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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8)

,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給它喂瓜仁這些小東西了。

謝貍瞥了他一眼,“我随便說的,聽說那邊溫度好像比這邊高一點。我怕去了溫度低的地方把你們倆凍死了。”

左斐然點頭,白狗也跟着嗷嗚了一聲,像是在附和謝貍的話。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近段時間暴風雪天氣持續,是多年未見景象。以往,這種情景只有西北苦寒之地才會出現,可今年不一樣,大周除江南一帶其餘地區皆被積雪覆蓋。

謝貍看了對面的一人一狗,憂心忡忡道:“我錢剩的不多,這幾天我們就住一個屋好了。”

這話一出,左斐然一下子就撲在謝貍身上,抱着她的腰直道:“真好,好久沒和你一起睡了。”

謝貍臉一黑,提着他的領子就是一頓暴打。

“別想動手動腳,男女授受不親知道不。”

左斐然睡覺容易動手動腳,以往她們兩人露宿在外時她吃了不少虧。偏生他醒來後還一臉無辜,純潔的不行。

“知道,那男男就行了吧。”

謝貍一巴掌拍過去,真不知道他腦子裏到底裝的什麽。

謝貍本想着這暴風雪要持續一段時間,不想第二天就停了。謝貍下樓打聽了一下前方道路,得知道路通暢,當下樂的不行。

這段時間,錢都花在住宿上了。暴風雪天氣,老板趁機還将價錢翻了一番,愁的她頭發都掉了許多。

當下,她便出門租了輛馬車,和車夫商量好價錢和路線便回了客棧。

屋中,一人一狗正睡的香甜。

謝貍想着他們前幾日趕路辛苦,便一個人将行李整理好,直到走的時候才将他們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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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狗聽話,謝貍撓了撓它耳朵,它睜眼左瞅瞅右瞅瞅便一咕嚕站了起來。左斐然就不行了,他全身縮在棉被中,謝貍叫了半天,他一個屁都不放。

謝貍惱了,直接将四周窗戶,大門打開任由外面的陰風和走廊的穿堂風呼啦啦的進了屋子。又轉身去掀了他的被子,他才不情願的起身。

謝貍這才将窗戶,門關上。她招呼他起身将桌上的熱馄饨吃了,轉身下了樓去結賬退房。

等她上樓時,那碗馄饨已經空了,左斐然又鑽進了被子中。床上鼓鼓的一坨,角落裏還窩着一只白狗。

謝貍氣瘋了,當下掀了被子,對着左斐然就是一頓暴打。

打完了,謝貍淡淡道:“車夫在底下等着我們呢,你快點。”

白狗搖着尾巴,跟在謝貍身後歡快的下了樓,留左斐然一人呆愣的坐在床上。

雖說雪停了下來,路上積雪未化,路依舊不好走。馬車在路上行駛了八天八夜後,兩人一狗才道了濱州附近。

謝貍身上所剩銀兩并不多,左斐然身上更是沒了一分錢。謝貍想了想,在四周尋了一人家将左斐然和白狗丢下,自己租了一馬匹離開。

他們以為謝貍要将他們丢下急的一人抱着她腰肢,一狗拖住她大腿,愣是不讓她動一下。

謝貍這時候終于意識到自己是這個家的靈魂人物,她好言安撫了一人一狗帶着沉重的壓力出了門。

她騎着馬在冷風中跑了半日,終于遇見了一合适的屋子。

這是一處村落,人不多,百十來人。謝貍選中的那間屋子有些偏僻,以往住着一家五口,如今已經空了下來。

謝貍四處打聽,見着了那家人的遠親,她給了他們一些兩将那間屋子租下。

因着房屋破舊不堪,那人見謝貍要住只是意思一下收了一點錢。

等謝貍騎着馬回去時,左斐然的臉早就沉的可以擰出一盆水來了,倒是白狗依舊熱情的不像話。

謝貍帶着他們去了那間房屋,立馬就開始收拾東西。

因着以往住着一家五口,裏面屋子不算小,該有的東西基本的都有。

白狗在屋子中跳來跳去,染了一身灰塵,左斐然在謝貍的指示下,撿了些幹柴回屋。

兩人一狗也沒怎麽說話,一直在忙碌。等到徹底安頓下來之時,已是兩日之後。

第三日

謝貍去臨近的鎮上采集些生活用品,遇見一行士兵極快的通過街道之上,個個面容嚴肅,似乎有事情将要發生。

謝貍快速的采買了東西,其中以食物居多,她回去後将一部分食物囤到地窖中,轉身出了門。

謝貍在四周逛了一圈,向村子中的人打探消息。可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擔心的不過是積雪過多,所種植的蔬菜被凍傷,減少了生産而已。

謝貍不安,她所在的地方嚴格說來是處于赫連一族所管轄的地界,今日那個小鎮規模不大,按說平日裏會出現的不過是青衣捕快,可今日出現的皆是軍營中的官兵。

如今大周四分,謝靳年帶領謝家軍占領北方邊塞,尚粵稱皇據守東部。西北苦寒之地是三皇子尚醒的底盤,而南方則是赫連一族。

赫連一族除一旁支赫連禦河歸順尚粵,其餘皆無動靜,也不知這赫連一族是什麽打算?

謝貍曾以為這裏是一個好地方可以暫時安頓下來,如今來看卻不一定。

她回了屋子,進了廚房燒了兩菜一湯。出來的時候,左斐然和白狗的眼睛都要亮了。

夜間

村落裏響起了狗叫聲,開始時并不清晰,到後來一聲聲卻像是催命般,撓的人心煩意亂。

謝貍快速起身開門出去,大白狗從屋中溜了出來跟在她身後。

不遠處約莫二十來人,皆穿着整齊的軍裝,他們手中的火把映的那一方天地極為明亮。

他們在挨家挨戶的抓人,見着家中有精壯男丁的便抓去充當兵役。

謝貍驚了一跳,忙跑回了屋子。

屋內,左斐然睡的深沉。謝貍将他叫醒後簡單的解釋一番便提着他的領子想将他藏進地窖中。

左斐然梗着脖子不為所動,臉色臭臭的,“怕什麽,二十來人我們倆肯定能對付。”

“将他們打跑,來的人會更多。”謝貍說完,将他一腳踢了進去,轉身将屋子收拾一番。

一刻鐘後,他們才搜到謝貍的住處。

謝貍放他們進屋搜查,因着謝貍一行人在這屋子住的不久,左斐然留下的東西并不多,并且都被謝貍收拾掉了。

那軍官看了一圈沒見着男人,問:“就你一個人,一個姑娘怎的獨自居住。”

“丈夫新喪,我被家中人嫌棄,便獨自來了這。我也是才搬來的,官爺,這大半夜的怎麽弄這麽大動靜,怎麽回事啊?”

“軍中急需士兵,我們奉命前來挑選精壯男子。”那軍官說完,瞅着謝貍便露出淫/邪的目光。

大白狗在一旁嗷嗷怒叫,那軍官惱了一腳踢去。白狗嗖的一下躲開了,匍匐着身子作勢朝他咬去。

謝貍攔住了白狗,道:“我這狗向來護主的緊。”

那軍官旁一面容較為和善之人,打了軍官胳膊一下,“走吧,我們手中人數還不夠呢,別在這瞎耽擱。”

那軍官睨了謝貍和白狗一眼,悻悻的走掉了。

謝貍确定他們走遠後,才叫了左斐然上來。因着地窖粉塵多,他上來時身上臉上沾染了不少,臉色臭的不行。

謝貍這次沒空哄他,轉身去了廚房燒水。火光映照在她身上,她終是暖和不少。

江南一帶,百姓安居樂業,物産豐富。即便是今天這罕見的暴雪天氣,這裏物産等方面受到的影響也比其餘三地小。

幾十年來這一帶未有戰亂,一直和平安康。這一帶向來由赫連一族帶兵把守,朝廷派人監督。此次突然征調兵力,應該是為即将發生的戰争做準備。

可謝貍依舊想不通,她不明白赫連一族是要和誰打。

第二天清晨,謝貍早早出了門。

村落裏沒什麽聲音,若要細究恐怕得說狗的聲音比人多。

謝貍找了一人去打聽,才得知昨日來征兵的确是赫連一族的。據守是奉了赫連戰的命令,但具體做什麽卻是不知的。

本來這幾個月,四處都在征集戰士。只是江南一帶的人長久處于和平年代,遠離長安,百姓中響應征兵的不過百分之一。是以,這段時日才會出現強行征兵的狀況。

謝貍見他們神色憂傷,皆萎靡不振便悄然轉身離開。

她回了屋子,想了半響才回憶起那赫連戰便是赫連紹的大伯,赫連一族的主心骨。

☆、相逢

這處村莊臨近山林,附近百十來人除卻耕種莊稼,冬日便是去山上砍柴拿到鎮子上去賣了換錢。

此次,村落中精壯男丁減少,留下的不過年長者、婦人、幼子。他們上山砍柴時,由于山上積雪過多,發生失誤,時不時的會受傷。

謝貍找着機會便幫他們治病,除卻年老者常有的風寒,腿疾,還有婦人上山砍柴所受的擦傷。

作為回報,她會收取一些幹柴或是糧食。

這日夜間,屋子傳來敲門聲,門外一婦人小心翼翼的喚了謝貍出來。

謝貍雖然疑惑但還是跟了上去,直到進了那婦人的家中,她才清楚發生什麽事。

婦人年幼的兒子在被押送的途中逃了出來,一直躲在家中。他受了傷,家中人恐他的行蹤洩露便悄悄找了些野方子給他治病,直到今夜他傷口潰爛,他們才不得不将謝貍請來。

那名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臉頰黝黑,眼眸中蘊含膽怯和羞澀。

謝貍掀開他衣服查看傷口時,他臉色還變得薄紅。

謝貍走時向他們保證一定不會亂說話,并囑咐他們将那個少年藏起來。一家人對謝貍感恩戴德,婦人轉身便去拿了一袋土豆遞給謝貍。

謝貍也沒推遲,拿了便走。

回了屋子,左斐然在和白狗玩,一人一狗具都傻的冒泡。

謝貍拿了幾個土豆去清洗,想着今夜可以做一盤炒土豆。廚房幹柴不夠,她将手上水漬擦幹,便想開門去院落中新取一堆進屋。

她方才将門打開,脖頸處便多了一把劍,劍身鋒利,在燭火的映照下反着亮光。

她身子僵住沒有動彈,餘光看見屋外約莫站了七八人,黑色的衣袂在冷風中翻飛。

“謝小姐?!”

一聲極為驚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謝貍擡頭,見持劍之人是尚弈的手下衛北。他似乎也很驚訝,一愣之下忙收回手上利劍。

謝貍下意識偏頭看去,正對上尚弈氤氲的目光。

他懷中抱着一名女子,因那女子面朝他的懷中,謝貍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轉瞬間,謝貍已經做出決定。她将門打開,讓外面的人全都進了屋子。

衛北快速将門反鎖,然後向謝貍解釋,“因周似小姐受了傷,急需救治。我們路過此地時見你這屋子地處偏僻,便想借你這屋子用一下。方才,我太過失禮,不要見怪。”

“沒事。”

說話間,裏屋的左斐然和白狗已經聽得動靜,都帶着好奇的目光到了廳堂。白狗眼尖,當下跑到尚弈腳邊親昵的用狗頭蹭着他的褲腳。

左斐然:“阿貍,怎的多了這麽多人?”

屋內之人除尚弈外皆将目光投在左斐然身上,他們不識左斐然,見他和謝貍獨處一室,看他的眼光都變得暧昧起來。

謝貍扯了扯嘴角,“我的客人。”

左斐然一聽來了精神忙和屋內幾人套近乎。這半月來,天氣寒冷,他和白狗待在屋內,無聊的緊。

謝貍回身見着尚弈正蹲下身子撓着白狗的下颌處,白狗舒适的眯起眼睛,頭微微朝後揚起。

謝貍将白狗罵了一通,別人養狗是看家,她養狗是伺候大爺,還要時刻提防着它胳膊肘朝外拐。

不是說狗耳目靈敏嗎?方才院中潛伏了七八人,它咋一點提示都不給。

謝貍前行幾步,用腳輕輕的踢了踢狗。

大白狗不為所動,兩只狗腿緊扒着尚弈的小腿,烏黑的雙眸中似乎還含了兩泡熱淚。它見謝貍踢它,不高興的朝謝貍嗷嗚了一聲。

謝貍扯了扯嘴角,用腳腕處勾住它肚腹将它挪到旁邊。空出地方後,謝貍上前立在白狗原先卧着的地方。

她彎腰,仔細查看身前周似的狀況,見她左胸處利劍所刺傷口已經惡化,當下對身邊之人道:“先抱她去我的床上躺着。”

沒有回應!

謝貍只覺一道灼人的視線打在她的背脊處,讓她再說不出話來。還是衛北反應快,當下抱起昏迷過去的周似進了隔壁的屋子。

周似身上傷口過深,謝貍決定縫合她胸上傷口。藥材缺乏,時間緊迫。沒上麻藥硬生生縫合傷口時,那種痛苦是無法想象的。

其間,周似被疼痛弄醒,除了剛醒時抑制不住叫了聲,其餘時間她皆咬緊牙關硬生生的挺了過來。

顧懷安因為是女子,一直在謝貍旁邊幫手。

等到徹底将周似身上傷口處理好時,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謝貍到客廳時,立即有人上來詢問情況。謝貍見衛北神色焦急,略有慌張,忙安撫道:“她現在已經沒事了。”

衛北暗自舒了口氣,随即面色恢複平靜,再見不着方才的情誼,“這幾日,麻煩謝小姐照看一下她,她這種情況不宜趕路。”

“恩,我現在手中還缺幾味藥材,我寫給你,你看看能不能找到。”

衛北接過藥單,略微看了眼便轉身朝尚弈告辭,轉身和着幾個黑衣人出了門。

一時間,屋內只得尚弈、南康、顧懷安幾人。

左斐然得了空便想去找他們聊天,偏生沒人理會他,除了南康時不時的應付幾句。

謝貍低了頭,轉身出門挑了一堆幹柴進了廚房。那幾個土豆還放在水盆中,此時水已經涼透了。

謝貍沒煮飯,而是先撿了幾味現有的藥材熬制好,她端了湯藥進客廳時,人都不見了,除了一臉抑郁的左斐然。

“人呢?”

“走了!”左斐然氣沖沖的,音量都高了不少。

謝貍沒理會他,進屋喚醒周似将湯藥喂給她。

她傷的重,又一路颠簸,本身處于疲憊狀态。只她胸口處疼的緊,一時也睡不沉,便一直迷迷糊糊的。

謝貍眉頭皺的緊緊的,這周似是赫連一族旁支最受寵的女子,與赫連紹極為親近。如今,這西南方向亦是赫連一族的管轄之地,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才傷的這般嚴重。

她沒多想,轉身囑咐左斐然時刻照看着屋內火爐,保持屋內溫度适宜便去了廚房煮飯。

當她燒了熱水,将土豆洗淨削皮切絲時,尚弈回了來。

他一身風雪,身上帶了嚴冬的寒意,即便是離謝貍八尺遠,謝貍也能察覺道淡淡的寒涼。

他抱着雙臂睨着謝貍的背影,目光氤氲。一雙眸子好似含了風雪夜獨自前行的游子對家鄉的思戀,又好似什麽都沒有。

“這屋子只你和左斐然住。”

不是疑問是肯定!

謝貍回身看了他一眼,補充道:“還有美人。”

一時間,再無對話。

謝貍在屋中走來走去,一時放點調味,一時加點柴火。

尚弈看着她的身影,聲音中帶了冬日的寒涼,“不是不喜歡做飯嗎?”

“誰說我不喜歡的。”

“那日在山間,美人叼了條魚你都不給它做,一直喂它饅頭屑。”他說着,聲音中帶了淡淡的笑意。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不想他一直記着。

謝貍抿了抿唇瓣,聲音悶悶的,“這個家裏我不做,誰來做?”

指望大白狗來做飯是不可能的,指望左斐然?還不如指望一條狗!

尚弈哼笑一聲,走近她身旁扯了扯她袖口。

謝貍回身看他。

尚弈:“你衣袖沾上竈頭上的灰塵了。”

謝貍低頭一看,‘哦’了一聲便将袖口朝上捋了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皓腕。

趁着這個時候,尚弈接過謝貍手上的鍋鏟将土豆鏟到空碟中。轉身極其自然的對着謝貍道:“你這個不夠?”

“不夠?”

“你這一盤土豆我們這些人不夠吃。”他語氣極淡,依舊的面無表情。

謝貍舔了舔腮幫子,她現在床上還躺着個病人,此時也不好趕他們走,當下道:“地窖中還有一些蔬菜。”

尚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極快的從地窖中選了幾樣蔬菜出來。

他出來時見謝貍愣在那裏不動,拍了她頭一下,語氣親昵:“你先将這盤土豆給左斐然吃,想必他是餓了,我現在做面,等會你和我們一起吃。”

謝貍吐出一口濁氣,臉色不怎麽好看,這算什麽事啊!

她站在廚房看了會,見他煮飯像模像樣便端着土豆和米飯去了廳堂。

廳堂內并不見南康和顧懷安,左斐然正在教訓傻狗,字字誅心,“你胖的都快跑不動了,以後少吃點。”

白狗氣瘋了,嗷嗚一下咬了左斐然一口就跑。謝貍估摸着它是跑廚房去找尚弈了。

左斐然正要發作,見謝貍手上的吃的立馬乖順下來。

他吃相極佳,慢條斯理的。

以往這個時候他都會嫌棄謝貍幾句,不是菜鹹了,就是太硬。此時,他倒是十分安順乖巧,想必真是餓極了。

左斐然飯還未吃完,尚弈便端了兩碗湯面出來,後面還跟着白狗。

謝貍一看白狗肚子的弧線便知方才它一定在廚房吃飽了。

尚弈将面放在桌上,然後将筷子擦淨遞給謝貍。

湯面色香味具全,左斐然當下便棄了土豆和米飯要吃面。可面只得兩碗,總不可能正吃着卻給他吧。

左斐然是聽不懂道理的,當下繃着臉,氣沖沖的。

謝貍摔了筷子,将袖子朝上捋了捋就要來揍他。

今晚自從尚弈一行人進屋之時,謝貍心裏便憋着一股氣流,不上不下的,撓的她心中難受。

這進來的若真是心思不軌之人,她可将其揍一頓。若是謝靳年,她當下就可拿了刀子去砍他。要是赫連紹,她也可三言兩語将他對付過去。

可進來的偏生是尚弈,他從未算計傷害過她,若要細究,是她欠了他。

站起的身子被人按住坐下,謝貍偏頭看他,他哼笑一聲新取一雙筷子遞給她,“你吃。”

左斐然見沒人理他,不滿的哼了一聲。

尚弈輕輕斜了他一眼,聲音低沉厚重,“你若是不吃,以後也別吃了。”

尚弈的聲音有些厲,左斐然梗着脖子不為所動。當然,謝貍和尚弈都沒理會他。過了半響,他覺得無趣,端起碟子去了自己屋。

謝貍看着他的背影,眉頭皺的緊緊的,以往這個時候她要将他狠狠揍一頓他才會安分下來的,不想今晚這麽好對付。

她偏了頭,又看見白狗親昵的在尚弈身邊蹭來蹭去。尚弈也不含糊,獎勵似的給狗順了順毛。

謝貍:“美人。”

沒反應,謝貍又喚了聲,“傻狗!”

依舊沒反應,謝貍不喚了,安靜的低頭吃面,她覺得自己辛苦種的白菜被豬給拱了!

☆、迥異

等兩人将面吃完時,謝貍邀功似的忙将碗筷收進了廚房去洗。不知怎的,她有點擔心他會伸手取了碗筷去洗!

若是那樣,她會很尴尬。

好在尚弈并沒有行動,他一聲不響的看着謝貍,直盯的謝貍心中滲的慌。

等謝貍将廚房的一切收拾好後,尚弈仍漫不經心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一身黑衣,襯的他面色如玉。

他見謝貍出來,喚了她一聲,“謝貍,坐。”

謝貍抿了抿唇,慢騰騰的坐在了他對面。

“顧懷安、南康去了哪?”問話的是謝貍。

“回了老家。”尚弈站起身動了動肩背,謝貍只聽得骨骼‘咯咯’的聲響,然後是他尚顯溫潤的聲音,“有水嗎?”

“有,茶壺中是方才燒的。”謝貍彎腰将茶壺提到他身前,“你們今夜是怎麽回事?這是赫連一族管轄的底盤。”

尚弈伸手倒了杯熱水,沉吟一番方道:“你應當知曉赫連一族的赫連禦河投靠了尚粵,而近三月來,赫連紹一直與我三哥聯系密切,有意歸順我三哥。只近段時日他的态度有些搖擺不定,我奉我三哥命令前來游說赫連一族。”

“卻發現并不是赫連紹态度發生變化,而是他被他大伯赫連戰控制住。赫連一族內部發生內讧,赫連戰欲學你謝家獨占一方自立為王,将與他意見向左的人都控制住。這之後的事情你大抵都知曉的。”

“難怪,近段時間他一直在強行征兵。”

謝貍微微沉吟,然後問:“可是為什麽周似會傷的這麽嚴重,一個女子赫連戰也不放過。”

尚弈瞥了謝貍一眼,一字一句道:“恐是他不希望赫連一族與我三哥關系太過密切,想殺了周似,絕了聯姻這條道路。”

謝貍心中一咯噔,她想她現在問的是什麽問題啊?周似有意尚弈,這并不是秘密。

她起身,走了幾步又回身囑咐他,“隔壁有一間空屋子,你和你的手下可暫時在裏面擠一擠,只是棉被不夠。廚房柴火卻是夠的,我方才熱的有水你可以洗漱。”

她說完,依舊朝她原本那間屋子走去,那裏有張軟榻,她可在上面歇一晚上。

“不想知道你謝家現在什麽情況?”

“謝靳年和我二姐的實力我是知道的,他們不會有事。”謝貍腳步不停,連頭都沒回一下。可卻被尚弈接下來的一句話驚住,愣在原地。

“你二姐懷孕了。”

“什麽?!”

謝貍有點不相信他,“我二姐應該不會這麽馬虎,她怎麽會在這種時候懷孕。”

謝家家族大,旁支多而散。只謝家有實力掌權的只得謝靳年和謝疏意兩人。這鐘關鍵時刻,她應當是謝靳年最信任的一個幫手,她不會允許自己懷孕。

并且,那孩子的父親,謝貍想破了腦袋也只得尚祁一人。

尚弈眉眼淡淡,微扯了嘴角笑道:“總有意外不是?據傳來的消息那孩子應當三個月了。”

笑什麽笑!謝貍诽腹。

“那孩子是我二姐和尚祁的嗎?他們現在可在一起。”

“尚且不知,只我大哥前幾日起身去了北境。”

既是這樣,那孩子八成是尚祁的不錯。若發生什麽意外那孩子不是尚祁的,以二姐的性子一定會立刻将孩子打掉。

謝貍淡淡“恩”了聲,神色有些遙遠。

她這幾月其實并非完全沒有打聽謝家的事情,只她所知消息并沒有這麽詳細。

她只知謝靳年占據北境,北境駐守邊塞的軍隊多年來主要是謝家的軍隊,因此當謝靳年一行人到達北境之時,并未發生大的動亂很快就占據一方自立成王。

只大周動亂,晉朝必定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自十月以來,晉朝一直在集結軍隊攻打邊塞城鎮。謝家向來軍力雄厚,又有駐守邊塞十多年的經驗,是以晉朝并未占得多少便宜。

但近段時間,情景有了轉變。

以往晉朝與大周隔了一條黃河,黃河水深,水速快,每次晉朝只能通過船運輸士兵,糧食再跨過一片平原才能到達大周駐守的邊塞。

是以每每晉朝軍隊仍在路上之時,便有暗探将消息傳遞到大周軍隊。大周軍隊早已部署好陷阱等待,待晉朝軍隊到達目的地時,軍隊經過一系列埋伏雖說并未損失多少人,卻丢了士氣并且長時間的行軍讓士兵多少有了疲态。

這時候,大周軍隊猛然襲來,雖說在人數上并不占據優勢卻也比行軍千裏疲态盡顯的軍隊好。

只是今年嚴冬,黃河結冰。晉朝又鐵了心的趁大周四分五裂之際奪取邊塞,因此謝靳年對抗的頗為吃力。

如今天下四分,正值多事之秋。好在,尚醒、尚粵并未進攻北境,才能讓謝靳年帶了軍隊專心抗衡晉朝。

想到什麽,謝貍擡頭眉眼熠熠的對着尚弈笑。

尚弈眯了眸子,語氣低沉,“笑什麽?”

“我笑你錯了。”謝貍眉眼彎彎,左臉頰上是一個小小的梨渦,“以往你們都認定我謝家與敵國有勾結,這下你們可是錯的離譜。我爹和謝靳年雖有野心,卻不至于傷害大周百姓。”

“算我錯了,不過當時證據指向謝家,我們不得不防備。”

這也是他三年前初回宮時請命去邊塞駐守的原因,邊塞軍隊十之八九為謝家軍,若謝家有心勾結晉朝,那當是一個極大的禍患。

如今,他卻也慶幸當時去了邊塞。他所得到的消息正是三年前安插的心腹傳來的。三年的時間,足夠那批人取得謝家軍的信任。

謝貍同樣想到了這點,她想他連謝疏意懷孕幾個月都知道,那麽他安插在謝家的暗探地位一定不低。

謝貍斜眼看他,眼神沒方才友善了。

尚弈自是發現了她的神情不對勁,他嗤聲一笑,伸手就想将她攬在懷中,動作極為強勢。“過來。”

傻子才會過去,謝貍音量大了點,“這是我的屋子,你客我主。”

說完,她轉身進了屋子。

尚弈也不惱她态度,他收了手,眉眼淡淡。等她身影徹底消失在屋門之後,他才轉身出了門。

翌日

謝貍早早的睜了眼,她躺在床上聽着外面聲音,眉頭皺的可以夾死一只蚊子。

再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下床,穿戴整齊後先去看了床上的周似。臉色沒有昨日嚴重,只身上溫度有點高。

院落裏一層薄薄的積雪,白狗在上面蹦來跳去,旁邊是尚弈,他正彎腰劈柴。

隆冬時節,他穿的薄薄一層衣衫,身上正冒出熱汗。他劈柴的動作娴熟,旁邊已經劈好的木柴壘起高高一層。

他見謝貍出來,伸手招呼她,“飯菜煮好了熱在鍋裏的,你将它們端出來我們吃早飯。”

又是這般

謝貍盯着他看了半響,他也大大方方的任由謝貍盯着,末了,他還上前幾步又想将謝貍攬住懷中。

謝貍退後幾步,轉身去喚左斐然。

左斐然整個人窩在棉被中,旁邊的小桌上擺放着昨夜吃完沒洗的空碗碟。

謝貍嘴角抽了抽,喚了他之後轉身去了廚房。

昨夜,衛北等人已經将她所需的藥材帶了回來,只是他們沒久待轉身出了門。

謝貍将周似所需藥材熬制在小鍋中,便去掀鍋蓋,裏面飯菜是四人份,令她意外的是還有一條魚。

謝貍轉身去找尚弈,正好碰見他進屋。

謝貍倚着門口,問:“魚那來的?”

話一出口,謝貍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她是想問他什麽時候走!

尚弈睨了一眼,答:“前面不是有條河嗎,釣的。”

那條河謝貍是知道的,不遠,片刻便至。只是冬天結冰,她也懶得動彈便一直沒放在心上。

有一日,左斐然想吃魚了,他沒耐心釣魚,在冰面上砸了個洞便去誘哄白狗跳下去。

白狗自是不肯,四只狗爪緊扒着他的腿,耳朵整個聳拉下來貼在額頭。

到最後,白狗還是被左斐然那只白眼狼扔了下去。

等謝貍喘着粗氣跑到河邊的時候,白狗已經上了岸,整個狗凍的不停打顫,它看見謝貍委屈的叫了聲,狗眼中含着兩泡熱淚。

左斐然看見白狗什麽都沒叼上來,氣的想自己鑽進那個洞口去抓魚,被謝貍捉着衣領扯進了屋子。

自此,一人一狗生了龌蹉,冷戰了半月之久,前幾日方才和好如初。

回憶停止,謝貍擡眼,她身前的左斐然和下方的白狗都吃的極其歡快。

謝貍卻沒什麽胃口,她草草吃了下便端了碗湯藥去了裏屋。

裏面周似已經醒了,她倚在床欄之上,神色比方才蒼白幾分。

謝貍見她面色便知她方才一定亂動了,“你如今傷口未愈合,不要亂動。若要做什麽,叫一聲我,我扶着你以免将傷口扯開。”

“我識的你,你是謝靳年的妹妹謝貍。”

“恩”謝貍輕輕應了聲,取了個枕頭墊在她身後。

“你先把藥喝了,我再重新給你傷口換次藥。”

周似似乎也知自己傷的嚴重,她沒在多問什麽,甚至沒有問她為何在此以及其他人的境況,十分安靜而乖順。

☆、廚子

月光清淺,映照白雪之上反着亮光。整個村落安靜的如同冰凍的湖泊,波瀾不起。

謝貍舔了舔後槽牙,硬生生擠出一句話來,“你什麽時候離開,如今這境況總不能一直呆在這小村子。”

赫連一族主張歸順尚醒一派人馬被掣肘,赫連戰自立為王。可南方地帶物富民豐,戰力不及東、西、北三部人馬,是一塊香饽饽。

動亂之際,除卻北境謝氏因與南部之間相隔尚粵所管轄的地盤不便動手之外,西北三皇子尚醒、東部皇族尚粵必定會在短期內動手搶占資源。

如今,比的便是速度。誰能在短期內占據南部城池并且部署好軍隊,等另一方攻打之際便占據了優勢。

尚弈依着古舊的梁木之上,晃了晃手中酒壇。他喝了許多酒,聲音微有黯啞,“趕我走?”

“我不是好客之人。”

“我也不是你的客人。”

謝貍抿着嘴不說話,屋內是左斐然教訓白狗的聲音,因着隔了幾道牆,聽得并不真切。

尚弈将酒喝完,頗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他舔了舔嘴角,問:“我的唲屍心呢?”

“你不是給我了嗎?”

尚弈目光定格在謝貍面部,一字一句道:“你不也沒用?這屋子就你和左斐然加一條狗。”

謝貍低了頭沒回他,轉身進了屋,等出來之時,她手中握着雙生瓶。

“給你。”

尚弈接過,放在眼前看。

墨綠色的瓶身,間歇夾雜着白蒙蒙的霧氣。瓶內,放着指甲蓋大小的唲屍心。

他将雙生瓶遞還給謝貍。

謝貍不接,她的目光落在遠方村落中星星點點的燈光之上。每一點光便是一戶人家,裏面是夫妻子女。“這是你的,如今,我用不着了。”

“我也不用,熬成湯藥喂給周似既可。”

謝貍搖了搖頭,語氣中有着淡淡的自信,“她的傷雖嚴重,但我有把握治好。這個你留着好了。”

浴血沙場,亂世中走在最前沿的人,保不準哪天便會丢了性命。

“用在她身上。”

尚弈說完又想去院落中将埋在地下的酒挖出來。

謝貍急了,“別挖了,我酒快被你喝光了。”

尚弈沒理會她,依舊提起一壇釀好的竹葉青,只這次他沒打開。

他回身見着謝貍不滿的神情,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笑意,“你多釀點酒,我就喝不完了。”

他轉身打量四周景色,因是夜間,月光又淡看不了什麽,只能依着遠處朦胧的燈光約莫猜測出那是一戶人家。

他道:“這地方不錯,位于西南部。謝靳年若要派人來必得穿越中間尚粵管轄的地盤,還得顧忌臨近的我三哥的人馬。而且這裏也沒什麽人識的你。”

“我本想将你放置在西北部中心地帶的邺城,那裏被我的人馬層層包圍極為安全,不過那裏太過嚴寒,估計你會受不住。而且,我最近會在南部,邺城離這太遠,我也是不舍。”

他越說越離譜!

謝貍打斷他的話,“別說了。”

“我并非說說而已,我在按我的想法做。”他目光如炬,十分炙熱,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謝貍低了頭,她胸口處又産生那種不順暢的感覺,好似有人在胸口處隔着棉花敲打。

“別喜歡我了,我太累。”

她聲音嗡嗡的,似乎隔着皚皚白雪透了過來,帶着股透心涼的寒意。

尚弈龇了龇牙,“你事兒真多,管我身上來了。”

他似乎有了怒意,卻依舊壓制着,滿臉的似笑非笑。

謝貍卻怕了,轉身一溜煙似的進了屋子。

這都什麽事啊!

夜間

謝貍迷迷糊糊中覺得胸口有點疼,嘴角、臉、脖頸都癢癢的。

她睜開眼

暈黃的燭光下,尚弈覆在她身上,一雙大手極其不安分的四處亂動。濡濕的嘴角劃過謝貍白皙的脖頸。

他見謝貍醒了,撐起身子看她。

他奶奶的!

謝貍一巴掌拍過去,他也沒躲開,硬生生的受了這一巴掌。

聲音在夜間極為清脆。

謝貍收了手,放在身體兩側。

他逆着光,隐在暗影中神色氤氲不明。

半響,他故态複萌,又低了頭去吻謝貍。這次,他惡意的撕咬,疼的謝貍身子微顫。

謝貍伸手使了力氣去打他,他敏捷的掣肘住她雙手,然後在謝貍額角落下一個吻。

那個吻極其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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