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嬷嬷兩人,松了口氣,道:“不知姑父的身後事要怎麽做,林家這麽大的家業,想要打理清楚可不容易,我想着不如現在就開始着手準備,這方面我最懂,你年紀小,奴大欺主,別被這些奴才們騙了去。”
黛玉冷冷道:“琏二爺真是未雨綢缪,不如順便把我的身後事也準備了吧。”
賈琏被嗆到了,黛玉按着額頭道:“哎,怎麽有些頭疼了,剛才黛玉說的是氣話,鏈二哥別往心裏去。旅途勞動,二哥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兒再說。”
蘇嬷嬷把黛玉扶到椅子邊坐下,林家的管家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把賈琏好說歹說勸走了。
黛玉嘆了口氣,讓蘇嬷嬷去看看雪雁,又讓王嬷嬷把賈敏留給她的嫁妝單子拿來。
王嬷嬷遲疑了下:“這,回頭交給賈老夫人吧,姑娘還小,看這個不适合。”
黛玉被氣笑了:“那幹脆順便把嬷嬷你的賣身契也交給老祖宗好了,我留着也不合适呢。”
王嬷嬷這才變了臉,忙不疊的拿了單子來。
黛玉細細的看了一遍,将那單子收攏在手心,心裏升起濃濃的疑慮。
單子上有位于京郊的良田數千畝,還有五個半人高的精致箱籠,裏面都是賈敏這些年精心搜羅的珍奇。
這些都是未過過明面的東西,田契和箱籠在賈敏臨死前就被送往了京城,秘密安置在一個三進三出的小院子裏,由一對年老的夫婦看守。
黛玉去賈府,是賈敏臨死前提議的,林如海含淚答應的。林如海不知道的是,賈敏偷偷跟黛玉感嘆過,林如海待自己太過上心,怕是自己走了,林如海沒幾年也要走了。賈敏擔心黛玉的下半生,所以把黛玉送到京城,将她托付給自己的母親,這是賈敏最信任的人。
但是賈敏現在的這一手,擺明了是不信任賈母,甚至,不信任林如海。也可以說,不完全信任。
這些東西,只要她不說,蘇嬷嬷、王嬷嬷不說,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這是獨獨屬于黛玉自己的財産。
第 9 章
黛玉有心将蘇嬷嬷叫來問個清楚,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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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還在一旁看着她,黛玉只說這是賈敏留給自己的想念,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王嬷嬷不識字,當初賈敏将這個交給她時,也只說這是單獨給黛玉準備的嫁妝。
黛玉真正的嫁妝,在王嬷嬷的理解裏,是整個林府的家業。賈敏陪嫁過來的,在這些年,也被賈敏化整為零,明裏添進了林府的內庫,實則換成了京郊實打實的良田。
如果今天,蘇嬷嬷沒有對自己說那些話,這張單子,就會被王嬷嬷直接交到賈母手中。因為在她眼裏,自己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不應該看到這些東西。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等着長輩給自己選好了夫君,歡天喜地的嫁人。
可惜我們的女主雪雁還不知道黛玉已經有了個秘密的小金庫,她正堵着倆鼻子眼兒發愁怎麽說服黛玉給自己留點錢財傍身。
不留錢其實也行,自己這個貼身大丫鬟看好黛玉的首飾盒也成,那裏的首飾全是賈敏多年來積攢的精華,随便一支拎出來也夠她們在外頭十年花銷。
雪雁拍拍臉:不行,不能這麽悲觀!
雪雁甕聲甕氣的叫來了蘇安,讓她找幾個人看好院門,別再讓賈琏這麽沒頭沒腦的闖進來。
想到剛回來時接待自己那幾張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臉,雪雁又道:“也看好那幾個姨娘,若是有什麽動靜,速度來告訴我。”
蘇安疑惑了下,聽話的下去了。
雪雁随便填了下肚子,拔掉鼻子裏的紙團,又去了黛玉跟前。
紫鵑剛服侍黛玉用過晚飯,看到雪雁來了,忙道:“這鼻子還腫着呢,怎麽就出來了。”
雪雁道:“不知道姑娘生不生我的氣,過來探探口風。”
紫鵑笑了:“沒有,剛還讓我給你送藥呢。”
雪雁嘆了口氣:“琏二爺走路也太快了些,我連通報都來不及,還把人給得罪了。”
紫鵑道:“琏二爺怕是想着都是一家人,所以沒那麽多顧忌。”
雪雁撇嘴:“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忌諱些。一個寶二爺不在乎,這個琏二爺也不在乎。”
紫鵑不好說什麽,雪雁又道:“你去吃飯吧,我和桃紅姐姐看着就好。”
桃紅是林如海院子裏的大丫鬟,已經配了人,只等林如海過身就出嫁。
賈琏第二天一大清早又來了,當時正好林如海清醒着,将賈琏喚進去說了些話。
黛玉在旁愣愣的聽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賈琏似乎很滿意林家的現狀,對着林如海掉了幾滴淚,就興致勃勃的出去着手變賣林家的家業,打發林家的下人。
林如海的幾個姬妾整日惶惶不可終日,想要在黛玉跟前示好,黛玉身邊被蘇嬷嬷和王嬷嬷守得鐵桶一般。
雪雁擔心的事在一個下午發生了,一個叫若水的小妾偷着出了院子,去了賈琏的房。
黛玉知道後第一反應是把喚人伢子來把人給發賣了,這是她小時候經常聽到嬷嬷們吓唬新來的小丫頭的話,每個聽到這話的人都仿佛被判了淩遲一般。
雪雁道:“這些人,總是有親人的吧,不如讓她們親人來領了回去,給些銀子就是了。”
黛玉冷笑:“你倒是好心。”
雪雁道:“也是做給其他人看,老爺要走了,府裏的心就散了。他們又不可能都跟着去京城,只能将賣身契給他們,再給些銀兩。也省得他們整日人心惶惶,俗話說,家賊難防啊!”
黛玉摸了摸林如海枯瘦的臉,很平靜的說道:“他們都是看我父親要死了,才這麽放肆。”
黛玉頓了下,聲音嘶啞了起來:“可是他現在還沒死呢,沒死呢!他們就這麽放肆了起來!”
雪雁忙拿了手帕給黛玉擦淚,黛玉一頭撲進她懷裏,狠狠的咬住雪雁的肩胛上的肉。
雪雁的眼淚立刻也下來了,只能拍着黛玉的背倒抽着冷氣安慰着。
黛玉哭的痛快了,拿熱毛巾擦了臉,看着雪雁道:“你也放肆,我知道。”
雪雁不知說什麽,猶猶豫豫的跪下了。
黛玉咬牙冷笑:“但是我容得下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雪雁擡頭道:“因為奴婢是姑娘的人,姑娘決定了奴婢的生與死。”
黛玉摸了摸雪雁的臉,輕聲道:“你知道嗎,你當時被賣進來,簽的的确是死契,但是我母親心善,早就把那賣身契還給你父母了。你父母想來領你,随時都能領走的。”
雪雁身子震了下,瞪大了眼睛看着黛玉。
“但是就在昨天下午,你父母又送來了新的賣身契,死契。因為我讓人跟你父母說,不是簽了死契的,我用着不放心,還不如讓人領回家去。”
黛玉呵呵的笑了起來,雪雁眼睛眨了眨,也跟着笑了。
“奴婢謝姑娘了,那樣的家,除非奴婢死了,否則這輩子都絕不回去。奴婢願意跟着姑娘一輩子,謝姑娘成全奴婢。”
雪雁用力磕了兩個頭,只磕得頭暈目眩。
黛玉漸漸止住了笑,歪着頭看着雪雁。
雪雁伏在地上,沒有力氣起來。
林如海是在一個夜裏沒的。
黛玉一直握着林如海的手,伏在他床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中有人在追她,她害怕的喊着父親,父親就在前頭走,卻一直沒有回頭看她。
黛玉猛的醒了過來,第一反應是去探林如海的鼻息,然後怔怔的看着他安靜的臉。
桃紅瞧出不對,摸了摸林如海的脈搏,然後哆嗦着跑出去叫管家。
雪雁只覺得之後的事仿佛是透過一層紗,自己就是紗布背後的旁觀者。
林如海的喪事在他還在生時就已經安排妥當,雪雁只需要扶着黛玉不停的哭就好了。
頭七過後,在賈琏的主持下,林府的下人都被一一遣散。
黛玉堅持在旁邊看着,和幾個資格老的嬷嬷還說了些話。
最後院子裏只剩下那幾個姬妾,黛玉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們。
她們的家人已經等在門外,她們卻哭哭啼啼不肯回去。
能被賣一次,就能被賣第二次。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次會是什麽樣的男人。
賈琏故作遲疑,說:“這些事,本不該讓妹妹你來主持。可是我到底是個外男,實在不好插手。”
黛玉順從道:“鏈二哥說的是,我雖年幼,但是也算是家裏唯一能管事的女主人了。這幾位姨娘都是服侍父親多年的,既然一個個都舍不得離去,想為父親守節,我也不好拒絕。父親生前最喜歡羅素山的那片竹林,我已經讓管家把那裏的別院打掃出來,就讓幾位姨娘住進去吧。”
賈琏沒想到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