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搬家了
汪老爺子不肯再降價，雲汐短時間內也湊不夠銀子，買店面的事因此陷入僵局。
雖然她沒說，雲稹還是很敏感地感覺到了近日姐姐的心情不好，只不過他如今也還對先生要離開一事耿耿于懷，也分不出心思去安慰姐姐。
要說最先感受到雲汐情緒低落的，還要數每過幾日便來杜家蹭飯的葉氏兄弟二人。自打齊元去了鎮上，葉氏兄弟與杜雲稹成了至交好友，顧氏憐葉邵葉謙無親長照顧，默許了兩人時不時來杜家尋杜雲稹。
這一日葉家兩兄弟照舊提了些東西過來，顧氏并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家占了兩兄弟的便宜，葉邵也是個通透的，只有第一次上門時提了兩包點心，之後的幾次帶來的都是些蔬菜，有時候是一只燒雞，美名其曰改善夥食。雖說自打與楊秀兒在路邊擺了個茶水攤家裏有了收入，且天氣涼下來石原那裏又開始賣點心，杜家說不上脫貧致富，吃喝卻是無憂了。只不過是相對于之前的境況而言，要說整日裏吃肉或是買葉邵提過來的二兩銀子一只的馬氏燒雞還是比較困難的，頂多是冬天家裏每日都有大骨湯喝，對于杜家三口來說，這已經很好了。
葉謙沒有哥哥的玲珑心思，起筷只吃了一口豆腐就苦了臉：“這豆腐怎麽又酸又辣又鹹？”
雲汐瞪了葉謙一眼，意思是愛吃不吃，只是當她自己也嘗了一口之後便吐了出來，因為吐得急辣椒嗆到了嗓子裏，臉憋得通紅不住咳嗽，葉邵反應比較快，忙倒了杯茶遞過去，雲汐連謝謝都來不及說趕忙喝了幾口水，顧氏伸手輕輕拍打她的背部，總算是不再咳了。
因着這個插曲，那盤子麻辣豆腐是沒人敢再伸筷子，紛紛選擇了口味淡些的青菜，好在青菜的味道還算正常，雲汐這才放下心來，老老實實承認錯誤：“方才放過大醬之後覺得味道有些淡，本來準備再放一勺大醬，不知怎地把醋倒進去了。”
雲汐認錯态度良好，大家也都不再追究，只是葉謙心裏還在嘀咕，只怕是放完醋又加了大醬進去，且還不止一勺，否則不會那麽齁人。
農戶人家做大醬的時候會放很多的鹽，這樣做成的大醬炒菜時就不需要再額外放鹽，且大醬也能多存放幾個月。
吃過了飯幾人把東西收到了廚房，因着只有顧氏一個算大人，顧氏便把幾人都趕出了廚房，自己留在裏面洗刷。葉謙吃的有點飽，雲稹拉着他去了院子裏辟開的菜地勞動勞動消消食，就剩下葉邵與雲汐站在空院兒裏不知該說什麽。
葉邵今年十五，他去年同齊元一起去考了秀才，他奪了案首之位，打算過兩年去參加鄉試。他早就發現了雲汐的不對勁，往日裏他帶着弟弟來了她總要與自己吵上幾句才罷休，而近日她好似有心事，情緒有點低落。方才在人前不好詢問，現下院子裏只他們兩個，葉邵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可是有什麽事需要幫忙？”
雲汐正想着該如何去湊銀子，耳邊忽然想起葉邵的聲音，她吓的往後退了兩步才停住腳，拍拍胸口給自己壓驚。待葉邵把之前的話重複一遍之後，她才為難地開口：“陸先生要走的事想必你也早知曉了，陸先生給雲稹寫了引薦信，勸他去清風學館讀書。且秀兒快要嫁人，我與她不可能再在鎮外擺茶攤，我想着不如在鎮上買間店面開個食肆，可巧鎮口有家店面要賣，只是老板咬死了七十兩銀子，我請中人說合了幾次還是這個價。我也不瞞你，如今我手裏只有六十八兩銀子，二兩銀子倒是好借，只不過手裏銀子全拿去買了鋪子，家裏沒有餘錢，買了店面也開不起來食肆。”
葉邵原以為是什麽大事，沒成想居然是這種小事，在他眼裏，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什麽大事，至少對他而言，錢能解決的就是小事。因此他收起方才的肅穆之色，語氣也帶了幾分輕松，“原來是錢的事，我這裏倒還有些銀子，若是雲汐妹妹不介意，不夠的那些銀子由我補上，全當入股如何？我也不多要，将來只給我兩成利即可。”見她臉上還有猶疑之色，他立即補上，“店面裏任何事我兄弟二人均不插手，只年末交予我二成利潤便可，但若需要幫忙，葉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果葉邵肯出錢，那麽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且葉邵身後還有沈家幫忙，至少在青山鎮上還不會有人跟沈家照拂的店面過不去。只是她上下打量了一圈，“葉少爺缺錢花？”
不怪她奇怪，葉邵今日穿的是白底藍紋的長袍，腰間束着深色腰帶，挂着碧玉佩，腳蹬青色短靴，頭上還帶着白玉冠，怎麽看都是個富家公子哥，事實上他也确實是京裏葉家的大少爺，只不過這個身份除了沈約知道，就連青山鎮上的葉家都是不知曉的。杜家當年也是從京裏倉惶來到齊家村的，顧氏比村裏其他人都多了一番見識，葉邵年紀不大，舉手投足之間卻有一股大家子弟的氣息，顧氏多有猜測，私下裏與女兒通過氣。
“瞧雲汐妹妹這話說的，我什麽時候都缺錢花，不過你這意思可是同意我入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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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汐白了他一眼，“既然有人急着送錢上門，我又何必退卻。”
葉邵從腰間解下荷包，數了二十兩的碎銀遞給杜雲汐，她接過銀子塞到自己的荷包裏，見她那副模樣，葉邵抽了抽嘴角，壓下了心裏那股名為肉疼的情緒，同雲汐告了個禮，尋他那吃貨弟弟去了。
得了二十兩銀子，杜雲汐的心才定下來，雲稹如今已是童生，因他年紀不大，陸先生走只讓他成了童生便沒再繼續考。等陸先生走之前她勢必要先把雲稹送到鎮上學館去，這樣明年下場之前有人教導，就算是過不了秀才這一試，雲稹年紀還小，并不妨事。科考一事，可徐徐圖之。雖然銀子夠了，雲汐卻還想過兩天再去處理店面的事，汪老爺子這般作為，不過是看她十分想要那店面罷了，她便晾他幾日，算是出一出心裏的氣。
店面的事情暫緩幾日，當務之急是要租住的地方。即便是雲稹可以住在學館裏，她與顧氏總還要有住的地方，食肆裏也要招人幫忙，若是來店裏幫忙的人來回并不方便，晚上總要在鎮上住下的。
等雲汐把一切都辦好已是六日之後，搬家一事她事先知會過齊嬸子與村長家，至于王氏那邊，自打齊小虎娶親一事之後，兩家便無更多來往，只尋常走一走，比杜家與村裏其他人家還要更冷淡些。
杜家并無太多東西，齊端今日趕驢車送他們去鎮子，雲汐與雲稹坐在齊端兩側，齊嬸子與顧氏坐在後面。杜家走了，房子便托付給齊嬸子盧氏照顧，只是把地契放在行李裏一起帶去了鎮上。禍福旦夕之間，若是将來要是有個什麽事，好歹齊家村還有房子可以住。這也算是條退路。
屬于自家的房子越來越小，等齊端把驢車趕上了大道，最後連齊家村的都看不見了。顧氏有些傷感，與杜淳生在齊家村落戶至今已經十年，丈夫葬于此處，而她最後還是跟着女兒和兒子離開了這裏。盧氏知道顧氏的情緒低落，只不過這并不是別人開解就能開解的開的，因此盧氏伸手搭在顧氏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
雲汐倒沒什麽感覺，杜雲稹卻有點舍不得，這也難怪，她兜兜轉轉從京城來到齊家村，要說舍不得也應該是舍不得京城，畢竟那是她出生的地方。雲稹就不一樣了，雲稹出生在齊家村，雖然跟村裏其他男孩子玩的不多，但學堂裏還是有很多熟識的同窗，陸先生離開，除了一部分家裏條件好些的會跟雲稹一樣去鎮上的學館裏讀書，其他的年紀小些的會繼續留在學堂讀書，年紀大些的則是去鎮上找活幹。至少讀過書，一般店裏的賬房一職還是能勝任的，便是運氣差些從小夥計做起，也比一字不識的更容易當上掌櫃。
大概是見兩個孩子興致都不高，齊端歪頭對雲稹道：“不過是住到鎮上去，等你放了假來大叔家玩，大叔帶你上山打獵去。”
雲稹頓時高興起來，“齊大叔說的是真的嗎？”
齊端應了聲，再次許諾，“到時候讓阿元也跟着，他打獵也是一把好手。”
見弟弟高興起來，雲汐小聲道，“多謝齊大叔。”
顧氏與盧氏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顧氏看着情緒高昂的兒子，雲汐與雲稹姐弟都遺傳了杜淳生的長相，雲汐是女兒家還好些，雲稹如今的長相同杜淳生小時一模一樣。丈夫早逝，在雲稹的成長中始終少了父親的教導，還好有齊家幫襯，齊端對雲稹的疼愛她看在眼裏，因此對齊端夫婦更多了一分敬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