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般地點燃了他的面部溫度。
“那我們就算扯平啦,”一入日向毫無知覺地自言自語道,“誰讓你之前不理我的。”
之前?
告白被人拒絕之後正常人都會感到尴尬的吧?
這個人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對這種事情毫無自覺啊?
“玄彌你不理我,我真的生氣了哦。”她勾着嘴角小聲道,“對前輩不敬可是大罪!”
她生氣的理由僅僅是因為自己沒有做到後輩該有的禮儀嗎?
胸口中略微升起的那點小小的期待漸漸破碎,沉入更深的地方,不見蹤影。是啊,他都已經被拒絕了,又為什麽還要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抱有不應當存在的期待呢?
一入日向這個人,眼中所能夠容納的只有“鬼”這種生物罷了。
她背負了那麽多的仇恨,多到已經看不見其他景色。
這太奇怪了。不死川玄彌想。日向,日向,給她起這個名字的人一定是想讓她像太陽一樣地活着,而非如今這般被仇恨糾纏着,連日光都看不清。
“好了,打情罵俏到此為止了,日向,你還在修養期,別做出格的事。”不知何時來到二人身後的蝴蝶忍伸出手拍了拍一入日向的手背,“無關者先出去吧,我要給她檢查身體了。”
一入日向感到沒趣般地“嘁”了一聲,松開揪着少年領子的手指。
不死川玄彌如蒙大赦,逃似地奔出房間。
“啊,逃掉了。”黑發赤瞳的少女下意識地擺了擺空掉的手,房間裏的其他人也散去了,只留下蝴蝶忍和一位她不認識的、蝶屋工作人員打扮的小姑娘,“真是的,忍,你可要賠我。”
蝴蝶忍一愣。
自從蝴蝶香奈惠戰死後,這好像是一入日向頭一次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
“賠什麽?”蟲柱不自覺地輕笑了起來。
“當然是賠我一瓶毒藥啊。”一入日向歪了歪頭,“能殺死鬼的那種。”
醉酒
不死川玄彌抵達蝶屋時剛好看見坐在走廊上的一入日向。
黑發赤瞳的少女頭抵着木制柱子,雙手攏在淺色和服的衣袖中。她穿着一向随意,這會兒和服衣襟幾乎是敞開的,交叉處順手系了根帶子,露出裏面用以禦寒的單衣來。
少年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和服的穿法講究挺多,一入日向現今的打扮,與其說是獵鬼人,倒更像是游街的藝女。
他快步走過去,等靠近了才發現少女手邊還放着一壺喝了大半的酒,而混賬前輩靠在柱子上,臉色微紅,俨然一副喝醉的模樣。
什麽啊,這個人不是還在養傷嗎,為什麽蝶屋的人會放任她喝酒啊?
路過的小姑娘似乎看出了少年的想法,壓低了聲音解釋道:“蝴蝶大人不讓我們管她。”
不死川玄彌一愣,“為什麽?”
“好像是吵架了吧,本來聊得挺好的,突然就吵了起來……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蝴蝶大人說讓她自己發發瘋,瘋完了就冷靜了。”
少年聞言轉回頭走到一入日向身邊打算把人架起來送回房間。蝴蝶忍說不管一入日向是對蝶屋的小姑娘們說的,他又不是蝶屋的人,哪能真的不管她。
然而手在接觸到少女肩膀之前,原本閉着眼睛的人突然睜眼,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到的動作速度抽出抱在懷裏的日輪刀,刀刃架在少年的脖頸上。
不死川玄彌動作一僵。
日輪刀能斬鬼,當然也能斬人,他甚至能夠想象到自己的腦袋被對方削下來的場景了。
好在一入日向還沒有醉到分不清人和鬼。對峙了不到一分鐘,少女率先收了刀,從口中發出一個重重的“啧”音來:“什麽啊,我還以為是誰呢。”
不死川玄彌:“……”
你以為現在還有誰會管你啊?!
“真狠心,傷患明明是不能喝酒的,她都不來管我一下。”黑發赤瞳的少女一手扶着刀,一手撐着腦袋,擺頭看向蝴蝶忍的診室方向,“以前那麽愛操心的一個人……”
少年睜大眼睛。
一入日向向來肆意妄為,做事全憑自己的心情,但這大概是她頭一次明确地說出自己的目的,話語中還帶了些“她居然真的不管我”的委屈。
關系很好啊。不死川玄彌想。
曬完衣服的小姑娘小跑着接近二人,趁着一入日向不注意,抄起酒壺和杯子就往屋裏沖。在一入日向憤怒的叫喊聲中,蝶屋的工作人員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蝴蝶大人說,再喝下去您就別想活着走出蝶屋了”來。
現任鳴柱無奈地嘆了口氣,咕咕哝哝地抱着刀,不耐煩地沖無辜的少年發火。
“你不是來蝶屋檢查身體的嗎,還站在這兒幹什麽,快滾!”
早就摸透了前輩脾氣的不死川玄彌沒有被她惡劣的語氣吓到,甚至還轉了個身,和她并肩坐在走廊上,“不急,”他說,“今天檢查完之後我就要出去了。”
一入日向原本有些飄忽的目光落在少年的側臉上:“去哪?”
原來她會關心我要去哪啊。
不死川玄彌一邊想着一邊報出了個地名,“鎹鴉說那邊出現鬼了。”
“悲鳴嶼行冥跟你一起?”一入日向似乎是真的有些醉,連帶着平日裏假情假意的敬語都忘了用,“也是,你這麽弱,确實要出去鍛煉一下。”
不死川玄彌選擇性地過濾了一入日向的壞話:“悲鳴嶼先生不去,我和普通隊士一起。”
少女漂亮的眉頭擰成了“川”字。
“就你這樣的實力?和普通隊士出去?”
早在不久之前,你還在淺草扔下我一個人跑掉了。不死川玄彌想。說到惡劣,世界上真的不會有人比你更惡劣了。
夾雜着酒氣的呼吸撲在少年臉上,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一入日向湊到了他臉邊,像是想要看出什麽般瞪視着他的面部表情。
不死川玄彌僵在原地。
這種情況要怎麽辦?
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完全清醒,他卻還是生出一種手足無措的窘迫來。
醉酒後的四肢有些發虛,連帶着頭腦都不太清楚。一入日向用手撐着走廊的地板往心目中“傻不拉幾不注意就會出事”的後輩小夥子那裏湊,沒成想手肘一軟,整個人都倒進了對方懷裏。
不死川玄彌的手更不知道要往哪裏放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把對方扶起來,又害怕在動作中碰到哪裏。
女性特有的柔軟觸感大片大片地落在少年懷中,和記憶中抱着年幼的妹妹的感覺全然不同,在窘迫的同時,少年心裏升出說不清道不明的、宛如在做什麽禁忌之事的隐秘快感來。
一入日向倒是安穩,她一頭紮進少年懷裏就沒了動靜。
不死川玄彌擡着雙手在原地當了一小會兒雕像,終于确認了前輩似乎是不打算直起身子,只得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日向前輩?”
回應他的是少女綿長的呼吸聲。
睡着了啊。
這麽一說她的酒品還可以,至少不像某些大叔一樣喝醉了就罵罵咧咧地發酒瘋。
然而就這麽坐在走廊上也不行。蝶屋畢竟是鬼殺隊唯一的醫療機構,每天來來往往的隊士也不少,若是被人看了去,不死川玄彌自認為沒事,但一入日向再肆意妄為也是個女孩子,隊裏傳起風言風語來,損害的也是她的名譽。
不死川玄彌收回手扶住少女的肩膀,将對方的腦袋略微往外扒拉了些。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一入日向細碎的夢呓。
“不要去……”
她睡得并不安穩,眉頭一直是緊皺着的,臉色也很差。
是夢見什麽不好的東西了嗎?還是說其實是在說剛才的話題?
少年将一入日向又往外推了推,小聲回答道:“別看我這個樣子,日向前輩睡着的時候,我也有很努力地鍛煉自己……所以我不會有事的。”
後者依舊無知無覺地繼續着那個不愉快的夢。
“不要追了……香奈惠前輩……你會死的!”
不死川玄彌給她的發言吓了一跳,手上的力氣卸了一瞬間,一入日向的腦袋又軟綿綿地落回了少年懷中。
什麽啊,原來不是在說他啊。少年覺得臉上有些發燒。自己大概是自作多情了。
蝴蝶香奈惠戰死時,在現場的只有前花柱繼子一入日向,連蝴蝶忍都是在戰鬥快結束時才趕到的。這件事在鬼殺隊并不是什麽秘密,但是據其他隊士所說,一入日向十分忌諱他人提起已故的花柱,連蝴蝶忍都不行。
正因如此,一入日向才會被人貼上“任性”和“冷血”的标簽。
不是這樣的。不死川玄彌想。其實她比大多數人所認為的都更加脆弱和敏感。
少年收拾好心情再次擡起手臂,想要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動作,沒成想蝶屋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