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微笑吧

第6章 承諾

一個月後，陸銘看着程雲的訓練成績，點點頭“如果沒有別的疑問，明天給你安排禮儀成果測試，只要及格，就可以結束這個階段的學習，如果你想要進修禮儀培訓師的課程可以在結果出來一周後填報申請表，我們可以給你找專業的培訓人員，當然也可以選擇在家自學。培訓中心不負責報名事宜，以及，我個人不建議你進修。”

說完，陸銘擡頭看看欲言又止的程雲，微笑道“如果沒有什麽問題，今天的課程結束。”

程雲抿唇“教練再見。”

“再見。”陸銘點頭回禮，然後起身準備離開，卻被程雲擋住，陸銘擡眼“什麽事？”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程雲伸手想要抓陸銘的胳膊，被陸銘閃過。

“我下午還有別的學員要教導。”陸銘略顯警惕的看着對面的人，卻見程雲拿出一張排課表，自己今天下午的課程安排已經全部被調開，理由是學員有事。看着助教扣上的章，陸銘眼神變得很是危險。

“程家的面子還是有點用途的，今天我們舉辦了一個派對，按照慣例我是不會出現的。”程雲略帶自嘲的笑笑，然後又咧嘴對着陸銘笑道“這樣你下午就有時間了吧？”

“先告訴我要去什麽地方。”陸銘眼神劃過那一個個助教的名字，暗暗将那十個家夥心裏記上一筆。

“我選擇保密。”程雲眯眼笑笑，伸手去抓陸銘的手，再次被閃過。陸銘當先出門，聲音傳出道“一會兒你開車。”

車行駛在馬路上，陸銘靠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每一棟樓，每一條巷他都記在心裏，現在充斥在耳邊的是安靜和雜亂的節奏性替換，在忙碌的社會生活中，每個人都在緊繃着神經來恪守禮節，從而帶的整個城市沉寂，即便是嘈雜也帶着一種壓抑。

當周圍的環境變得狂躁，陸銘猛地睜開眼睛，怒視着一臉從容的人，呵斥道“停車！”

程雲充耳不聞，繼續行駛，靜靜道“看來你知道這是哪。為什麽害怕？擔心你這個第一教練的座駕出現在流浪區會引起非議？”

“我說停車！”陸銘額間冒出點點冷汗，眼底甚至帶上血絲。程雲扭頭看看他，方向盤一個急打車輛掉頭，一直開到城市邊緣的一個巷子中才找地方停下。

“明天就要測試了，所以你今天給我找事是嗎？”陸銘打開車門下車，指着在車上的程雲痛斥，車門的摔打聲讓程雲知道這人是真的動怒了。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叛逆者的生活，你我的觀念始終不能妥協，我已經知道了禮儀師的生活，你們是用禮儀換來一切的人。我想讓你知道将禮儀不屑一顧的人是什麽樣子，你比我聰明，比我冷靜，想必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程雲從駕駛座上走下來，緩緩道“我知道今天這樣一弄，會将我這一個月來換取的信任全部抹殺。我只想讓你看看，我保證今天的事不會有一個人傳出去，明天我會好好的完成測驗，讓你再次成為傳奇。”

陸銘盯着眼前的人，慢慢将視線看向那個邊緣人生活的地方。他忽然笑了，笑的程雲心裏更沒底，程雲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陸銘這樣笑過，那笑絕對不符合任何規格的禮儀，反而能讓人輕易的讀出裏面的懷念。

“用禮儀換來一切，但是不代表我們擁有的只有禮儀。”陸銘放下嘴角的笑容，指指斜上角的一個攝像頭“想不讓人知道，先把這個攝像頭搞定。”

“搞……搞定，沒問題，看這個頭的是我兄弟，早就說好了。”程雲嘴角咧着大大的笑容，張的下巴都要脫臼了。

聽見這個話，陸銘嘴角單邊上揚，将系好的領帶解下，繞在手腕上，熟練的将尾巴繞成一個花結，結尾的時候稍稍有些凝滞，但是最終還是回想起來了。

“走吧，我想你應該還沒見識過這裏面的核心區域。”陸銘清清嗓子，看着愣神的程雲，嘴角歪歪一笑，邁步離開。

這個地方，自己确實很久沒來過了，不過裏面的老朋友應該還在。

流浪區邊緣依稀有些放縱自我的年輕人在這裏或躺或坐，用完全相反的狀态表達着他們最簡單也是最無力的抗議，而越往裏走就會發現這裏其實和城區并沒兩樣，所有人都在直立行走，周圍有着簡單的商鋪和住宅樓，看上去和城區毫無兩樣。

或許唯一的區別在于，在這裏，貨幣的作用比城區要更大。陸銘用兩塊錢給自己買了一份相當不錯的下午茶，口味上和城區十五，二十元的東西一樣。

看着邊走邊吃東西的陸銘，程雲駭然的張大嘴，但是在這邊他不會選擇用誇張的行為來表達情緒，因為在這邊的人可不像城區一樣冷漠。

剛走不遠，陸銘便看見了一位熟人，而對方看見他的時候卻有些驚訝，随即大步上前和陸銘擁抱“想不到還會在這碰見你。”

陸銘笑笑，“我也沒想到會再回來。”說完指了指後面的程雲“我新帶的學生，想帶我來這見識見識。”

那人看看程雲，恍然道“程雲吧！我知道你。”

“是的，您是？”程雲有些楞，下意識的用了敬語。陸銘噴笑，給程雲介紹到“這位是三區的管理，好像是叫瘤子？”

那人瞪眼，随即翻翻白眼道“瘤子是以前，現在早就治好了，我大號鄭祥，不是那個味道很重的翔，是吉祥的祥。”

鄭祥看看兩人，笑道“怎麽樣，這裏沒變化吧？”陸銘環顧四周，然後道“我覺得這裏要想有什麽變化，很難吧？”

“是啊，這裏的人喜歡一成不變，也懶得去改變。”鄭祥說着松了松肩膀，看着陸銘道“是我帶你們逛逛，還是你自己帶着他逛逛？”

陸銘挑眉“怎麽，遇見你了還想跑，當然是借着你這個虎皮，扯威風了。”說着，陸銘拍拍鄭祥的前胸，“頭前帶路。”

鄭祥哈哈一笑，到真的前面帶起路來。陸銘和他打聽着前面一些人的近況，程雲在後面悶頭跟着，心中的驚訝已經積累到了一個地步，半點都無法表露出來。

過了中間地段，鄭祥看看來接人的領導，對陸銘擠擠眼，退回了中間的位置。再往裏，是一個程雲都沒有接觸過的地方。

就好像跨過城區和流浪區拿到邊界線一樣，程雲看着陸銘和那人規矩的握手，臉上帶着的都是标準的微笑，心中暗道難道是走到了另一個中心城？

“程雲，我新帶的學生。劉淼，核心區的高管。”陸銘充當中間人給兩邊介紹。劉淼禮節性的點點頭，自帶着一種傲氣，顯然對程雲并不認可。

“鄭祥告訴我你回來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畢竟你們幾個走的時候可是心氣十足。現在怎麽樣？”劉淼的語氣讓程雲很不舒服，在他眼裏沒有人能對陸銘這樣說話。

陸銘淡淡的笑笑“現在我們都是禮儀培訓師，我在B市租了一間寫字樓，有興趣的時候可以過來坐坐。”

劉淼臉色變變，只點頭不做聲。陸銘嘴角勾起，回頭沖程雲眨眨眼，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劉淼帶着兩人到了一間辦公樓，樓門口甚至還有站崗的警衛，劉淼停在大廳處讓陸銘自己進去，程雲想跟上，但是被攔下了。

陸銘回頭，“放他進來吧，今天主要也是為了讓他見識一下。”劉淼瞪眼“這上面是不讓他進去的，你應該知道規矩。”

“規矩？規矩還說進了樓的人就不能出流浪區呢。”陸銘罕見的嘲諷道，轉身拉過程雲，上了電梯。

“等會兒別說話，省的出不去了。”陸銘整理一下手腕上的花結，将額前的碎發打理到一邊。程雲想問為什麽，但是這時候電梯開了。

迎接陸銘的是當胸一拳，直接将他打到了電梯廂的另一邊。陸銘揉揉前胸，笑罵道“靠，你就不能輕點。”

“你怎麽不說你這幾年變弱雞了。”打人的人伸進一只手來，将陸銘拉起來，似乎并沒有看見站在一邊的程雲。

陸銘輕咳兩聲“回來看看，結果就這麽迎接我啊，傷心啊。”

“去你的虛情假意，這邊不需要你回來看。”

“鄭國明！你是不是找打！”陸銘聲音放大，同時将程雲推出電梯。鄭國明扭頭晃晃拳頭“怎麽，來試試？”

陸銘挑眉，瞪了老朋友一眼，放棄挑戰。鄭國明坐在屋裏的辦公桌後面，忽然凝重的問道“是外面出什麽事了嗎？”

陸銘笑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搖搖頭“沒有，就是想老朋友了。”

“坐坐，喝杯水，一會兒我送你們出去。”鄭國明從旁邊倒杯水，遞給陸銘“正好你這時候進來，要是再早半個月，這邊還亂着呢。”

“又有人鬧事？”陸銘眨眨眼，語氣卻全然不像是擔心，反倒是有點高興的樣子。鄭國明嘿嘿一笑，點點頭“快了，流浪區就快取消了。”

“希望吧。”陸銘抿唇“希望你還能看見那一天。”

“我去你大爺的，就不能說老子點好。”鄭國明蒲扇大的手扇過來，讓陸銘一個縮脖躲了過去。

終究，這杯水也沒喝完，鄭國明看着外面似乎有些動靜，便趕緊帶着陸銘和程雲下樓，從另一邊離開。

車輛駛過流浪區的三條界限，車中的人寂靜無言，到了流浪區和城區的邊緣地帶，原本游蕩的人已經被清除，空空的荒野顯示出不一樣的寂靜。

陸銘帶着程雲下車，鄭國明搖下車窗道“再努力一點，算是老哥哥拜托你們了。”

“陸教已經快把自己逼瘋了。”程雲看着點頭的陸銘，終究是忍不住了。陸銘轉眼不贊同的看向他，而鄭國明則更是激動道“只要他們沒死！就要記着自己的承諾！”

“放心吧。”陸銘微笑“你也是，好好活着。三區的瘤子都治好了，還有希望的。”

“我肯定等着那天。”鄭國明看看程雲，臉上有一種難言的情緒，但是他什麽也沒說，只搖上車窗，車子掉頭開走，帶着一片煙塵。

陸銘看看快要聚集上來的人，拽着程雲開跑。

“過了界限，他們就不會追了。”陸銘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區，眼中帶着和鄭國明一樣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