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原來如此
“小妹, 你怎麽又阻止我去浔州?上次我們不是從浔州安全回來了嗎,所以你的夢并不準,況且浔州已經恢複如初,就更不用擔心了。”衛若書走過來, 拍拍衛婵沅的肩頭, “放心, 秦善武藝高強,沒事的。”
“可是上次阿善兄長還不是渾身是傷的從浔州回來了嗎?”
衛瑞陽嚴肅道:“為父只是讓你二哥歷練, 不是非要将這件事查清楚, 當然是安全為主,阿沅你別擔心了。”
父親都如此說了,她是真的沒有辦法阻止了,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原本要趕太陽下山前到東宮, 但現在她不能回去。寫了兩封信, 一封給文芯, 讓她回東宮交給陳逾白,另一封交給文墨,讓他去鎮國公府找闵行舟。
在和家人告別後, 又從後門偷偷溜進了衛府, 換上了一套男裝, 來到信中說的地方等英姑。
果然,闵行舟是知道英姑住處的,英姑如約而至。
衛婵沅将來龍去脈給英姑一說,英姑雖然猶豫,但還是說道:“既然阿沅你不放心,又信任我的武功,我就陪你走一趟。”
“如今是深秋, 天氣已經寒涼,沒有多少商戶押镖,更不會有水匪潛在水下等着劫船,走水路很安全,我們先去探探路。”衛婵沅直接提議。
前世大哥密信上說,二哥是青陽候之子所殺,也就是容貴妃的侄子,薛玲玉的哥哥薛豹所為。雖然她不知道貪墨一事是否也是薛豹所為,但她可以靠着這種猜測來排除。
據她前世所知,青陽候似乎在浔州有一些産業,她可以先和英姑去探查,如果薛豹真的與貪墨有關,這些産業肯定不幹淨。
她根本不想摻和進貪墨事件中,告訴家人一同去探查青陽候的相關事情,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二哥好好的在府中,她就更沒必要做這件事。可如今不行了,既然她的排查沒有正當理由說服旁人,那就自己實施。
英姑雖然不理解衛婵沅為何如此着急,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東宮正殿的陳逾白在打開信的一瞬間,心立即就提了起來,雖然信上只有兩個字:晚回。但他準确的知道了阿沅的意思。
她是真的有急事,只是晚回來,不是要離開。
其實這段時間衛婵沅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躲在東宮角落裏的清心殿,每天喂喂魚,看看書,做做糕點,釀釀酒,還能鞏固衛家在朝中的地位,保爹爹和哥哥們安然無恙,也不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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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此次回府衆所周知,若自己無故消失,衛府定然會被治罪,她不會将如今平穩的衛府陷入到波瀾中。
雖然陳逾白準确理解了衛婵沅書信中的意思,但他怎麽能不擔心呢?他的阿沅究竟要做什麽?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常祿!”
“殿下。”
“快去查,太子妃去了哪裏?”
文芯站在一旁,從陳逾白焦急的語氣中意識到自家娘子或許有危險,雖然她也對陳逾白諸多不滿,但她更知道自家娘子的安危最重要。
“殿下,”文芯上前一步,“太子妃很可能去了浔州。”
陳逾白皺着眉頭問道:“說來聽聽。”
文芯就把在衛府時聽到的說了一遍,陳逾白意識到問題所在的同時也注意了一個細節。
“你說太子妃是因為做了噩夢所以才三番四次阻止衛若書去浔州嗎?”
“是的。”
難道前世的種種會以夢境的方式傳到阿沅的夢中嗎?那他們之間的所有,她都夢到了嗎?陳逾白心中猛然苦澀,他不希望阿沅夢到前世那些悲涼的事情,他已經在盡力避免,盡力彌補了,老天爺一定不要如此對待他。
阿沅究竟夢到了多少前世的事情,在此刻不是重點,重點是阿沅去了浔州,那個極為兇險的地方。
“文芯,你下去吧,在清心殿好好等着。”
文芯退下後,常祿說道:“殿下,我即刻派人去浔州找太子妃。”
陳逾白搖搖頭,“不,你帶不回太子妃,我親自去。”
浔州溧河貪墨之事,若是沒個了結,衛若書就會一直要去浔州,阿沅也會一直不放心,只有将這件事完完全全解決,阿沅才會放心,而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能放下了,保護衛若書的安全何嘗不是他心中所想。
衛婵沅和英姑順利到了浔州之後,先安頓了下來,一邊打聽青陽候府的産業一邊等着衛若書和秦善的到來。
但奇怪的是,這裏沒有人知道哪些産業是青陽候府的,忙碌了兩天實在毫無頭緒,衛婵沅都有點懷疑自己前世的記憶是不是哪裏出了錯,也許薛豹和此次貪墨之事毫無關系,他殺死二哥是因為其他事。本來所有的事都是她的猜測,現在看來自己也許真的猜錯了,前世二哥雖然死在了浔州,但并不是因為貪墨一事。
衛婵沅還沒想清楚,英姑告訴她,從來到浔州的第二天就有人跟蹤她們。
“難道是我們找的時候太過大張旗鼓,打草驚蛇了?”
“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被青陽候府的人盯上了,二是我們被貪墨背後的人盯上了,最近我們不要先不要行動了,等衛若書和秦善到了再共同商議。”
英姑猜錯了,這些跟蹤的人,既不是青陽候府的人,也不是貪墨相關的人,而是陳逾白派來的人,為的是保護她們的安全。
陳逾白聽着禀告,問道:“她們來了浔州沒有調查貪墨案只是詢問青陽候府在浔州的産業嗎?”
“是。”
他揮揮手,禀告的人退下。
思緒突然清晰起來,記得前世,衛若書身死後,衛瑞陽站到了自己對立面,第一件事就是将薛豹這麽多年來搜刮民脂民膏,亂殺無辜百姓,朝廷官鹽買賣黑賬簿的證據擺到了朝堂上,薛豹入獄,後被刺殺死在了獄中。但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份證據上并沒有說薛豹和這次的貪墨案有關。
等等,陳逾白突然想起來何六安說過,前浔州縣令的妻子說威脅他們的人背後撐腰的是容貴妃。同容貴妃交好的無非就那麽幾大家族,前世他毫無頭緒,今生他也為了查這件事調查了其他家族,然而并沒有任何線索。
由于前世衛家提供的薛家罪證,讓他下意識排除了薛家,但其實,這件事會不會就是和薛家有關呢?
阿沅究竟做了什麽夢,難道她的夢中衛若書的死和薛家有關?因為按照文芯的說法,阿沅根本不關心貪墨一事,關心的只有衛若書。
陳逾白恍然大悟,若前世真的是薛家的人殺死了衛若書,那麽衛瑞陽父子的所有做法他就都能夠理解了,畢竟薛家明确是自己的人。
聯想起前世的貪墨案件前後,和下意識忽略的薛家,陳逾白明白過來了,這件事必定和薛家有關。
但為什麽前世的自己花了那麽多心思都查不到呢,他突然想起了父皇對這件事的态度,不是衛瑞陽查不到,也不是他查不到,而是皇帝不讓他們查到。
所以,在衛瑞陽彈劾薛豹時才沒有浔州貪墨這件事,并且彈劾的過程中皇帝沒有給青陽候任何面子,不聽解釋,直接定罪入獄,薛豹在獄中被刺殺後,也沒有下令追查。這是給薛家的警告,也是皇帝的最高忍耐限度,是對忠心但并非良臣的底線。
這貪墨案件背後牽扯的應該不止是青陽候府,也不止是貪墨這一件事情,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一股勢力。
想來這不過是帝王的平衡之術,皇帝需要的從來都是忠臣,哪怕多股勢力的相對,但只要都是忠于自己的,他就可以看着他們相互制衡,穩坐皇位。
為何當初會把喪母的自己給容貴妃養育,而不直接給皇後養育,想來也是如此。
讓容貴妃的母家效忠皇帝,也讓皇後認為自己的兒子可以争一争皇位,讓兩家的任何一家都無法獨大,這就是皇帝的目的。
這是前世還是太子的陳逾白根本想不到的道理。在經過了最後的搶奪皇位,自己俯瞰整個王朝,他才有了一知半解的領悟。
如今通過阿沅的行為,抽絲剝繭的理解,他終于還原了前世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于是得到了最後的答案,貪墨案乃薛家所為,前世衛若書乃薛家所害。
只不過,由于皇帝的刻意隐瞞,前世的衛家只知衛若書被薛家人所害,而他就像是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
這一世注定不同了,他有了段暄的幫助,又早早重用了何六安。
陳逾白深深呼了一口氣,心中豁然開朗,既然知道了答案,那就有了明确的方向,他看一眼身旁立着的何六安,覺得勝券在握,今生提前啓用此人,想必這件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六安,既然太子妃要查薛家,那我們就查薛家。”
何六安回:“是。”
說來這還多虧了阿沅此行,讓他解了心中一直的困惑,現在的他信心滿滿,如果拿到薛家與貪墨相關的證據,他就有了拿捏容貴妃的把柄。如此,自己離開容貴妃掣肘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遠了。
只是有件事,他心中還是慌亂的,那就是文芯口中阿沅的夢。阿沅為何這麽篤信這個夢的真實性,難不成是之前夢到過什麽應驗了。
究竟夢裏有多少前世的事情,是僅僅只有衛若書這一件,還是所有,他不得而知,卻又心慌意亂。
他安慰自己,即使阿沅夢到了所有,也應該不同了,比如他納了側妃婁汐月,這麽重大的改變,應該足以讓阿沅懷疑夢的真實性。
陳逾白長久的站在大廳中間,腦中卻一刻不停閑的思考,剛剛想明白前世衛若書之死和貪墨的事,阿沅的夢就成了新的困惑。
嘆一口氣,緩緩坐在太師椅上,看來上輩子自己傷阿沅太多,蒼天終是不肯放過他,重生了又如何,還不是讓阿沅以夢境的形式知道了是自己一方的人殺害了她的親人。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但願阿沅的夢中只有這一件事,除此之外,再無前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