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微笑吧

第5章 “含住

東西買回來，程雲看着嶄新的一批用品，看向陸銘的眼神變了變，猶豫着想說什麽，但是又沒開口。

三天後，陸銘坐在客廳裏面調整着下個季度的排課，他們訓練中心已經滿員，陸銘正在考慮要不要将樓上也租下來。

身邊傳來腳步聲，陸銘看着電腦頁面的反光，嘴角淡笑“有什麽事嗎？”

“我，那個，你上次說這周開始宴會禮儀教學，我想問問什麽時候開始。”程雲坐在另一邊，眼神騰挪。

“想說謝謝？”陸銘扭頭看向程雲，手指摸着下巴“不如我幫你想一個答謝的方式，如何？”

“我——好。”程雲無法拒絕這雙眼睛，這雙手，這個人。陸銘笑笑“別如臨大敵的樣子，放輕松，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真實水平。還有，我聽說你去找助教了？準備将你朋友的學費付了？”

兩個問題一出，陸銘好笑的看見程雲臉上的兩片飛紅，然而下一刻，程雲仰頭道“沒錯，而且被說了一頓。我回答了五個問題，你也要還我五個。”

陸銘楞了一下，說實話沒料到程雲恢複的這麽快，他本來以為這小孩還要再心傷一會兒呢。

“第一，你幫我買回來這些，是不是知道什麽了？”程雲腦中仔細篩選，要找最有用的問題。

陸銘點點頭“猜得到，一個沒有得到應有關注的叛逆少爺，這很簡單。”能夠正視這些事了嗎？看來他的成長速度出乎意料之外啊，陸銘嘴角淡淡的勾起，放松的脊背靠在沙發上，這幾天程雲一直欲言又止，訓練的時候還會不自覺臉紅，真是一副我有事但我就是不說的樣子。

“第二，我能不能聘用你做我的私人教練？”程雲喉結上下動動，然後盯着陸銘。

“不能。”陸銘指指正在做的課程表“原因有兩個，一，我不做私教很多年了，二，我的課程預約已經排到後年了。”

“第三，你，有——有，沒有結婚對象？”程雲眼神黑亮，雖然說的結巴但是并沒有影響陸銘的理解。

“我以為，這屬于私人問題。”陸銘手肘抵在膝蓋上，手掌托着下巴，整個後背帶着微微的弧度，一種放松的姿态“不過既然答應你的，所以，暫時沒有。”

程雲看上去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又問道“那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陸銘覺得他暫時失去了自己的語言功能，詫異的看向程雲，緩緩道，“理論上講，男的。”

陸銘看着眼前的人，身子微微後仰，瞪眼道“你想做什麽？”

已經起身的程雲咧嘴笑道，“問問題，我覺得，站起來會更鄭重一點。陸銘，如果我說我做夢夢見你了，你會趕我出去嗎？”

自己這算是，被表白了？陸銘挑眉，看着程雲“如果是夢見我訓練你，不會。”

“如果是夢見你*我呢？”程雲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陸銘，神情稍稍有些緊張，但是絲毫沒有退縮。

陸銘臉上挂起标準的微笑，然後道“我已經回答了五個問題了。”

“你剛才問了第六個，我也有了第六個權利。”程雲深呼吸一下，“你還沒回答。”

陸銘輕笑“會。我可不想半夜發現床上多個人，尤其是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說完，陸銘起身，身高上的優勢完全體現出來，“你根本不了解我，只不過是青春少年期。我明天給你安排學員宿舍。”

“不要。”程雲抱住陸銘的腰，唇壓在陸銘的頸窩處，死命搖頭。

“放手。”陸銘聲音放沉，帶着命令意味的口吻讓程雲下意識的服從，松開手站直。陸銘順勢離開，走之前還沒有忘記帶上電腦，留下程雲一個人在客廳中呆立。

“我希望我們的教學還能正常繼續。”陸銘最後囑咐一句，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陸銘早起的時候便看見程雲坐姿筆直的坐在客廳，見到他出來，眼神立刻轉過來。

“去換上正裝，今天聯系實地操作。”陸銘看看手表“給你十五分鐘時間準備夠嗎？”

“夠了！”程雲一下子跳起來，沖着陸銘咧嘴一笑“你沒說請，證明我還是你的學員對嗎？”

“在你結業之前，是的。”陸銘抿唇，昨夜他到是沒有在乎這個，從他成為訓練師開始，被告白的次數也不少，其中男女皆有，但是他們喜歡的都是那個禮儀嚴謹一板一眼的陸教練，并不是陸銘。

十分鐘後，程雲一身正裝的出現在陸銘面前，一米八的個子，年輕陽光的造型，整齊的禮服西裝穿在身上顯得很是挺拔。陸銘點點頭“注意走路的姿态，避免服裝出現褶皺。”

“嗯！”程雲點頭，臉上的笑就沒收住。陸銘看看那過分活躍的笑肌，眉頭擰了一下，“今天過後給你換一個禮儀教練，或者你想和你的朋友在一起上課？”

“不，不。”程雲搖頭，眼神充滿着不舍。陸銘淺笑“想跟着我訓練，第一個要求，不許大笑，時刻保持微笑。”

陸銘說完，看着慢慢收斂笑容的程雲，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真空袋子，裏面有兩個竹簽，已經彎成了标準的弧度。

“含住。”鑷子拿着竹簽，陸銘讓程雲将竹簽含在上下唇中間，整個嘴就不能亂動了。“如果固定不住我可以給你帶上綁帶。”

程雲搖頭，有些告饒的意味，這東西帶上綁帶是四個角一邊一個，和口罩一樣。陸銘微笑，不用模具也能達到的标準角度，轉身往外走。

“陸銘，你可以不那樣笑的。”程雲追上前，盡量保證口齒清晰。陸銘回頭，沒有一點表情的臉上顯得額外刻板，對着程雲道“那這樣？”

明顯的不耐任誰都能聽出來，程雲搖搖頭，跟在後面不再說話。當天的訓練額外順利，陸銘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連最後的理論都完美過關。

陸銘看看原本計劃了三天的宴會禮儀，“我看訓練計劃可以修改一下了。”

“你說要看我的真實水平。”程雲放下刀叉，活動一下手腕，嘴中還帶着禁锢，所以現在臉上是标準的微笑。陸銘眉毛挑挑“那如果我沒說呢？”

“我夢見了你輕輕打我的樣子。”程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情意，看着頭也沒擡的陸銘繼續道“其實我幻想的可以更用力一些。”

“看來下次可以給你弄一個鐵的，至少能安靜點。”陸銘冷笑一下，從自己座位上起來，開始在課程表上寫畫。

“能不能不要假笑？”程雲找了個機會問出自己早上的疑問。陸銘一愣，“不可能。”

“過自己的生活不好嗎？”程雲沒忍住，接茬問道。

陸銘淺笑，并不回答，自己的生活？他拼了命的去考取禮儀訓練師本就是為了過自己的生活，但是爬到他這個位置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已經被那一層層的面具踩在腳下了。所有的顧忌，所有的規定在你成為公衆人物的時候會額外放大，就好像是一層層枷鎖。将他和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分隔的越來越遠。

“如果有一個能讓你放松的人，能讓你放松的環境，不好嗎？”程雲再接再厲，盡管知道自己的問題不會得到回複，但是他不想放棄“你淺笑的時候很真實，比微笑的時候要自然的多。”

“你大笑的時候很真實，但是微笑要有禮的多。”陸銘放下已經重新安排好的課表“我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就說過，禮儀是一個可以給你帶來一切的技能。”

“但是迂腐的标準和刻板的要求也是存在的事實。”程雲抗議道，甚至顧不得嘴裏的禁锢。

“禮儀能夠避免沖突。”陸銘淡淡道，準備往外走，“這節課結束了。”

“禮儀能夠增加死亡率。”程雲顯然是做過功課，而且他對叛逆者相當了解。

“死亡的是形式主義者，沒有真正的理解到其中真意和靈活運用。”陸銘轉身，看看程雲微笑道“如果你們認為游走于規則之間是對自己價值的承認，那我沒有意見，但是如果你們将運用規則的漏洞當做樂趣，那就無怪于人們将你們看做社會底層。”

“在這個社會，決定你社會地位的不是你錢財多少，不是你地位高低，而是你的禮儀是否運用适度。”陸銘手上的教鞭輕輕敲擊掌心，“用禮儀來換取地位，財富，并不是因為給予者僅僅看見了那一面，而是因為他們相信禮儀所賦予這個人的一切，品性，行為，手段。”

“你的水平應該是高段位的叛逆者，但是你的理由比起那些人就要無力的多。你對于禮儀的理解很偏頗。”陸銘最後笑笑“等你理解了之後，再來問我。”

“我知道禮儀的完美，也知道它是多少代人的結晶，是進化過多年的成果。”程雲站起身來“但是我不反對在非必要情況下不實行禮儀準則。”

“準則規定在個人空間以及非公開範圍是可以不必須遵守規範的。”程雲說着說着聲音弱了下來。

陸銘定住了，似乎和想象中不一樣啊。程雲拿下口中的禁锢，定定的看着陸銘。陸銘嘴角淺淺勾起“看來咱們以後的合作會很愉快。”這樣的話，進一步了解也不是不可以。

“那是必須的！”程雲捕捉到其中的含義，咧嘴大笑用來表達情緒。

“把嘴箍帶上。”陸銘皺眉，這是不是矯正不過來了？

“我想帶圓的。”程雲看看手上的東西，默默放回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