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遇險
衛若書和秦善一下船, 就看到了不遠處迎接着他們的衛婵沅和英姑。
兩人自從知道有人跟蹤便不再探查,誰料到她們不探查後,那跟蹤的人也就不再跟蹤了。
但兩人還是決定按兵不動等衛若書和秦善,一同商議對策。
衛若書一個箭步跨過來, 用劍柄敲在女扮男裝的衛婵沅頭上, “你現在是什麽身份你可知道?怎麽跑到浔州來了。”
衛婵沅低頭, 噘着嘴問道:“你們來之前,東宮可還好, 太子沒有派人到府中尋我吧。”雖然信是傳了,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
“你還知道擔心這個?膽子可真大。”衛若書氣的雙手叉腰。
秦善忙說:“阿沅放心,東宮并未來人,且看着很平穩。”
衛若書瞪着衛婵沅,“現在看着是沒什麽事, 究竟有沒有事, 我們可不知道。”
秦善摟住衛若書的肩膀, “阿沅肯定是因為擔心你,你就別生氣了,既然來了, 我們盡快解決事情回去不就好了。”
衛若書推開秦善, 看着衛婵沅, “阿沅你真的好生奇怪,我一個大男人,究竟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做的是個什麽破夢,你就這麽相信它?甚至不惜剛剛大婚就從東宮跑出來,只為了看住我?”
衛婵沅垂下眼眸不說話,像是個受氣包一樣靠在英姑的身旁, 慢慢擡眸望向衛若書,眼中的委屈滿滿當當。
本來怒氣正旺的衛若書一看妹妹這幅小可憐的樣子,心裏的火就降了一大半。
“二哥。”衛婵沅撅着嘴軟軟糯糯的喊了一聲。
“好了好了,下不為例。”衛若書邁着步子走在了前面。
一到客棧,英姑就直接說話了:“我們沒有查到有關薛家産業的任何事情。”
衛若書和親善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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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難不成這貪墨和薛家的人有關?”衛若書立刻問道。
衛婵沅點點頭,“是的,我在東宮偷聽的,太子派來調查的人似乎查到了一些線索!”
自重生後,她不是沒有想過直接殺死薛豹,但她一個閨閣女子要武功沒武功,找人殺又找不到,哪怕身邊跟着英姑這樣的武林高手,又該如何勸說她去殺人,就算英姑同意了,別到時候人沒殺死,反而害了英姑。
但她始終沒有停止打聽薛豹的行蹤,如今薛豹還沒有入仕,朝廷默認青陽候府做着朝廷官鹽的買賣,也是由薛豹打理。
前世爹爹自二哥死後彈劾了薛豹,她大概知道薛豹是什麽樣的人,都犯了哪些罪,雖然沒有浔州貪墨一事,但她想着哪怕能找到一些別的,然後讓二哥把證據帶回去給爹爹,提前将薛豹關進大獄,她才能放心。
至于浔州赈災銀一事,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本來想着提前和英姑到浔州,再怎麽樣也能查到些蛛絲馬跡,沒想到什麽都沒查到。
所以貪墨根本不重要,她要想辦法把注意力引到薛家身上,盡快讓薛豹入獄才是最重要的。
但她實在沒什麽理由,不如就打着陳逾白的旗號吧。
偷聽,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你偷聽到了什麽?”衛若書問道。
“其實也聽的不真切,既聽到了浔州貪墨四個字,又聽到了薛家四個字。”衛婵沅認為自己說的天衣無縫。
衛若書道:“那就是,其實薛家和貪墨有沒有關系你根本沒聽清?”
衛婵沅無辜的點點頭。
秦善說道:“既然貪墨這件事我們沒有更好的切入點去查,不如就按阿沅說的先查一查吧。”
衛婵沅心中實在感激,秦善總是能在關鍵時候替自己解圍。
衛若書道:“也對,我們明天就開始查探。”
衛若書和秦善不愧是經常幫衛若謙查案的人,很快就查到一家門臉不大的草藥生意和薛家有關聯。
他們偷偷跟在掌櫃的身後,看他要去哪裏,在行至一處小弄堂的時候那人和挑擔子的幾個農夫撞到了一起,等被撞翻的擔子重新挑好,他們再看去,人不見了!
“他發現了我們,絕對不是普通的掌櫃!”英姑說道。
衛若書道:“這個人肯定有問題,即使不是貪墨之事,也會是其他事。”
四人來到小巷子裏,這裏是一個死胡同,左邊是牆,右邊是一戶人家,四人一對視,秦善叩響了門。
“來了來了。”門裏的人很快就應了聲。
一個婦人打開了門。
“大姐,我們是路過的,想讨碗水喝。”秦善道。
婦人沒有絲毫猶豫,“進來吧。”
衛婵沅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相比于疑惑,想要找到那個掌櫃的心占據了上風。
其他人自然都覺察出了問題,一進門就小心翼翼的四周查看。
婦人一點也沒招呼他們,徑直走進竈房端了四大碗水出來。
“我家的水是山上的泉水,可甜呢。”
看着水,衛婵沅意識到這裏肯定有問題!剛剛秦善找了一個不太好的理由,這戶人家不在街面,若是讨水喝必然也讨不到這裏,而這個婦人絲毫沒有懷疑直接将他們讓進了門。
進門以後也不回頭詢問,而是很快就端了水出來,水裏必然放了不幹淨的東西才會以水甜為借口。
四人對視一眼,衛蟬沅想先接過放水的托盤,然後遠離她的視線做做喝水樣子。
“大嬸,您忙吧,我們自己喝。”
那婦人一聽,神情即刻冷了下來,就在衛婵沅要接過托盤的時候,手一松,碗嘩啦啦打碎在地上了。
霎時從四周竄出十來個壯漢,将他們團團圍住。
那婦人冷哼一聲:“幾位郎君娘子好生不識擡舉,奴家端水給你們喝,你們如何慢慢吞吞不喝?我看你們不是要讨水喝吧。”
衛若書道:“你們是何人!是不是青陽侯府的人!”
從四周圍着的人群裏走出來一個人,“既然知道,你們還不束手就擒,青陽侯府是你們惹得起的?”
四人一看此人果然就是那個掌櫃。
看來他們的猜測沒錯。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其他三人将衛婵沅護住,做好防禦姿勢。
衛若書對衛婵沅耳語:“都說你在客棧等我們,你看你又不會武功,搗亂。”
秦善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看向英姑,“英姑,你護好阿沅逃出去,我和若書要抓住這掌櫃的,他必定有問題!”
“不,英姑武功高抓人,還是二哥護我逃出去。”
衛婵沅心裏只有一個想法,衛若書絕對不能遠離她,抓人這樣危險的事斷然不能讓二哥去。
話剛說完那些人就向他們殺了過來,英姑想要帶衛婵沅走,但她緊緊抓住衛若書的胳膊不走,“二哥,你先走。”
英姑看到此情形,用劍擋開殺過來的人,一把将衛婵沅推到衛若書懷裏,“快帶阿沅走,這裏交給我!”
衛若書無奈,只得抓起衛婵沅的胳膊往門外退去。
“別讓那個女子走!”掌櫃的算是看出來了,只有抓住了中間這個他們始終護着的女子,其他三人就逃不掉。
壯漢一下子都圍了過來,秦善和英姑趕忙殺過來,護着他們往門口行去。
掌櫃的氣定神閑拿起弓箭,瞄準了衛婵沅的胸口。
利箭射來的一瞬,英姑早有感知,用劍擋開,誰知第二第三支箭緊接着又射來,英姑飛身旋轉一周,将箭全部擋下。
那掌櫃的皺眉,“看來遇到了高手。”
手一揮,從他身後又出現了數十人。
他早就發現有人調查主家的事。自從少主子将赈災銀兩交給自己藏匿,他就從來沒有安過心,時刻保持着警惕。
一開始衛婵沅和英姑調查,他沒放在心上,以為又是少主在浔州逗留時招惹了什麽風流事,後來衛若書和秦善的到來讓他覺得事情複雜了起來。
與其躲,不如請君入甕。
只是他沒想到這四個人除了中間那個女子不會武功,其他三人武功高強,讓他不得不将隐藏的人馬都放出來。
“準備!”掌櫃的大喊一聲。
衛婵沅四人向掌櫃的看去,只見他身後齊齊一排箭手。
“不好!我們快走!”
也顧不得抓人了,英姑一把攬住衛婵沅的腰,蹬在殺過來的壯漢身上借力就要施展輕功帶她出去。
“放!”
箭雨應聲而至,英姑護着衛婵沅,衛若書和秦善自顧不暇。
“嘶—”英姑吃痛,一支箭準确的射中了她攬着衛婵沅腰的胳膊。
掌櫃放下手中的弓,滿意地點點頭,“想從我的手裏逃走,沒那麽容易。”
衛若書和秦善自己輕功逃跑是沒問題,但他們卻沒有本事帶着衛婵沅直接飛出小院。
英姑忍着痛将臂上的劍拔下來,想繼續攬着衛婵沅飛出院牆,但始終用不上力氣。
衛婵沅一見此情景,大聲對三人說道:“你們都別管我了,快逃出去!”
她心中很清楚,要是沒有自己,他們三人即使抓不到掌櫃,也不會被困在這裏,都是不會武功的自己拖累了他們。
她用力撕下身上的一塊布,急匆匆給英姑受傷的胳膊纏了兩圈,“英姑,你聽我說,你和二哥先出去,去找浔州縣令,二哥身上有衛府的令牌。”
然後又對一直護在她身前的秦善說道:“阿善兄長,你用騎兵都司的身份去浔州的駐軍營找兵将過來解圍。”
“你們都先走,我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麽說,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走出去。
可是二哥不能有事,秦善也不能,英姑也不能。
“快呀!你們是都想死在這裏嗎?難道非要我即刻死在她們刀下你們才肯走嗎?”
衛婵沅看着三人只是阻擋敵人,一點也沒有走的意思,十分焦急。
可是誰也沒有理會她說的話,只是一個勁的拼殺。
她還要繼續說,就看見秦善一時不察腹部被劃破,獻血濺在了她的手背上。
溫熱的感覺刺痛着她的神經。
“阿善!”衛若書一劍解決了擋在身前的人就想過來幫秦善,誰料身後刀鋒突顯,他一個回身不急還是被砍傷了手臂。
英姑眼疾手快,抽身過來長劍劃過那人脖頸,突襲之人倒地而亡。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衛婵沅深深呼吸,似乎是在給自己勇氣。片刻後,她閉上眼睛想要沖出三人保護的小圈子。
“阿沅!”秦善時刻關注着她安危,感覺到異動,立刻将她拉回來。
衛若書回頭,氣的大喊,“阿沅,你幹什麽!不要命了!”
“是!這命我不要了!你們再不走,我就沖出去讓薛家人将我射死!”
秦善眼眸微顫,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劍,大喊:“我去搬救兵!英姑,若書,你們一定要堅持住,阿沅,你千萬不能做傻事!”
長劍撐地,秦善施展輕功想要跳出小院。
“別讓他跑了!”掌櫃目露兇光。
身邊婦人聽聞,手中射出暗器,直直射中秦善後背,秦善吃痛跌落下來。
立刻有人揮舞着長劍向秦善刺來。
英姑和衛若書只顧護在衛婵沅身邊,但兩個人都面臨着一波又一波的敵人,應接不暇。
只有衛婵沅注意到了秦善這邊的動靜。
暗器射中了秦善後背的經脈,奇痛無比,根本沒有力氣去抵擋這刺來的一劍。
他覺得自己完了。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身影閃現,擋在了自己身前,迎接了這一劍。
“阿沅!阿沅!”秦善看見那劍從衛婵沅的肩胛骨穿透,帶着血的劍尖刺痛了他的雙眼,接住倒地的衛婵沅,深深看了一眼,整張臉霎時變了形狀,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眼底瞬間就染了紅,“我殺死你們!你們這幫狗雜種!”
衛婵沅看着秦善一刀捅死刺向自己的人,像是瘋了一般沖向掌櫃。她心底深深的絕望了。
衛若書和英姑順着秦善的聲音瞧過來,都心驚不已,拼命向這邊殺過來,卻始終被眼前不斷出現的敵人阻攔着。
“不,不,你們都別過來。”
衛婵沅看着本應該殺向門口的三個人,都向反方向殺來,向院落深處的掌櫃殺過去。
“快走……快走……”她心中焦急,想爬起來去告訴他們,快走。
但意識越來越模糊,看着不斷湧入的敵人,看着厮殺在人群中的家人好友,焦急的,不忍的,絕望的淚水,伴随着被刀劍聲淹沒的“快走”,終是消失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