分的，你這是打算和我喝一宿麽？”有了酒葉開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語氣也變的輕快起來。

路小佳依然是不冷不熱，道：“恐怕這一壇子還不夠你喝一宿的。”

葉開笑笑沒說話，徑自揭開酒壇上的封泥，隔空對着路小佳舉了舉壇子便一仰頭灌了一大口下去。又烈又辣的酒液順着喉嚨滾落到胃裏，所經之處馬上就能感覺似要燒起來一般。葉開忽略這種感覺，一口氣又喝了幾大口，待灼燒的感覺沒那麽強烈了，才小口小口慢慢品嘗着。

他其實很少喝這種烈酒，傷胃不說還容易醉。好在他的酒量還不算太差，又知道控制自己，所以至今還沒有大醉過。

葉開又捧起酒壇喝了一口，目光轉到路小佳臉上，道：“你說這一壇子酒喝完我們會醉麽？”

路小佳沒有看葉開，徑自盯着手中的酒出神，默然了半晌才說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一個酒不醉人人自醉……”葉開笑了一下，似是在回味這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輕輕地說道：“本就已醉了，又何須再喝酒……”

路小佳也聽到了這句話，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之後就起身拎着酒壇子出了破廟。

葉開并沒有問他去哪裏，也無需再問。他把酒壇子擱在一邊，轉頭對傅紅雪柔聲道：“已經很晚了，阿雪你在馬車上将就着睡一晚吧。”

本來自從路小佳出現在這個屋子裏時候，傅紅雪就些莫名的別扭。他把自己歸結于接觸的人太少，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看到葉開和路小佳說話的樣子，葉開說道他們是朋友的時候，傅紅雪卻有一絲絲連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嫉妒。

雖然他們也沒說幾句話，但傅紅雪就是覺得他們兩人好像都很了解對方，有時候不用開口，就一個眼神都能知道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而且最讓傅紅雪難受的是，這在之前，不管什麽時候何時何地葉開的眼睛永遠只放在他身上。

但是今天晚上……雖然葉開對他還是一樣的溫柔，但是傅紅雪卻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葉開和路小佳說話，他在一旁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就在剛剛連路小佳都知道葉開有煩惱的事，所以出去給他拿酒喝，而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葉開在煩惱什麽。

傅紅雪覺得很沮喪。

葉開要扶傅紅雪起來，但是傅紅雪卻還是坐着并沒有起身。

“怎麽了，是不是腿麻了？”葉開問着，半跪在傅紅雪面前，伸手就要幫他揉捏小腿。

傅紅雪搖了搖頭：“腿不麻……”

傅紅雪雖然說不是腿麻，但葉開還是保持着半跪的姿勢給傅紅雪揉捏着。他的力道掌握的很好，不輕不重讓傅紅雪覺得很舒服。

又低頭看了葉開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小葉，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嗯？”葉開擡眸看了傅紅雪一眼道：“怎麽會這樣問？”

傅紅雪想了一下道：“我感覺的到，你不開心……”好像在路小佳來之前葉開還是好好的，可是在那之後他就覺得葉開的情緒很低落。

因為，他看的出葉開今晚連喝酒都沒有以前那麽有興致了。

有那麽明顯麽？葉開在心底自嘲着，手下的動作卻也未停。

“小葉，你……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其實傅紅雪自己也知道這話說的很沒有底氣，他知道葉開要是有什麽煩惱的事就算跟他說了，他也幫不上葉開什麽忙。但是他本能地覺得心裏有事的話說出來或許會好很多，他也想替葉開分擔一點他的憂愁。

他不能幫葉開除去煩惱，卻願意做一個很好的聆聽者。

因為葉開說過，他們是親人。

葉開明白傅紅雪的意思，知道傅紅雪這是在擔心他，卻也只能低着頭勉強地笑了笑。此刻真的有一種不管不顧對傅紅雪傾訴一切的沖動，但是葉開卻躊躇了。

葉開想，如果對方是女子的話現在的一切煩惱或許都不存在了。不管怎麽說，他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他不敢說全天下的女人都會喜歡他，但是但凡和他有過接觸的女人，卻絕不會讨厭他。因為他的确是個值得人愛的男人。

然而自己鐘情的人卻偏偏是傅紅雪。偏偏他和傅紅雪的關系還有那麽些特殊。他也不知道若是自己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傅紅雪會是什麽反應。是不知所措還是坦然接受？還是厭惡到遠遠逃離？

其實這些還不是他最擔心的，他最害怕将來有一天傅紅雪恢複記憶，再想到今日之事，以傅紅雪的脾性就算不殺了他，也會和他決絕。葉開希望傅紅雪是打從心裏真心喜歡他，而不是在他懵懂之際，覺得無人可依靠，而葉開又對他很好所以才勉強自己和葉開在一起。

一向手氣很好的他，這次也不敢賭了。

傅紅雪見自己問了半天都不見葉開答話，心裏多少有些忐忑。于是他伸手按住了葉開還在替他揉捏小腿的雙手。

葉開總算擡起了頭。目光一觸及到傅紅雪微蹙着眉臉顯擔憂的神色，心底就是一暖。能得到傅紅雪如此對待已經很好了不是麽？他反握住傅紅雪的手，對傅紅雪溫柔地笑道：“阿雪不要擔心，我并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那就足夠了。

傅紅雪顯然不是很相信葉開的話，仍然緊蹙着眉頭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葉開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語氣是堅定又輕快的：“別忘了，我是葉開，樹葉的葉，開心的開！”

雖然知道葉開這樣說也許真的只是為了安慰自己，但看他又恢複成以往那個自信又溫暖的樣子，傅紅雪還是覺得安心不少。

葉開看傅紅雪眉頭鄒的沒那麽緊了，這才攀着傅紅雪的膝蓋有些耍賴地道：“哎呀剛剛酒喝多了，這會頭有點暈……”邊說邊伸手揉自己的太陽穴。

“很難受麽？”傅紅雪看葉開上半身已經徹底扒扶在自己腿上，還以為他難受的緊，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道：“我扶你去馬車裏躺會兒吧。”

葉開蹭着傅紅雪的膝蓋，搖搖頭：“不想去馬車。阿雪我在你腿上躺會就好……”

還不等傅紅雪說話，葉開就快速調整好自己的身體，腦袋枕在傅紅雪大腿上，兩手摟過傅紅雪的腰，舒服地嘆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樣的葉開讓傅紅雪很無奈，卻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他想，平日裏都是葉開為他做許多事，現在他也該回報葉開了。于是他伸出拇指在葉開的太陽穴上輕柔地按壓着，看見葉開微微上彎的嘴角，他便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