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京
“呼——這兒的風也忒大了!本王的鬓發都要被吹亂了!”
季雲緋在下面聽見百姓們齊齊跪于上道,齊呼感謝謝大人什麽的,想着這畫面一定逗趣極了,便問了寺廟的和尚,哪裏視野比較開闊。
這樣才方便他看戲不是。
寺廟的大和尚告訴他,千葉寺唯這座鐘樓最高,視野也最開闊。
季雲緋簡直要懷疑謝懷瑜是不是存心挑了那麽個地方——
深怕人瞧不見他,故意站那麽高的地方去。
季雲緋還是來了這座鐘樓,他出了樓梯口,轉過鐘樓的這座大鐘,山風便迎面撲來。
這什麽破地兒啊,妖風也太大了!
季雲緋頂着風,朝謝瑾白走了過去,“就知道你這個人最假模假式了。想百姓感謝你直說啊,故意站這麽高,這是擔心誰看不見你呢?
等……等會兒,等會兒……
你該不會……當真故意站這麽高,只不過,不是為了引起什麽百姓的注意,而是為了讓那個知府家的小公子能瞧見你吧?”
季雲緋忽然也不在意他的鬓角被不被風給吹亂了。
他雙手負在後頭,迎着山風,興致勃勃走到謝瑾白的身邊,湊近他,饒有興致地追問,“哎,你還沒回答本王的問題呢!本王昨天就想問你了,你不是真對那糖果兒起了心思了吧?你不喜歡季九了?”
季雲緋從小到大都特別遭蚊蟲藥。
山寺又多蚊蟲,那些蚊蟲就跟追着他叮咬似的,季雲緋又大小特別怕那些天上飛的,地上竄的蚊蟲,他唯恐其他人看出端倪,毀了他寧王的一世英名,故而昨日上了山寺之後,便在主持的僧舍裏窩着,熏着艾草,哪都沒去。
“驿站的馬車我借給了蕭監丞一家,你捎我一程。”
說罷,轉過大鐘,徑自走下樓梯。
“憑什麽啊?你自己把馬車借出去便借出去了,關本王什麽事啊!憑什麽要本王屈尊降貴地跟你擠一輛馬車!謝懷瑜,謝懷瑜!你給本王站住!謝懷瑜,謝懷瑜!”
季雲緋吵吵嚷嚷,氣急敗壞地跟了上去。
宣和五年,東啓淳安天降暴雨,致赤丈河堤壩潰堤,海水倒灌,沖毀房舍、良田無數。幸得巡按禦史謝懷瑜,淳安知府唐複榮提前将城內大部分百姓轉移,未造成浮屍千裏之慘劇,挽救了城內數萬百姓之性命。
朝廷撥下赈災糧食同銀兩,淳安百廢待興。
謝懷瑜巡按淳安有功,受诏回京。
不耐官場踐行送別那套,謝瑾白回京這天,除卻都水司監丞蕭吟,并未通知任何人。
長亭道上,楊柳依依。
蕭吟一身白色布衣,一手執壺,一手持杯,“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颍陽同淳安相距不知幾千裏。山長水遠,此番一別,相期邈邈。懷瑜兄,千萬珍重。”
“多謝。”
謝瑾白微微一笑。
他不善飲酒,尋常應酬亦是滴酒不沾,此番卻是破例,仰頭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蕭吟紅了眼眶。
他蕭鳳鳴何德何能,能得懷瑜如此高看。
謝瑾白将空杯遞回蕭吟,灑脫地笑道,“青山依舊在,何懼無相期。”
兄長早殁,蕭吟早早地擔起了撫育妹妹,以及哥哥留下的兩個侄子的重擔,每日所忙不過是為生活奔波的那些瑣事。
蕭吟沒什麽朋友,生活的重擔也壓得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廣結交友。
謝瑾白是蕭吟迄今為止唯一的好友。
他十分珍惜這個好友,故而難免因為好友的離開而心生離別愁緒。
此番聽了謝景白這一句話,心裏頭惆悵頓時一掃而空。
臉頰泛紅暈,蕭吟暢快地道,“好!好個青山依舊在,何懼無相期!”
“鳳吟兄,瑜此番回京有一事,想托付于鳳鳴兄。”
蕭吟當即正色道,“你我之間何須這般客氣。懷瑜兄有事相托,但說無妨。”
半月後。
颍陽城郊官道,來往商旅,行人,往來不絕。
蕭子舒駕馬,仰頭望着眼前颍陽高高的城門,內心激蕩不已。
暌違數月,他跟主子終于要回家了!
車馬進城,蕭子舒在守城官兵的要求下,出示令牌。
在看見令牌上太傅府三個字時,官兵面上一肅,立馬躬身抱拳,予以放行。
蕭子舒驅馬進城。
這頭蕭子舒才出示了太傅府令牌,被予以放行,在城門不起眼的角落,有身穿青色內侍服的宮人轉身沒入人群。
馬車內,謝瑾白掀開車簾。
颍陽街上酒樓、商鋪林立,人聲熙嚷。
一一如昨。
謝瑾白放下了車簾。
馬車約莫在城內行了半個時辰。
“公子,咱們到家了。”
蕭子舒勒住缰繩,停下馬車,語氣難掩興奮地道。
即便是謝瑾白,聽見“家”這個字,心情起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方才馬車即将進城,他心中未有絲毫近鄉情怯之感。
倒是此刻,竟連掀開簾子心生猶豫。
謝瑾白在心裏頭嘲笑自己如何活了兩世,怎的還越活越膽怯了。
不容自己再心生退意,謝瑾白掀開簾子,下了車。
威武石獅,朱紅大門,高牆闊院的太傅府占據了他的視線。
自進了刑部大牢,謝瑾白便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還能再重回太傅府,重新踏進太傅府的大門。
不知是不是坐了太久馬車,長時間未曬到太陽,忽然日頭當頂,不由一陣暈眩。
眼前的畫面忽然扭曲,撕裂——
太傅府朱紅的大門被貼上白色的抄家封條。
府中仆役,婢女,一個個被粗繩綁着,由官差持棍驅趕着,內侍監尖銳的嗓子宣讀着聖旨,府中所有男丁一律被判充軍,女子被充入教司坊,劃入奴籍。
長公子謝為朝為護年過六旬的父親不遭官差驅使,被差役失手打死。
其夫人蘇氏雙目彤紅,緊緊捂住一雙兒女的眼睛。
老人眼見長子于自己眼面前斃命,吐血昏厥。
昔日安寧祥和的太傅府,一夕間淪為人間煉獄。
“吱呀——”
朱紅色的大門打開。
一位年紀約莫在五十歲上下,身着深色石青褙子,墨綠衫裙,面龐慈和的婦人在面容清秀溫婉的年輕女子的攙扶下,急急邁過門檻。
年輕女子忙跟上婆婆的腳步,柔柔地出聲提醒,“母親,您慢些,小心門檻。”
随着一道清亮年輕的聲音從婦人、女子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穿苎白直裰的俊俏兒郎手持折扇,也從門內跨出,“二嫂,你且随母親吧。自小五離京,母親就沒有一日不在挂念的。眼下日盼夜盼地終于把人給盼回來了,她這會兒恨不得背後生出一對翅膀,直接就飛去小五那裏才好。你便是叫她慢些,她又哪裏能慢得了。”
一番話,惹得婦人身後跟着的婢女、丫鬟都捂嘴笑了。
“你這玩賴孩子,連母親也打趣!看我今日不擰下你的耳朵!”
婦人停下步子,作勢要去擰兒子的耳朵,年輕公子當即大聲嚷嚷,“母上大人饒命則個,母上大人饒命則個……”
“母親。”
一道清和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謝母頓時止了動作,僵住了身子。
她緩緩轉過身。
“數月未見,母親健朗更勝往昔。”
謝瑾白拾級而上,眼底噙着盈盈笑意,
一襲魚肚白涼衫的他,宛若夏日的清風,叫人見之便為之神怡。
謝母被這清風迷了眼。
熱淚漫上她的眼眶,彤紅了眼眶,到底是忍住了。
謝母眸中閃着淚花,迎上前,“回來了?”
謝瑾白微笑,“嗯,回來了。”
謝瑾白跟三哥謝笙,以及二嫂蘇清歡打招呼,“三哥,二嫂。”
蘇清歡回以溫婉的淺笑。
謝笙則是趁着謝母沒注意,對着小弟做來了個鬼臉。
衆人捂着嘴笑。
在謝瑾白出生之前,謝笙是家中最小的。
從小被哥哥姐姐欺負着長大,好不容易盼來了個比他還小個五歲的弟弟,以為這下可以翻身了,他也能過過欺負弟弟的瘾了。
哪曾想,等到謝瑾白出生,上面幾個哥哥姐姐都大了,都轉了性子,不再像小時候那般頑劣。
便是謝家唯一的姑娘謝無雙也大是一個六歲的懂事的小姑娘了,再不會像小時候那般跟弟弟謝笙扭打到一處。在母親精力照顧不過來時,還會經常去母親房裏,幫忙逗弄幺弟,俨然一個疼愛弟弟的好姐姐。
故而,謝笙雖好歹也當了五年謝家老幺,那五年的光景裏着實沒享受到老幺的好處。
反倒是謝瑾白這個比他後出生的,當真占盡當幺弟的便宜。
上頭兩個哥哥一個姐姐輪流抱着,哄着不說,平日裏謝笙要是搶弟弟玩具,都能被大哥謝惜拎起後衣領,直接丢出房。
謝笙小時候沒小趁大人,還有幾個哥哥姐姐不注意,死命欺負謝瑾白這個害他遭收拾的罪魁禍首。
神奇的是,即便是從小被千嬌白寵地長大,謝瑾白竟然也沒有長歪。
每次三哥欺負他,他也不哭,不告狀,反而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謝笙一股腦地送去。
日子長了,謝笙自己也覺得這哥哥當得怪難為情的。
再者,謝笙也不是真的讨厭這個幺弟,他其實心底是很喜歡自己當哥哥了的。
只是因為小時候沒少挨欺負,還以為當幺弟的就是要被欺負長大的,到了謝瑾白這才發現全然不是這麽一回事,心裏頭自然不是滋味了。
雖說謝笙不對弟弟動手好多年了,當然,關鍵是,也打不過了。
不過還是會偶爾欺負欺負弟弟,過過瘾。
比如,像是做個鬼臉這種完全沒有任何殺傷力的事情。
面對三哥的鬼臉,謝瑾白包容地笑了笑。
謝笙無聲地哼了哼,傲嬌地轉過了頭去。
很多時候,兄弟二人的相處,倒像是謝瑾白是個做哥哥的,謝笙是當弟弟的。
同哥哥嫂嫂都打過招呼之後,謝瑾白這才雙手拱手,躬身正式地對謝母行了個禮,一揖到底“兒子給母親請安。”
蕭子舒此時也走上前,對着謝母,謝笙,蘇清歡等三位主子行禮。
三人也都回以點頭微笑。
謝母拉起小兒子的雙手,眼中淚光閃閃,将兒子的手緊緊握住在手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外頭日頭太曬了,來,我們回屋再說。”
謝母拉着小兒子的手,往屋內走。
蕭子舒随之跟了上去,身後蘇清歡,謝笙以及一衆婢女、丫鬟也跟着往屋裏走。
謝笙一人走在謝母跟幺弟還有嫂嫂的後頭,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風,“母親,您這心也太偏了。何以我打趣您,您便要擰下我的耳朵,到了小五這,您不但沒有對他動手,反而這般輕聲細語,生怕會驚擾着小五似的。合着我們家兒郎都是鐵做的,只有小五是嬌滴滴的豔牡丹是吧?”
謝母忙着問小兒子在淳安的近況,諸如飲食習不習慣,有沒有太累,如何人瘦了一圈之類,聽了謝笙的話,抽空扭過頭去,回了一句,“你弟弟是兒郎,如何拿牡丹跟玉兒比?再胡說八道,嘴上沒個把門,看我如何整治你。”
謝笙誇張“哇”了一聲,“母親,除了小五是你親生的,我們幾個都是撿來的吧?”
謝母溫婉一笑,“不是,就你一個是撿來的。在慈恩寺門口,大冬天的,身上只穿了件紅肚兜,小臉凍得跟胡蘿蔔似的,我跟你父親看你可憐,就将你給抱回府了。”
謝母這麽一說,身後婢女、丫鬟便又都笑了。
蘇清歡也用帕子捂着唇角。
母親同歌兒二人總是這般逗趣。
便是蕭子舒眉眼都舒舒郎朗,臉上現出少年人應有的開朗笑意。
唯一笑不出來的自是謝笙了。
母上大人,明明上回你說二哥是在慈恩寺門口撿的來的。
謝瑾白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芒。
有多久,未曾聽過母親同三哥拌嘴了?
前世,赤丈河堤壩潰堤,淳安陷入一片汪洋,百姓死傷無數。
他戴罪歸京。
母親也像這次這般帶着二嫂同三哥出來相迎。
應是不想他被淳安之事壞了心情,母親也這般同三哥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反倒是他當時滿心憂心小皇帝的處境,心緒始終不高,對母親、三哥還有二嫂的苦心一并辜負了。
之後,為了能夠留在颍陽,留在朝中,更是首次開口求了父親,牽累父親為他奔走。
“玉兒,來,讓母親好好看看你。”
謝母拉着小兒子在大堂的梨花木椅上坐下。
兒媳蘇清歡,兒子謝笙陪坐在兩側。
謝母的貼身步月、香衾分別站在兩側,手持團扇,替主母以及小公子輕輕地扇着風。
謝母對着小兒子的手細細端詳,心疼地道,“瘦了,也黑了。可是在淳安吃了不少苦?”
謝笙盯着他弟弟那面如冠玉的臉蛋瞧了半天,瘦是比離京的時候瘦了一些。
可要說黑……
這張臉白得都跟傅了粉似的了,他母親到底是哪兒瞧出小五黑了的?
再者,身為男子,黑一些才好呢。
黑一些才顯男子氣概不是。
不過他識趣地沒在這個時候吭聲。
要不然,回頭得罪了母親,又要安排女子給他看親,他可吃不消。
謝瑾白搖了搖頭,唇角噙笑,“未曾吃過什麽苦,就是淳安飲食偏甜,又好花茶,不大吃得慣。甚是想念母親做的相思魚,二嫂做的桃花酥,二哥泡的浮梁露茶,還有三哥的玫瑰清釀。”
謝瑾白喝不了酒,每次只要沾酒,面容便極為容易泛紅,深思迷離。
偏又對佳釀情有獨鐘。其中最為偏好謝笙親手釀酒的玫瑰清釀。
醇香四溢,甘冽清滑,每每想起便足以勾起酒蟲來。
謝笙樂了,“你這哪是想我們?你這是想着讓我們幾個輪流伺候你呢。”
“謝鈴铛,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鈴铛兒是謝笙的乳名。
因着鈴铛兒這乳名稚氣又女氣,謝笙七歲那年,便不許家裏人這般喚他了。
也是謝母這般喚他他只能憋紅着臉,無可奈何,但凡換一個人,謝三公子可要撸起袖子,撲過去跟人幹架了。
成功地堵住了三兒子的嘴,謝母這才轉頭,對着小兒子又是一番溫聲軟語,“春日已過,便是你二嫂生就了一雙巧手,又哪裏去給你變出什麽桃花酥來。倒是相思魚容易。回頭我就去廚房給你做,到時候讓漫兒給我打個下手。你二嫂調制醬汁的本事亦是一絕。”
“好啊,難得小五回來。”
謝瑾白勾唇淺笑,“如此,多謝母親,謝過二嫂。”
蘇清歡笑着道,“都是一家人,小五無須這般客氣。”
謝笙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啧。
從小到大都是靠嘴甜這一套,哄得大家拿他當個寶。
謝笙搖着折扇,忽然歪過腦袋,一臉壞笑地湊近謝瑾白,“小五,我聽說,你此番巡按淳安,還俘獲了一位小公子的心?”
實在是那出“風流巡按俏公子”的說書內容太過精彩,便是遠在颍陽的謝笙都在酒肆聽說了。
猶記得頭一回聽說那小公子對言姓巡按于某酒樓大膽求娶時,他還失态地将嘴裏的酒都給噴了出去,惹得與他同席的為損友,當即離他遠遠的。
謝笙問及淳安知府小公子一事,好奇之餘,多少帶了點試探的意味。
小五同小皇帝走得太近了。
近年來,不斷地有關于小五同那位的斷袖流言傳出。
這樣的流言,不論是對出入仕途的小五,還是剛剛登上大統,尚未親政的皇帝而言,都不是好事。
他不是沒有旁敲側擊過,讓小五同小皇帝保持該有的君臣的距離,小五我行我素,以致傳言愈演愈烈。
忽然冒出個淳安小知府求娶小五一事,對于謝家而言雖談不上喜聞樂見,同一個地方知府家的小公子傳出斷袖的傳聞,總好過總是同天子有秘聞傳出得要好。
若不是淳安同颍陽相距萬裏,他還真想見一見膽敢求娶小五的那位淳安知府家的小公子。
堂堂太傅府的四公子固然不可能下嫁給一個地方知府的小公子,結個婚契,徹底斷了小五同那位的牽連倒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就是可惜了,小五顯然對那淳安小公子并不想法,否則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在人淳安知府的地盤杖責人小公子。
這分明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人留啊。
不同于謝笙這個知情人,謝母對謝瑾白同小皇帝之間的牽扯一無所知,對于外界所傳兩人斷袖一事,謝母更是未曾信過。
倒是對于謝瑾白命人打了唐小棠一事頗為關心,“我聽說,你還命人當場将那位唐小公子給打了一頓。那孩子後來怎麽樣了?你可曾去看過人家?”
謝笙嗤笑道,“母親,你怕是對小五的性子有什麽誤解?咱們家小五啊,看着對誰都一副笑盈盈,容易親近的樣子,實則心可比石頭都要硬,都要狠。那小公子當衆求娶,小五只是打了人一頓出氣,未再深究,估計已是給夠那知府面子了,又如何會去探望人家。”
邊上,蕭子舒抿起唇。
心想,主子何止是去了,帶了一堆的禮不說,還被人給趕了出去。
謝瑾白睨了三哥一眼,回答母親地話道,“去探望過。那孩子現在恢複得不錯。能跑能跳,能吃能睡。”
謝笙聽說幺弟當真去探望過人家,驚得險些一頭從椅子上栽下,“你小子轉性了?”
因相貌過于昳麗的緣故,小五從小到大不知收到過多少男男女女的剖心示好。
小五對女子尚且客氣,最多只是不搭理人罷了,對于男子的示好,從來都是不假辭色,手段那叫一個狠。
先前也不是沒有世家公子被小五整得命都去了半條的,小五可是一句道歉都沒有。
按照那位小公子的行事,小五沒把人往死裏整治都是輕的。
竟,還去探望過那知府家的小公子??
不是送毒藥去的吧?
不過也沒聽說出人命,小五也沒必要撒謊,可見小五當真是去探望人家了。
莫不是真轉性了不成?
聽聞幺子去探望過小公子,謝母也是頗感意外。
自己肚子上掉下的一塊肉,她哪能真的不清楚老幺的性子。
自從入宮成為昔日太子,當今聖上的伴讀,陷于黨派之争,小五行事是越發專斷,狠絕了。
聽說那小公子沒事,謝母這才放了心,“那便好。也不枉你們二人幼時相識一場。”
謝瑾白心念一動。
那日在驿站,小公子喝醉了,一聲聲,軟軟地喚他“小玉哥哥”。
謝瑾白實在想不起來,淳安之前,自己何曾見過小公子。
眼下,聽母親提及二人幼時竟曾相識,謝瑾白當即不動聲色地問道,“母親認識那位淳安知府家的小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大家就知道小白跟糖糖到底是怎麽認識的啦。
以及,兩個人不會分開很久噠。
筆芯,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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