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實力,也不會被首陽打成那副狼狽樣子。
若是這樣看來,他們那個莊家的位置做的也不怎麽穩當吧。”
阿波羅這話足有些蠱惑的意味,又借着這酒勁,倒也沒有人反駁他,沉默了一會兒,那尖細的嗓音又出現了:“那鬥獸場那邊,下一場打算什麽時候開?”
“我聽着那意思,安排在半個月以後,這次開始挑戰積分榜前三名了,陣勢要比之前的大得多,我聽說,月穹窿那邊也來了不少人吧,這群人手裏錢可不少。”
沉沒星域的人對月穹窿不像外頭那樣羨慕甚至敬畏,談起來的時候語氣有些起伏也是因為錢。
“都來了那些人?”
“貝茨,霍爾曼,還有林歇家也來了幾個,剛來的,當然這點人還不夠,之後人會越來越多的。”那聲音又道,“我聽說,首陽那邊也來人了,但不是大張旗鼓地來,嘿,這可有熱鬧可看了。”
狄亞聽到這個微微詫異了一下,這些都是打過交道的,但首陽和林歇家也來人了?那阿波羅豈不是容易暴露麽?
但是阿波羅本人氣息穩定,似乎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沒過多久之後,打頭那人就接了幾個通訊,很短,嗯了幾聲後,道:“好,我知道了。”
通訊斷了之後,就道:“這回我們也喝得差不多了,那邊有事找我,一些事情還是不适合在外頭說,日後再細聊。”
狄亞沒再用點什麽讓他們說出更多來,第一這些人在搖玉待久了,警惕性能丢一時,但不會連智商全都丢掉,第二他們還不算了解地多,就算都說出來了,也挑不出什麽特別有用的信息。
不一會兒,狄亞就看到那一夥兒人從上面下來,這裏的進出口有很多個,人又太多,一開始狄亞不注意的時候還真沒發現,這回有意關注才看見這群人,那聲音偏低沉渾厚的大哥是個中年粗壯的漢子,尖細聲音的是個又瘦又小的矮子,一雙三角眼吊着看人,阿波羅臉上也做了些僞裝,讓他的臉沒有那麽引人注目吸引目光了,但狄亞細看還是看得出來,剩下幾個都是普通長相,确實很難注意到。
狄亞總覺得阿波羅不會發現他,他坐着的地方如此隐蔽,又在人擠人的一樓大廳,但阿波羅走樓梯的那個時候,卻一直看着他這個方向,兩個人目光交彙的時候,阿波羅非常明顯地笑了一下,但走到樓梯的那個拐角,他又很快轉身,一直往前走到門那邊酒再也沒有回頭了。
狄亞:“……”
他吃不準阿波羅是真看見他了還是沒看見,這裏燈光和其他地方比起來要暗很多,即使真往這邊看,也不一定能看清這裏坐着的人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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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亞皺了皺眉頭,不打算在這兒接着坐下去了,他和白蔚聊了一會兒,并且套出了那幾個人的身份。
當頭那個中年人是搖玉城星際監獄那邊的副監獄長,職位不算高,他上頭還有個監獄長,同階層內副監獄長也不止他一個,但這個人比其餘人要滑頭一些,心思也狠毒幾分,所以在搖玉混得還好,手底下還有幾個本事不小的喽啰。
狄亞走出酒吧的時候,南綠開着懸浮車剛到,她問狄亞:“打聽出什麽了麽?”
“一點點,”狄亞道,“倒是更讓我确定了之前的猜想。鬥獸場那件事,絕對和天泛石有關系。”
南綠:“有一點是一點,你放心,在搖玉這個地方,一個人要是想永遠藏着是不可能的,何況又起了這麽大風波,這地方可不止我們盯着他啊,遲早是要出來的。”
狄亞坐在車座上微微點了點頭,突然歪頭往窗外看去,這裏是搖玉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建築密集,并且也要華麗地多,順着狄亞的視線看去,對面大廈有個房間,人影一閃而過,随後窗簾也被拉了起來。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過頭對南綠說:“我聽說霍爾曼家族的人已經在這兒住下來了?”
“嗯。”南綠點點頭,“你知道來的人是誰麽?”
狄亞道:“應該是安妮吧,她确實需要發洩發洩。”
“不止她一個人,”南綠說到這裏的時候也忍不住笑起來,“你真該看看她現在的樣子,絕對讓人心情大好。”
安妮确實保住了一條命,但是她那時候傷到了臉,雖然有最好的治療儀器,但是安妮還是半年沒有出門,素來重視容貌的她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手臂上的傷是最重的,雖然千辛萬苦保住了沒有被截肢,但是留下的縫合性的疤痕卻消不掉了。
這意味着很多漂亮的裙子她穿不了,因為很多裙子的設計是要露手臂的,安妮只能穿上長袖來遮掩自己身上那些醜陋的疤痕,這甚至讓她一度崩潰,那什麽名流宴會,她已經很少踏足了。
在月穹窿這種追求極度完美的地方,安妮這種情況和毀容無異。
“報應啊,”南綠啐了一聲,“她在做那些事的時候,早該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但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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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迅速把窗簾拉過去了,喘着氣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直到後面有人叫她的名字,關切地問道:“安妮小姐,你怎麽了?看見什麽了?”
安妮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去微微笑了笑,道:“沒事,只是看看外面。”
房間裏面很溫暖,但她仍然穿着長袖,轉過來的臉色乍一眼看上去很正常,但是細看的話卻還能看見眼睛裏面扭曲的恨意,蟄伏着讓她整個人不再如之前明豔照人,反而有種陰暗的感覺。
“沒事就好,”白泉卻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他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溫和地對她笑笑,“這裏有很多可以放松的地方,你如果願意的話,明天我帶你出去走走,沉沒星域雖然有些亂,但有我陪着你呢。”
“好,我知道了,白泉,謝謝你。”
然後他就出去了,關門的聲音很輕柔,安妮的臉卻在他出去之後重歸冷漠。
若不是狄亞·霍爾曼把她害成這個樣子,她哪裏需要對白泉這樣的人虛與委蛇,以前的她面對白泉連個正經眼神都不給,但現在的她确實沒有什麽選擇權利了。
安妮想到煩心處,一把把白泉送來的東西扔在地上,但是地上鋪了很厚很舒服的一層地毯,東西摔在地上還是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出,甚至連個響聲都沒有,絲毫沒有緩解安妮怒氣沖天的內心。
白泉是月緋夫人娘家那邊的人,狄亞的母親月緋夫人原姓白,白家在月穹窿也算有些實力,當然,對嫁出去的月緋夫人并沒有那麽多感情而已,這樣的冷漠倒和霍爾曼家不謀而合,以至于在狄亞的父母死後也沒有手軟,毫不猶豫地沖進來搶走了霍爾曼家留下來的財産。
月緋夫人名下的財産不少,按道理這些都該留給狄亞,但道理只是道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群狼争奪,戴薇只來得及搶自己兄長那一份,月緋名下的很多産業就讓白家占了便宜,雖然控制權還是掌握在戴薇手裏,霍爾曼家的股權也占了大部分,雙方還不到能分庭抗禮的程度,但是霍爾曼家每一年都要分出一筆錢給白家,心裏不舒服也沒辦法,白家并不是什麽好得罪的家族,何況雙方的手段都不怎麽光彩,攤開來說等于讓雙方都沒臉。
于是兩家就這樣假模假式地維持着表面上的合作與和諧。
當然白家也有屬于自己的産業,霍爾曼家的分紅主要被其中的一脈所享有,白泉算起來是月緋夫人的侄子,比安妮大了很多,霍爾曼家財産裏分屬于白家的那些部分近年來已經被漸漸移交給白泉,他在家族裏面算不得有多重要,資質也不是最好的,撐死了只能算個中上,否則也不會連自家産業的邊都摸不到,只能去管理外業,這恰好是安妮最讨厭的性子,不上不下的,又不懂得去争取什麽,可是現在白泉已經是她能選擇的範圍裏最好的一個了。
安妮厭惡白家,除了商業上的事情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條——要是當初沒有白家插手,狄亞·霍爾曼早就沒命了,怎麽可能在現在嚣張地回來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她不知在心裏罵了多少遍多管閑事假正經,但還是無可奈何。
戴薇雖然很愛她的女兒,但也不是對安妮一點要求都沒有,白泉手裏有霍爾曼家遺留的股份和産業,戴薇做夢都想把它拿回來,所以,在白泉對安妮表現出了好感的時候,她也非常樂意促成這一段“好事”。
只能說,戴薇內心的算計與心機已經完全融在骨血裏了,她并非沒有真感情,例如對兒女的關心還是真的,但她的感情已經不知不覺摻雜了其餘東西,尤其是安妮已經漸漸讓她失望起來,她甚至還不到毀容的程度,卻開始變得暴戾,腦子變得更加愚蠢,戴薇一開始還會傷心,但是日子久了,她也會為此煩悶。
于是這次安妮來沉沒星域,戴薇幾乎想都沒想都答應了,霍爾曼家族的産業管理已經讓她很忙了,她越來越沒有耐心安慰自己不正常的女兒,但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擔心的,畢竟那是沉沒星域,于是她慫恿白泉跟着一起去。
白泉在走出安妮的房門之後,臉上溫和的神情不變,他長着一雙下垂眼,黑眼睛在看人的時候會無端顯得溫柔可親,他表現出來的性格也是這樣的,很好說話,永遠不會發脾氣,也不會發表什麽過激的言論,有的時候,很多人會覺得這個人不存在,因為他實在太不顯眼了。
他走遠了之後,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摸了摸耳邊的個人智腦,在通訊錄的犄角旮旯裏找到了一個名字,然後接通了通訊。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并且應了一聲,問了一句話。
“一切順利,”白泉道,“我和安妮小姐已經到了,并且住了下來,她現在……倒是比以前蠢多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慣性地笑了一下,還是那種非常溫軟如玉的笑,即使最後這句話充滿了蔑視與諷刺。
讓安妮來沉沒星域實在是太簡單的一件事情了,她最近,或者說這一年多以內都處于非常暴躁的狀态,在白泉的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她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一些宣洩的場所,這會讓她變得更容易被激怒,更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
白泉當然沒有直接地把安妮帶去那種地方,他如此溫柔,從來不把那些地方的名字挂在嘴上,所以只是引導,像是在路上設置一個一個小箭頭,昏了頭的安妮就順着箭頭走,還認為自己占據這絕對的主導權,還覺得那是自己主動選擇的。白泉甚至偶爾還扮演了一個把安妮從那種地方拉出來,并且憂心忡忡地把她送回家,做足了紳士樣子。
這讓戴薇更加信任他。
沉沒星域的事情是白泉透露給安妮的,結果第二天,安妮就做好了打算要去那個地方,戴薇夫人有些不放心,于是專門找上了白泉,請求他陪着安妮一起去。
白泉自然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看,所有事情都是別人來找他做的,他只要接受就可以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我們計劃中進行,”白泉輕聲道,“林歇家的少爺,很高興和你合作。”
然後通訊就挂了。
這是一段非常短的通話,白泉在挂斷之後迅速把記錄删除了,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狄亞在回了住的地方之後,南綠也和他說起了霍爾曼家來的人,重點說了那個叫白泉的男人。
“你還沒有見過他,嚴格來說他現在還不算霍爾曼家族的人,但是原屬于你母親的産業現在落在他手裏,而且聽說他在追求安妮,按戴薇的口風,這兩個人訂婚的可能性很大,”南綠道,“我那時候就覺得奇怪,白泉的安妮的性格差距很大,而且按他表現在外的性格,是非常善良且心軟的,安妮狠毒的性格在月穹窿也不是秘密,白泉看上她,非常奇怪對吧?于是我就查了查這個人,發現他也不大簡單。”
狄亞倒不覺得這個有多奇怪,他沒見過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不好下定論,愛情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不能用邏輯來解釋的事情,不過他對霍爾曼家的事情多少有些興趣,特別又是安妮,于是問道:“哪裏不簡單了?”
“外人看來他接手這些産業很多都并沒有實際的管理權,因為很多産業屬于霍爾曼總體産業的一部分,運作是整體的,不可分割,而整體的管理權還是在戴薇夫人手裏,屬于所有權和管理權分離,他不過是每年靠着股份拿些分紅而已,但是我調查之後發現,這個人野心很大,甚至在很早時候就開始為此做準備,他絕不滿足于此,但行事非常小心,以至于我只能在星域網上查到一點點痕跡,”南綠道,“雖只有一點,但足以看出,這人比他表現地要聰明很多。”
南綠在這時候頓了一下,神色嚴肅了許多,又接着說道:“但如果只是這樣,還構不成我如此關心他的原因。月緋夫人在回到白家之後也偷偷找機會和我們通訊過,她雖在那個家裏過得不好,但和我們說話之後總是挑些開心地說,有一次提到白家有個小孩,她叫的是那個孩子的小名,說是叫齊齊的,說到他才有些笑容,但那時候我們通訊的時候不多,她遇見你父親的時候通訊機會才多一些,那時候她已經無暇提及別人,三句有兩句半都是你父親。
我當時并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後來順着安妮查白泉的時候,才知道他的小名就叫做齊齊,一聽這名字有些熟悉,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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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亞皺着眉頭想了想,當初的他之所以沒被殺掉而是被打發去雪棵,是因為有個人出聲保了他一條命。
這人自然不是霍爾曼家的,戴薇他們是沒有這個好心腸的。狄亞記得那位是白家的人,按理來說他和白家也有血緣關系,所以插手這事也算說得過去,只是那時候的狄亞還不知道是白家哪位,也為此感到疑惑,因為那邊從來沒有人對他表示過親近之意,他也沒有什麽調查的能力,就被迅速趕出去了。
雖然狄亞·霍爾曼到最終還是沒有活下來。
“你不會是說,當初那個保下我命的人是他吧?”
“那倒不是,”南綠道,“那時候的白泉沒有這種本事能讓戴薇聽他的意見,而且他從頭到尾并沒有對你的事發表什麽看法,更沒有動作,否則戴薇怎麽可能讓安妮和他交往,保你的是白家一位說得上話的長輩,很有些本事,戴薇也忌憚他,要說動機麽,我也沒查出來,只是他這個人素來愛管閑事,說是心血來潮也有人信。至于白泉,即使月緋夫人口中的‘齊齊’真的是他,但那時他不過年少,□□歲左右吧,長大了也不定會怎麽想,或許連小時候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吧。”
雖然對當初發生的事情存疑,但如今也不是随意相信人的時候,南綠還是較為謹慎的。
又過了幾天,狄亞去酒吧的時候已經聽到人們在讨論鬥獸場的新消息了,那邊公布了最新一場鬥獸的時間,和狄亞前幾日聽到的一般無二。
這說明那個副監獄長并不是胡說,他确實是知道些什麽的,但是自那天之後他們就沒有來酒吧了,包括阿波羅。
只是狄亞這次沒有坐多久,也沒聽到其餘什麽有用的信息,就被人找上了,白蔚低着頭走在後面,極快地看了狄亞一眼,臉上罕見地帶上了點不好意思和局促。
狄亞一看這臉色就知道不好,他不指望白蔚嘴嚴到哪裏去,畢竟他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商人,但是狄亞一開始指望這高額的利潤和多年夙願達成能讓這人撐得久一點,不要太快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但這速度快地還是讓狄亞沒想到。
白蔚帶着這樣的表情一來狄亞就猜到了,他十有八九是把酒的事情和狄亞的事情和盤托出了,這就意味狄亞的清閑日子也完了,狄亞想到此處有點煩躁,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酒,也沒動身起來,道:“這是什麽意思?”
走在白蔚前面的那男人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衣服,這樣的衣服不要說在酒吧這種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在整個沉沒星域都少見這麽穿的,他手上甚至還帶着手套,在狄亞面前坐下來,仔細地打量了他一會兒,似乎有些詫異。
他并沒有回答狄亞的問題,只是問了白蔚一句:“你确定是他?”
他問話的語調很平緩,白蔚卻像吓了一跳一樣抖了一下,忙點頭道:“是的,就他一個,我不敢對大人您說謊的。”
狄亞瞪了白蔚一眼,白蔚不敢看他,他甚至不敢入座,只在一邊站着答話,絲毫沒有酒吧主人的樣子。
“行了,”那男人揮了揮手,“你自己玩去吧,我和這位聊一會兒。”
狄亞翻了個白眼:“我不想聊,你誰啊我就和你聊?”
白蔚在那男人背後使勁朝他使眼神,眼眶都快飛出去的那種,示意他這人得罪不起,狄亞轉過頭去裝沒看見。
他一開始就沒怎麽信任白蔚,不過是做筆生意而已,但是他沒想到麻煩會來的這麽快,說實在的,他做的事情并不算怎麽顯眼,沉沒星域的暴利行業裏面酒吧還排不上號,雖然最近熱鬧了點,但不過就是賣幾瓶酒的事情,沉沒星域那些大人物誰又會在意這點小錢,說白了不過是種消遣而已。
白蔚也不是沒本事的人,但看他怕這人怕成那樣,狄亞也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
但狄亞就是不吃這套,他讨厭這人裝逼兮兮的樣子,特別是講話的時候,目下無塵,好像沒把自己當回事的樣子,沉沒星域就是這樣,為人處世的時候不能入下風,更不能露怯。
這人既然已經來找了,就意味着不會善罷甘休,狄亞或許在沉沒星域這段日子都要與其糾纏,若是一開始便處了下風,就代表着這人頤指氣使的态度是不會變了。一次低頭,想要再擡起頭來就難了。
就算惹上了麻煩,也要談條件合作,而不能被人當工具使。
“你不想談也得談,”那男人道,“這可由不得你做主。”
狄亞“切”了一聲,喝着酒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從頭到尾不拿正眼看他,道:“威脅我?你拿什麽威脅我?在沉沒星域這個靠拳頭說話的地方,你可以試試看,你能碰到我的衣角麽?”
那男人并沒有起身試驗,他坐在那裏,雙手微微動了動,又接着說道:“你住的地方,還有你兩個朋友吧,他們看起來……”
狄亞似笑非笑地打斷他:“拿朋友威脅我?你還要想動他們?你大可以試試。”
且不說他們有沒有狄亞動作快,南綠和唐榛也不是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
那男人不說話了,他又打量了狄亞一眼,看着他一副我銅皮鐵骨沒有軟肋的樣子,突然笑了笑,換了個話題,語調也緩和了些許,道:“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麽?”
這個倒真是狄亞關心的,總不能因為幾瓶酒就這麽勞師動衆的。
“其實我也非常好奇,因為并不是我要見你,是另外有人要見你,他和我說你這人軟硬不吃,除非拿出吸引你的條件,否則你是不會理人的,”那男人道,“你來沉沒星域總不該是來游玩的,認識白蔚也是另有所圖,現在坐在這裏聽消息,消息來得慢也不準确,你若是跟我走一趟,或許能了解地更多,就像你和白蔚一樣,做個交易而已。”
狄亞聽到這句話,總算拿正眼看了他一眼。
“按你的本事,也不怕什麽吧?”那男人又道,“我說的對吧,狄亞·霍爾曼?”
狄亞聽到這裏皺了皺眉頭,他和白蔚打交道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白蔚自然也不會逼問,但這人卻知道。
在沉沒星域,難道還有其他認識的人?
狄亞腦子快速轉動起來,想了幾個人又否定掉,幹脆不想了,把酒杯放下站了起來道:“好,那我們走一趟。”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蔚在前面偷偷看着這邊的情況,看見兩個人起身的時候,心裏湧出一絲緊張感,但卻始終不敢上前去阻攔,他所能做的一切就是握緊了手中的酒杯,目送着這兩個人走出去。
狄亞坐上了一輛黑色的懸浮車,那個男人坐在他身邊,兩個人自出來之後就并沒有什麽話說,懸浮車從這個街區開到了黑暗女神的雕像那裏,然後朝鬥獸場那裏開區,卻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走了旁邊一條小道。
狄亞在這個時候往窗外看了一眼,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邊矗立着的女神雕像好像是在目送他進去。
鬥獸場裏面并不可怕,反而設計地很漂亮華麗,剛進去的時候是一片修剪地幹淨漂亮的小樹林,穿過樹林,便看見了一棟房子。
“就是這裏了。”那男人對狄亞說,“他要見你,我只能幫忙跑個腿,當然,你若有什麽問題,都問那人去吧。”
狄亞下了車,推了推門發現沒有鎖,他走進那座房子。這是一家住宅,裏面也不怎麽大,狄亞進了門,第一眼就發現有個人背對着他坐在椅子上。
但狄亞在玄關處站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才又邁着步子往前走。
他還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就知道他是什麽人了。
他曾在這人身上留下一道神力,那還是在一年多以前在首陽的時候,有人在他回生物系的時候襲擊他,雖然沒有得手,但下手時候卻處處都是殺招。不久之後狄亞就依靠着那道神力認出了這人并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軍部的高官靳頃,屬于明明隸屬于軍部卻依然和喬伊洛格關系不錯的人,這種屬性本來就充滿了矛盾性了,現在卻變得更加複雜更加讓人覺得難以捉摸了。
可惜狄亞在那時候關注點很快被天泛石轉移了,而且自那一面之後狄亞也再沒有見過他,并且軍部在首陽天泛石丢失之後走得很迅速,狄亞也還來不及做點其餘的事情。
那人聽見聲音轉過頭來,果然是靳頃,他看着狄亞,微微勾了勾嘴角,像是遇見什麽老朋友一樣,道:“在這裏我不好出門,所以讓人幫我請你過來。我特意囑咐他講話客氣一點,就怕你不願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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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亞眯着眼睛看了看他,道:“我們認識麽?”
靳頃一聽這話也不急,拎過桌子上一瓶開好了的酒倒了兩杯,道:“昨天手底下的人給我帶了瓶酒回來,我一喝就知道是甜舍的,聯想到那家酒吧最近熱鬧地有些不可思議,而你恰好是最近來了,所以就順藤摸瓜找來白蔚一問,果然是你。”
狄亞吃不準他怎麽想的,而靳頃這一句話裏的陷阱實在太多,甚至還提到了甜舍,所以他暫時沒答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挑了個位置坐下來,打量了一下四周。
房子裏面倒是很簡潔,一樓就是一個大廳,大廳最中間矗着一根黑色的柱子,狄亞仔細一看,發現那并不是柱子,那是一尊黑暗女神的雕像,和市中心那座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等比例縮小了而已。
狄亞給白蔚的酒很多,并不都是之前存着沒有拿出來的,也有之前甜舍賣過的酒,這倒沒有什麽,靳頃單憑這個做聯想的話還能把自己找出來,狄亞覺得有點疑惑,這人所了解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自己和甜舍的聯系,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不想說?”靳頃把酒杯遞給他,笑着道,“當然,換了我來也不會說什麽的,畢竟我還曾襲擊過你,當時你要是慢了一拍,現在也不能坐在我面前了吧?“
狄亞皺了皺眉,不理解他主動說這個幹什麽,拉仇恨麽?
“當然,”靳頃又自顧自地說道,“若不是我當初去襲擊你,也不知道你深藏不露到這個地步,後來一查,卻意外發現你和甜舍的關系不淺,不止是合作人的關系,甜舍那些酒,實際上都是出于你之手吧。“
靳頃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又道:“不錯,年輕有為,是我一開始小看你了。當然,這事我沒往外說。你也不需要裝不認識我,我當初襲擊失敗,就想到了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只是你沉得住氣,沒有立刻點破而已。”
狄亞當時沒點破自然有自己的原因,一是他就算說了也沒有人會幫他做主,自己又沒有什麽證據,二是凡事總有其緣由,他想追根究底,甚至想到了這可能和自己父母的事情有關,又怕打草驚蛇,所以裝不知道也什麽都沒說。
他當時以為靳頃不過是軍部的一把刀一顆棋子而已,但實際上一顆棋子又怎麽能在沉沒星域有這樣的地位。
靳頃看狄亞總算認真看着自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大,道:“我當時對你居然能避開我的攻擊感到詫異,但現在一想,當時你身上應該有天泛石,對吧?”
狄亞:“……”
他似乎有點明白了。
靳頃既是軍部的人,又在沉沒星域地位不低,然而平時他該把這兩個身份隐藏地很好,但不管是在軍部還是再沉沒星域,近來都被天泛石所影響,而且這兩個地方該都觸摸到一點關于天泛石異于常理的能力,并且已經漸漸開始使用。
軍部那邊,唐榛曾在綠蘭莎受到襲擊,像睡着一樣躺了很久才被狄亞救醒,那時候狄亞發現那應該是有人借助天泛石的力量,以至于他們可以暫時使用一點神的能力。至于沉沒星域這邊,鬥獸場的比賽也已經表明了,天泛石在某些人手裏已經被應用地更好了。
而靳頃卻在這兩個地方地位都不低,所以他知道什麽也是不奇怪的事情,很有可能他就是這兩個地方研究天泛石的主力,當初首陽傳出天泛石的消息的時候,軍部那邊派出的人是他。
狄亞腦子一轉,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聯系起來,漸漸地把這事情想明白了。至于靳頃為什麽和他說這個,大約也是為了天泛石。
他襲擊失手,詫異于狄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麽有力量還阻擋這一切,後來認為只有天泛石的能力做到這一切,若是以這種視角看來,狄亞應用天泛石的能力要比他們所研究的要強很多。
這是肯定的,狄亞是不打折扣的神,他在解唐榛身上的昏睡的時候就沒有費什麽力量,而鬥獸場那邊,雖說看起來兇殘,但對象是獸,能在人身上變幻出什麽樣子還未可知,即使成功了,也絕達不到狄亞這樣的程度。
靳頃即使了解的東西再多也不會想到狄亞是神的可能性,聯邦這個年代已經對“神”沒有概念了,他認定狄亞應該是依靠天泛石得到了更強的力量,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對天泛石的轉化度比軍部以及沉沒星域的研究進度要好的多。
甚至靳頃在找到狄亞和甜舍的聯系的時候,也懷疑那些熱銷的酒是不是依靠着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能量做出來的,狄亞·霍爾曼這個人在離開月穹窿的時候還什麽都不會,卻在這幾年之內達到了這樣的天才水平,他拿出酒的速度與數量都是不可想象的,這讓人不得不懷疑。
不得不說靳頃是很厲害的,這段時間有不少人盯着甜舍,也有不少人拼命想找到甜舍的一點把柄,但總是找不到,靳頃卻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而且就算找到了狄亞是甜舍合夥人的信息,絕大部分人也不會把這條信息放在心上,酒廠有幾個合夥人算不得什麽,而狄亞從未參與到甜舍的生意中。
狄亞在首陽的時候給甜舍送酒低絕對不會用星際快遞的,因為信不過,他在綠蘭莎備好了一座酒窖,然後就像回到他雪棵的家一樣去那座酒窖,把酒留在那裏,再通知喬伊就可以了。酒窖在甜舍酒廠裏面,而酒廠裏面是封閉的,除了喬伊和陸雲深可以進去,供職于那裏都是機器人。
這個是沒有人可以查到的,靳頃也沒有,襲擊失敗之後的他盡全力找到了狄亞的所有資料,特別是離開月穹窿之後的,信息實在不多,但是他關于此事的猜想卻是誤打誤撞撞對了,靳頃對那點酒沒有興趣,他看上的是狄亞應用天泛石的能力。
——查過甜舍的事情之後,靳頃仿佛更确定狄亞和天泛石的聯系,首陽丢天泛石的時候他也在現場,所以更了解當時事情的不可思議,而當時狄亞也在。
他覺得首陽天泛石的丢失肯定和狄亞有關,但當時的他還沒想到這裏,是這一年多以來軍部對天泛石的研究有了一點進展,而沉沒星域那邊,一群流竄的海盜帶着一塊天泛石找到了他,并展示了他們弄出來的東西,靳頃這才對天泛石這個東西有了進一步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