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妮幾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Chapter id113
安妮越這麽想,就越嫌棄呆在自己身邊的白泉,以前的她還算有些顧忌,現在的她已經越加理直氣壯了,也不願意讓白泉跟着,如今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白泉,半分思念沒有,反而樂在其中。
今天她又糾集了那群朋友們吃飯,在搖玉最高的大廈,透過落地玻璃窗,可以俯視整個搖玉。以黑色建築為主的搖玉房子有很多的尖角設計,看起來頗為劍拔弩張,但居高臨下地看下去,它像是被降服的巨獸,這樣的視角總會給人地位超然的錯覺,但雖知不現實,心神不堅定的人還是會在此時此事陷入飄飄然的境地難以自拔。
“我住在搖玉這麽久,也從來沒來過這裏,”波浪卷的女孩趴在窗戶邊上往外看,臉上盡是驚喜,“能認識安妮實在是太好了。”
其餘人紛紛附和恭維。
安妮笑了笑,揮了揮手,道:“說這個幹什麽,不過是吃頓飯而已,以後要是想來,我們随時可以來。”
她這句話聽起來風淡雲輕,卻改不了骨子裏透出來的那個驕傲勁。
“對了,不是說好了有個新的賭局麽?”安妮拿叉子慢慢地插了一塊肉,又接着問道,“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普通局她已經玩了兩次,兩次的錢都賺了不少,也因為此她越來越沉迷其中,晚上做夢都是關于這個的。
波浪卷女孩道:“不急,不過我們基本上都安排好了,這次可比之前的要複雜多了,不是我們一方的事情,主要還得看那邊的動作。”
安妮皺了皺眉頭,道:“到底是什麽?你們還沒有和我細說呢。”
在她面對坐着的一個男人聽着她的疑問,連忙出聲解釋道:“我們是想給個驚喜嘛……安妮,聽說過搖玉鬥獸場麽?”
安妮點頭道:“自然聽過。”
她最近在賭場裏面轉悠,搖玉賭場的各種玩法也全了解過,最著名還是鬥獸場賭勝負,屬于是個人都會上去玩兩把的局,各家賭場開設的賭局也是個個火爆,一個晚上的流水能抵得上平時三四天的總和,買不到現場觀看的票的可以守在賭場看直播,氣氛熱烈地像燒開的油。
安妮一開始來搖玉的時候也聽說了這事,前段時間鬥獸場那邊爆了冷,引起了不少關注度,但鬥獸不是每一天都有,像這樣的鬥獸賽那邊開了兩場,下一場直接推到了半個月後,但這半個月時間也是一晃而過,算起來,也是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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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後天晚上,”波浪卷女孩接着說道,“我已經和鬥獸場那邊和賭場那邊都談好了,晟遇那邊的鬥獸賭局由我們負責,這次的有些看頭,這回那邊挑戰的可是對上了鬥獸場擂主,争議不小。不過對于我們來說,争議越大越好,争議越大我們賺地越多。”
鬥獸場擂主是一只體型巨大的白虎,兇悍異常,它的擂主是靠一場場的積分累計起來,它參賽的五年來全無敗績,積分甩了第二名一大截,被譽為鬥獸場成立以來最厲害的野獸,實力也是之前輸的獸那些不能比的,所以這次比賽關注的人非常多,不過前兩場爆冷的鬥獸賽雖然出了黑馬,但是在一招致命的同時也同歸于盡了,這回,據鬥獸場那邊的消息,終于把兔子給換了。
白虎的支持者衆多,不少人靠這只野獸賺了大錢,所以這回不僅是賽場上,觀衆席上的氣氛也是劍拔弩張。
而後,她又詳細和安妮講了些賭局的大小事,和一些例子,講得安妮越加期待了起來,以至于下午帶去晟遇那邊簽合同的時候,她也是迫不及待的。
當然,安妮也不是一點戒心都沒有,只不過她身邊的那些朋友們都和她簽的是一樣的合同,況且晟遇和她也是合作過幾次,态度一直不錯,老板她也認識了,甚至有長期合作的念頭。
之前兩次是不用合同的,但這次涉及了第三方合作者鬥獸場,所以那邊的意思還是寫清楚比較好,搖玉的合同通通都是條文很少的,也就幾句話的事,而且在這種地方,用人脈搭起來的口頭約定其實更有用,合同什麽的只是把內容寫明白點,若是硬要毀約,也就是兩邊的事情,不會有公權力來加入做仲裁,安妮也明白這規矩,況且她在霍爾曼家族的時候也和戴薇學了一段時間,就那幾句話寫不出什麽花來,所以她看了看,最終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安妮小姐是做大事的人,留在霍爾曼家只當個深閨小姐實在是可惜了,戴薇夫人也是埋沒了您啊,”晟遇賭場的老板看着她的動作,臉上的笑容更大,“往前做的兩局我很滿意,安妮小姐在這裏也算是小有名氣了,關于賭局這事,我是打算從長計議的,所以也不會随意砸自己招牌,如此重要的局交給安妮小姐,也算是我的誠意。後天晚上人會很多,也會很熱鬧,但交由安妮小姐主持,我還是很放心的。合作愉快,願安妮小姐玩地開心,財源廣進。”
安妮握了握他伸過來的手,晟遇賭場的老板是一個白白的胖子,笑起來眼睛眯起來,像是一只慵懶的大肥貓,在安妮眼睛裏他更像是一只招財貓,而且這人一直對自己不錯,教了她不少沉沒星域的規矩,他這麽一說,安妮心裏僅剩下的那點不安都沒有了。
能出什麽事情呢?安妮想,就算是最糟的情況,大不了賠點錢,這裏的人雖說心思詭谲,可目的不就是為了錢麽?自己本來就是為了來搖玉找樂子的,出點錢沒什麽,再說了,還有那個傻不啷當的白泉呢,他不是賣了股份,手裏有一大筆錢麽?
若自己吃了虧,白泉也會幫自己頂上的。
安妮就是這樣的人,得意的時候看不上別人,一想到若是出了什麽事情,第一個想到白泉,無他,這段時間白泉的表現實在是低到塵埃裏,除了相信他愛自己愛到予取予求,似乎也沒有什麽其餘的選項。
安妮自認自己把最壞的情況都想到了,就更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做的對了,當然,被她選中當做墊背的白泉也沒有從她口中得知這個消息。
但他不從安妮口中知道,卻有其餘另外的方式知道。
白泉這段時間因為安妮的态度沒有跟在她身邊,他離開安妮身邊的時候臉色哀怨,但背過安妮獨處的時候卻一臉的悠閑自在,也是,任是誰和安妮那種脾氣的人相處還要裝出一副白癡的樣子也是不舒服的。
他在自己的房間裏拿着高腳水晶杯,慢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一會兒通訊就響了,他随手接起來,那邊是一個女孩子壓低了的聲音:“事情已經辦好了,一切順利。”
“那就好,”白泉笑笑,“你們做的很好,事成之後,我答應你們的事情會辦到的。”
那邊又低聲和他說了幾句話,都很短很簡潔,講完了之後聽見白泉說“嗯,我知道了”之後就很快挂了通訊,白泉接了這個通訊之後心情也明顯更好了,他喝着自己倒好的酒,透過房間的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城市。
搖玉啊,真是個好地方。
他馬上就要在這個地方拿到自己蟄伏這麽多年的回報了。
鬥獸場裏面,靳頃翻了翻今天下面遞上來的消息,平時他是不看這些的,因為這些于他來講都不算是大事,又因為他最近正忙,這段時間這些都是分給手下人去做的,比如鬥獸場和賭場合作的賭局的事,搖玉這邊賭場這麽多,他自然不能一一過目,如今卻不知道為什麽起了興致,看起了這些東西。
翻到了晟遇賭場遞過來的消息,他稍稍停了下來,晟遇的規模在搖玉的賭場裏面排的上前五,和鬥獸場的合作也向來愉快,手下人看他驟然停下來,也緊張,生怕是出了什麽差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這是……出了什麽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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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頃手指頓了一下,把晟遇賭場的材料抽了出來,那上面有一頁寫了關于鬥獸場賭局的事情,下面簽着安妮的名字。
他盯着看了一會兒,卻是沒說什麽,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說了一句:“倒是有些本事。”
底下人聽見了這句話,也不知道他說的人是指誰,只是低着頭心裏有點打鼓,只是接下來靳頃也沒說什麽,揮揮手讓他走了。
幾天之後,全城矚目的鬥獸場開啓,連同這一起燥熱的賭場也是人擠人。
這次鬥獸,狄亞不是坐在觀衆席上看的,他這次坐在靳頃身邊,這個位置是整個鬥獸場最好的位置,俯瞰全場,那種血腥氣和觀衆的躁郁感仿佛能撲到臉上。
這個房間很大,裝飾是帶着黑紅色的奢華格調,坐在這裏面的人不止狄亞和靳頃兩個,除了侍者,還有一個人。狄亞一進來就注意到了這人,他坐在沙發的角落裏,長着很普通的一張臉,從進來時候就沒有說過話,一直坐在房間最角落的位置,只有在靳頃給他倒酒的時候才微微擡起頭來,接過酒杯的時候扯着嘴角笑一下,其餘時間表現地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沉默着動也不動。
狄亞看着靳頃對他的态度,心裏猜想這人會不會是逃竄到這裏的海盜中的一個,狄亞試圖和他交談,靳頃也沒攔着,只是那人面對着狄亞連嘴都不張開,看也不看他,明顯防備心理很重。
狄亞自知這也不是個好時機,這群人帶着天泛石投誠,現在和靳頃的關系緊密,自然要謹慎一點。只不過他現在弄不懂靳頃的意思,前幾天他和靳頃提出想見那群海盜的時候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現在狀似大大咧咧又把人放在他面前,看着他試圖交談的時候也未阻止,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打着什麽主意。
而且這個人也很奇怪,知道自己是靳頃請來的人,難道就對自己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麽?
狄亞心裏疑惑,不過他現在什麽也不能做。外面擂主白虎上場,引來了一陣歡呼聲,靳頃在這個時候把狄亞拉倒他身邊,示意他看。
狄亞瞥了一眼,心道不愧是擂主,那白虎周身仿佛帶着能凝成實質的煞氣。
“你猜,這場比賽它能贏麽?”靳頃微微笑了一下,問了狄亞一句。
“它贏不了,”狄亞又看了擂臺對面的另一只獸,也是一只虎,只不過要瘦小許多,毛色黑黃交錯,顯得淩亂,在氣勢上,它拍馬也及不上那只白虎,甚至要是仔細看的話,還能從它眼睛裏看出一絲萎靡,但是狄亞知道,那只白虎必輸,它再厲害也不過是普通野獸,根本無法抵抗神的力量。
看到此處,狄亞又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在沙發上坐着的那個男人,他還是沒有大動作,即使鬥獸開始了也是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只是低着頭一口一口喝着酒。
靳頃聽着狄亞的話,“啧”了一聲,道:“我覺得你應該希望白虎贏的。”
“為什麽?”
“因為安妮。”靳頃道,“要是白虎贏了,她這個莊家是要虧的。若是這場像你說的那樣,白虎贏了,那她又要大賺一筆了。”
安妮開賭局這事狄亞也知道,但是他卻對靳頃這番話沒有太大感觸:“賺就讓她賺一時吧,天上不會掉餡餅,更何況在沉沒星域,她在霍爾曼家這麽久都沒學會這個道理,栽跟頭是遲早的事情。”
場下兩只野獸開始撕咬,狄亞也在此時明顯感覺到了這一場的變化。
擂主白虎很強,和之前的獸相比強地不止一星半點,以至于之前一擊斃命的情況沒有發生,狄亞原來只打算盯着被天泛石控制的那只獸,結果鬥獸開始之後也不禁被白虎吸引,這簡直是為鬥獸場而生的一只野獸,每一次攻擊和躲避,都具有強烈而富有力量的美感。
但它身上漸漸帶上了傷,紅色的血液在白色的毛皮上非常明顯,幾次厮殺下來,那只白虎幾乎快要站不住了。
狄亞皺了皺眉頭,他發現那只被天泛石控制的獸出手詭谲,這場比賽是近年來最受關注的一場比賽,很多人不關心勝負,就為了看這一場強強對決,為了更好的觀賞性,這場比賽不能速戰速決,不能一擊致命,因為這樣掃興。
從這兩只獸一動手狄亞就清楚白虎是贏不了的,但是這場比賽更像是一場緩慢的淩遲,白虎身上帶着的傷都不是致命傷,但是一道一道都能給它帶來劇痛,這樣的血腥場面已經不是競技,更像是展示在大家面前的酷刑。
觀衆臺甚至比場上還要激烈,因為白虎顯出頹态,不少在賭場壓了它勝的人怒吼出聲,用各種肮髒不入流的語言嘶吼着。
狄亞盯着白虎看,它半身都是血,有一只前爪被削掉了半邊,但是還在站着喘着粗氣,準備發動下一次攻擊。
它再次沖上去的時候,狄亞閉了眼睛不想再看。
白虎摔了回去,身子從地上劃過留下一道明顯的血痕,它這回站不起來了,更別提攻擊了。
最終的結果如狄亞所料,它輸了,被踢下了擂臺,從狄亞這個角度看下去,幾乎看不到白色的皮毛,那簡直是一團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今天是狄亞第一次如此淋漓盡致地感覺到鬥獸場的殘忍和滅絕人性,仿佛全場的人都在逼着它死,都在享受這種殘忍的快感。
靳頃似乎對比賽結果很滿意,喝着酒對狄亞說道:“你說對了,擂主易主,啧,說實在的,我還有點舍不得,畢竟那只白虎可當了好幾年的鬥獸場的巨星。”
他雖然說着舍不得,可狄亞卻從他的語氣裏聽不出半點可惜。
“我能去底下麽?”狄亞問他。
“哪裏?”
“鬥獸場,”狄亞指了指下面,贏的獸已經被人迎了下去,而那只白虎因為被踢下擂臺,還沒有人去處理它。
靳頃同意了,他領着狄亞往下面走。
狄亞走到白虎身邊的時候,它仿佛失掉了一切氣息,很難想象,幾十分鐘之前,它還意氣風發,仿佛每一根毛發都散着光芒,如今卻生死不明。
狄亞眼尖,看出來它頭上還有黑色的鞋印,皺了皺眉頭,問:“誰踢的?”
旁邊跟着的工作人員照實回答狄亞:“是原來照顧它的主人,因為輸了比賽……”
狄亞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它的主人不要它了麽?”
“是,其實它傷成這個樣子,八成是活不下去了,就算活了下來,肯定再也上不了鬥獸場了。”
狄亞想摸摸它,可它渾身血污讓他無從下手,狄亞聽到這句話,心情更差了一些。
且不說其他,這只白虎在這幾年不知勝了多少次,給賭徒們和他的主人賺的錢數也數不過來,如今卻得了這麽一個下場。
這是狄亞第一次這麽厭惡鬥獸場這個地方,鬥獸不過是賺錢的工具和人類劣根性的發洩,卻要這些什麽都不懂的動物為此付出代價。
靳頃不知道為什麽狄亞一直盯着那只白虎看,已經輸成這個樣子,那只白虎已經對他沒有任何價值了。
“看完了吧?”靳頃道,“走吧,我想和你談件事情。”
狄亞卻沒有回答他,只是問了一句:“它既然沒有人要了,我能不能帶走它?”
他手指着那只白虎。
“狄亞,”靳頃有點不高興,他加重了語氣,“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你能不能不要關注那些沒有用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要和我談什麽事情。”狄亞頭也不回,“擂主輸了,那群會馴獸的海盜就沒有對手了,總不能用自己的獸打自己的獸吧?這就是你要找我的緣由,兩撥人要競技,要對抗,這樣才能保持平衡。我剛剛猜到了。靳頃,到這個地步,我不能拒絕你的要求,但你也別拒絕我的條件,就現在,我想要這只白虎,反正它都這個樣子了,這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請求吧。”
“你要它做什麽?”靳頃臉色好了一點,“它十有□□救不回來了。”
“那我更要把它帶走,”狄亞道,眉間陰沉一片,“它若是死在這裏了,恐怕要被你們随意扔在什麽地方,連生命最後一點尊嚴都沒有了。”
“好吧,你帶走它吧。”靳頃擺了擺手,嘆了口氣,“狄亞,你很聰明,也很有能力,就是年紀小,總有點不合時宜的好心腸,等你再大一點,經歷地多一點,你就會更加冷靜理智一點的。”
狄亞懶得理他,他能感受到白虎還有一口氣吊着,若他現在下手救,還能活過來。
他更加對靳頃這個人感到厭惡,狄亞很清楚,他想讓自己和那夥海盜團對上,一是為了鬥獸能進行下去,二是這種對抗帶來的緊迫感,能讓自己和海盜團都加緊對天泛石的研究。後者應該對靳頃的意義更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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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戰敗,擂臺易主,這場比賽引得全城嘩然,但是也有不少人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這一場讨論連同賭局都做的熱熱鬧鬧的,但那只白虎,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它的死活,就算提到了,也是帶着鄙夷的态度。
沉沒星域就是這樣,善心和同情心在這裏是不适用的,是要受人鄙夷的,唯有狄亞小心翼翼地把它弄回了家,又用神力偷偷治療了,那只白虎也算命大,殘留着一口氣等到了狄亞,從鬼門關裏游了一轉又回來了。
巴掌大的小黑對白虎沒有太大的興趣,倒是看着狄亞照顧它的時候興起了一絲敵意,于是天天窩在狄亞懷裏瞪着它,生怕這新來的東西争寵。但事實上那只白虎不敢,它醒了之後對狄亞很溫順,對小黑卻有一絲懼怕,不敢靠近,每次碰到都是低聲嗚嗚地叫,像是臣服。
這幾天靳頃找人也很頻繁,但每次找狄亞都是單獨的,沒有其他人,狄亞和海盜那邊只在上次見過一面,還沒有搭上話,這回卻要因靳頃的安排對抗上了。
緊張倒是不緊張,若要把兩方實力攤開來算,狄亞必勝無疑,他是神,而對方不過是窺到天泛石力量一角的普通人,但是他需要沉住氣玩這一場拉鋸戰,從靳頃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靳頃在那之後也從未問過那只白虎的消息,狄亞來鬥獸場的時候就被帶着往地下走,那裏有一批一批的獸,靳頃讓他挑幾只訓練,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和海盜那群人開新的鬥獸局迎戰了。
對狄亞來說,他挑什麽都無所謂,所以心不在焉地看着,眼睛卻在不着痕跡地環視四周。
鬥獸場他來過很多次了,每一次都在心裏默默完善這座建築的構造,海盜那群人應該是住在鬥獸場裏面的,但鬥獸場到底有多大狄亞也說不清,鬥獸場的年數要比靳頃大得多,也不知道這位軍部高官是怎麽拿到這個位置的,
靳頃這人身上秘密太多,又和天泛石有不少牽扯,不僅是海盜這邊,軍部那邊還有一塊天泛石,狄亞自然要留在他身邊,扮豬吃老虎地得查個清楚。
狄亞腦子裏頭緒不斷,這時候小門那邊還是不停地把裝着獸的籠子運進來,穿着制服的負責人在點數,點完了之後,就小跑過來給靳頃彙報。
“……之前定的都到了,這批質量不錯,那邊這次要的獸比以前多了點,二十五只,這裏還剩下……”
一聽這聲音狄亞後背有一瞬間的繃直,随後又很快恢複正常,但是心裏的震動卻沒有平息,他裝作無意間一轉頭,眼睛掃過那人的臉。
果然是阿波羅。
阿波羅一進沉沒星域就開始化名,連帶着臉和身形都變化了很多,這個狄亞是知道的,他上次在酒吧就碰見他了,他那時候還不知道阿波羅意欲何為,但那時阿波羅就已經和鬥獸場的事情有了牽扯,狄亞猜他遲早也要往靳頃身邊走的,沒想到他速度還挺快。
靳頃和阿波羅不算熟識,但是這兩個人絕對見過,阿波羅此舉未免太過大膽,但還好靳頃現在應該沒認出來,同時也讓狄亞疑惑,這人到底想幹什麽?
他的靳頃的談話聲音不大不小,足夠狄亞聽清楚,靳頃也覺得這沒什麽緊要,都讓他來鬥獸場挑獸了,這些瑣事自然沒必要瞞着,于是就讓狄亞聽着了。
阿波羅口中的要的二十五只獸的“那邊”,狄亞猜應該是握有天泛石的海盜組織,這一句話信息量在狄亞聽來可不算小。
阿波羅短時間內能弄到鬥獸場這個位置已經很不容易,這種送獸的運輸小組看起來又髒又累又沒有什麽實際權力,但是很重要的一點是,能夠在送獸的時候接觸到那些海盜,至少知道他們在哪裏,若是觀察細心一點,了解的信息應該不少。
而二十五只獸這個數量,也實在過多,而且還僅是這幾天送過去的,他們送到鬥獸場上的獸也才幾只而已,狄亞猜想,使用天泛石馴獸應該有不低的失敗率,最終送上鬥獸場的都是為數不多的成功品,難怪狄亞看着他們送來的獸眼神中總有一絲萎靡和呆滞,怕是經受的折磨不小。
若是這樣看的話,高失敗率說明海盜需求的獸的數量不低,那邊應該非常頻繁地需要運輸小組把獸送過去,僞裝的阿波羅也能稍稍做些接觸。
阿波羅和靳頃的對話并不長,狄亞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想了很多。
阿波羅彙報完畢之後就低着頭走了回去,不得不說他的僞裝是成功的,穿上了鬥獸場統一制服的他顯得有幾分木讷,甚至憨厚,讓人見之即忘,完全褪去了天之驕子的光環。
狄亞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不免覺出一絲趣味來,嘴角也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他的表情讓靳頃注意到了,問了一句:“你在笑什麽?”
狄亞聽他問,笑容也沒有收回去,只是接着他的話頭說:“我剛剛聽人和你說,那邊對獸的需求量很大?僅一次就要了二十多只,我笑他們失敗率高,真沒有用。”
狄亞這一句話說的有幾分狂妄,一下又把靳頃的注意力扯了回來。
狄亞的馴獸他是看過的,确實比海盜那邊成功率要高上不少,但靳頃不知道的是,狄亞那點失敗率還是他故意弄的,目的是為了藏拙而已。
就像現在,狄亞語氣輕狂,一股年輕人涉世未深掌握點什麽就容易自大的樣子,也不過是在靳頃面前的僞裝而已。
“對,”靳頃微笑地接話誇他,“你比他們厲害多了。”
要是這小孩以後都乖乖地為他所用,就更好了,靳頃想。他的手指摩擦了一下,心裏冒出幾分勢在必得。
狄亞傍晚的時候從鬥獸場出來,南綠開着懸浮車來接他,但是狄亞發現這姑娘心情不好。
“怎麽了?”他問了一句,“誰惹你不高興了?”
“老天爺惹我不高興了!”南綠氣鼓鼓地道,“他不長眼!”
狄亞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怎麽了?”
“今天我碰見安妮那群人,”南綠一掌打在指揮臺上,“太嚣張了!”
安妮如今不得意是不可能的,她賺了一筆可觀的財富,但是狄亞沒有南綠那麽急切,南綠多少有點被情緒蒙蔽了雙眼,安妮又在開始時處處順利被人捧着所以忘乎所以,但是旁觀者清,狄亞仿佛看見安妮一步一步走下別人布置好的深坑。
他不打算阻攔,相反,狄亞還要借着安妮這個口子撬開霍爾曼家這塊磚,所以如今不需氣憤,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回了住的地方,狄亞一眼就看見在客廳趴着的那只白虎,這地方不算大,白虎又身形壯碩,趴下來一下子就占了一半客廳,唐榛斜卧在它柔軟的皮毛上打瞌睡,見他們兩個人回來,才揉揉眼睛站了起來。
白虎也轉過頭來,看着狄亞的眼神裏透出一絲溫順。唐榛南綠剛見它是無比害怕的,它傷未好時都繞着走,但這獸也有靈性,鬼門關裏回來,知道誰是恩人,由帶着對唐榛他們也很客氣,一來二去也就熟了起來。
但狄亞清楚,這頭白虎心裏的烈性是磨不滅的,它最多學會了區別待人,學會了暫時收斂,但一有時間,它的目光就要透過窗外往鬥獸場的方向瞟。
這獸生來就被抱到了鬥獸場,争鬥存在于它生活與成長的方方面面,骨子裏的好戰分子是磨不掉的,即使差點因此死去,狄亞并不喜歡鬥獸場這個地方,當時他弄這只白虎只是覺得可惜,反正自己養着也費不了什麽事,但是等到白虎醒來,狄亞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單純地養着它了。
誰能圈養一個戰士呢?
今天狄亞去鬥獸場看看那些關好送過來的一批批的獸,心裏已經做好決定了。
他走過去坐在那只白虎身邊,揉了揉它的頭,然後輕聲對它說話:“你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白虎低低地“嗚”了一聲,用頭蹭了一下狄亞。
狄亞笑了一下,又道:“靳頃讓我選獸,對抗新的擂主,但鬥獸場的那些我都看過了,沒有一個讓我滿意,所以我來問一句,你……想去嗎?”
白虎是狄亞用神力救活的,狄亞的話他是能聽懂的,此言一出,它猛地站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了專屬于獸類的低沉的嘶吼聲。
在旁邊給南綠倒水的唐榛聽着吼聲被驚了一下,差點沒拿住杯子,不怪他,這白虎自醒來之後就未露出兇悍的一面,平時就一直卧着像只乖乖的大貓,但如今一站起來一嘶吼,那種氣勢又回來了。
“好了,”狄亞又拍拍它的頭,眼神柔和,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說完這句話又頓了一會兒,又接了一句,語氣篤定:“相信我,這一次,你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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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靳頃又找狄亞去鬥獸場,美其名曰訓練,狄亞不能拒絕,自然要去,但他昨天問過白虎的意思,也不需要在那裏假惺惺且無趣地挑獸了,直接把白虎帶過去就可以了。
可是南綠的那架小懸浮車是裝不下這個大個的白虎的,狄亞想了一會兒怎麽把它帶過去,後來一拍腦袋,反正正常懸浮車都是裝不下的,幹脆騎着它去鬥獸場好了。
搖玉的街道夠寬,又沒有什麽規矩,騎野獸什麽的不是個例,但狄亞這只挺有名氣,絕大部分人都認識,不過自離上次鬥獸已經有些日子,不少人猜想這白虎該是死了,但今日這野獸就在衆人面前如一陣疾風呼嘯而去,看起來無比健康,甚至狀态還比以前好上很多,跑得最快時如一道白色的虛影,眼睛一眨就過去了。
更重要的是,鬥獸場的獸向來高傲并且兇地要命,平日別說碰一碰,就算是離得近了點那眼睛裏的兇光也能吓掉人半條命,今天居然還讓人騎在身上招搖過世,簡直不可思議,圍觀者莫不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無他,這場景實在太詭異了點。
“不會吧,上次鬥獸賽我可買票去看過的,啧啧,那個慘哦,那白虎傷成那樣還能活過來呢?”
“該不會只是長地像吧?剛剛過去太快了,我都沒看清……”
“唉,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兩年的擂主唉,不會錯的。我覺得肯定是鬥獸場救活的呗,鬥獸場那通天本事,救只老虎算什麽?該是覺得這白虎還有利用價值吧。”
“不過騎在它身上的那人是誰啊?沒見過,它原來那主人自它輸了之後聽說已經離開搖玉了,這人是誰?”
“不清楚……”
那讨論聲在狄亞帶着白虎進了鬥獸場之後又熱鬧了許多,衆人都有諸多猜想,對鬥獸場的,對白虎的,對騎在白虎身上的那個人,還有下一場的鬥獸賽,這一話題總是讓城裏的人格外興致勃勃。
狄亞倒是不管他們在想什麽,反正白虎要重新站上擂臺,他藏着掖着也沒什麽用,這樣一遭還能拔高觀衆對下一場鬥獸的期待度和讨論度,對他有益。
靳頃見此場景也是驚訝的,狄亞騎着白虎站在他面前叫了他一句,才讓他微微回過神來。
他本人更清楚當時那白虎的傷勢如何,鬥獸場是有些本事,可也沒外頭傳說的那麽神乎其技。若要這只白虎是交給鬥獸場來救,救命是可以的,但是要恢複到原來的狀态,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整個聯邦也沒這樣的技術,何況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
但狄亞做到了。
那白虎站在他面前,動作矯健,恍若新生。
靳頃內心震撼,但是表面還維持着微笑的表情,但實際上內心已經在快速地分析着眼前的情況。
天泛石的能量超過任何人的想象,然而狄亞,他眼前這個年歲還不大的小孩,應該是目前為止全聯邦對天泛石的能力控制地最好的一個人了。
而且,這是比控制野獸提高戰鬥力更吸引人的另一個方面,他能救獸,自然也就能救人,這實驗在白虎上的奇跡基本上和起死回生一樣了,起、死、回、生,想想看,該會有多少人趨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