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誦睡眠一向很淺,但是因為燒剛剛退下去整個人都有些懈怠,警覺也沒平時那麽敏銳,所以當他感覺到涼意掙紮着睜開眼之後,上身的襲衣已經被扯開,有什麽蹭在胸口處,濕熱的氣息讓他有些難受,他感受着自己的雙臂沒什麽異樣的變化,緊了緊懷裏的人:“君瑞,是你嗎?”
這一聲終于讓混亂的張珙找回了些神智,他驚愕地看着面前細膩的肌理在月光下顯出可疑的光澤,羞紅了臉一時只忙着退開。
“是做夢了嗎?夢到什麽了。”李誦确認之後懸着的神經也終于放了下來,張珙升高的體溫讓他覺得安心,又起了一些趣味的惡意,他的手順着對面的身體游移着,感受着掌下越發緊繃的身體,放低的聲音裏摻雜誘惑,“君瑞這裏,看來一點都不困啊。”
“不行。”張珙覺得有些荒謬,什麽時候,掙脫李誦最大的困難居然變成了自己,他咬了咬牙,閉上眼掰開李誦的禁锢,靠着內側的牆壁不住地喘息。好難受,為什麽,夢裏會不斷出現這個人白天那種讓人迷惑的臉,還有那句羞恥的話,為什麽會幻想接下來那些纏綿悱恻的片段,更何況,他居然真的,變得好熱。
“可以哦,只要君瑞自己忍得住。”李誦側撐着頭看着他,盡管冷得皮膚有些麻木仍是沒有将衣襟合攏,“君瑞是不是以為,不是我挑起的,你自己可以平複。”李誦等了會,被下的指劃過掌心,“我這麽說了,君瑞還是不願意嗎?”
“嗯。”其實張珙已經不知道自己剛剛是否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只是本能地反抗着李誦的提議,卻沒有注意自己的雙腿已經微微分開,狠狠抓着床單的自己臉上是怎樣一副渴望的神情。
李誦沒有再說話,在張珙的戒備下手一點點靠近他,伸手探進他的裏衣,面上卻是一種極其無辜的樣子:“君瑞,我只是拿走這個,不然豈不是對我很不公平。”他說着,将被張珙衣裏的氣暖了的手擱到他面前,搖了搖那個小小的瓷瓶,“現在呢?”
被故意或無意觸碰的胸膛像燒過一樣癢癢的,好想有什麽重重地咬上去,不要逞強了,張珙這麽想着,可面前的瓶子出現在視線裏他的絕望升起的同時他仍舊固執地搖了搖頭:“你還有傷,不可以。”
“君瑞這麽為我着想,如果不是借口的話,我是會很感動的。”李誦伏在他耳邊繞着圈舔舐,低啞的嗓音摩挲着耳膜慢慢滲進最深處,“不過不讓我碰,君瑞自己,也不行哦。”然後随意從不知是誰的衣服上扯了衣帶下來,将張珙的雙手在身後系在了一起。
被李誦用環抱的姿勢接近,熟悉的氣息将全部的意識侵占,可兩人之間明明離得那麽近,卻仍是有人故意空出了淺淺的一道縫,張珙差一點就想要靠上那個看起來并不寬厚的肩膀,幸好在他猶豫的間隙,李誦就撤了回去,晚一步他大概就認輸了吧。
可和李誦這樣的人犟着,有什麽意義呢?張珙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思考了。
“君瑞,是哭了嗎?”李誦說話的時候斷斷續續,像是有點不太相信他自己的眼,他遲疑着用手指拂過張珙的眼睑,那一刻,睫劃過的觸感似乎和初見時心的悸動重合在了一起,他愣了愣,随後溫柔地把人圈進了懷裏,話語卻仍是堅決不容置疑,“君瑞一向一言九鼎,我會幫你維持下去的。”
“李誦,藥,把藥給我。”張珙艱難地喘出這麽幾個字,帶着顫音的詞散發着熾熱的吸引,一旦真正接觸到了這個溫度,理智似乎也就崩潰了,腫脹的感覺到了瀕臨爆發的極點,渴望着被□□,這麽一副狼狽的樣子,也就只有李誦會喜歡了。
“還是,不要我嗎?”李誦故意裝出惋惜的語調,眉間卻隐隐地笑着,“不過我可以稍微幫君瑞一點呢。”
明明李誦都已經這麽虛弱了,為什麽在他面前自己總是被玩弄的那一個,僅剩的衣衫被除去的時候,忍不住會這麽想,可也就只能這麽閃過。被手指探入的身體傳回讓人嘆息的舒适,涼涼的膏狀物逐漸融化開始流動,然後随着手指的抽出升起的是更可怕的空虛,張珙想去挽留,最後做到的卻是讓離開的那一瞬發出了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響。
李誦慣有的輕笑聽得出經過了手指的遮掩,但其中的情緒絲毫不減反而會更加使人難為情,他審視着眼下的人在月色的修飾下順從的樣子,慢慢将玉勢一點點壓了進去:“這樣,君瑞可以自己解決了吧,我舍不得君瑞暈過去的。”李誦撫摸着張珙光滑的脊背,指尖在上面彈着,體貼地問他,“難受嗎?”
“難受。”張珙跟他對着幹的心力總算是耗盡了,其實這本就是遲早的事,無論是李誦還是張珙,誰都知道這一點,“幫我。”
“君瑞,不是不喜歡我嗎?”李誦将張珙扶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調戲一般撥動了一下左側的那顆銅鈴,看着張珙痛苦的樣子,他不忍地嘆了口氣,許久,撐着張珙在自己身上搖了搖,“這樣兩個地方都可以滿足的,君瑞自己來吧。”
其實李誦根本不用說這句話,他的動作一停,已經神志不清說不出話的張珙便激烈地磨在他了身上,開始還好,漸漸,那一聲聲惹人淩虐的嗚咽不知是由于能得到解放還是更加難受的意思。
李誦撫着他的發抱着張珙,不時嗅一嗅發間隐藏的汗味,很是耐心地靠了上去:“君瑞,何苦呢?”
可能有着藥效的原因,張珙這一回雖然不久,整個人卻幾乎是癱軟在了李誦懷裏,喘着氣的他恢複了些意識,臉色并沒有好看多少,因為不過片刻,他就感受到再一次的浪潮,升起來的地方正好抵着李誦的小腹,才沒有徹底平齊。
然後一直摸着發的安心感覺消失了,最痛苦的地方被溫熱的東西包了起來,腳趾都變得蜷曲戰栗。短暫的游離之後,張珙驚訝着看向低着頭的李誦,張了張嘴,咬緊了牙關。
曾經有人告訴他說一場愉悅的歡愛過後,人偶爾會變得自己都不認識,以前張珙根本是不相信的,可當李誦嘴角還殘留着白色的痕跡來吻他的時候,張珙竟然鼓起勇氣推開了他,他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和對面眯了眼的李誦,握了拳背過身,屋子裏的氣氛突兀地就低了下來。
“李誦,我原諒你。”
李誦就像被吓懵一樣不明所以,随後抑制不住的驚喜在重新确認之前就占據了他的全部,他的臉一剎那就亮了起來,強行扳過張珙盯着他的眼:“君瑞,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太清楚。”
“沒聽見的話,那就作廢。”張珙想冷起臉頰壓下自己的心驚,他甚至懷疑自己有那麽一段時間,似乎離開了這個軀殼,代替他做出一切的,都只是一種原始的希望。這麽尴尬的他,對上如此幼稚的李誦,也唯有這一句話可說了。
“聽到了。”李誦解開張珙的手揉着那兩條淺淺的印子,斷句有些急促,“我聽到了,不能耍賴。”
李誦再次抱緊了張珙,這一次,真的是緊緊地毫無距離:“君瑞,有你這句話,無論會發生什麽,我都原諒你。”
張珙詫異于李誦的反應太過,細想也就釋然了,既然有這麽一個荒唐的契機,或許給兩人一個機會,對自己也是一種解脫,張珙慢慢不再糾結他出口的窘迫,冷靜下來的他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你,是在哭嗎?”然後順便将手探了出去。
毫無意外,那只手半空就被人攔了下來,然後牢牢地圈入懷裏,李誦沒有說話,屋子裏的炭火閃了一下,發出短促的噼裏啪啦。
沉沉的夜裏,張珙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臉,柔軟的真實的,頭頂的幔帳隐約看得出紋路,其實仔細看确實有些威風,身邊的人這一次不再這麽讓人只有畏懼,他的手朝那邊摩挲過去,一下一下地,停在僅有一寸的地方,如今的這些,還是有些不确定呢,剛剛的那些,真的不是夢嗎?如果是夢,他會覺得失落嗎?
但是如果張珙看得見此時李誦的臉,大概這些傷春悲秋的心思會直接被羞憤焦躁取代得吧。
一直沉睡的李誦在那手停下的時候眨了下眼,随後,安詳的唇角開始翹起,直到,兩唇最後分開,舌尖在其上極其緩慢地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