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乖
根石鎮常年氣溫不穩定, 幹旱多風,晝夜溫差大。冬季極冷,到了夏季倒是涼爽舒适。這裏的百姓,常期與寒風幹旱為伍, 性格豪爽, 民風彪悍。
一路上有皇家的旗幟, 沒有遇到任何盜匪,很是平順。快到根石鎮的時候, 押送和談物資的營地駐紮在了鎮外幾公裏的郊外。
連日趕路, 再加上衛婵沅受寒後本就體弱,但她還是一聲不吭的堅持着,就是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大部隊的行進。
陳逾白看在眼裏,心疼在心裏。營地一駐紮下來, 他就交代秦善留營, 照顧水土不服的文芯, 打算帶着衛婵沅去根石鎮走走看看,散散心。
闵行舟一聽可不樂意了,“我們也要去, 這幾天趕路, 我都無聊死了。”
“你是十多天沒有人陪你下賭注, 才無聊吧。”陳逾白給他一個白眼。
“表哥,你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我是來考察的,看看這裏的百姓缺什麽,或者這裏有什麽稀奇的好東西,回去後我好根據所需來往貨物,想必能賺很多銀子。”
此話說的倒是不錯, 前世的闵行舟最後成為了晟朝最大的皇商,對于他的經商頭腦陳逾白還是十分肯定的。
“行,不過你可別惹事!”
闵行舟一下子攀上英姑的胳膊,“有我家娘子保護我,我怕什麽。”
英姑一把将他推開,“我還不是你什麽人,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此趟來北狄可不是因為你,是來陪阿沅的。”
這一路真的是多久了這兩個活寶的插科打诨,衛婵沅才覺得日子不那麽難熬。
可能真的是兩次受傷,再加上二哥失蹤傷了心脈,她自覺身體大不如前了,不過坐了十天的馬車,她覺得快散架了。
英姑一步跨到衛婵沅身邊,“你離我遠一點,我要同阿沅一起走。”
闵行舟看了一眼陳逾白,對英姑說道:“你這……太沒眼力勁了,是吧表哥。”
陳逾白看不出喜悲,“我們走吧,正好找家酒館,嘗一嘗他們這裏的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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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裏,阿沅願意來,自己就已經很知足了。
四人一進根石鎮,就迎來了百姓們關注的眼光,先不說四人的衣着都是上好的綢緞,就單說這面容,三位俊朗的男子和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就足以讓人們挪不開眼了。
陳逾白皺了皺眉頭,由于常年的寒風和熱烈的陽光,這裏的人膚色普遍偏黑粗糙,走在街上的男子大多壯碩,女子體格也較為厚實,哪裏見過像衛婵沅這樣膚若凝脂,體态輕盈嬌美的女子。
只見很多人都停下了腳步,更有甚者跟着他們走了起來。
英姑握緊手裏的長劍,似乎随時都準備着解決撲上來的人。
“這樣不行。行舟,你和英姑把這些人引開,我先帶着阿沅換身裝扮。”說着陳逾白拉着衛婵沅進了一家裁縫店。
人群一下子跟着湧到了裁縫店門口。闵行舟擋在門口,“來來來,小爺這裏有骰子,贏了小爺這裏有銀子。”
說着就大步向着不遠處的小酒館走去。
有的玩,還能賺錢,人群一下子都跟了過去。
但還有些人不肯走,有一個女子大膽上前問道:“不知郎君如何稱呼?可有婚配?”
“啊?”英姑有點哭笑不得,尤記得之前并不曾被人如此直接詢問過,難不成自遇見阿沅闵行舟後,自己變得好看了,還是因為這身闵行舟新送的衣服?
手中握劍,抱拳回應,“已有婚配。”
突然一個小夥子大聲喊道:“可是裏面那個小娘子嗎?”
這些人可真是,把他們四個當作什麽了?這民風也太過豪爽了些。
“各位都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嗎?都散了吧,我們都已有婚配。”
人群發出嘆息的聲音,才漸漸散去了。
英姑忙低頭到前面小攤買了個帷帽,遮住了面容。
陳逾白和衛婵沅一走進裁縫鋪,那老板娘眼睛都直了,一打眼就看見了他們身上穿的綢緞,絕不是普通人家,而且她可是從來沒見過這麽标致的人兒呢,不過也算是鎮子上較有名裁縫鋪,世面見了些,忙說道:“郎君和小娘子是從南邊來的吧,”又看了一眼衛婵沅身旁的陳逾白,道:“我這裏的衣服可沒有一件能比得上你們身上的衣衫,不知郎君來我這小店是何意?”
的确,她這是實話呀,鋪子裏的布匹當真沒有一匹能比得上他們身上所穿。
陳逾白禮貌說道:“老板娘過謙了,請選一件适合我夫人的衣裙,然後給我随便拿一身長袍即可。”
這老板娘也是精明人,趕忙将鋪子裏最貴的衣衫拿了出來,“小娘子這麽美的人,我這小店恐也就只有這一件能配得上了。”
還是太華麗了,太顯眼了,陳逾白随手拿了一件暗色麻布繡花長裙,“這件即可。”又拿了一件差不多款式的長袍,“就這兩件了。”說着就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再選幾件類似的衣衫包好,男衫女裙都要,稍晚些我讓人來取。”
真是太大意了,讓尚衣局做了那麽些子衣服,卻都是在這裏穿不得的,總不能來了這裏,出門時都讓人觀賞瞧了去。如此行動也太不便了。
老板娘将衣衫遞給陳逾白,“兩位請到裏屋換衣服吧。”
門一推開,衛婵沅一看,轉身問道:“老板娘,怎麽就一間?”
“娘子這話說的,我這裏有一間換衣服的隔間就夠了,地方小,空不出那麽多房間。”老板娘瞧瞧衛婵沅,又看看陳逾白,突然笑了起來,“夫妻倆這是鬧別扭了呗,要是覺得不便,一個一個進去換就好,但是這麽漂亮的娘子,單獨放她在外面,我可不能保證一會我這鋪子裏會不會來其他郎君哦。”
陳逾白一聽,想到剛才大街上那些人的眼神,拉着衛婵沅的手就進了房間,一下子把門給關上了。
老板娘看見這一幕笑出了聲。
一進門,陳逾白看着手裏的衣服耳根紅了起來,他和衛婵沅已經久不親密,現在要寬衣解帶,讓他确實有點不知所措。
轉過身将衣服遞給衛婵沅,“阿沅,你先換。”
衛婵沅接過衣服,默默的換起了衣服。
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陳逾白耳中,他有些口幹舌燥,身後站着的是他最心愛的人,可是他卻不敢有絲毫的逾越,當真是有些磨人。
“殿下,我換好了。”
陳逾白轉過身來,看見穿着麻布裙的衛婵沅笑了,“我的太子妃怎麽穿什麽都這麽好看,看來一會出去,要以紗遮面了。”
衛婵沅也笑笑,來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她對陳逾白産生了不自覺的依賴,這一路她幾乎不曾對他的話有異議,而他做的每件事也都考慮了自己的喜好,挑不出任何不妥。所以,自己是前所未有的乖巧。
陳逾白拿着衣衫道:“阿沅,你稍等一會。”
衛婵沅也轉過身去不看他。
原本打算快速換好衣衫的陳逾白急的出了一頭汗,他哪裏自己更過衣,光是脫就脫了許久,再別提這根石鎮的衣袍似是有點不一樣,身後怎麽多了條系帶?
好半天他都系不上,最後只得紅着臉喊道:“阿沅。”
衛婵沅轉過身以為看見的是換好衣衫的陳逾白,但撞入眼中的卻是臉頰發紅,衣衫大敞,脖頸帶汗的陳逾白。
只見眼前人可憐巴巴的說道:“阿沅,這衣衫我怎麽穿不好。”
衛婵沅失笑,“殿下當真是養尊處優,連件長袍也不會穿。”
遂走過去開始整理起了陳逾白的衣衫。
當冰涼的手指觸碰到溫熱的皮膚,陳逾白打了個顫。
衛婵沅看見裏面中衣的衣帶末端打了結,衣衫已經松開了,衣帶卻頑固的解不開。
似乎是個死結,有點難解開,“殿下,你是如何穿衣的,怎麽能在衣帶末尾打了死結呢?結也解不開,穿也穿不好。”
衛婵沅的手一直在他後側的腰間來回觸碰,說話的時候,呼吸漾在他的脖間,又酥又癢,這簡直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力。
衛婵沅一直關注着解系帶,根本沒有注意到陳逾白的異樣,她只覺得,陳逾白的身體似乎有點僵硬。
系帶終于解開了,衛婵沅額頭上也出了汗,她擦擦汗幫陳逾白整理好了裏衣,又穿上了外衣,退開了距離。
陳逾白看着面前的人,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阿沅,你總是有辦法折磨我。”
“殿下,這……”她自認為剛才表現的很好,很聽話,很乖巧,而且她也把二哥和爹爹的話放在了心上,打算試着和陳逾白重新開始,她細細想了想,這一路她既沒有做冷淡的事,也沒有說過分的話,怎麽就折磨人了?
壓抑的太久,稍微被撩撥一下,就有些受不住了,況且日日美人在側,日日都想擁入懷中,但日日都在克制,生怕吓壞了重新對自己不排斥的阿沅。
陳逾白一步就跨了過來,啞着嗓音緩緩說道:“太乖,也是會折磨人的。”
衛婵沅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卻是靠在了牆壁上,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用一雙深如清潭的眸子瞧着自己,有疼惜有痛楚也有期盼。
雙手慢慢捧上她的面頰,整個人俯身下來,卻在即将貼近的時候,抵住了她的額頭,不再動作。
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衛婵沅似乎聽到了如蚊吶一般的嘆息,她輕推了一下,轉過頭去,說道:“殿下,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