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醋
Part 24
舒暢端着紅酒杯,輕輕搖晃,淺酌,馥郁甘醇,他閉上眼睛,享受餘味。耳中傳來敲門聲,他依舊閉着眼睛:“進!”
陳伯推門進來:“少爺,客人安排在樓下的兩間客房。”
“兩間?”他問,微微睜開眼睛,目光柔和。
“是的,少爺。”
“嗯,晚餐備幾道川菜。你下去準備!”
“是,少爺!”陳伯答應着,卻并沒有立刻退出去。
“還有事?”舒暢挑起了一邊濃眉問陳伯。
“少爺……蘇小姐怎麽會……”
“陳伯,不要多嘴,做好你的事。”
陳伯欲言又止,終于嘆口氣:“是,少爺。”
陳伯退出了房間,一臉深思,差點撞上正走到門口的柳欣宜,他連忙後退一步:“柳小姐。”
柳欣宜一雙美目銳利地盯着陳伯:“想什麽呢?被你們少爺訓了?”
“沒有。”陳伯讪笑。
“你認識蘇以禾?”
“不認識。”陳伯低着頭,垂下視線。
Advertisement
“不認識?你們少爺喜歡的人你會不認識?”
“我只是個下人。”
“下人?!下人能随便把陌生人放進門來?”
陳伯苦着臉回答:“是少爺的意思。”
“哼!”柳欣宜雖然也已經猜到,心中還是不快,冷冷地對陳伯說:“你下去吧!我找你們少爺說幾句話。”
“是!”陳伯如蒙大赦,下樓去了。這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少爺惹的情債,他這個下人卻做了炮灰。
柳欣宜徑自走過去敲門,裏面傳來舒暢的聲音:“進吧。”
柳欣宜推開房間門,一眼看見舒暢身邊的紅酒瓶:“不請我喝一杯拉菲?”
舒暢眼角不動:“柳欣宜,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柳欣宜眼珠一轉,藏住了委屈不滿,她才受了那對狗男女的氣,不想帶着這情緒把她與舒暢的關系弄得更糟糕。好不容易,蘇以禾來了,舒暢才重新開口說話。她迅速平複心境,款款走過去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舒暢,我一直好奇,你喜歡蘇以禾哪一點?”
舒暢放下酒杯,似乎不想與柳欣宜離得更近一步,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窗外大雨淋漓,灰沉沉一片,天與地此時看起來如此相近,仿佛已經合而為一。他也曾與她離得這麽近,也以為一伸手就可以觸到她,現在才忽然明白,原來那只是一種錯覺。
他靜默片刻,緩緩開口:“知道特洛伊王子為什麽癡戀海倫嗎?”
“因為海倫是個大美女啊!”
他卻失笑:“蘇以禾算不得是大美女,也美不過你。”
“那又怎樣?”柳欣宜心中竊喜,卻故意撅撅嘴,撒嬌:“你們個個都為她神魂颠倒。”
舒暢皺眉,不滿意柳欣宜提到“你們”,他不願意與崔景颢相提并論。
“傳說宙斯殿中有原來有一位侍女叫海倫,特洛伊為她歌聲所迷,愛上了她,然後他才會去愛人間那個與宙斯殿侍女同名的海倫。”
“舒大少竟然也會相信神話?”柳欣宜詫異地瞪大眼,就像看到一輪太陽打西邊升起來,她驚訝得連語氣中的尖銳都忘記隐藏。
舒暢轉身看着她,酷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蘇以禾就是宙斯殿的海倫,她用歌聲打動了我。”
“她會唱歌給你聽?”柳欣宜又一次詫異:“她唱什麽?”
“兩只老虎。”他的笑意更深。
“……”柳欣宜仔仔細細打量舒暢:“你一定在騙我。”
“柳欣宜,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明白,蘇以禾是我的人,你別自作聰明,枉費心機。”
“舒暢!”柳欣宜難堪地叫:“在你眼中,我就這麽低賤?”
“為了愛情,低賤的人又何止你一個?”舒暢皺皺眉:“你可以出去了。”
柳欣宜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轉身欲去,她捏住拳頭,想了又想,忽然又回過身,自舒暢身後抱住他,口鼻深深埋進他挺闊後背,享受他特有的清冽氣息。舒暢神色間有霎那恍惚,蘇以禾也曾這樣抱過他,不過,換一個人,感覺果然天差地別。
他捏住柳欣宜的手,轉過身,俊逸的臉上寒氣凜然:“柳欣宜——滾!”
“舒暢!”她委屈地叫,淚珠滾滾落下:“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跟我上床?”
舒暢面色鐵青,甩開她的手:“你不滾,我滾。”
他大步走到門邊,拉開門走出去。走出門後,他便站在樓梯口,凝住不動。現在下樓去幹什麽?萬一遇見蘇以禾,他要怎樣面對?他只是一愣神間,柳欣宜已追出來:“舒暢!”
他皺眉,只得下樓。柳欣宜從後面拉住他一只手臂,舒暢眼神冰冷,回過頭打算抽回手,沒想到柳欣宜抓得很緊,他竟然沒能抽得回,舒暢略一猶疑,到底沒下狠心推開她,眉目間卻染上一層戾色:“放—手!”
“要我放手可以,還我一個吻!”柳欣宜忽然間趨身上前,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性感紅唇印上他冰涼的唇。
舒暢呆住了,他沒想到柳欣宜會這樣膽大,一時竟忘記推開她。
其實只是蜻蜓點水,柳欣宜畢竟也不敢太過火。她離開他的唇,俏臉微紅,這才是他們之間名副其實的第一次親吻。她的指甲掐破了掌心,才克制自己不再更近一步。
舒暢,你的唇,還有紅酒的醇香呢。柳欣宜手臂松開,放開舒暢被摟住的脖子,神情陶醉,露出俏皮的笑臉:“你不說話更可愛,舒暢。”
舒暢回過神,瞪着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樣對她。
“以禾?怎麽了?”
樓下傳來崔景颢疑惑的聲音。
舒暢與柳欣宜聞聲一齊看下去,以禾已收回視線,轉臉去看景颢,聲音淡淡地:“沒什麽,出來倒杯水。”
舒暢神色惶然,懊惱與羞憤同時湧上心頭,他竟不敢去看蘇以禾娉婷而去的背影。目光游移間,恰好與正擡頭凝望的崔景颢視線相碰,舒暢斂了神色,對着崔景颢點頭,崔景颢微擡右手,用拇指點一下門外,表示自己在外面等他。
舒暢點頭,徑自下樓向門外走去。柳欣宜跟上兩步:“舒暢,外面下大雨呢,你去哪?”
舒暢回頭看一眼柳欣宜,擡手一指她,語氣中威脅意味十足:“你做的好事!”
柳欣宜腳步停滞,不敢上前,眼睜睜看着舒暢與崔景颢一前一後出了門。
舒暢沿着回廊走到一處亭子中站定,崔景颢在身後懶洋洋跟着。
大雨滂沱,亭外一片翠竹被壓彎了腰,凄凄而立。舒暢立在亭邊,默然不語。
崔景颢靠着一角廊柱,環抱手臂,看着他輕笑:“舒暢,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崔景颢,別來無恙。”舒暢的聲音則冷漠多了。
景颢笑出聲:“算了,別假惺惺了!我說刮目相看,是說你竟然舍得放手。”
“不放手又怎樣蘇以禾瀝膽披肝精忠報崔啊。”舒暢冷笑:“Love each other.CS,虧她想得出。”
“啧啧!醋勁好大!”崔景颢偏頭去看他:“七年,你甘心放手?”
“崔景颢,蘇以禾是我的。”
“所以?”
“所以,別動蘇以禾。”
“舒大少,以禾現在跟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你憑什麽?而且,我記得舒大少說過,七年之後,以禾若跟我走,你絕不會攔着,怎麽,要耍賴?”
舒暢轉過身看着他,也不生氣,他好整以暇地問:“崔景颢,不去見見舒意?”
崔景颢變了臉色,沉默不語。
舒暢走近他,仔細看着崔景颢清雅俊美的臉:“可惜了一副好臉蛋,蘇以禾還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吧?”
崔景颢臉色泛白,盯着他:“你就這點手段?”
舒暢笑,眼神冰冷:“崔景颢,你怎麽專門跟我做對?一個是我的女人,一個是我的妹妹,偏偏你又喜歡始亂終棄,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舒暢!我從來沒碰過以禾,她是清白的。”
崔景颢認真的樣子倒叫舒暢愣了一下,然後冷笑:“崔景颢,你以為我三歲小孩?”他咬着牙:“我—不—信!”
崔景颢看着他,神色不定,然後忽然間他又笑得春花燦爛:“那最好。”
舒暢臉色發青:“崔景颢,別挑釁。”
崔景颢眼神忽然銳利起來:“無聊!你不也動了柳欣宜?”
舒暢氣餒,崔景颢戳中他的痛處。
“我很好奇,舒大少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鬧出悔婚的戲碼?腸子悔青了吧?”
舒暢狠狠瞪他一眼,轉身離開亭子,留下崔景颢對着他的背影得意大笑。
Part 25
舒暢自亭子回來,見到端坐在沙發中的以禾,愣了一下,別開了視線,走向樓梯。
“舒暢!”以禾出聲叫住他,緩緩站起身:“我們談一談。”
舒暢停住腳步,斜倚在樓梯扶手邊,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蘇小姐有什麽指教?”
以禾清亮的雙眼盯着他,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随着她的靠近,舒暢便從“斜倚扶手”變成了“貼着扶手”。
“你生氣了?”以禾一直走到他面前才站定,細細端詳着他俊美的臉龐。
“我有什麽資格生氣。”他賭氣地避開她的視線,濃密修長的睫毛垂下去,在眼窩處投下一片漂亮的陰影。
以禾被他孩子氣的表情惹笑了:“打算就這樣不理我了?”
舒暢不說話,沉着一張臉,心裏卻如萬馬奔騰,蘇以禾這是在讨好他?
他還沒來得及歡喜,就聽她又說:“原來你喜歡的是柳欣宜。”
他愕然看着她,不知道她怎麽忽然扯到了柳欣宜,他傻傻地問:“什麽?”
以禾微微一笑,難得語氣溫柔:“她很好啊,又漂亮又聰明,家世又好,跟你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說,女人永遠在說反話。其實,她剛才看到他們親吻,心裏的酸澀已經無以複加,那一瞬間她仿佛聽到有什麽東西嘩啦啦倒下去,她想,那是她的信仰吧?這麽多年,他對她的寵愛,已經成了她的信仰。他換一個人寵,她的信仰便嘩啦啦坍塌成一堆廢墟。
“你是這麽想的?”突如其來的失落讓舒暢的嗓音都發顫:“蘇以禾,你一點都不吃醋?”
“吃醋?”以禾愣住了,自己的信仰坍塌算是吃醋嗎?她會吃舒暢的醋?那景颢又算什麽?她喜歡的人明明一直是景颢啊。她下意識地搖搖頭,否定了吃醋這個可能。
“你究竟想跟我談什麽?”舒暢不耐煩起來:“就為了評論我跟柳欣宜配不配?”
“我是想說——雖然做不成夫妻,可是——謝謝你這麽多年的照顧,謝謝你這次收留了我們”她誠懇地對他鞠躬。
舒暢狠狠地盯着她,一閃身避開她可笑的鞠躬行為,又惡狠狠地說:“不—用—謝!”
以禾點點頭,不太明白他的熊熊怒火從何而來:“好吧,那我先回房了!”
“等等!”舒暢叫住她:“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什麽?”她睜大眼睛望着他。
“崔景颢有沒有碰你?”
以禾直覺反問:“關你什麽事?”
“有沒有?”他盯着她。
不知道為什,他的眼神竟然讓以禾又想到在金巴蘭沙灘上和景颢那烏龍尴尬的一幕,她的耳根迅速燒起來,那個,不算吧?
她的神情怎麽能逃過舒暢的眼睛,他的眼睛一下子暗下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蘇以禾,你就這麽迫不及待?”
不同于景颢的溫柔,舒暢捏得她下巴很痛,她生氣地去掰他的手:“舒暢,放手,好痛!”
他低下頭就要去吻她,以禾不顧下巴生疼,猛地轉頭避開他,她才不要剛吻過柳欣宜的唇碰到她。
“幹嘛?我就不能碰你?”他生氣了,另一只手去扶住了她清麗的小臉。
“你真的不能碰她,舒大少!”景颢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客廳裏,他姿态慵懶,眼神卻銳利如刀。
舒暢一個愣神間,以禾已經掙脫了他,跑到景颢身邊,滿面通紅。舒暢的靠近總是給她無盡的壓力。
景颢微微側頭,溫柔地摩挲着以禾發紅的下巴,深黑的眸子泛起一片怒氣,對着舒暢說:“舒大少,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你這是要強搶民女嗎?”
舒暢的眼睛盯着他的動作,慢慢眯起來,射出威脅的暗芒:“放開她!”
景颢便松開手,沒有再去挑釁舒暢,兩個男人鬥雞似的為一個女人抱在一起打架什麽的太難看,小孩子的手段,他還不屑。他只是溫柔地對以禾露出無奈的笑容:“以禾,回房去吧。”
以禾聽話地随着他走向自己的房間。
舒暢盯着他們的背影,氣了半晌,才轉身上樓,把房門關得山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