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買地
葉天對兩個離家的兒子毫不在意，葉家卻不能不在意，因為沈忱不知走了什麽運，竟然一路升官當了正二品的吏部尚書。這可急壞了葉家，原本替葉天另擇貴女的打算擱置在了一邊，而原本能夠跟沈家搭上關系的葉邵葉謙卻從葉家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後只得派了葉遠葉鞘出來尋找兩人帶回去安撫，以便日後與沈家好搭話。
葉遠二人一路從西南尋訪到了京城，誰知卻斷了線索，等輾轉打聽到沈約在離京城不遠處的青山鎮有個茶莊之後便來了青山鎮。因家裏曾交代葉家與京城梁家有些交情，兩人才在到了青山鎮之後徑直去找了梁簡請他出手相助。
聽了兩人的話，梁簡才放下心來吩咐青黛上菜，葉遠葉鞘來青山鎮已有一月有餘，無論是他從縣裏請來的名廚還是從酒樓裏訂的席面都無法讓挑嘴的兩人滿意。
門口傳來叮叮當當的鈴聲，葉遠葉鞘二人朝入口處看去，只見幾個風姿錯約的綠裳美人掀開珠簾手裏端着菜肴魚貫而入，走動之間幽香四散，再朝桌上看去，放在中間的陶罐裏隐隐傳出一股香味，陶罐的蓋子只蓋了一半，露出瓷勺細白的手柄，陶罐四周擺着六道菜，尤其是那道香菇青菜，看上去青翠欲滴，引、人口水。葉鞘只覺得腹中饑餓感頓時升起，手中筷子不由自主朝那盛着青菜的碟子伸去。
雲汐擦了擦汗，拿手給自己扇風，忙活了半個多時辰，差點熏死在廚房，沒想到梁家的廚房居然這般不注重通風，說不得哪一日真有廚子和幫工的在裏面熏死。不過這些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只要能安安穩穩拿到該得的賞銀就行。
“杜姑娘，”身後有人叫她，雲汐轉過身就見青黛含笑站在那裏，她也同樣回了對方一個笑容。
青黛快步走到雲汐身邊，把手上的荷包遞給她，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杜姑娘，除了你應得的報酬之外，這裏另有二十兩銀子是主人賞你的，貴客十分喜歡你做的菜，本是起意要見見杜姑娘的，只不過五爺說杜姑娘貌若無鹽且不過是村姑一個，只手藝較為出衆罷了，這才歇了心思。”說到這青黛停了停又道，“你也別怨五爺，那兩位貴客招惹不得，他也是為你好。”
雲汐點了點頭，沒想到那位不過一面之緣的柳爺居然為她考慮的這般周到。
纨绔子弟強搶良家女子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只單齊正就曾提過縣裏有位朱少爺搶了十幾個農家女回家做了侍妾，那些女子家裏無權無勢，又因着對方給了不少的銀子，是以只當不曾有過那個女兒。她細細想來，到底還是自己考慮的不周到，只一心想着得了貴客的青眼，這位梁園的主人能多打賞些，她也能多得點銀子，好再做其他生意，卻忘了太出色了也會被人盯上。在無權無勢無錢的時候，中庸之道才是她該奉行的原則。
她朝青黛行了個禮，又托對方向那位柳爺表達自己的謝意，從剛得的賞銀裏拿出一塊碎銀子塞到對方手裏道：“青黛姐姐能解釋給我聽我已經感激不盡，這點銀子姐姐就拿去買點零嘴兒打發時間，這裏已經沒什麽事要做了，還請姐姐送我出去。”
身為梁簡的大丫鬟，雲汐遞過來的那塊碎銀子青黛确實看不上眼，只是對方如此上道，說話又讨人喜歡，青黛自然也就樂得表達同等的善意，青黛伸手招了小丫鬟過來，囑咐對方将雲汐送出去，自己則是轉身回了房。
雲汐到家已是未時末，顧氏還不曾回來，雲稹也沒下學，她在家呆了一會，覺得今日得了這許多銀子，當買些平常舍不得的吃食回來做菜慶祝慶祝。她換了件青花羅裙，挎着籃子去了平日裏買菜的地方。
食肆裏的菜都是平日裏起早買的，雖說要降低成本，但下午的菜畢竟沒有早上的菜新鮮，且又是賣出去給別人吃的，她不想貪這個便宜。不過今日她回來已是下午，之前不曾想過會有如此多的賞銀，也就沒跟顧氏提過額外加菜的事。
她邊走邊盤算，雲稹念叨着對面酒樓的荷葉糯米排骨許久了，娘親似乎比較鐘情許家點心鋪的綠豆糕，不過說實在的許家別的東西不行，綠豆糕的味道極好，不油不膩，也難怪娘親喜歡吃。葉邵口味偏辣，對水煮魚片情有獨鐘，就是魚片起來麻煩些，葉謙沒什麽特別喜歡的，不過似乎對甜食更為喜愛一些。真是奇怪，兩兄弟口味差的這麽多，真不像親兄弟。
嘴裏這麽說，手上挑菜的動作卻是分毫不停。葉邵跟葉謙搬過來之後算是在杜家紮了根，除了晚上休息，葉氏兩兄弟白日裏在學堂讀書，下了學就跟着杜雲稹回到杜家，用過飯在院子裏走兩圈消消食，月上梢頭之後便同顧氏告辭歸家。
“杜家妹子，”不遠處傳來驚喜的呼聲，她轉過頭看去，只見一身月白色書生袍的葉邵帶着雲稹葉謙站在市集入口處。老實說，穿着書生袍的葉邵看起來還挺人模人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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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邵旁若無人地帶着弟弟跟杜雲稹走到雲汐身邊，“杜家妹子今日怎麽這時候才來買菜？”
她懶洋洋地回答：“買點菜給家裏人加餐。”
葉邵定睛看去，女子的挎籃裏有一條被稻草拴着的魚，還有一些蔥姜蒜，心下一喜，臉上帶出幾分笑來：“中午在學堂用飯時還想着杜家妹子做的水煮魚，沒想到晚上就有的吃了。”他心裏高興，當下幫着雲汐同攤主讨價還價起來。
不得不說身為一位出口成章的翩翩美少年，葉邵讨價還價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倒是哄得攤主笑容滿面，不但主動少要了一文錢，還随手抓了一把青椒扔進了她的竹籃。
身後跟着兩大一小三個跟屁蟲，雲汐實在是沒心情再在市集裏轉悠下去，只得匆匆買了菜，又去許家店鋪買了包點心，去對面酒樓包了一碟子糯米排骨回了杜家。
顧氏回來的很晚，杜家姐弟與葉家兄弟均已用了飯，在院子裏走圈兒消食。雖說雲汐與葉邵都算是年紀稍大的少男少女，只不過青山鎮對男女大妨并不十分看重，且還有葉謙杜雲稹兩個人同在，是以也無人傳他們的閑話。
雲汐把得來的銀子與開食肆以來積攢的銀子放在一處，跟顧氏商量之後，留了一部分作為食肆發展之用，另外一部分則是準備在齊家村附近買些田地。
士農工商，她如今開食肆做生意是迫不得已，一個未婚女子抛頭露面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手裏慢慢攢些地，等雲稹漸漸大了，她就無需再開食肆，只需把地佃出去，只在家中等着收租便可。
“李木兄弟可在家？”
“李大叔笑的這麽燦爛，想必最近是賺得盆體滿缽了？”雲汐笑道。
李木正是之前幫着雲汐買了店面又把院子租給杜家的那位中人，見雲汐與顧氏相攜而來，他心下知道兩人必定有事尋他，杜家幾人都是好說話的，且從不刻意找事，中人費也比別人給的爽快，是以李木見了二人臉上的笑容都要真誠些許。
雲汐這樣打趣，李木不好意思起來：“杜姑娘真會說笑，我老李頭是看見兩位心情好，所以格外開心。還不曾恭喜杜姑娘，食肆開張以來生意紅火的很，不知杜家嫂子與杜姑娘這次是想買店面還是再租個院子？”
顧氏道：“開店終究不是長久之事，手裏攢了些銀子，想讓李家兄弟幫我們打聽打聽哪裏有地賣，也好買上兩畝。”
“這倒也是，嫂子家的稹哥兒一看就是個會讀書的，想必将來不會繼續講食肆開下去。”
雲汐甜甜道：“那就要拜托李大叔多幫幫忙，我家銀子不多，只管尋上一些不是土地不是太差，價錢也便宜些的地便可。”
李木沉思一番道：“若是不要求好地，我這裏倒是有一些。”他起身出了偏廳，不一會手裏拿了個冊子過來攤在顧氏與雲汐面前，指着一處道，“這幾塊地原是齊家村的，不過離水源有些遠，且并不算是什麽好地。不過比沙地好上許多，這幾塊地原是六兩二錢一畝，共三畝，一共是十九兩一錢。再加上去縣裏辦手續的費用與我的抽成，只收你們十九兩三錢。”
店面歸私人所有，因此只需要在鎮上辦理過戶便可，但田地是要向朝廷交稅的，是以如果辦理田地過戶，則需要雙方去縣裏的衙門辦理過戶手續。李木肯為她們跑一趟，這中間固然是因為收了中人費用的緣故，最主要的還是想給杜家做個順水人情。
杜雲稹今年便要下場去考秀才，以李木的眼光來看，他必定是會中的。給未來秀才家做個順水人情，将來有事求上去也好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