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搬家前奏
雲汐前些日子在鎮上看了三家要賣的店面,其中有一家靠近鎮門口,旁邊除了一家酒樓并無其他賣吃食的店面,還有一家則是在市集附近,最後一家則是帶了個小院兒,只不過地段偏僻了些,因此比前兩家要便宜幾兩銀子。
雖說幾兩銀子并不算太多,不過相對于只賣六十兩的鋪子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以雲汐的眼光來說,她比較中意第一家店面,一是靠近鎮門,來來往往的行人必須經過店面門前的那條路選擇到底是去市集還是去別的地方,二是對面雖然有家酒樓,但她打算開個食肆,只賣些一般的吃食,與酒樓的客戶定位并不相同。第二家地段好,市集那邊人多,尤其是每三個月有一次小集,半年一次大集,附近村子裏的人都會來市集上或買或賣些東西,他們往往一大早就趕到市集搶占好攤位,就算是餓了,也只會在市集裏随便買點吃的,并不會特意走到鎮門口去吃飯。至于第三家,雖然比前兩家便宜些,只是地段太過偏僻,她又不是靠酒香賣酒的酒家,就算是帶了個小院兒也不足以抵消它的不足。思慮了幾天之後,她還是選擇了第一家,只是同中人商量過之後,賣店面的汪老頭看雲汐是十分想要,死活不肯降價,咬死了七十二兩不松口。
雲汐掂量了一番,汪老頭這個店面裏桌椅都是現成的,原先開的就是賣吃食的鋪子,因此廚房裏的東西也十分齊全,鋪子後面可以住人,平日裏汪老頭就住在那裏。若不是他要回家養老,只怕舍不得賣鋪子。她掂量了下荷包裏的銀子,為難地沖中人道:“您看,我這只有六十八兩,這已經是家裏全部的積蓄了。若是全拿去買鋪子,鋪子還沒開起來家裏人倒全餓死了。您再去同汪老爺子說說情,再降點兒行麽?”
中人也很為難,汪老頭的鋪子地段算不錯的,之前開着的時候不說日進鬥金,一天至少能淨賺個六十文,一個月就是一兩八錢銀子。如今他回老家想要賣鋪子,理論上來說是很好賣的,只不過他咬死了七十二兩銀子不肯松口,問過價的買家全被他氣跑了。中人心裏嘆了口氣,這汪老頭也太讓人為難,人家市集旁邊的鋪子那麽好的地段也才八十兩,他這離市集有段距離居然還要價七十二兩。若不是跟汪老頭有交情,中人才不會幫着他賣鋪子。看了看跟自己談了幾次價的雲汐,中人無奈道:“我只能再幫你去問問汪老爺子,再壓壓價,要是他還不肯松口,你倒不如把那個帶小院兒的給買了,好歹不用再去租房子住,還能餘點錢。雖然地段不太好,生意要是做起來了倒也不怕引不來客人。”
雲汐應了聲“好”,又謝過了中人,商定了明日再來,這才離開了青山鎮。
一回家就發現雲稹情緒有些低落,她皺了皺眉走到弟弟身邊詢問:“怎麽了?可是課業上出了什麽問題?”
雲稹搖搖頭,過了會兒才幽幽道:“姐,陸先生要走了。”
這是意料中的事,幾個月前陸先生就透露了這個意思,只不過為了不讓雲稹擔心,她跟顧氏都瞞着他沒有說出來。她給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了才開口:“先生可說了什麽時候離去?”
雲稹道:“先生說先把該教的教完,他從前有個同窗,後來他放棄科考,他那位同窗入京考了個同進士,又因為家裏沒錢活動,至今沒派上官,如今歇了做官的心思,正想找個學堂坐館。京裏的達官貴人家請的西席都是進士,書院裏的先生也都是國子監出來的,那人在京裏找不到,便托了幾位同窗幫忙尋個館。先生說那人雖有些急功近利,學問倒是挺不錯的,他已經給那人寫了信,問那人願不願來盧家村的學堂當先生。若是那人願意來,先生說大約兩個月之後離開。先生還說他已經把他會的都交給了我,我若還想更進一步,鎮上的清風學館的館長博學多才,是先生的故交好友,他給了我一封引薦信,薦我去清風學館讀書。”
雲汐看見雲稹臉上有抹憂色,便知他不僅僅是為了先生的離開而擔心,更擔心的是家裏負擔不起他的束脩。清風學館不比盧家村的學堂,學堂裏多半是農家的孩子,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并沒有什麽等級之分,而清風學館則大不相同,裏面讀書的基本上都是鎮上有錢人家的子弟,學生午間不得離開學館,家裏亦不允許送飯食,所有學生必須在學館裏用飯,每月夥食費是一兩銀子,每學期的束脩則是三兩,更別提額外消耗的筆墨紙這些了。粗粗算下來,一年最少需要八兩銀子,這還并不把一年三節送先生的禮囊括在內,雲汐想了想,頓覺頭疼。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銀子弟弟考不上舉人,她對雲稹的要求并不高,她不希望弟弟入京去考什麽進士,只要考上了舉人便可,畢竟青山鎮的舉人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不過這些她暫時不會告訴弟弟,因此她只像往常那般摸了摸弟弟的頭,笑道:“別擔心,既然先生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你照做便是,其他的交給姐姐,你只需安心讀書。先生教了你這麽些年,又給你寫了引薦信,這兩個月你下了學不要着急回來,看看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陸先生教會你的是姐姐和娘親永遠無法教你的道理,将來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記得視先生如父,懂嗎?”
雲稹點點頭,把自己埋在姐姐的懷裏。自從那年他朝雲汐說過自己已經長大之後便再沒有這般脆弱過,雲汐知道是陸先生要走的事情給了他打擊。想到這裏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靜靜地抱着他等他恢複情緒。
第二日一大早雲汐便去了楊家,她想同楊家商量,看看楊家能不能拿些銀子出來當做入股,分成就按照銀子多少來。只不過結果有些失望,楊秀兒比她還大了一歲,去年就來了葵水,已經同隔壁村的柳泉訂了親,等過了十月就要嫁到柳家村。楊秀兒從前掙的那些銀子分做了兩份,一份給了弟弟用作将來讀書的花費,一份則是買了首飾當做嫁妝帶到婆家去。雲汐來的匆忙,況且她上次來的時候楊秀兒還未同柳泉定親,如今不但訂了親連婚期都定了下來,這才不過幾日的時間,這也太快了些。她私下裏問了楊秀兒,楊秀兒沉默了半晌才道:“柳家給的聘禮多,樹兒讀書要花錢。”
雲汐臉色便有些不好,她趴在楊秀兒的耳邊問:“那你放下了嗎?”
楊秀兒知道她問的是什麽,因此也毫不避忌地回答:“放下又怎樣,放不下又怎樣,我已經同柳泉訂了親,這輩子注定是柳泉的人了。何況我見過柳泉,他人并不壞,看起來憨憨的挺老實的,我想我嫁過去他會對我好的。至于那個人,”楊秀兒自嘲似地笑笑,聲音卻輕了許多,“他的心裏從未有過我,再說他跟我們不一樣,誰都能看出來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平日裏不提不代表不知道,不過是心知肚明罷了。這樣的人,注定不可能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所以啊,我早死心了。”
最後那句話楊秀兒說的比之前說的幾句還要輕,只不過雲汐靠的近,到底還是聽清了,楊秀兒語氣中透露着堅定,這表明對于葉邵楊秀兒是真的放下了。雲汐輕輕吐了一口氣,只要楊秀兒放下了什麽都好,憑楊秀兒的本事無論在哪家都能過的好,何況柳泉還喜歡她,否則柳家不會出那麽重的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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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雖然沒達成自己的目的,但至少知道了楊秀兒的心意,她從前就怕楊秀兒對葉邵感情太深放不下,因此一直不露痕跡地勸着。葉邵和葉謙來自哪裏她并不知道,但就她所掌握的資料而言,只怕縣裏的葉家也只是旁支,而葉邵和葉謙,應該是嫡系的子弟。這樣的人不可能一直屈居在鄉下,更不可能娶一個農家女為妻,這對他們來說,是負擔,也是拖累。
知道了婚期,那麽添妝是一定的了,農戶人家并沒有那麽多禮節,只要給新娘家送禮便可。然而雲汐同楊秀兒的關系不一般,因此她打定主意等解決了店面的事便去打根銀簪送給楊秀兒當做添妝,這些年楊家幫了她許多,雖然現在并不再合夥做生意,情意總還是在的。
從楊家出來雲汐徑直去了鎮上中人那裏,只不過中人這次帶來的并不算什麽特別好的消息,汪老爺子答應少要點銀子,不過只少要了二兩,言明只要整數七十兩,若是還嫌貴,他便不賣給雲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