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翌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翟老六和翟明遠就從家裏出發,兩人走了十多裏路去了縣城。
這是翟明遠第一次來到古代的縣城,但卻不是原主第一次來。在他的記憶中,原主翟明遠跟着他的父親來過幾回。
青山縣,得益于附近連綿幾百裏的大青山而聞名,因為是規模不算太大的縣城,人口大約只有三四千多人。另外下轄八個村子,分布在青山縣的周圍,而翟家村則是距離縣城最遠的一個山村。
翟明遠和翟老六兩個人沒有攜帶大型行李,所以排隊入縣城的時候沒有交過城費,也就是商稅。
一進到城裏,人聲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大街上人來人往,有背着包袱的,有扛着行李的,有慢悠悠的走着的,也有腳步急匆匆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兒,說話聲,談笑聲……一個個生動異常的場景像幅畫一般慢慢展現在了翟明遠的眼前。
“明遠,別瞅了,咱們還有正事兒呢。等事情辦完了,你有的是時間逛!”
翟老六拍了拍明顯正在發愣的翟明遠,在他的身後笑着說道。
是的,他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買頭牛。
翟明遠回過神來,沖着翟老六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牛馬市在縣城的東邊兒。
翟明遠和翟老六兩人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太早的緣故,這裏的人并不多。
“六叔,您知道怎麽買牛嗎?”
翟明遠自從來了牛馬市之後,看着這一頭頭大小不一、毛色不同的牛之後,感覺整個人頭都大了。于是他轉頭求教着的對身旁的翟老六問道。
翟老六聽見這話頓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對着戴明遠說道,“這你就說的是廢話了,我要是不知道怎麽挑選牛的話,怎麽會自告奮勇的跟着你來呢?”
想到這裏,翟老六頓時嘆了一口氣。本來他還以為明遠這孩子已經是一個成熟穩重的族長,沒想到這才發現,這孩子行事考慮的還是不太周全。
都已經到了牛馬市,眼瞅着馬上就要買牛了,現在才臨時抱佛腳的問他會不會挑牛?
看來以後他這個老頭子還得在明遠背後多幫襯幫襯才行啊。
翟老六搖搖頭,耐心的解釋道,“我告訴你,挑牛有這幾點訣竅,首先眼睛要挑圓的和大的,脖子長腳掌大的,股闊毛短者為上等。”
“六叔,那照你的說法,這頭就不錯,你看它眼睛又圓又大,脖子長蹄子也大,屁股挺寬的,毛也短,是不是就買這頭了?”
翟明遠走了兩步,圍着一頭黃色的牛,轉了兩圈,然後興奮的說道。
翟老六蹲在這牛面前,看了看毛色,又瞅了瞅牛屁股好牛尾巴,仔細觀察了一下,并且上手摸了摸。
“這頭不行。”翟老六搖搖頭,站起身來,回道,“這頭不能買,要是買回去了,估計不到三年,準保一命嗚呼。”
“呸,你這臭老頭兒,不買的話可別在這兒咒我的牛,我這牛長的這麽精神,今年才三歲,正是年富力強能幹活的好年紀,怎麽會像你說的一命嗚呼?”
一旁賣牛的販子聽見了叔侄兩人的對話,頓時生氣了,眼睛瞪得老大,沒好氣的模樣,連轟帶趕的說道:
“去去去,趕緊滾,別讓我再看着你們,否則的話小心爺我的拳頭不長眼睛。”
牛販子惡狠狠的舉起拳頭威脅着。
“哎,你怎麽……”
翟明遠聽見這話頓時氣憤不已,就想走上前去和那賣牛的理論,但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身後的翟老六給拉住了。
“出門在外不惹事兒,咱們走,不搭理他就好了。”
翟老六邊說邊急忙拉着翟明遠往旁邊走,等走遠看不見那賣牛的之後,這才松開了鉗制住翟明遠的手。
翟明遠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拽歪的衣領,然後不解的看着翟老六問道,“六叔,剛才那頭牛明明就是照你說的方法選的,怎麽你反而說不能買,三年保準沒命呢?”
望着翟明遠那疑惑的神情,翟老六頓時笑出了聲,他意味深長的回道,“明遠啊,我剛才是說了什麽樣的牛是好的,但是我還沒說什麽樣的牛是不好的呢。”
翟明遠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那什麽樣的牛是不好的呢?”
翟老六重點強調道,“毛疏不耐寒的,還有角細腰長的,尾巴稍毛卷曲且雜亂,有以上任意一種特征的這種牛都不能買。”
“哦,那我明白了。”翟明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雖然沒太聽明白六叔說話中具體的意思,但是他知道,以上那些特征很可能是因為牛生病,所以健康狀況不好,買回去之後用不了多久就得病死亡。
了解完買牛的訣竅之後,翟明遠就環顧四周,想找到一頭最健康的牛。
也是幸運女神眷顧了他。
就在這時翟明遠眼睛一亮,猛的拉拉身旁翟老六的衣袖,對着他揚了揚下巴,說道,“六叔,我看那頭牛不錯,你覺得怎麽樣?”
經過仔細觀察之後,翟老六滿意的笑了笑,“不錯,在買牛這方面兒你已經半出師了。”
“那剩下的另一半兒呢?”翟明遠好奇的問道。
翟老六解釋道,“剩下的就是得觀察一下牛的牙齒,和它拉的糞便,這兩點其實也至關重要。”
“哦,這兩點我明白。”翟明遠恍然大悟的說道,“就和人一樣呗,牙口好,胃口好,消化好,它才能長得好。根據牛拉出的糞便,有經驗的人能辨別出牛有沒有生病。”
“是了,走,咱倆去看看你說的這頭牛。”翟老六拍了拍翟明遠的肩膀,對着牛所在的位置示意了下,然後說道。
“客官來買牛呀?我這些牛都是從外地收過來的,挑選的時候仔細觀察過,保管健康沒病的小牛犢子,回去養一養,立馬就能幹活兒。”
一個穿着褐色短打的中年販子,看見了翟明遠兩人奔着他來,于是立馬笑容滿面的上前迎道。
翟老六笑着回道,“好不好,看過了才知道。”
那中年販子十分自信的做了個手勢,“請看,随便兒看。”
于是翟明遠就跟着翟老六,兩人圍着牛身前身後,把眼睛,脖子,腿,尾巴等部位看了個遍。
“怎麽樣?我這頭牛不錯吧?”那牛販子很是自信的說了一句。
然後他接着笑眯眯的對着翟老六恭維道,“老哥,我看你觀察牛的手法,也是個行家,以前沒少買過牛吧?”
“哈哈,這話你算是說着了,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幹過販牛生意的。”
翟明遠聽到這兒,忍不住的挑了挑眉。心想看不出來他六叔長了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沒想到張口就說謊話。對方年輕的時候可沒幹過販牛的生意,不過給地主家倒是放過牛。
那頭翟老六還繼續吹牛道,“我年輕的時候在外面兒也是闖蕩過的,後來成了家孩子們一個個都出生了,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實在是脫不開身啊。這不,販牛的生意慢慢的也就不幹了。”
牛販子也在那面兒附和着說一些“老哥你真厲害”“哎呀真是可惜了”之類的話,十分的捧翟老六,好話像是不要錢一般,拼命的往外說。
翟老六閑聊了一會兒,然後轉而說起了正事,“對了,老弟,你這牛怎麽賣的?咱哥倆一見如故,你可得給老哥一個實惠的價錢啊。”
聽見這話,那賣牛的頓時訴起苦來。
“哎,老哥,像你幹過這行,那你也知道咱們這行苦啊。挑頭牛要是不小心點兒就容易被人家騙,壞牛病牛一不小心買過來就砸到了手裏。就算是買到了好牛,要是一時半會兒賣不出去,擱在手裏這每天的草料錢就不少。”
“而且現在年景也不好,大家夥兒都是往外賣牛籌措銀子,有幾個還往手裏買牛的呢?有個老客戶和我抱怨,有那錢還不如直接買個人,一個壯勞力才幾兩銀子?還沒偷牛貴呢。”
“老哥啊,現在生意不好幹。我就算想給你一個最便宜的價錢,但是成本在這兒擱着,老弟也不能做賠本兒生意不是?”
翟明遠聽出來了,那販牛的中年人說了一大串的話,中心思想就一個意思,那就是這價錢不能給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