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尋死的小少爺

第8章 ：睚眦必報的小少爺

之前哭訴的那名顧客愣愣地說：“可是裏面沒有機器人啊……”

“別吵！”擋在圍觀群衆身前的一名特警制止了人群的喧鬧，衆人這才看到，室內的畫面和聲音由咖啡店內的監視器攝取，信號流現被特警截獲。小少爺擠到最前面，死死盯着顯示屏，直到鎖定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黑色大衣已被脫下，青年将它蓋在了一名傷者身上。他站在一群人質中，除了看起來較為淡定以外，和周圍的人類并沒有什麽區別。

小少爺狼一般的視線由RN-00039移到了衆人口中的暴徒身上。眼底血紅的中年男子，正揮舞着一把自制的轉輪□□，指揮還能站起的人質站成一排。他的面容幹淨整潔，可眼底隐隐透出的瘋狂，而牆角生死不知的幾名顧客正是因他才遭此劫難。

特警準備向店內投入一枚催淚瓦斯，書攤老板虛弱地提出質疑：“我覺得這樣做，也許會刺激到他……如果他不管不顧，朝他們掃射怎麽辦？”

就在局面陷入僵局的時候，有人指着顯示屏輕呼：“他要幹什麽？”

小少爺攥緊了拳。RN-00039正高舉雙手走向槍口，緩緩開口：“……”

“都安靜！”小少爺尖利的嗓音壓過了複起的喧嘩，青年的話語這才傳至衆人耳中：“……會失血而死。這樣的人質，對您沒有利用價值，不如将他扔出門外，或者借此與警方交涉。”

暴徒似被說動，微笑着垂下槍口，卻在青年欲蹲下身扶起傷者時連開三槍，将原本就奄奄一息的幾名人質爆頭，死得不能更死。

圍觀衆人嘩然，屏幕上的青年也目露驚訝。暴徒換上新的子彈，重新命令人質站成一排，這一次沒人再敢遲疑，紛紛靠着窗邊站好，有些人開始低低啜泣，在心底祈禱自己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青年的臉在黑色毛衣的襯托下顯得十分蒼白。他是唯一沒有起身的人質，遠遠地蹲在三具屍體邊，成功地吸引了暴徒的注意。

“起來！”一發子彈打在青年的腳邊。

咖啡店外靜靜盯着顯示屏的人群只能看到青年的嘴唇微動，卻沒有聽到他的話語。

暴徒也是一樣，獰笑着走到角落，彎下腰用槍口抵住青年的額頭，馬上就要扣下扳機……

青年忽然發力，握住暴徒持槍的手，往外一擰，空閑的手立時奪過槍，調轉槍頭，指向還未反應過來的槍械主人，接着退後一步，推回擊錘甩出轉輪，還未擊出的子彈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特警迅速湧入咖啡館，将人質帶出，并向角落裏對峙的兩人走去。暴徒見計劃失敗，怒上心頭，掏出藏在袖中的冰錐向青年刺去————

“！”見衆人大驚失色，暴徒得意地将冰錐繼續推進，卻似抵到鐵板一般不得寸進。

青年禮貌地側身讓開，将空間讓給特警，一邊随意地擺手：“沒事，沒事，我是機器人……”怕他們不信，還掀起衣服示意，果然，傷口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機油。

小少爺趁着兵荒馬亂，矮下身穿過人群，來到心心念念的青年身邊，卻看到自己心愛的腹肌上插着一柄銀光閃閃的冰錐。

他看過RN型的設計圖紙，知道這一處是機器人的軟肋，柔軟的肌理下沒有用以保護的金屬外殼，卻埋藏着至關重要的能源中樞。

借用倪敢的話，既然要制造出一個潛在的敵人，那麽不如給他加上一個弱點。

小少爺摸上汨汨流出黑色液體的傷口，抿着唇不說話。機器人微微笑了，“沒事的，還差一點，沒捅到要害。”

“……□□也行嗎？”

小少爺低着頭，機器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用指尖梳理小少爺微亂的發，“嗯，可以□□的。不要怕。”

“嗯。”小少爺乖乖地任他摸頭，然後拔出了冰錐。

RN-00039膝蓋一軟，跪到了地上。

您動手也提前說一聲啊！雖然沒有大礙，但就算是機器人，也是會疼的……

RN-00039虛弱地朝小少爺的背影伸出手，卻連衣角都沒抓到。

暴徒在特警的押解下走向咖啡館外，臉上仍帶着桀骜的微笑。小少爺匆匆上前，攔住了這一行人。

特警一愣，“快讓開，這個人很危險。”

小少爺直視着暴徒泛着血絲的雙眼，喃喃地說了什麽。

暴徒咬牙切齒地噴着口水：“為什麽你們今天都喜歡含着東西說話？！大聲說出來不好嗎？！”

小少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你也配。”

暴徒：？

小少爺的袖口有銀光閃現。一名眼尖的特警急呼：“快攔住他！攔住那個孩子！”

晚了。自袖中滑出的冰錐落入小少爺手中，他借着肘部的力量，大力将尖銳的錐頭刺入暴徒的左腹部，再借着腰部扭轉的力矩，大力向另一側拉去，在對方的腹部留下一道二十公分左右的豁口。

可惜了，小少爺心想，如果不是手上太滑，這道口子還能開得更深點。

剛剛奪槍的那名青年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抱住了滿手是血的少年，“對不起，我應該看好他的……”

“你是他的監護人？怎麽能讓他做出這種事？！”暴徒已經被送到車上，急速駛往附近的醫院，留下的幾名調查員将兩人團團圍住，語氣中的指責和驚恐顯而易見。

小少爺攔住還要道歉的機器人，表情冷凝着，鎮定地擦掉指間粘稠的血跡。火速趕至現場的李氏職員馬上展開公關，另有一隊保镖護送小少爺登上四軸飛行器，撇下目瞪口呆的警員和匆匆趕到，還未弄清狀況的一衆記者留在地面上。

小少爺伏在RN-00039的腿上，指尖涼涼的，繞着他腹部的傷口打轉。RN-00039看到小少爺伸出舌頭，似乎想舔一下創口滲出的黑色機油，趕緊把他拉開，“這個不能吃。”

小少爺掀起眼簾瞟了他一眼，不辨喜怒。機器人馬上轉移話題，召喚UI，噼咔噼咔地眨着眼，請小少爺打分。

說實話，小少爺的心情糟透了。指尖在0和-1之間游移，但看到RN-00039透露出的那種彷徨、心碎的神情，又把自己恨到了極點。

在這個肮髒，虛僞，危險如叢林的世界裏。我沒能保護好他。

沒能保護好他的人，是我，小少爺想。該受到懲罰的人，是我啊。

機器人感到，濕熱的水漬透過西裝褲，沾染到自己的腿上。那個狠心拔出冰錐，又用它劃開暴徒肚子的小小少年，竟然在哭泣。

機器人的數據庫裏着實沒有相應的應對措施，只好手忙腳亂地把小少爺抱到腿上抹掉眼淚，卻一時不察，被對方鉗住了頭顱。唇上傳來的溫度和濕度再次給了機器人不小的沖擊，連攬在小少爺腰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小少爺叼着人形機器涼薄的下唇，肆意齧咬，直到對方呼痛才放開。迎向機器人不解的眼神，小少爺綻出淺淺的笑，指尖捋着機器人細軟的發，輕聲說道：“沒事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