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翟老六可不是一個耳根子軟的,牛販子這些訴苦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心裏去,仍舊是那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問道,“那你說多少銀子才能賣?”
牛販子給了一個價錢,“35兩。”
翟老六聽見之後搖了搖頭,“老弟,你這就不實誠了。”
他比劃了一個手勢,說道,“不二價三十兩。你要是賣的話,我就買,你要是不賣的話,哥哥我再去別人那裏轉轉。”
翟老六說着那樣子就要往外走,牛販子一看,趕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說道,“老哥,30兩真的太低了……”
他面上浮現出幾分猶豫,最終一咬牙,狠心的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便宜1兩銀子,33兩賣給你。”
便宜一兩銀子也不少了,畢竟可以買二石米呢!
翟老六沒說話,這個價錢他心裏還是不滿意,仍就是搖頭。
接着兩個人就七嘴八舌的講起了價錢來。
翟老六這邊就說這頭牛什麽地方不好,必須得給便宜。那頭兒那牛販子說我這牛怎麽怎麽好,便宜了不行。
在翟明遠目瞪口呆中,最終還是翟老六技高一籌,在講了半柱香的價錢之後,以31兩五百文的價錢,把這頭牛買了下來。
等着兩人走的時候,那牛販子心裏簡直都要在滴血了。
因為他不僅給翟老六便宜了幾兩銀子,而且還送了他兩捆草料,真是虧大發了。
“六叔,您老人家真厲害。”翟明遠豎起大拇指,對着翟老六贊揚的說道,“不僅把價錢講的很低,竟然能讓他饒了咱們兩捆草料。”
翟老六挺着胸脯,右手牽着牛,語氣異常驕傲的說道,“嘿,小子,學着點兒吧。你六叔還有很多厲害的東西沒施展出來呢。”
挑到了滿意的牛犢子之後,翟老六的心情是肉眼可見的好。就連此時翟明遠提議去小吃攤那兒吃一頓飯,一向吝惜錢財的翟老六也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再翟明遠說完去觀察一下縣裏的吃食都賣多少錢,好給他們的麻辣燙定價,于是到了最後,翟老六心中那最後一點點的肉疼也都消失不見了。
因為牽着牛不方便,所以翟老六帶着翟明遠把牛交到了一個管理處,給了幾文錢的看管費,二人就有身無負擔的去了專門兒賣吃食的集市上。
“哦,這裏東西挺多的嘛。”
等到了地方,翟明遠瞅着周圍賣包子的,賣面條的,買燒餅的,還有賣羊雜湯和豆腐腦的地方,嘴裏感嘆了一句。
“這也就是趕上了集市,來縣裏買東西的人多,否則的話,平常哪裏會見到這些人?”
說到這裏,翟老六頓時反應了過來,他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焦急的說道,“哎呀,咱們這東西雖然好吃,但是平日裏縣城沒這麽多人,你說麻辣燙的買賣還能做嗎?”
翟明遠安慰的對着翟老六說道,“咱們那麻辣燙是新鮮玩意兒,而且六叔你也嘗過了,又麻又辣,香味能把人的饞蟲都勾出來。縣裏的人家日子過的比咱們富裕,隔三差五買一次解解饞,這肯定沒問題的。”
他對辣椒這個東西很有信心。因為有的人天生就喜歡吃辣,再加上古代做飯少油少鹽,沒滋沒味兒的,碰到這麽個下飯的東西,這些人又怎麽會不喜歡呢?
“咱們縣城裏的人還是太少,我聽說府城那邊兒有個碼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要是把小吃攤兒開在那裏,絕對很賺錢。可惜就是太遠了,現如今我們還沒有那個實力去府城。”翟明遠頗為可惜的說道。
去府城擺攤子,那就意味着晚上回不來,只得住在那裏,可是在府城人生地不熟,也沒個投靠的人,那麽生活開銷就大了。就算賺到了一些銀子,估計也都花在吃住上了,總的算來,還不如不去折騰這一回呢!
“好了,別想太遠了,能把眼前的事顧好就不錯了。”翟老六無奈的搖搖頭,笑着說道。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個侄子竟然還有這麽大的野心,想要去阜城賣他們的麻辣燙!這是不是有點兒太飄了?
打斷了翟明遠的暢想之後,翟老六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兒,說道,“我們去那裏吃碗面得了。”
翟老六之前觀察過一段時間,這個小攤子來的人比較多,所以他家的面條應該很實惠。
翟明遠瞅了瞅那擺着幾桌的小面攤,沒什麽意見。
“夥計,來2碗清湯面。”翟老六坐下之後,朝着忙碌不停的小二招呼着說道。
等翟老六的話音剛剛落下,翟明遠立即就提出了反對意見,他招手,大聲的示意道,“不要清湯面,來兩碗臊子面。”
翟老六聞言,趕忙拉了拉翟明遠的衣袖,“明遠,咱們吃清湯面就行了,臊子面太奢侈了。”
一碗清湯面5文錢,但是一碗臊子面卻是要7文錢,兩個人吃,那就意味着要多花4文錢。翟老六在心裏快速的算了一下賬,覺得太貴不劃算。他一個貧苦百姓,吃肉太奢侈了。
翟明遠在現代也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到了這古代,來了快半個月了,只吃過一頓肉,還是三個人分一斤,他都沒有吃過瘾!
現如今還不容易有機會來到縣城,他非得多吃一點,犒勞一下自己沒油水的肚皮。
是以,他拉下來翟老六想要伸出打招呼的手,對着那頭的夥計笑了一下說“照舊”,緊接着湊到翟老六的耳邊,小聲的對他說道:
“六叔哇,您剛剛可是讓那牛販子饒了不少錢呢?這省下來的錢夠咱們吃好幾百碗的面條兒了。再說了,買牛是一件喜事兒,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對吧?”
感受着翟明遠鉗制住他手腕的力氣,翟老六深切的了解到了對方心裏的堅持,于是只能忍着心疼,嘴上說道,“好吧,好吧,就這一次啊,今天咱們爺倆也享受一把好了。”
等面端上來之後,翟明遠幸福的大口吃着,同時一個聲音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中。
“顧兄,你知道嗎?咱們的同窗翟明禮原來是因為家裏欠了債,才不得不辍學回家的。”
翟明禮,這不是他家的小娃子嗎?
翟明遠聽見這話,耳朵豎起,吃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把頭稍稍向右一側,餘光中就出現了兩個身穿長袍的學子。
這兩人一個穿着白衣,另一個穿着藍衣,而翟明遠的目光一瞬間就被那穿深藍色長袍之人所吸引住了。
對方年紀看起來不大,面容稍顯稚嫩,但是從他的眼中卻能看出來,他是一個自信的人,行事頗有風度。
這人嘴裏說道,“岑夫子曾說過,明禮兄聰慧,如果能認真苦讀幾年,是有很大希望下場考中秀才的。”
這人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顯是十分感嘆的樣子,“可惜了,翟家族裏都是短視之人,同時讓我失去了一個好的對手。”
翟家族裏都是短視之人!再加上這人姓顧,翟明遠的心中立刻明白了,原來這個穿着藍袍子的小孩子是本文的男主角顧敏之。
翟明遠着實沒有想到,不過是和六叔随意的選了一個小攤子,竟然會遇到這科舉文裏的男主角,真是太巧了吧?
說起本文的男主角,翟明遠的印象那可是極為深刻的,因為這個顧敏之是十分的了不起。
在一衆科舉文中,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主角都有各種各樣的金手指,而本文的作者是一股清流,她筆下的男主角顧敏之沒有任何的金手指,走到高位完全是靠着自己。
他是一個農家子,因為十分珍惜的這來之不易的讀書機會,一直以來很是勤奮好學。十年寒窗苦讀之後,金榜題名,當場被皇帝點為了探花進入了翰林院,因為人異常的優秀,于是和當朝閣老的孫女聯姻。
在那位閣老的大力扶持之下,不到十年,以三十五歲的年紀進入了內閣。在一衆平均五十歲年紀的內閣閣老中,顯得十分引人注意。
往後數十年,無論朝堂風雲如何變幻,顧敏之始終屹立不倒。三朝閣老,皇帝尊師,權傾朝野且平安隐退,說的就是他了。
回顧了男主跌宕起伏的人生之後,翟明遠心裏卻是一陣感嘆。
自家的娃子明禮,原本是和顧敏之一樣聰慧的人啊,可惜的是因為家族的拖累,失去了讀書取仕的機會,再往後只能庸庸碌碌的活了一生。
不過現在他翟明遠來了,故事中那個路人甲就等着自己來改變他的命運吧。
翟明遠心中暗下決定,一定要加快賺錢的腳步,等明年就送明禮去私塾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