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山美人
孟從雪歪着頭看他, 她眼睫纖長濃密, 眨呀眨的時候像把小扇子, 眸光粼粼而動人。然而這都是假象,她眼底既沒有感情也沒有波動,像潭死水。
景儀被凍清醒了, 俯身親她的動作也慢了一拍。
這女人沒有心。
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景儀心想, 只能怪他見色起意太犯賤。
孟從雪真以為他要親她。
結果他卻只是冷漠地松開了她的手。
他把她抱上沙發, 孟從雪抱緊了自己的小提琴, 大腿緊并微屈, 連白嫩嫩的腳趾都縮了縮,整個人蜷縮在離他更遠的那邊沙發上。
景儀哼笑了一聲。
他轉身去鞋櫃裏拿了雙拖鞋,孟從雪一直瞅着他, 發現事态好像不像她想象中這麽發展, 這就顯得有些尴尬了。
她輕咳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
孟從雪的鞋好像還在門外,剛剛不知道什麽時候踢掉了。
人品被低估了的景先生一點也不生氣, 只是似笑非笑地擡頭看了她一眼。
他半蹲着給她穿鞋。
孟從雪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她挪開視線,不去看他,景儀突然啞聲叫她:“……孟從雪。”
Advertisement
她直接踩了他一腳。
白嫩嫩的腳丫就踩在他手上。
她驚的一瞬間将腿縮了回來, 特別無辜的看着他,“怎麽了老公。”
景儀只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小臉微紅,不太好意思的視線飄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艹,這不是故意的。
景儀突然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孟從雪一驚, 以為他生氣了,細聲細氣的叫他:“老公?”
這表情特別像當初背着岳母多吃了兩口冰淇淋的時候的樣子,恨不得滿臉都寫着我好乖的不要生氣。
景儀深呼吸了好幾次。
老婆在家會鍛煉他的肺活量,真的。
孟從雪見他突然站起來了,等了五分鐘,發現他真在工作,就這麽不理她了。
肯定生氣了,她心想。
孟從雪有點兒沒勁的穿上鞋,搖晃了一下小腿。
還是粉紅色的小兔子拖鞋。
景儀的書房裏為什麽會有一雙這樣的拖鞋。
他自己的拖鞋全都是一個款式的,連樣子都不變。孟從雪覺得自己抓到了盲點,這肯定是之前別的女人留下來的。
越想越覺得膈應。
“不好看。”她幽幽的說,馬上就想踢掉。
景儀:“……哪裏不好看?”
明明可愛死了。
她踩着脫鞋在地板上發出聲音的時候可愛死了。
只有這麽幼稚的時候。
孟從雪才不像是一座冰雕。
“土死了。”她說,悶聲悶氣的:“我不要穿這個。”
連标簽都沒有,肯定是別的女人穿過的。
孟從雪嫌棄的踢掉了,她一步一跳的拐到鞋櫃,景儀一邊工作一邊分神瞥了一眼,看的是心驚肉跳,真怕她就這麽摔一跤。
孟從雪骨頭脆,當初摔一跤小腿骨就差點碎了。
她還怕痛,景儀照顧了她一周都沒發現她怕痛,最後才發現她換藥之後,沒人的時候會偷偷的哭,結果人來了又恢複了冷淡。
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穿這個。”她指的是他沒撕掉标簽的。
景儀一天之內被老婆diss了兩次品味,現在的表情非常古怪,慢了一拍才說:“……随便你。”
他的拖鞋對她來說太大了。
嬌小的腳空蕩蕩的套在裏面,她走路的時候都特別不自在,景儀看她走的吃力,不禁心軟了,問她:“你是來幹嘛的?”
她愣了一下,乖乖地停住了:“我來找松香的。”
孟從雪只拎了一個小行李箱就跑回來了。
她的東西還都在國外,也不知道團裏什麽時候給她寄回來。
景儀了解她不得了,問也沒問,拉開抽屜,向她伸出手:“拿過來。”
孟從雪探了探頭,發現真是型號各異、從國産到出口滿滿當當。
有錢人的愛好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你的琴弓呢?”
景儀發現了不對:“這把是新的。”
她又愣了一下。
孟從雪從來沒想過景儀會記得這種事。
他幾乎是在剛看到的那一瞬間就确認了這不是她原來的琴弓,虧她還特意去拿了相同型號的,從外表上來看,應該是一模一樣才對。
景儀是怎麽知道的?
她是這麽想的,也這麽問出來了。
景先生不說話了。
他的神情非常的複雜,既是厭倦又有點兒說不出的情誼在裏面。孟從雪直直的看着他,她是真的非常疑惑,但在下一秒,她發現這并不是個好選擇。
他把她連帶着她的小提琴都一起轟出去了。
孟從雪:“……”
第一次被人轟出來的孟大美人體驗了一次特別的經歷。
她迷茫的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景先生和她,肯定有一個不正常。
孟大美人委委屈屈的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回了二樓。
景儀之前說整個二層樓都改成了她的衣帽間,然後她發現了一件事,她其實并沒有這麽多的衣服。
如果真要把這麽空空蕩蕩的衣櫃全部擺滿,那麽至少還要有五個她。
她其實不會買衣服,也沒什麽着裝愛好。
原來是媽媽給她挑衣服搭配,後來是景儀,但景儀挑的媽媽不喜歡。所以她還是穿媽媽買的衣服,每天打卡拍一張自己的裝扮,定點無誤的發給媽媽。
然後孟母就會高高興興的發朋友圈炫耀一番。
她有的時候覺得媽媽是對她好,畢竟她完全不懂,但是有些時候,看着年幼的小表妹玩昂貴的bjd的時候,就在想,其實她也和那些娃娃差不多……?
景儀不是這樣的。
他不太喜歡陪她逛街。
倒不是和大部分男性一樣嫌棄女朋友逛太久,他是嫌棄她完全沒有一點主見——盡管他從來都不會表現出來。
孟從雪從來不會對什麽東西表示出喜愛的情緒來。
以至于只要一件東西她盯着超過一秒半,景儀就會眼都不眨的買下來。
有些和她平時的也差不多,都特別的仙,不是白衣就是白裙,只是款式不一樣,有些卻大相徑庭,甚至還有蒸汽朋克的。
除了有一次,她盯着路過的小妹妹的唇環盯了半天。
其實她只是在想,不會很痛嗎?
但是那個女孩兒還在笑,轉頭和自己的朋友聊得很開心。
景先生猶豫了半天:“……小雪。”
孟從雪:“嗯?”
“你想要這個嗎。”
景儀的神色複雜極了。
如果孟從雪也來這麽一個,那他不太……如果她非要這麽做,景儀想,他還是會支持的。
孟從雪第一次睜大了眼睛,她驚得搖了搖頭,不對,應該是搖了兩次頭,生怕景儀不相信她不想要。
她怕痛怕得要命,真打一個,怕是會當初暈過去。
結果景儀卻看着她愣了神。
孟從雪想起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向他流露出冷淡以外的神色。
景儀笑得特別好看,但她只是瞥了一眼,就轉了過去,她沒有告訴他。
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冰山美人。
表白被她拒絕過的,還有不少人,說她是座沒有心的冰雕。
他們說她冷淡又傲慢,瞧不起任何人,仗着自己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就恃美行兇。
但其實。
孟從雪垂下眼睫,望着手裏那把嶄新的琴弓,茫然地想,她只是感覺不到他們的感情。
她連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
他們說愛她,媽媽也說愛她,可她一個都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