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戰北羌
中秋節過去沒有多久,如蕭祁昱想的那樣,北羌果然開始搶掠邊關,從最開始的試探到動作越來越大,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城外幾百裏以內的糧草幾乎毀滅半數,而梁國公的處置方法依然是關緊城門,頂多在進犯時跑出去打一打,追過哀牢山便不再追,因為過了哀牢山就是荒原,沒有把握太危險。
在這種局勢下,蕭祁昱終于忍無可忍的坐不住了。
在着探子查明圖和準部襲擊的路線之後,便埋伏在了涼河坡,涼河坡坡地陡峭,兩邊樹林幽深,蕭祁昱率起兵八千埋伏在了樹林裏。
已是初冬,北方的初冬夜裏冷的厲害,呼出的氣息凝成白霧,轉瞬又挂在草尖結成冰霜。八千兵馬匍匐在地,馬蹄裹布,馬口銜環,一絲聲息不見,寂如群山。
蕭祁昱靠在一棵樹後,手握在刀柄上,眼神平靜。
寒霜厚重沒有冷掉他的心,反而讓他一點點平靜下來,他要冷靜一點兒,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包括他的士兵,所以他不能亂。
盡管如此,他還是緊緊的握着刀柄,刀柄的冰涼讓他有了支撐。
月亮一點點的升起來,漸漸灑滿森林,在這滿地清輝中,蕭祁昱換了個姿勢,之後便聽清了馬蹄聲,蕭祁昱精神一震,打了個手勢,衆人再次埋伏好,終于等來了。
時刻整整好,經過多次的打探,已經掌握了他們進犯的時刻。
這條路是他們進犯南裕關的必經之地,所以他們也萬分小心,先是用亂箭射向草叢,寒夜射箭,亂箭不長眼,雜亂的射在衆人之間,幸好他們事先都牢牢的藏好了,偶爾一兩個被射中了,也是輕傷,忍住了,有一箭射到了蕭祁昱的面前,離他僅有一寸之遙,蕭祁昱盯着這根箭眼眸微寒,他靠在樹上紋絲未動。
衆人熬住了亂箭時刻,終于将他們騙了上來,在他們終進入埋伏圈後,他終于喊了一聲:“殺!”
這一聲壓抑的太久,低沉而有力,伴随着這一聲,蕭祁昱當先沖了上去,八千騎兵猶如開閘的洪水,瞬間切斷了敵人的隊伍。
因為太倉促太突然,他們搶占了先機,殺了北羌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然而這先機并沒有維持太久,這是一隊北羌最強的好戰部隊--鐵勒部,刀是最快的,反應也是最靈敏的,他們在經過了最初的慌亂之後安定下來,當意識到這是埋伏、無退後之路後,便開始拼命反抗。
雙方進入了膠粘厮殺狀态。寂靜無聲的森林裏喊殺聲尤為的刺耳。沉悶的、尖利的,在這個寒夜裏格外的殘忍。
不知道砍殺了多久,蕭祁昱手臂都有些麻木了,眼睛在這紛亂血殺中卻越發的狠辣起來,他的士兵在這場對抗中力量懸殊,在意識到北羌人的殘忍之後,他們開始慌亂,一慌亂便被敵人砍下去了,蕭祁昱看着他們一片片倒下去,眼神狠辣,他暴喝了一聲,一刀挑穿了一個人,直奔敵人的首領。
為首的将領看他已經急了,冷笑了聲也随之殺上去跟他纏打起來,這麽一小會兒,他已經看出蕭祁昱的路數來,這個人刀法不錯,但是經驗不足,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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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彎刀迎了上去,刁鑽狠辣,蕭祁昱登時讓他逼的捉肘見襟,鐵勒冷笑了聲:“黃口小兒!看刀!”
彎刀斜刺蕭祁昱的馬頭,蕭祁昱眼睛狠狠的眯了下,攥緊缰繩硬是将馬匹拉高了仗許,這是他的汗血寶馬,同他在一起的時間很長,這樣的默契做的很熟練,縱馬躲開了鐵勒的行刺後,他揮刀劈向鐵勒的頭顱,鐵勒的彎刀餘力劃過他的手臂,然而他沒有顧得上,他必須要殺了鐵勒!
鐵勒沒有想到他能這麽快的反攻,且不顧及他的彎刀,這麽拼命的打法也吓了他一跳,蕭祁昱的劍太快,他已經見過,可現在才知道快,他已經很快的後仰了,可肩膀還是讓他狠狠的劈了一刀,要不是他躲得快,大概頭就沒了。
鐵勒捂着肩膀滾落在地,馬上的蕭祁昱也捂着了手臂,兩個人都受了傷,只不過屹立馬上的人是蕭祁昱。
眼看蕭祁昱再次揮刀劈過來,鐵勒暴呵一聲,搶過了一個族人的馬開始逃竄,蕭祁昱不僅是占了先機,還占了人多的優勢,這幾乎是他們的一倍人。而那些原本被他們殺愣了的人也知道怎麽打了,這麽一會兒竟然撐住了。
當然這麽多人他們也不害怕,殺人殺多了便也麻木了,從手腕發抖到幹碎利落,他們抗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再打下去也于他們無益。
鐵勒砍破了一個出口,當先沖了出去。
蕭祁昱坐與馬上狠聲到:“周将軍,這裏由你收拾,虎冀部随我追逐,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了!”
他說的聲音狠辣,鐵勒等人聽到便越發跑的快了,蕭祁昱率先追在後面,不遠不近的吊着,終于跑到了下河口。等鐵勒的人馬全都彙集在這個成布袋裝的下河口時,終于全都被包圍了。程謹之率領的其餘八千将士埋伏在此。
蕭祁昱的布局就是這樣的,先切斷,再逐一殲滅。
鐵勒也明白了,蕭祁昱這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要全殲他們,鐵勒冷笑了聲,他竟然不知道大梁還能改變打法,竟然敢出城打了。
鐵勒明白後便不再戀戰,肩膀上的血也讓他戀不了戰,在硬生生撕裂了一個出口後,他帶領着僅剩下的幾十騎餘兵逃跑了。
蕭祁昱提馬就要去追,被程謹之拉住了:“皇上,前面不能追了,前面是蘆葦蕩,過了蘆葦蕩便是荒地,那邊誰都不知道有沒有埋伏。今天這一仗我們贏了,足夠給他們打擊了。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來了。”
蕭祁昱緩慢的點了下頭:“收兵,把剩下的賊子全都殺了。”他回首看向他死傷衆多的士兵心裏恨極。
程謹之領命,又經過了半個多時辰的絞殺,這場伏擊戰總算是結束了。
回到了營裏,程謹之才知道蕭祁昱受傷了,右臂被劃了深深的一刀,傷到筋骨了,血跡早已染透了外面的衣服。晚上他都沒有注意,這麽一看,程謹之立馬有些慌張:“皇上,你沒事吧,來人!快叫軍醫來!”如果這條手臂廢了,那以後可怎麽辦啊。
蕭祁昱擡起了另一只手抓住了他:“不用,小傷。”
程謹之急道:“怎麽是小傷!”這傷的形狀刁鑽,一看就是彎刀,深的地方到了骨頭!他到底是怎麽撐回來的!
蕭祁昱看他急成這樣嘆了口氣:“只叫軍醫一人來就行了,不用讓其他人知道了。”
這一仗他們沒有贏的多光彩,一萬六千人對五千人,不僅沒有全殲敵人,自己的人員損傷竟也到了兩千多人,這還是有預謀的仗,準備完全,收兵時卻如此狼狽,要是讓梁督軍知道了,不知道怎麽笑話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受傷了。
程謹之無奈只好自己親自去叫了軍醫,幫着給蕭祁昱包紮了,其中疼痛過程都不必再細說,總之包紮完後蕭祁昱終于躺在床上了,他躺在床上還不忘想了想:“程将軍,你去幫我招呼一下其他的傷員,還有記得慶功宴。”
這一仗雖然有損傷,可依然算是一場勝仗,他就算不犒勞他自己,也要犒勞衆将士。程謹之點頭道:“你放心,我早就着人去弄了,大廚房也早就準備酒席了。對了皇上,要跟梁督軍說一聲嗎?”
蕭祁昱搖了下頭:“不用了。”梁督軍眼裏是沒有他這個皇帝的,那麽去說了也是自取其辱。
程謹之知道他的意思,便也不再說這茬,只擔憂的望着他:“皇上你早點兒睡吧,要多休息。”
蕭祁昱嗯了聲:“我沒事,你也去休息吧。”
程謹之看着他案前的那些書道:“皇上那您今晚上不要再看書了,您的傷一定要重視,軍醫也說了如果養不好,會留下後遺症的。”
蕭祁昱笑笑:“好的。”
等程謹之走了後,蕭祁昱果然也沒有再看書,他知道程謹之說的意思,他每天睡的都很晚,是因為不想睡的太早,睡早了容易做夢,但他今天終于沒能熬住,失血過多,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到一半兒的時候蕭祁昱一下子醒了過來:“雲清!別走!”
屋裏是一片漆黑,這是後半夜,天最黑沉的時候,蕭祁昱愣了那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胳膊因為起的太快,又疼了起來,他卻沒有用手去捂,反而顫抖着去摸了摸他的亵褲,那裏面果然是濕的,蕭祁昱頹然的靠在了牆上。
靠着牆他閉眼自嘲的笑了下,他的夢簡直是混賬至極,夢裏的剛開始明明是夢到了雲清的,雲清站在一片桃花林中,他高興的攜她走在花林中,後面……蕭祁昱咬着牙掐了一把自己,他真是混賬,他夢到了與沈郁在桃花林中翻雲覆雨,哈哈……光天化日啊,還被自己喜歡的人碰到。
蕭祁昱捂着胸口靠着牆低低的咳起來,他真是活該,活該楚姑娘走了,就連夢中都被她發現他跟沈郁的情事。
蕭祁昱用手捂了下臉,他沒臉見他自己,那麽美好的夢,可夢到了一半兒身邊的人身便換成了沈郁,就連那場景也亂起來,翻雲覆雨,極盡糾纏,那翻飛的桃花如雲如霧,遮掩了半邊天。
而他竟然在這樣的虛幻的夢中瀉出來。
蕭祁昱掐着自己的胳膊,一聲沒吭,任頭上的冷汗一點點落下來,他睜着眼睛看着窗外,他想雲清先走了也好,因為與其讓她有一天發現他跟沈郁的情事,那還不如幹幹淨淨的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