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查爾威爾是這次畫展的舉辦者,他不是畫家,但在鑒畫方面他很有名氣,曾經他的妻子在繪畫界占有一席之地,名氣不在鐘泉之下,只可惜一場車禍帶走了一個很有靈性的人,也讓他們的兒子從此只能坐在輪椅上。
“鐘爺爺。”查爾操着一口流利的國語喊了一聲。
鐘泉剛打發了那些記者,一進門就看到查爾父子倆,鐘泉握拳抵在嘴邊咳嗽了幾聲,笑着走過來,“好久不見啊,小查爾。”
男孩眼睛放着光,一個勁的看鐘泉身後,“鐘爺爺,古久哥哥來了嗎?”
記者采訪的時候管一他們全都很有默契的站在鐘泉身邊,這是習慣,這麽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當時沒人注意許野,也沒人想到許野會自己離開。
鐘泉回頭,丘夕他們全都跟着回頭,一個接一個的回頭,最後一個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
奇怪,人呢?
丘夕有點郁悶,這小師弟怎麽總玩失蹤?
白山兩手插兜,視線在展館裏掃了一圈,沒看到人,“他老早就進來了,我看着他進來的。”
白山就不是什麽規矩人,看着許野不懂規矩自己走了,他也沒攔。
小查爾朝着白山的方向,“能告訴我他長什麽樣子嗎?”
白山想了想,“挺帥的,眼睛是淺色的。”
小查爾調轉輪椅準備回去找人,白山又說:“不過你應該看不見他的臉。”
“為什麽?”小查爾皺起眉頭。
“因為他帶着帽子和口罩,應該很好找,沒人像他那麽不正常。”
丘夕在他鞋跟上踹了一下,“會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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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笑了笑說:“總之你能在這看到的最神秘的那個人就一定是他了。”
帽子?口罩?
小查爾連忙回頭看了一眼他的父親,查爾威爾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看着自己的兒子說:“難道是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
小查爾笑了,“肯定是他。”
查爾并沒有在展廳裏找到許野,因為許野在看完一圈之後就從後門出去了。
他有點擔心謝卓。
許野在小群裏報了個平安,問他們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可以去給他們買。
楚新鵬讓他什麽都不要買,說是麻煩。
遲良想了半天說他也不知道法國有什麽。
熊智問法國有好吃的嗎。
許野回了一句,法國的紅酒還挺有名的。
熊智說酒就算了,還沒有可樂好喝呢。
說了半天謝卓都沒冒泡,許野順口問了一句。
遲良:【向組織報告,謝卓繼承了野哥你的衣缽,兩天沒來上學了。】
楚新鵬:【野哥你別聽這傻逼瞎說,卓哥是請假了,就請了兩天。】
就請了兩天?兩天之後就元旦放假了吧。
許野又跟他們聊了幾句就退出對話框,換成私聊給謝卓彈了個視頻,半天都沒人接。
挂斷視頻打了個電話,電話也響了好久。
許野正打斷挂的時候電話才被接起。
“嗨寶貝,是想我了麽。”電話裏傳來謝卓愉悅的聲音。
許野心頭一緊,這傻子,又變成傻狗了。
“嗯。”許野說,“想了。”
從謝卓的聲音聽不出異常,但是他的語氣卻出賣了他,就像他爸媽離婚那天一樣,一聲“嗨”和一條搖頭晃腦的傻狗圖片。
許野有點心疼,想問他怎麽了,卻沒問出口。
許野突然這麽直白的說他想他了,謝卓一下子沒接上話,兩個人對着電話安靜了一會,許野問:“喜歡吃巧克力嗎。”
謝卓笑了笑,“喜歡,那種黑巧克力,特苦的那種。”
“我給你買。”
謝卓笑着說:“好啊。”
說完又沒動靜了。
“阿姨……”許野聲音放得很輕,本來說話也沒多大殺傷力,這麽一輕下來聽着就更軟了,“沒事吧。”
“沒事。”謝卓笑笑,然後聲音故意一冷,“許小野,你這麽跟我說話有勾引我的嫌疑知道嗎?”
他轉移話題轉移的這麽快,許野大概就明白了是什麽意思,“這就勾引你了啊,我還沒怎麽着呢。”
謝卓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不是,你出門才兩天就跟我浪是吧,欠收拾了吧你?”
許野只是想讓他心情好一點,畢竟現在山高路遠的,他夠不着摸不着的,有什麽事也幫不上忙。
許野笑了笑說:“我在展館,剛才給你發了幾張圖,都是我喜歡的。”
“我還沒看。”謝卓說完怕他失望,馬上追了一句,“一會就看,你喜歡的肯定是好的,不過我還是喜歡你畫的那幅。”
“《迷》嗎,它今天也在展館裏,買走這幅畫的人最近有點嘚瑟。”
許野今天明擺着就是哄他,兩人不說穿,對着電話一頓傻樂。
直到挂斷電話謝卓也沒提他今天請假的事,也沒說他請假去哪了,許野只聽見他身邊有來來往往的腳步聲,不同于在大街上的那種嘈雜,更像是在走廊,或者密閉一點的地方。
是醫院吧。
許野是這麽猜的。
許野上網搜了一家可以手工巧克力店,到店裏看見兩個年輕的小姑娘正在做巧克力。
原本只是打算買幾塊,看到可以自己做,許野突然有了點想法。
許野跟店員交談了一下自己的來意,店員點頭把他帶到兩個女孩旁邊的空桌。
許野摘了帽子口罩,兩個女孩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出門沒帶直板夾,洗過頭之後頭發都變成了卷的,配上那雙淺褐色的眼睛,一口流利的法語,在這法國街頭的巧克力店裏讓人分不清他是哪裏人。
許野穿上帶有巧克力店标志的圍裙,後帶在腰上松松垮垮的一系,把寬大的外套勒出了一點痕跡。
店員問他想要做什麽形狀的。
許野看了一眼旁邊兩個女孩手裏差不多要成型的心形,問:“還有其他形狀嗎?”
巧克力不是方的就是扁的,親手做的一般都是送給伴侶,所以除了心形确實沒什麽好看的形狀。
許野說:“那就心形吧。”
謝卓還在初雪那天送了他一個帶揪的蘋果,大不了他也做個揪出來。
剛把融好的巧克力倒進模具放在冰板上,電話突然響了。
許野接起電話,是白山打來的。
電話裏白山不急不忙的問:“一個人跑哪玩去了?滿展覽館都找不到你。”
“我在外面。”
“外面?”白山問,“門口嗎?”
“不是,在巧克力店。”
白山說不上是個人精,但是在這些事方面還是很精明的,他笑了笑,“哎這個浪漫,我怎麽沒想到呢。”
“你又沒對象。”許野說。
白山啧啧了幾聲,“就你有,顯擺。”
許野一開始只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給謝卓打個電話,打完電話就直接找巧克力店出來了,這會兒白山打電話過來他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參加展覽的,這麽一聲不吭的出來好像有點不懂事。
許野問:“是不是老師找我了?”
“廢話,你以為今天的展是為誰辦的,那麽大的展廳就你的畫挂在最中間,結果你人跑去巧克力店了!”白山說着說着忍不住笑了,“行了,你玩吧,沒多大事,反正你也愛玩神秘,這麽一來你就更神秘了,符合你的人設。”
挂斷電話,許野尋思着要不先回去,可是他巧克力還沒做完,做一半也得給錢,而且他打車過來還花了不少錢呢。
許野把手機揣起來,決定先把巧克力做完再說。
“你是中國人嗎?”兩個女孩聽他打完電話,忍不住問。
許野看向跟他說話的女孩,點了下頭,“是。”
“我們也是。”兩個女孩笑了起來,“你做這個是要送給女朋友嗎?好好啊,很少見到男孩子這麽有心。”
巧克力打底都是有模子的,凉了就出形了,放在冰板上已經有一會了,店員跟他說可以脫模了。
許野把巧克力拿出來,光禿禿的一顆黑心,挺醜的,他看着,不知道怎麽就脫口說了一句,“送男朋友。”
兩個女孩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其中一個女孩羨慕的說:“你男朋友也太幸福了吧。”
“就是就是。”
許野看了她們一眼。
兩個女孩并沒有因為“男朋友”三個字改變态度,許野輕輕彎了下嘴角,“還好。”
兩個女孩把巧克力上面鋪滿了點綴,花花綠綠的,又是棉花糖又是ILOVEYOU的,弄完了個頭倒是不小,就是有點亂。
許野做的是紅酒夾心巧克力,紅酒放的不多,怕毀了巧克力的味道。
謝卓說他喜歡黑巧,特苦的那種,許野只在最外面一層融了一層黑巧,中間保證是甜的。
他不喜歡太苦的東西,他覺得謝卓也不喜歡。
他那麽說大概是因為心裏比較苦。
許野低着頭,拿着一支細頭小刷子一擺弄就是半個小時,姿勢都不帶換一下的。
兩個女孩有點好奇,走過去看了一眼。
“我的天。”女孩驚呼。
“哇!”另一個女孩問,“我能給你的巧克力拍張照嗎?”
“還沒畫完。”許野頭不擡,手不停,繼續畫。
幾條枝丫,幾縷綠葉,幾顆紅豆擠在綠葉之間,遠處小橋流水,蓬船蕩漾,水面上飄蕩着幾株掉落的紅豆。
一直盯着許野看他在巧克力上畫畫的女孩像是怕吵到他似的,幾乎是用氣聲念叨:“紅豆最相思,真是絕了。”
許野沒說話。
“帥哥,我能直個播嗎?”女孩問。
許野擡頭看了她一眼,“你是主播?”
女孩笑了笑,“小主播,沒什麽名氣,我就是覺得你畫的太好看了,只有我自己看的話有點可惜。”
許野低下頭,“播吧,別拍臉。”
“啊?”女孩舉着手機一臉遺憾,“這麽帥不給拍啊?”
雖說遺憾,但她還是開了直播,“寶寶們,突然直播有沒有很意外,今天我和米亞在法國街頭的巧克力店裏遇到了一個絕世的小帥哥,給你們看看什麽叫做高手在法國。”
說着,女孩的手機對準了許野面前的巧克力。
直播間被刷了屏——
咚咚锵:【天,這是巧克力?】
天然礦泉水:【這是什麽神仙畫畫?】
Aila:【鏡頭再往上一點點叭。】
可愛多:【這畫的是相思豆嗎。】
最愛天天:【主播說是個小帥哥?送女朋友的嗎?我好慕!】
女孩看着刷屏內容,攝像頭對準巧克力的同時掃到了一點許野的卷毛。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女孩輕聲念,鏡頭對着巧克力,特別有意境,“小帥哥說了,這個巧克力是送對象噠。”
女孩沒說許野的巧克力是送男生這件事,畢竟這是人家的隐私。
女孩走到許野旁邊的的時候許野瞄了一眼,突然直播人數就能有好幾千,應該也不是什麽小主播了吧。
女孩說:“小帥哥真的很帥哦,可惜他不讓拍臉,很遺憾你們看不到啦,我給你們看個背影吧!”
女孩說完問許野:“背影可以嗎?”
“随便。”
女孩拿着手機繞着他走了一圈,許野撸着袖子怕蹭到沒幹的巧克力,小臂上的傷疤一閃而過。
女孩沒直播太長時間,拍完許野的,又對着自己做的拍了一會,還嘲笑自己做的太像小孩子做的了。
兩個女孩的巧克力早就做好了,硬是等到許野把巧克力做完才走。
走的時候兩個女孩還很熱情的詢問他有沒有什麽出游計劃,要不要搭個伴什麽的。
許野說他是跟朋友一起來的,兩個女孩這才死心離開。
許野大概是被剛才女孩的直播感染了,想起來自己很久沒直播了,他對着街頭的建築拍了張照片發上了微博。
冷冷冰冰的配了兩個字——請假。
“喲,回來了?”
門卡剛哔哔兩聲,許野正打算推門進去,白山就從隔壁走了出來。
許野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故意在門口守着他了。
“嗯。”許野一手捧着做好的巧克力,一手拎着巧克力的袋子,他買了不少,沒具體數要送給誰,反正最後送不出去還有熊智呢,他能都吃了。
白山走過來,朝他手裏的巧克力揚了揚下巴,“給我瞧瞧?”
“不給。”許野像怕他搶似的,還躲了一下。
白山挑眉,“小氣,看看又看不壞,該不會做的太醜不好意思拿出來給我看吧?”
許野進門放下那盒他自己做的巧克力,從袋子裏拿出一盒現成的遞給白山。
“幹嘛,給我的?”白山沒客氣,接過來瞅了一眼,“啧,送我巧克力啊,你知不知道送巧克力是什麽意思,你這怕不是在勾引我。”
“不要拉倒!”許野伸手就去搶。
沒見過這麽煩人的人,給他吃的都堵不住他嘴。
白山眼疾手快的一躲,拆開包裝盒從裏面拿了一塊塞進嘴裏,“嗯,還挺好吃。”
巧克力也給了,許野也沒那麽多話跟他說,正準備關門,白山手突然從門縫裏伸了進來,力氣挺大,一下就卡住了門。
許野不喜歡別人堵他門口,下意識的皺眉,“還幹嘛?”
白山含着巧克力說:“換套衣服跟我走,等你半天了。”
“去哪?”許野問。
白山一臉驚訝又無語說:“祖宗,你該不會不知道今天的畫展到是為誰準備的吧?籌辦這場畫展的人叫查爾威爾,他有個兒子叫查爾利特,小查爾很喜歡你的《迷》也想見見你,查爾威爾這才舉辦了一場畫展把老師和咱們都請來,他費這麽大勁其實想請的人就一個,就是你,結果你吭都不吭一聲就跑了。”
查爾,許野還記得這個名字。
那個坐輪椅會說中國話的小男孩。
許野說:“已經見過了。”
“什麽?”白山又從盒子裏拿了一塊巧克力。
“你說的那個查爾,是一個坐輪椅的小男孩吧。”許野說,“我們見過了,還說了話。”
白山挑眉看他,“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當時不知道他是誰。”
白山把巧克力蓋子合上,“那不就得了,他們沒見着你不死心,又為了你專門辦了一場酒會,老師他們已經過去了,讓我在這等你,你快去換身衣服。”
許野之前就那麽走了,心裏确實有點過意不去,聽白山這麽說,他想都沒想就回去換衣服了。
白山靠在門口笑了笑,打開巧克力的盒子數着裏面的花樣,“小傻子。”
酒會不同于展覽,許野特意穿的正式一點,從房間出來,白山沖他吹了聲口哨。
許野看了他一眼。
沖誰吹流氓哨呢,讓謝卓知道還得揍你。
偏瘦的他穿着黑色西裝,線條比例哪哪都好,還襯着少年抽條的單薄,不過那口罩和帽子看着礙眼了點。
“走吧。”白山這麽一會已經把一盒巧克力都吃完了,找個垃圾桶就把盒子扔了。
樓下的車已經準備好了,沒有司機,白山開車。
許野問:“宴會開在什麽地方,很遠嗎?”
“有點遠。”白山沒多說,車已經開了出去。
剛從展廳回來的卓易和丘夕從馬路對面經過,卓易問:“那輛車是不是白山租的那輛?”
丘夕看着車開遠,“好像是,這家夥又要去哪?”
卓易嘆了口氣,“不知道又去哪玩了吧,他好像有朋友來這邊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8-2910:44:01~2020-08-3009:28: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_莳莳莳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R.20瓶;三文魚10瓶;高考ing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