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旖旎清晨
衛婵沅聞了聞自己衣袖的味道, 今日她将秋季裏做的桂花醬拿出來一些做了水晶桂花糕,許是染上了其中的味道。這個院子,能讓她休閑的也就剩下荷塘中的小魚、門口的臘梅和這兩株桂花樹了。
冬日裏的花都敗了,樹葉都落了, 她低頭看見陳逾白肩頭的潮濕, 下意識轉頭看了看外面飄起的雪花。
喝了酒, 又着了雪,這人是醉了。
不一會陳逾白就松松垮垮的靠在了她的肩頭。本就坐在軟塌上的衛婵沅斜着身子, 稍稍用力讓自己脫離出來, 陳逾白就整個人斜躺在了軟榻上。
她拿來毯子蓋在了他身上。坐到了軟塌的另一邊,重新開始縫制衣衫。
入冬了,她不在府中,雖然知道婉瑜肯定會給爹爹和哥哥們置辦冬裝, 但還是忍不住想親手縫制, 畢竟現在她多的就是時間。
應該是過了很長時間, 因為她覺得自己眼睛都累了,是到了要休息的時候了,陳逾白卻還沒有要醒的意思。收拾好錦緞和針線, 想更衣睡覺, 卻又看看軟塌上的人, 輕輕嘆了一口氣。
白日裏,她說完那番話,原本想着肯定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打擾她,沒想到來得如此快,還是醉着酒來的。
本想不做理會,但這麽大個人睡在那裏,她又怎麽好若無其事的安睡呢。
喊醒他, 若是耍起酒瘋來,別人沒趕走卻不管不顧的要求歡她又該如何是好呢?
算了,就這麽睡着吧,反正自己不做理會就行了。
熄了燭火,放下帷幔,躺上床,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那人熟睡的呼吸聲很是清晰。
守在門外的常祿和文芯一見到燭火熄滅了,裏面沒吵沒鬧,就覺得今夜肯定成事了。
文芯瞪一眼常祿,扭着腰身就回房休息了,事情都這樣發展了,她還守在門口有何意義。
常祿覺得提着的心終于定下來了,他認為從今往後看見的都是柔情蜜意的兩人,自己再也不用為自家殿下而憂心了。
寝殿中,衛婵沅聽着這個安詳的呼吸,竟然也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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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冬日的暖陽曬進來,她眯着眼睛迎接着被帷幔過濾而朦胧的光線,一夜的安睡讓她覺得神清氣爽。
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幕,讓原本平穩的心跳由于驚吓猛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了昨夜的情景。這,這人是什麽時候爬上床的,她竟然不知道?兩個人難道就這樣面對面的睡了一夜?
此時衛婵沅的第一個想法不是喊醒眼前人質問,而是逃跑,她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沒反應,又拽出壓在他身下的衣角,還是沒反應。
酒醉的人應該是睡得很沉的吧,等她坐起身來才發現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下床着實不易,那麽大的一個身軀将自己擋在裏面,她要如何動作才能不驚醒他呢。
衛婵沅站在床上,小心跨過那人的一條腿,然後再一條腿,顫顫巍巍的站在了床尾,緩緩坐下,用腳去夠放置在床中間的鞋。
鞋放的有點遠,而她還得防着別碰到睡着的人,夠了幾次都沒夠到,就想着幹脆光腳下床算了。
誰料腳一挨地,就猛然被人攔腰抱住,“阿沅,我竟不知你舞姿如此曼妙。”
衛婵沅一聽就反應了過來,感情這人剛才都是裝睡呀,演的可真像。
她沒說話,掙紮了兩下,發現陳逾白将她抱得很緊。
“夫人昨夜裏把為夫一個人丢在床榻上真是好狠的心,還只給為夫蓋了一床薄毯,半夜裏為夫可是被凍醒的,”說着就打了一個噴嚏,“為夫現在身體有恙,夫人還用手指頭戳為夫的臉頰,也不知道安慰一番。”
衛婵沅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很難想象這些話竟然是從陳逾白的口中說出。
“殿下宿醉還沒醒?”
陳逾白像是貓一樣蹭着她的脖頸,“沒有,不想醒,想一直醉着。”
然後一個勾手就将衛婵沅重新帶回到了床上,繼續蹭着,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将她整個人結結實實的圈進懷中。
衛婵沅想推開她起身。
卻聽頭頂傳來呢喃,“阿沅,你不能推我,我頭昏,你推了我,我就更昏了。”
男子身上的龍涎香鑽進了她的鼻中,她一擡眸正好對上他的喉結。
“我什麽都不做,讓我抱一會就好。”
那喉結上下律動,在幹淨白皙的脖頸上顯出一個調皮的弧度。
他真的再無動作,只是安靜的抱着,一動不動。
衛婵沅也不敢動作,乖順的窩在懷中,不一會,她就又聽見了平穩的呼吸。
這人怕是又睡着了,看來真是酒醉未醒。
她放棄了僵硬的姿勢,讓自己舒緩下來。腦中又想了想重生而來的所有事情,基本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不論是大哥二哥還是英姑婉瑜,都和前世完全不同了,每個人都有了新的更好的人生,而自己,相比于前世好了很多,自嫁進東宮,她并沒有受到任何委屈。
眼前的男子似乎也變了很多,她雖不相信他說的那些話,但畢竟是唯一深愛過得人,心中的波瀾還是有的,沒有誰能真的用理智去打敗情感,說到底,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想着想着眼皮又沉重了起來。
再睜開眼的時候,身旁已經沒了人,心中湧上一種難言的失落。
她緩緩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雪已經停了,凜冽的風撲面而來,讓她瞬間清醒。
文芯瞧見,急忙從外面掩住了窗戶,“娘子,小心着涼。”說着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衛婵沅能明顯的感覺到她一探究羞澀的神情,想來這丫頭定是以為昨晚自己和陳逾白行了那歡愉之事。
她在心中嘆一口氣,連文芯都如此,恐怕這整個東宮都傳遍了吧,說來也是,自己本就是太子妃,按常理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旁人如何認為就讓他們認為去吧。
文芯一邊給衛婵沅挽發髻,一邊說道:“太子今早出屋,特意交代了不要早喊娘子起床,還說入冬了,怕娘子着涼,着人送來了一件雪狐大氅,娘子瞧瞧。”
看着文芯那興奮的樣子,衛婵沅也不好拒絕,點點頭。
文芯很快端了一個大托盤進來,上面雪白雪白的毛,映照在早晨的暖陽裏,異常光澤。
放下托盤,拿起大氅,文芯道:“娘子試一試?”
她站起身來,文芯将狐毛大氅披在她肩頭,很是滿意的後退一步觀賞起來。
“真漂亮,這毛可真白,一絲雜毛都沒有,應該是很貴重的吧。”
衛婵沅脫下大氅遞給文芯,“又不出遠門,先放起來吧,再說這等貴重的物件穿出去,無端惹得旁人說閑。”
她細細想了想,前世她從沒見過這件雪狐大氅,若是連皇後和容貴妃都沒有,而自己總穿出去,總歸是不好的。
“那能是說什麽閑,無非就是說太子寵愛娘子,才賜了這等貴重的衣物。”文芯一臉的傲氣。
她最反感的就是後宮争鬥,此時文芯的樣子,倒是讓她想起前世的事來。
主子之間爾虞我詐的,奴才之間更是争鋒相對,文芯前世是如何失了性命的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文芯,不要去争一時口舌之快,你這個性子會吃虧的。”
文芯卻義憤填膺說着,“我就見不得旁人說娘子的不好。”
“我知道你是替我讨公道,但過得好不好,自己心裏清楚就好,不必在乎旁人如何說。”
文芯噘着嘴,很不樂意的說道:“知道了。”
嘴上說着知道了,一轉身就忘了。衛婵沅想買些銀絲線縫在爹爹和哥哥們的袍子上作以裝飾,恰好到了月末,遣文芯去領月例銀子,正巧碰見了薛玲玉的婢女,兩人一言不合就撕扯了起來,文芯被撕破了衣服,氣鼓鼓的就回來了。
本不想與兩個側妃打交道的衛婵沅,因着這事也不能不管,否則只會傷了文芯的心,傷了清心殿上下宮人的人,作為主子不替他們主持公道,誰還會替他們說話。
這不,還沒等她出門,薛玲玉就先找了過來。
“不就是只伺候了一夜嘛,這氣焰就起來了,誰不知道這個太子妃的位置要不是兩相争執不下,哪裏輪得上你撿漏。”
薛玲玉最近可是火大的很,自從大婚之後,陳逾白就再也沒來過栖鸾殿了,而且還把東宮協理權給了婁汐月,同是側妃,明顯就感覺到別人比自己高了一等。原本還覺得對付一個婁汐月就夠了,沒想到自從這衛婵沅摔下馬受了傷,殿下轉頭就寵愛起了她,委實讓人窩火。
剛才自己的婢女哭哭啼啼跑進來,說被清心殿的人欺負了,她這個火一下子就被點了起來。
一進院子,就大聲吵嚷開了。
衛婵沅知道來者不善,但前世也算是過過招的,薛玲玉的脾氣秉性,她很清楚。
來到殿門口,看着站在院中的薛玲玉居高臨下說道:“這晟朝皇宮向來重規矩,我為正妃,你為側妃,見了我不行禮,反而在我這清心殿大喊大嚷又是何規矩?”
薛玲玉不以為然,仍舊說道:“你這個正妃如何來的,你應該清楚,本來就不該是你的位子。”
衛婵沅笑了起來,往遠處瞧了一眼,看見正要進院門又沒邁步子的婁汐月大聲說道:“婁側妃,今日薛玲玉說的這話你可要作證,我這太子妃是聖上親賜,她說我這正妃是撿漏來的,豈不就是辱罵聖上?”
前世她不敢明火執仗的跟薛玲玉對着幹,不過就是怕陳逾白怪罪自己,惹得他不高興。如今,就沒那麽好的事情了,都說了誰都別來她這清心殿,怎麽還是不知趣的要往槍口上撞呢。
婁汐月笑着進來,行了個萬福禮,“妹妹給姐姐請安了。”父親一早就叮囑過了,自己如今得了東宮的協理權,是萬不能同以前那樣和薛玲玉争鋒相對的,帝王家的寵愛從來沒有長久,最喜歡的妃子往往下場最慘。如今對着這樣的情景她必須有所選擇,昨夜分明太子宿在太子妃處,栖鸾殿已經許久沒去過了,應該怎麽選一目了然,再說,按照位份,不就是當選高位嗎。
“姐姐說的是,确實是有辱聖谕。”
在婁汐月心中,她還隐隐有一種想法,她在賭,賭太子知道了此事後,會向着誰。
衛婵沅冷笑着緩步走到薛玲玉身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擡手就是一巴掌。
作者有話要說: 陳逾白:睡着的阿沅果然最乖,最好看,我偷親眼睛,偷親鼻尖,偷親……嘴唇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