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然而這種認知更讓他覺出了狄亞這人的可貴。
但是,靳頃對狄亞的認識還是不準确,他還是低估狄亞的力量了。
靳頃後來說的幾段話更驗證了狄亞的猜想,他想合作。
“你知道怎麽用那塊石頭,而且你來沉沒星域,也是為了天泛石對吧?”靳頃道:“你不用如此費心力了,我有天泛石,我們兩個合作,我們可以共享這力量,而且你不是想把霍爾曼家族搶回來麽?我幫你。”
狄亞這時候卻也沒說什麽霍爾曼家我可以自己拿回來的話,他只是坐在那裏,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仿佛在思考一樣,忽而問道:“你當初為什麽襲擊我?”
靳頃道:“軍部的命令,若是你記這個仇,我可以給你道歉,但想想你我合作帶來的利益,你是做大事的人,不會為這件事就影響自己的判斷力吧?說真的,若不是那次,我還真注意不到你,狄亞,聯邦磕磕絆絆這麽多年發展到現在,有句話已經講爛了,但回想起來,它确實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什麽?”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狄亞低頭想了想,然後點頭:“是有道理。”
“那你是答應……”
“我要回去想想,這畢竟是件大事,”狄亞道,眨了眨眼睛,“當然你也不用擔心,沉沒星域是你的地界,我是走不到哪裏去的,對吧?”
靳頃不置可否,但也沒攔着狄亞走。
狄亞走出去,那男人還在車邊等他,上了車之後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狄亞也沒有說自己住在哪裏,那車卻直接朝着南綠他們暫住的地方開去了,非常準确地停在樓下。
這算是個無聲的威脅。從白蔚的态度,以及建在鬥獸場裏面的小房子,雕刻在房子裏面的黑暗女神雕像,都代表這靳頃在沉沒星域的地位。并不是什麽地方都能擺黑暗女神的雕像的。
但狄亞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默默地走下了車,然後目送那輛黑色的懸浮車遠去。
靳頃此人是出于他意料之外的,但是狄亞卻并沒有為此驚慌,這人只不過了解到酒神力量的冰山一角而已,而且他對自己說的話,大約也有一半是摻假的。他之所以沒有立刻拒絕,還不是因為這人手裏有天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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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亞推門進來的時候正迎上南綠緊張的神情。
“怎麽了?”他問,又逗趣道,“你怎麽一副死了人一樣的表情?”
“別說了,我去了酒吧,白蔚說你被帶走了,我聽他字裏行間的意思,真和你要丢了命一樣,”南綠道,看見他回來臉上的神色才放松一點,“我确實沒找到你,聯系也聯系不上,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到底是怎麽了?”
大約是鬥獸場那裏開了什麽奇怪的屏蔽,狄亞沒有受到南綠的通訊消息,幸好他回來地很快,身上也不見狼狽,這才讓兩個人放下心來。
“沒事,”狄亞輕描淡寫地道,“只是鬥獸場那裏來了幾個人,讓我去讨論些事情而已。”
“鬥獸場!”唐榛剛松口氣緊接着又吓了一跳,“哪兒什麽人找你!?”
鬥獸場是整個搖玉,或者說是整個沉沒星域最賺錢的地方,因為它連着賭局一起,其中還設計着無數數額龐大的交易。賭向來就是暴利行業,又是鏈接着鬥獸這種刺激性極強的運動,不僅是錢,鬥獸場歷史悠久,似乎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扮演着搖玉最權威機構的角色,只不過誰也不知道主導着整個鬥獸場的人是誰,也不知道怎麽才能成為那個位置上的人。
唐榛不是原住民,但稍稍了解一下就知道鬥獸場不是好惹,他不明白狄亞是怎麽惹上這個組織的人的。
“他一年多以前都盯上我了,不管我來不來搖玉他遲早都會找上我的,只不過我恰好這時候來了,他就順着來找我,一是展示他的實力,二是以此威脅,意思搖玉是他的地盤,”狄亞道,“我也不知道你們認識不認識這個人,他叫靳頃,對外的正式身份是軍部高官。”
唐榛更詫異了:“靳頃?”
狄亞看他的臉色像是知道些什麽一樣,問道:“你認識啊?”
“如果是這人的話,那我們得小心一點,”唐榛道,“我那時候查着你父母的事情,發現和軍部有些關系,就順藤摸瓜上去查軍部了,那時候我們在首都星呆了很久,靳頃那個時候就是軍部高官,很多消息我也是順便聽到的。你認識洛格艾倫褚漾,他們艦隊那事你也知道吧?”
“如果你說的是全滅那件事的話,我知道。”狄亞補充一句,“全滅的真實原因我也知道,若是這件事的話,你倒是不用和我多說了。”
唐榛搖了搖頭道:“不止是,我在軍部呆了一段時間,我自己原本調查的事情沒多少眉目,反而誤打誤撞聽到靳頃的事情了,關于一蘊那個星球,靳頃扮演的并不是單純的救援隊的身份,我聽到的是那時候活下的不止艾倫洛格,艦隊上雖然死傷的多,但是好歹大家都訓練有素,當時活下來的人其實還有幾個,只不過當時昏迷了,他們都被靳頃殺掉了。“
狄亞一驚,道:“這是軍部的意思,還是他自己做的?”
一蘊當時的情況有些特殊,只有靳頃那個艦隊可以回傳信息,真假也不能驗證,不論是軍部,還是後來醒過來的艾倫洛格,實際上收到的都是靳頃手裏傳出去的二手消息,他若是想隐瞞什麽也很容易。
“這個我也不知道,”唐榛道,“但确實這事是他做的,所以我當時聽了覺得這人不簡單,于外界描繪的形象不一樣,現在知道他居然是鬥獸場背後的人,仔細想想竟然也不覺得奇怪,他原就表裏不一。”
狄亞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你曾經把這件事告訴過別人麽?”
唐榛道:“說過,我那時候店子意外被砸了之後,暫時也不想離開綠蘭莎,于是在你們學校附近的近水餐廳找了一份工作,做暖棠融的,當時艾倫洛格經常來近水,有一次路漾也來了,我就沒忍住,在送過去的盤子上弄了點文章,那盤子底下是空的,我塞了一張紙條進去,說了這件事,回頭再去看的時候,那盤子碎了,說是不小心摔的,他們該是看到了。
艾倫艦隊……我算是有些好感,當時有這樣的時機,我就順便那麽一送,恰好你那時候也在和他們打交道,我怕他們被蒙蔽太久,所以就這麽做了。“
狄亞也曾在近水吃東西,在那裏吃到的暖棠融就是唐榛的手藝,他當時還覺得疑惑,而且菜單上看見廚師的名字是林易,現在看來應該又是僞裝,該是南綠幫他改的。
狄亞就此事問了一句,果然得到了肯定回答,唐榛問他:“那他找你是為什麽?”
狄亞精簡地把這事說了一遍,又道:“他還是沒對我說實話,首先他來殺我這事不大可能是軍部命令,就算軍部想把我置于死地,也不能派他來,靳頃是什麽身份?我對外又是一個什麽身份?随便來個小兵也夠了,靳頃來就是大題小做了,而且他說了,他是暗殺之後才覺出我這人的不對勁來的。而且,暗殺失敗那邊軍部也沒有派別人來,後續倒是他以其餘身份來和我談事情,足以說明這事和軍部無關,是他個人的行動。這個借口錯漏百出,靳頃當然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而已,他認為我們兩個合作的帶來的利益足以壓過暗殺時候的不愉快,此為其一。
其二是,他足足觀察了我一年有餘,直到現在才來找我說這事,這個時機或許彙集了很多條件,我恰好來了搖玉,他覺得這是他的地盤,他手裏的籌碼更多,也是讓我見證他不俗的實力;而且他收集的關于我的信息也差不多了,把這些說給我聽,威脅的意思很重,意思我若是不同意,将來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還有他自身原因,靳頃研究天泛石已經有些時日,他現在該是陷入了瓶頸,又看見了我這個‘完成品’,所以自然把我叫來。
這幾個條件綜合起來看似合理的,但細想想卻是不對。他雖認定我不是凡人,也高看我一眼,但他了解我的信息這麽透徹,硬要比對起來,我們兩個的實力也不在一條水平線上,他有千萬種法子在我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是卻選了較為平緩的和平談判的方式,還把相關的事情都攤開了給我看,同時許我以利益。這不太對勁,按他的性格,一點也不像這樣的人,怕是另有還未說出口的圖謀,所以我暫時沒答應,也吊一吊,看他有沒有其餘的動作。”
“那最後你打算怎麽辦?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狄亞笑道:“自然要答應了,我來沉沒星域不就是為了天泛石麽?現在我們已經基本确定天泛石就在鬥獸場,我正想着怎麽混進去呢,機會就來了,我不抓住不是天理不容麽?況且我們對上靳頃不是一點反擊能力都沒有,雙方都各懷心思,算是扯平。他自以為了解我,但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第二天狄亞再到白蔚那裏去的時候,白蔚吓了一大跳,呆了半天才上來戳戳他:“你……沒事吧?”
“沒事啊。”狄亞笑笑,“我能有什麽事?”
白蔚嘴唇抖了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狄亞就徑直走到自己習慣坐的位置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安安穩穩的喝酒,好像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是幻覺。
靳頃那邊幾天都沒有什麽動靜,也沒有來找過狄亞,好像真是非常禮貌地給他思考時間,但是實際上,狄亞和喬伊通訊的時候就有壞事發生了。
“甜舍遇到點麻煩,”喬伊道,眉頭緊皺着,“突然上頭來了一夥人,非要審查,甜舍表面工作做得可以,若是一般的審查組完全可以過關,但是這次來的有點突如其來,而且氣勢洶洶看着不像是好相與的,陸雲深暫時拖住了,可是也不能拖太長。”
狄亞問道:“什麽時候來的?”
喬伊報出的那個日期,剛好是狄亞見靳頃的那天,他沒給出确定的答複,靳頃開始向甜舍施壓了。
“我知道了。”狄亞道,“你放心,這還是我這邊的事,他們馬上就會走了。”
“嗯?你什麽意思?你怎麽了這是,是不是在沉沒星域……”
喬伊還沒把這事問清楚,狄亞就把通訊挂了。
他轉過頭對唐榛南綠說道:“他果然急了,靳頃對這天泛石實在是勢在必得無所不用其極,這倒是讓我更感興趣了,按說他現在什麽也不缺,不管是在軍部還是再沉沒星域,也沒聽說過有什麽敵手,那他對這事如此熱衷且急切,更說明他有秘密了。”
狄亞接了喬伊的通訊之後,去了鬥獸場前面走了一圈,很快門口就有人叫他的名字,滿臉笑容極為尊敬地把他把裏面請。
“霍爾曼少爺請裏面走,我家主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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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亞這回沒再去小房子,他這回是從鬥獸場大門進來的,順着螺旋狀的樓梯往上走,靳頃在最上面那層等他。
狄亞帶着一副不甘不願但是被逼無奈走過來的表情,靳頃倒是很願意看見他這樣,笑了笑道:“你總算是想清楚了。”
“我倒是敢不來,”狄亞哼了一聲,“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好心讓我自由選擇,對付甜舍,實在是太卑鄙了。”
靳頃道:“你年級還是太輕,我只是教你一個道理而已。狄亞,這說明你還是不夠強大,否則我無論做什麽,你都受不到脅迫。”
狄亞撇了撇嘴,道:“甜舍是我的心血,你就是仗着這個才敢這麽對付我。”
靳頃道:“但這個方法确實有用,不是麽?”
“你就不怕我一急起來殺了你?”狄亞似笑非笑地道,“現在這地方可只有我們兩個人,而以上次交手的情況來看,你我交手,我必贏。”
“你不會的。”靳頃道,“所有事情不是我一死就能結束的,你并不能殺光我所有人的以及打亂我所有的安排,狄亞,我若是一死,你所珍視的一切東西也即将毀滅,這種魚死網破的架勢,沒必要。狄亞,你不是這麽沖動的人。”
狄亞“哼”了一聲,卻還是慢慢地往他那邊走了一步,算是妥協。
靳頃看狄亞,雖然明知他身懷異術,但他以為不過是運氣好,摸到了天泛石這東西的正确使用方法,但不過還是個年輕人,就算弄出些風雨來了,也不過是幾瓶酒的事。
狄亞深知他這種心理,所以大也按他的想法來表現自己,讓靳頃的戒備心再小一些。
“當然我也有誠意,”靳頃道,語氣很緩和,他這種行為就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既讓狄亞無處可逃,也不會把人逼的太緊,“你若是同意和我合作,好處不少,而且于你現在在做的事情,也可省去一些時間。跟我來吧。”
狄亞看着他推開了旁邊的門,然後他定了定神,随着靳頃走了進去。
那一邊,白泉正陪着安妮逛搖玉,安妮逛了幾天,也走了不少地方,她在賭場的時候情緒最好。搖玉大大小小有十幾家賭場,最熱鬧的是在鬥獸場旁邊那家,有鬥獸賽的時候做鬥獸局,平時就什麽都玩,骰子卡牌之類的,每天來都是人擠人,氣氛極為熱烈,穿着暴露的女郎送來了酒,更引得人昏昏欲醉,在賭桌上丢了多少錢都不記得了。
安妮當然有錢,這裏玩得大也沒什麽,她也不屑于在一樓那種鬧哄哄的普通區呆着,早就上去二樓玩了,二樓玩的錢要多一些,一把幾十幾百萬非常常見。
她這幾天在這裏認識了幾個人,這些人都是搖玉賭場的常客,安妮玩了幾場之後,就有人上前去搭讪了,臉和性格都是安妮喜歡的樣子,她也不是什麽安靜的性子,來賭場就是為了發洩的,這幾天也受不了白泉那柔和到以至于沉悶的性子,現在有人願意帶着她玩,自然求之不得。
安妮倒也不是沒有戒心,但是她從這群人裏面得到了她失去已久的那種被人注目、被人恭維的那種開心感,這種感覺像是能讓人上瘾,安妮一旦再次享受到,就不想再放開了。
而且這群人也沒貪安妮什麽,相處之間非常舒服,好像真不圖她什麽一樣,甚至在幾場賭局裏面還幫了安妮一把,幫她贏了不少錢回來,以至于安妮最近臉上的笑都多了,那股陰郁的氣息也少了許多。
白泉也曾憂心忡忡地勸她:“這些畢竟是搖玉的人,沉沒星域長大的人沒有簡單的,他們必将有所圖,和我們也不是一路人,說幾句話還是可以,但不可深交,更不能交心。”
安妮反擊道:“你不是說只要我開心就行了麽?說一套做一套!”
白泉被罵了回來,也不再對此說什麽,安妮反倒因為逆反心理和那些人玩地更好了,去賭場也越來越頻繁,她最近心情雖然愉快,但也沒忘記狄亞的事,特別是狄亞懷裏露出一個頭的那只黑貓,安妮永遠記得那鋒利的爪子,比起恨狄亞,她更想把那只貓大卸八塊,但是只那一面之後,狄亞就再沒有出現過了。
于此同時,安妮剛認識的那些朋友們開始鼓噪她做另外的“更有意思”的事情。
“無論是哪一家賭局,最賺錢的不是那些運氣好的賭徒,而是莊家,而坐莊也比其他游戲要好玩地多,安妮,你會有一種掌控的快感,”頭發燙成波浪卷的女孩吧手搭在安妮肩上,他們一群人剛剛玩了一盤卡牌,安妮贏得盆滿缽滿,正是開心的時候,接過那女孩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那女孩看她有點興趣,又接着說道,“你來得也巧,我們這裏剛好有一個機會……”
白泉在旁邊聽着,忍不住出聲說了一句:“安妮,這樣不好,這有點過了,我們不過是來玩的,太過沉迷不太好……”
安妮最近對白泉十分不滿意,除了之前的性格不合還要硬湊在一起的不情願,這人在自己找到樂子之後還一直試圖打斷,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剛來搖玉的時候她還算對白泉有些禮貌,但一結識這群人再被一捧,她整個人又開始端着了,明裏暗裏地看不起白泉,偏偏白泉逆來順受,更是加劇了這種情況。
安妮骨子裏的反抗力量很強,特別是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原來她對旁邊女孩說地沒什麽興趣,且聽着呢,反正這群人每天都有很多新鮮點子,但白泉這麽一插話,安妮的情緒一下子就起來了。
她把手裏的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哼了一聲,道:“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我不是,我只是關心……”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掃我的興了,我母親只是讓你我照顧我,并不是讓你來控制我,知道麽?”安妮道,“你無權對我指手畫腳,也無權對我這些朋友指手畫腳,所以你現在還是走吧,我以後來這裏,你也不用跟來了,反正你也不喜歡這裏。”
“安妮我……”
“滾!”
白泉沒辦法,只能站起來走了。
但他走之前,坐在卡座裏的那個男生,在安妮看不到的地方給白泉悄悄比了一個“放心”的手勢,白泉看到了,然後不可察覺地點了點頭。
而在這之前,白泉甚至都沒有和這群人說過幾句話,當然,那是在安妮面前。
待白泉走了之後,安妮的臉色才緩和了一點。
“不要緊吧?”波浪卷的女孩有點擔心,“他受了氣,回去不會為難你麽?”
“他倒是敢,就他那個窩囊廢的性子!”安妮撇了撇嘴,又道,“你接着說,他這麽一鬧,我反而有些興趣了。”
波浪卷的女孩子道:“其實也沒有什麽,你知道的,我們幾個也都在搖玉這個地方混過好一段時日了,手裏也積蓄了一點錢,現在打算玩把大的,而且最近正有機會玩把大的,我看你近來也把這裏的項目玩了個遍,新鮮感都沒有了,所以問一句你要不要跟着加一把手,做做莊家,還挺刺激的,不過就是前期費點錢。”
錢倒是安妮最不在乎的,她來這裏是為了尋開心,不是為了錢,霍爾曼家有的是錢,所以她的心态和大多數來賭場的人不一樣,就算全輸光的話,也不過是皺皺眉頭的事情,她要的是有意思。
“那就做吧,”安妮想了想,同意了,随後又加了一句,“錢不是問題。”
狄亞今天是白天出去,直到半夜才回來。
“怎麽樣?”南綠問他,“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狄亞看神色很累,一進門就找了個椅子坐下來,聽着南綠的問話擺了擺手。
“那你有拿到,或者是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麽?”
狄亞搖了搖頭,道:“哪有這麽簡單,你以為是小攤販上賣水果,把所有東西都攤開來看麽?靳頃沒有這麽蠢,即使我同意合作了,他也得先試試我的本事。所以,他帶我去鬥獸場的地下三層去看了看。”
唐榛:“我還不知道鬥獸場有地下三層……”
狄亞解釋道:“地下三層是馴獸場,那裏一般是不放人進去的,我只去了一個角落而已,靳頃要試我的本事,我也需要斟酌他到底掌握到了什麽水平,要是我展露地太少,他看不上,展露地太多等于露底牌,對我沒有好處。”
唐榛驚詫道:“他讓你鬥獸?!”
狄亞道:“不是我去鬥,我覺得大約是帶着天泛石的逃竄的海盜給他展示了很特殊的能力,他們可以把天泛石的能力放在獸身上,他覺得我比那群海盜厲害,自然也能這麽幹,想看看我的詳細水平,所以拿這個做個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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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亞确實會這個,但這個度的掌握他也需要斟酌,所以對戰的時候很是僵持了一段時間,這樣小心地控制可比痛快淋漓地大一場更費勁,如此幾番下來,雖然沒真費什麽力氣,卻是很花心思,而且他還要裝出一副真的很累的樣子。久而久之他就不需要裝了,狄亞是真累了。
這樣幾輪之後,似乎也達到了靳頃要的效果,他微笑地點了點頭,對狄亞更顯親密了幾分,兩個人開始找了間房間坐下來,表面上是一起吃個便飯,但實際上是開始合作之後的正式談話了。
關于談話的內容,狄亞回憶道:“他問我一開始是怎麽得到天泛石的,我說是在離開霍爾曼家的時候帶走的,是我父母留下來的,由忠心的仆人保管着。我在霍爾曼家的時候一直不知道,在十六歲的時候被逐出霍爾曼家族的時候才得知,同時不敢聲張,我在離開的時候身體已經很不好,在長途飛艇上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麽,帶的天泛石就消失了,身上的病也不知不覺好了,到了雪棵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很難用常理解釋的能力,不過那時候窮困潦倒,沒有什麽可以依靠,只能自己摸索着,我運氣很好,也摸索出自己的方法來了,就是這樣。”
這當然是狄亞編的,但也不是胡亂編的。
唐榛說自己父母的死和天泛石以及軍部都有關系,而靳頃又是軍部裏面和天泛石很大聯系的人,狄亞這樣開頭,一是增加可信度,二是看看靳頃的反應,看他是否知道狄亞父母的真實死因。
狄亞估摸着他是知道的,靳頃在和狄亞許諾如何幫他拿回霍爾曼家族的時候,語氣和表情是非常輕松篤定的,若是他本就握着霍爾曼家的秘密,只待着拿出來,那麽幫狄亞翻盤也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在狄亞提到天泛石和自己父母有關的時候,靳頃的臉色迅速變了一下,但又很快恢複正常,其中的速度快地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一直在觀察他的狄亞卻捕捉到了這一個瞬間,當下也沒說什麽,只是心頭一凜,默默把這事記在心裏。
而後編得到天泛石之後的事情,也盡量符合狄亞的實際情況,他确實在上長途飛艇的時候病地快死了,到了雪棵的之後活蹦亂跳一點事沒有,而且到了雪棵性子大變,和換了一個人似得。
他也在那時候和路漾一起創了甜舍,所以提到天泛石的時候不免也提到這個,這是狄亞在不着痕跡地提醒靳頃放低警惕,甜舍是他露在外頭的軟肋,而狄亞所描述的那個情況也切合了靳頃的想象,他确實就是運氣好一點而已,并沒有其餘過人之處,不需靳頃如此擔心。
狄亞又道:“但接下來靳頃似乎不太願意透露其餘什麽,我旁敲側擊地問他我能不能去看看那些帶着天泛石投誠的海盜,或是看看他所擁有的天泛石,但是他幾次都把話題岔開了,說還不是時候,之後有的是機會,而後便誇我厲害,順着提到霍爾曼家的事情,我知道這也不能急,所以也順着他的意思往下聽。”
靳頃這個人對狄亞着實有點矛盾,他對狄亞的能力有非同尋常的渴求,不惜暴露身份面對面地把事情攤開來和狄亞談,但另一邊,他的警惕心理還是拉扯着他不暴露更多,畢竟靳頃在調查之後覺得,當初首陽的天泛石丢失是狄亞做的,他也不敢把自己的天泛石直接放在狄亞眼皮子底下,即使他認為自己已經了解了狄亞這整個人,把握了他的軟肋與需求,他還是極度小心。
狄亞深知他的這種心理,所以也沒有咄咄逼人,他有的是時間和靳頃耗,而且靳頃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天泛石若是出現在狄亞眼前,狄亞完全有硬搶的能力和動機。
“不過他講霍爾曼家的近況的時候,我還是認真聽了,他說到安妮來了沉沒星域和之後的事情。我只知道她來了,卻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麽。靳頃說她近來又認識了一群狐朋狗友,在賭場玩地風生水起,靳頃的意思是這裏有空子可鑽,他也知道安妮是霍爾曼家的一塊短板,還說會幫我一把,不過對付安妮這事我還用不着假以他手,”說完這話,狄亞又想起什麽來一樣,對着南綠問道,“對了,你上次提了一句要查她身邊那個叫白泉的,查出什麽有用的的麽?”
南綠猶豫道:“我倒是查到他最近在産業上有些異動,他在把他手上霍爾曼家的一些股權轉讓,而且是一種非常優惠的價格轉讓給戴薇夫人,這樣算起來他手裏的股權就更少了,這事算不得是什麽秘密,他之前已經轉過幾次小的,算是誠意,這回玩了一把大的,快給了三分之一出去了,外界聽到這消息的人已經不知道罵了他多少句傻子了,就算是給安妮的聘禮,也不需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給出去吧?
但是在這邊,安妮對他的态度卻越來越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新認識的那群所謂朋友教唆她的,但白泉卻一次脾氣都沒有發過,逆來順受的我都看不過去了。
他這樣溫和的性子我觀察了許久也看不出什麽瑕疵,要不他真是個眼瞎加癡心的傻子,要不就已經心機深沉深謀遠慮到絕大部分人都猜不到的地步了。”
唐榛默默地想了想,然後道:“我覺得他應該是後者。”
沒過幾天,狄亞就知道了安妮到底在幹什麽了,她已經不滿足于做個賭客,開始出錢做莊家了。
“她們幾個在晟遇賭場開的第一場局就賺了,而且賺地盆滿缽滿,水花不小,”南綠道,她聽了這消息不太開心,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安妮肯定要因為這事得意地不得了了,“真是蒼天不開眼,讓這樣的人得意!”
唐榛聽了之後倒是笑了笑,道:“賭這個東西,向來不長久,之前賺地越多,後面就是賠地越多,而且我看她身邊那些人不是善茬,這樣捧着她,肯定有所求,現在的安妮肯定把她們當知心朋友,錯把毒蛇當白兔,你等着看吧,即使我們不出手,安妮也要吃個大虧的,沉沒星域這地方怎麽會有省油的燈呢?”
唐榛這話一語中的,安妮在看到自己賬戶上的錢數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裏也就更加信任她的朋友們。
安妮不是沒有見過錢,相反,在她的成長過程裏,最不缺的就是錢。
但她的錢來自于戴薇,戴薇夫人是個強勢的母親,雖說那是打到安妮賬戶上的錢,但現在還是要加上限定詞——那是戴薇給她的零花錢。
她之前一直沒有意識道,她覺得自己和哥哥母親是一家人,一家人的錢自然也是她的錢,自己擁有絕對的自主權,但是直到自己身上有了那道長長的不能消去的傷疤之後,之後又被強制塞給自己根本不喜歡的白泉,安妮才明白,她根本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以至于她不能違背母親的命令。
至于霍爾曼家的股份,戴薇還正值盛年,股份都握在她手裏,在她看來孩子年紀還小,分股份反而會帶來不穩定,所以安妮身上沒有霍爾曼的股份,雖說遲早都是他們兄妹的,但沒拿到手裏就是沒拿到手裏。
她不像哥哥加文管理公司的能力不錯,那段時間安妮也試圖在公司裏做一點實績來改變現狀,但不行,普通職位她不願意做,高一點的職位她又勝任不了,脾氣又大,情緒市場陰郁,沒有人和她講話。這個體驗不僅沒有讓安妮變得好過一點,反而讓她更加難堪了起來。
就是因為這樣,在沉沒星域的這段日子在對比之下更讓安妮迷戀,迷戀到沉迷其中不願意走。
特別是昨天晚上,她在開局之後體會到的那種感覺是她之前二十多年都沒有體會過的,那群狂熱的賭徒盯着她,仿佛她是整個場子裏的中心,他們悲傷或開心,都是因為她,安妮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掌控別人的快感,而且是這麽多的人,都會為她一個微小的動作改變臉色。
而且,她爽了之後,居然不用給錢,還能掙錢。
之前的賭局也是有輸有贏,相互抵消,幾天下來錢數雖有增加,但在安妮看來那點變化不足挂齒。這次卻不一樣,她投出去的錢直接翻了幾番,到了安妮都忍不住側目的地步。
安妮本沒有什麽雄心大志,她只是用一種非常簡單的思維想着,只是一局就可以賺這麽多錢,那麽之後一定可以賺地更多。這帶給了她虛榮心,還有一種觸底反彈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帶着蠱惑的光環,她只要嘗試一次就上了瘾。
母親和哥哥一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的。
安妮想,但她暫時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戴薇,也威脅着白泉不許告訴戴薇,她知道自己的母親看不起這個,知道了一定會不加了解橫加幹涉說她玩得太過了,但如今的安妮是不會放手的,這是她等了很久的希望。
以至于不久之後,那群人又向她提出了一個更大的場子,并保證比上一次更好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