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偷親
“問你呢,是什麽?”容辛的語氣幾乎有些愠怒了。
裴焰猛地回過神來,我真是瘋了,他想。
他把心中千絲萬縷的情緒強行壓制下去,臉上看不出一絲異色,微微笑了一下:“當然是深厚的同學情誼,萍水相逢怎麽夠,畢竟我還欠你一頓黃焖雞呢。”
容辛狐疑的看着他。
且不說如果讓容辛知道他剛才心裏想的那個詞會是什麽反應,就連裴焰自己都覺得耳朵發紅,接受不了。
自己不是同性戀,絕對不是。
從小裴焰對男孩子沒有過半點興趣,那些硬邦邦粗咧咧的男生們和自己是同一物種,只有異性才能相吸,同一物種之間怎麽可能會産生吸引力?
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他每每看到容辛那清冷漂亮的眸子,看到他纖細修長的手指和細腰,身體裏就會迸發出某種隐秘而難以言述的渴望。
可能真的是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了吧。
裴焰忽然醒悟,也許容辛只不過是他在對的時間遇到的錯的人,是自己沖動的雄性荷爾蒙無處釋放下的無辜受害者,那懵懂的感情也只不過是自己鬼迷了心竅在迷茫中産生的錯覺。
原來是這樣!
剎那間裴焰醍醐灌頂,終于為自己這半個多月的奇怪表現找到了理由,頓時只覺得天高海闊渾身舒爽,從懵懂暧昧的苦海中解脫了出來,只覺得連靈魂都超脫了九天之外,簡直能立刻能得道升仙了。
“啊!”他感嘆一聲,麻利兒地從容辛身上爬了起來,那瞬間多雲轉晴的雀躍樣子幾乎讓容辛覺得他被人奪了舍。
裴焰撒着歡兒蹦下沙發:“吃午飯了嗎?我去做點粥。皮蛋瘦肉粥行……”
裴焰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卡在了嗓子裏,那表情活像是活吞了一只癞蛤蟆——他看到了陽臺邊一盆純白色的山茶花。
“這東西怎麽在這兒!”裴焰如同餓虎撲食般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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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辛絕對不是自己去買花花草草的,這盆花只可能是……
“謝之遠昨天送來的。”容辛蹙着眉,撐着沙發坐了起來,“怎麽了,有什麽不對。”
有什麽不對?什麽都不對!
如果說得道飛升需要經歷半個月的思想鬥争,那麽重新掉落凡間只需要一口醋!
裴焰猛地撲回了沙發上,一個泰山壓頂把好不容易坐起來的容辛又壓了回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謝之遠昨天晚上在你生病的時候也陪着你了嗎?”
“唔……”容辛險些被他的體重砸的吐血。
“關你屁事!”他喘息着甩開裴焰的手,在裴焰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抵住了小腹。
“我就是問問。”裴焰不依不饒甚至還有點委屈。
容辛抓着沙發穩住身子,氣的臉色發白,終于怒了:“你是不是有病!”
裴焰喉嚨猛地一緊,容辛雪白的面容有一種病态的極富誘惑力的美感,就連罵人的時候都帶着虛弱的氣喘,頸部的線條流暢的向下延伸沒入睡衣柔軟的衣領裏,被他扯得領口的敞開,露出了漂亮的鎖骨。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的睫毛濕漉漉的,烏黑的眼底水光潋滟,有種難以言喻的風情,幾乎讓人難以抵抗。
裴焰只覺得渾身發燙,似乎有一股洶湧的熱流在心底裏翻騰起來。
“你給我起開!”容辛掙紮着推裴焰的胸口,然而裴焰就像是座大山似的紋絲不動。
裴焰想,我他媽就是有病,病入膏肓了。
下一秒,他忽的伸手捂住了容辛的眼睛,隔着手背吻了上去。
“你在幹什麽!捂我眼睛幹什麽!”容辛驚呼一聲,只覺得裴焰忽然離自己非常近,近的幾乎能聽見他急促如鼓點般的心跳聲。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視覺,其他的感官卻仿佛被被無限的放大,鼻腔裏充滿着裴焰帶着陽光氣息的雄性味道,他甚至感覺得到連周圍的溫度都随着裴焰的靠近而微微提高了不少。
容辛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卻又不敢相信,他近乎慌亂的想要抓住裴焰按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卻忽的感覺眼前的黑幕主動撤去了。
裴焰松開手,微笑着看着他:“幫你量量體溫。”
容辛瞪着他,像是要從他的眼底努力的看出什麽異狀似的,半晌才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放屁!”
“你發燒了。”裴焰嚴肅道。
容辛:“……”
裴焰低下頭,用磁性低沉的聲音貼在他耳邊:“因為一見鐘情的體溫是38度,你燒的很厲害。”
“滾!”容辛忍無可忍一腳踹了過去,“誰他媽對你一見鐘情!”
“啧,會罵人呢!”裴焰笑的滿面春光,終于直起身來,在他頭上摸了一把,“看會兒電視吧,我去給你做粥。”
容辛:“別碰我!”
一句怒罵還沒說完,裴焰已經跑遠了。
容辛坐在沙發上看着裴焰開開心心地圍上圍裙,在廚房裏哼起跑調的小曲兒忙碌起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忽的湧上心頭,或許是因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容辛對于感情方面非常遲鈍,但即便是這樣,直覺卻依舊告訴他裴焰似乎對他有種超乎尋常的在意,可在他不正經的嬉笑和時不時的土味情話中,容辛分辨不出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盯着裴焰的背影看了許久,終于緩緩地垂下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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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逐漸升到一天當中的最高點,明媚的陽光灑進房間裏,電視裏播報着新聞,廚房裏漸漸飄出了濃郁的皮蛋瘦肉粥香氣。
“吃飯喽!”裴焰端着粥走了過來,離得老遠就看見容辛側靠着蜷縮在沙發裏,似乎睡着了,暖洋洋的日光下,他的側臉就像是最精致的白瓷,呼吸清淺柔軟,貓似的安靜。
聽到裴焰的動靜,容辛長長的睫毛翕動了一下。
裴焰把粥端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笑着揉了揉容辛的腦袋:“醒醒,喝點粥墊墊肚子。”
“唔……”容辛還沒有完全醒過來,臉上還帶着迷迷糊糊的懵懂,“別用你的狗爪子摸我頭。”
“什麽時候你身高超過188了我再讓你摸回來。”裴焰對于這個狗爪子這個稱呼非常新奇,甚至還有點喜歡,把勺子遞給他,視線在他淡粉色的唇上蜻蜓點水般掠過,“嘗嘗,好喝嗎?”
容辛接過勺子,把粥端到胸前,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他确實餓了,昨天晚上回來肚子疼的一宿沒睡不說,半夜還疼吐了,肚子裏空空如也,早上又開始痙攣,早飯也沒吃。
不過不得不說裴焰的手藝還不錯,鮮美的白粥上撒着一層嫩綠色的蔥花,瘦肉滑嫩可口,配合着大小适中的皮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容辛吃過的最好吃的粥之一。
“好吃嗎?以後我經常給你做好不好。”裴焰在容辛享受的小表情中獲得了莫大的成就感。
“手紙。”容辛指了指茶幾,裴焰把餐巾紙盒拽過來,抽出一張紙遞給他。
容辛在刻意回避略帶暧昧的話題,裴焰知道,也習慣了,并不點破,笑着問:
“下周末是法學院的團建日,各班分頭組織團建活動。咱們班準備去鳳鳴山溫泉酒店住兩天,你有空不?”
容辛擦了擦嘴,回答不出所料:“沒空。”
“小容同學,你這樣一點都不融入集體是不行的,”裴焰放下碗,那苦口婆心的神情仿佛以普度衆生為任的高僧,“你這樣怎麽能交到朋友呢。”
容辛似乎想打斷他,裴焰哪能給他這個機會:“哪有人不想交朋友的,只是缺少機會而已,你放心,只要你去,我包你交到朋友。高奕叢秋你知道吧,還有陳小星和孔輝,你的準舍友們,到時候我都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我真的不……”
“哎,”裴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怕,有我在,沒人敢找你麻煩。再說,” 裴焰意味深長的抻了個懶腰,“你還可以在泡溫泉的時候偷看法學院第一帥的腹肌。”
容辛絲毫不為所動:“我周末有事……”
裴焰使出殺手锏:“參加活動有綜測加分。”
容辛就像是忽然被一鍵靜音,低頭繼續喝粥了。
這就是答應了,裴焰心中狂喜,想着一會兒一定要給班長發短信安排他倆住一屋。
他這些日子早就觀察到,容辛似乎對于綜測加分特別在意,平日裏經常翹課,但是只要有可以加分的講座活動卻一定會到場。
綜合測評加分的作用有兩個,第一是用于申請獎學金,第二是用于每學期的優秀學生評定。
裴焰感覺容辛應該不會對優秀寫生評定感興趣,畢竟這種榮譽只在找實習的時候有用,很多公司會看中霍普大學的優秀學生榮譽,如果簡歷上有這麽一筆,那麽得到實習機會的概率會大大增加。然而容辛對于好多大公司的實習宣講會都沒有表現出過興趣,多半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就是為了獎學金了。
小冰山果然是缺錢呀。
裴焰心中感嘆,心想着幸好剛才沒跟他說去溫泉要收費的事,自己一會兒得趕緊偷偷給他交了,不能讓他知道。這麽一想,他忽的想到了自己給容辛買的那一大堆衣服。
“小辛辛,我給你買的衣服你試試呗?”裴焰一臉期待地指了指門口的大包小裹。
容辛在裴焰一進門的時候就對那些衣服表示出了不屑,無奈的放下粥:“我又不缺錢,哪用得上你給我買衣服。”
裴焰心說還嘴硬,算了,不識破你。
他知道容辛吃軟不吃硬,立刻作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小辛辛,你不知道我為了這幾件衣服付出了多少。”
容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演戲,心說你不是富二代嗎。
裴焰悲憤的抹着眼角:“昨天晚上為了給你買衣服遇到了小賊,差點被人捅死了。你仔細看看,我現在臉還腫着呢。”
容辛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嗆了個死去活來。
“啧啧啧,”裴焰沒想到苦肉計這麽奏效,容辛竟然這麽擔心自己的安危,頓時感動的一塌糊塗,“慢點喝別嗆着,其實也沒事,雖然命懸一線,但是那小賊還不是我的對手,被我打嗷嗷慘叫跪地求饒,最後落荒而逃了。”
要不是我在現場我就信了。
“你真厲害。”容辛面無表情的往他兩腿之間看,心想着昨天怎麽沒踢得更狠點。
“過獎過獎。”裴焰毫無察覺,把眼淚一擦,叉開雙腿大大咧咧地往後一靠,忽的注意到了電視裏的新聞節目。
“快看,就是這個。”裴焰把聲音調大。
“最新消息,昨日六十八號公館發生了一起傷人事件,嫌疑犯至今依舊逍遙法外,公安機關正在排查監控攝像,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将犯人捉拿歸案。根據鴻城集團的相關負責人表示,他們嚴厲譴責此次針對此次公司員工的暴力行為,公司領導已前去醫院慰問,公司将提供一切線索,協助警方調查。”
陽光下,容辛的瞳孔隐沒在睫毛濃密的陰影裏,目光冰冷幽深地透不出一絲光來。
“啧。”裴焰這時候才回想起自己飽受重創的重要物件,夾起腿倒吸了口涼氣,憤然的勝負欲頓時有燃燒了起來,“小辛辛你知道嗎,這小賊正好是在我爸的轄區裏犯的事兒,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相關的資料我已經也看了個八九不離十,抓住他只是時間的問題,你等着瞧,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把他抓起來。”
剎那間,容辛的表情幾乎無法形容。
“你爸爸管轄的是東區警察局?”他問。
裴焰從電視上收回目光,沒注意到容辛的語氣在東區上的加重,還以為他問自己老爸的職業:“是啊,老爺子是從一線幹起來的,已經幹了三十年警察了,我從小跟着他學了不少東西,要不是當初報了霍普大學法學院,差點就要去接他的班了。”
容辛的手指尖逐漸發麻,身子仿佛向着萬丈深淵墜落,即便是在昨天勒住譚虎脖子的那一刻,他都沒有過像現在這樣渾身發冷感覺。本以為昨晚遇到裴焰已經是最大的意外,卻不曾想鴻城集團的案子竟然落到了裴焰父親的管轄範圍。
命運仿佛一只巨手将他和裴焰牢牢地困在了一起,卻又在他們之間扔下了一把鋒利的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容辛淡漠清冷的眸子垂了下來,放在腿側的手蜷了起來,近乎痙攣的摳住了沙發。
“是嗎。”他淡淡道,“祝你早日抓到他。”
裴焰志在必得,勾唇一笑:“放心,他跑不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 加油裴焰小同學,幹巴爹,看好你哦~
溫泉危機醞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