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娶親（一）
自打上次在書肆看完整本書之後，雲汐打定主意再順着順序再嘗試幾次，在失敗數次之後，終于熬出了她想要的糖膏，為了更加吸引孩童的喜歡，她趁着糖膏未完全硬化之時粗粗切出了幾個花樣。畢竟她不是專門做這個的，家裏的東西實在是簡陋了些，最後也只能讓糖塊吃起來比最初那批甜一些。既然如此，便只能在造型上動動腦筋了，許是上天憐她辛苦，切出了花樣之後糖塊裏未過濾掉的果肉反倒點綴了花樣，瞧着更讓人心動。
在這個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家裏，制糖成功後，雲汐趕忙把林子邊剩下的金櫻子都采回了家，打算通通做成了糖塊。雖說最後金櫻子糖并不像一重春、色那般價高，且過了果期便再也沒糖可賣，好歹也賣了幾百文，賺了幾個月的口糧。
匆匆六個月過去，期間雲汐只聽聞王氏沒拗得過自家婆婆，齊小虎到底還是跟他奶奶娘家的侄孫女兒李香訂了親，兩家過完年就下了定過了禮，只等着八月裏李香及笄便要嫁到齊家村。大略是怕她尴尬，齊小虎定親的事王氏只透過齊嬸子漏了那麽些風聲，沒有直接上杜家來說，顧氏并未放在心上，畢竟此事也與王氏無關，只是兩家到底還是生疏了。
雲汐本不知道此事，顧氏也沒打算告訴自家女兒，顧氏想着等齊小虎娶親的時候自然知道，女兒提前知道也沒什麽好處，且原本那事只是王氏與自己之間的一些打算，女兒本就不知曉，如今事情有變化自然也如當初一樣自己知道便罷了。定親前一日齊小虎把雲汐攔在了林邊，那會雲汐正想着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果子賣，自打金櫻子果期過了之後，她便沒有別的東西制糖塊，雖說那糖利潤不大，可也沒人嫌錢咬手不是？她正扒拉着草叢，突然發現面前有道陰影，她擡頭一看，正是齊小虎，雲汐伸手拍了拍心口道：“小虎哥，你怎麽也不吱個聲兒啊，吓着我了。”
齊小虎聲音有些沙啞，他看着面前的雲汐道：“我娘要給我定親了。”
雲汐眨眨眼，忽然想起來齊小虎的奶奶影影綽綽提到的那件事，朝着齊小虎笑了笑：“那可是件好事，我聽說小虎哥定親的對象是三奶奶的娘家侄孫女兒，長得可好看了，小虎哥有福了。”
齊小虎道：“可我不喜歡她。”
這話頭不對，雲汐悄悄往後退了兩步：“小虎哥現在還沒見着未來嫂子呢怎麽就知道不喜歡呢？也許見着了就喜歡了。”
齊小虎上前一步道：“我喜歡的是……”
并未讓齊小虎把話說完，雲汐只留了一句“小虎哥我有事先走了”轉身便跑。雲汐邊跑邊吐槽，還好跑得快，真要讓小虎哥說出來了對大家都是負擔。本來吧她覺得嫁給齊小虎也沒什麽不好的，可如今人家長輩有更中意的人選，她要是橫插一缸子只怕兩家都讨不了好，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才只有十歲，十歲啊！齊小虎已經十八了，難道還要齊小虎再等她五年不成？
齊小虎原是想追上去，但穿過這片林子就是齊家村的農田所在，如今正是春耕的時候，田裏都是勞作的村民，要是真的追上去拉拉扯扯只怕對雲汐的名聲不好聽。然而他只愣了一瞬，雲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齊小虎頹然地低下頭，知道此事再無轉圜，只能從另外一條路回了家。
自那之後雲汐鮮少出門，即便是出門也是趁着雲稹放假的時候，姐弟兩個在林子邊找找野果或是野菜回家嘗嘗鮮，如今雲汐與顧氏在院子裏辟了塊地出來當做菜園，裏面種了許多菜，顧氏甚至還搭了架子種了黃瓜與絲瓜，現在的杜家已經不需要拿野菜當主菜了。只不過上次顧氏給兒女改善夥食的時候包了一次玉米面的荠菜餃子，兩個人直呼好吃，因此雲稹放假之時就會跟着姐姐，企圖尋些其他的野菜回家讓顧氏做了嘗鮮。
齊小虎要娶親的前幾日王氏來了杜家，雲汐能看出來王氏雖說有些不情願，到底還是開心的，畢竟兒子要成親了，在農戶家算是大事，就算兒媳婦人選不是自己滿意的，卻并不妨礙做娘的為自己兒子高興。王氏與顧氏在房裏說了會話，王氏便從屋裏走了出來，瞧見雲汐在菜地裏忙活，王氏回頭對着顧氏道：“你家汐丫頭是個好孩子，是小虎沒福氣。”
顧氏道：“瞧你說的什麽話，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說話還這麽沒譜，這要是讓你未來兒媳婦兒聽到了，還當你對她不滿意呢。你們家最近肯定忙得很，眼看着都快中午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忙活要緊。”
雲汐沒有接茬，本來這就是大人的事情，她在裏面要是攙和了才麻煩，不過她心裏知道王氏對李香是不滿意的，只不過三奶奶堅持，王氏丈夫又覺得親上加親是件喜事，王氏才松了口。
王氏拍了拍大腿道：“跟你說着說着就忘了時辰，家裏還一團亂呢，哎，你知道我家這是第一次辦喜事，小虎是老大，等辦完了他的過幾年要辦老二的了，那時候就有了經驗，知道怎麽做了。行了，我先回去了，記得來吃喜酒啊。”
Advertisement
顧氏應了一聲，只是嘴上答應了，心裏卻是另外一番想法。王氏是娶媳婦兒高興才叫自己去吃酒，可自己還在守孝，這樣的身份去吃酒只怕不好，何況人家辦喜事，何必去觸人家的黴頭。別看這會子王氏叫自己去，只怕要是真去了反而會在王氏心裏落個不好，還是只把賀禮送過去便好，喜酒就不去了，反正不過是一頓喜宴，不吃也沒什麽幹系。
雲汐見王氏走了，先洗了手才進了屋對顧氏道：“娘，你可想好送什麽了？”
顧氏皺了皺眉道：“我原想着送幾尺布就行，可翻了翻箱子，除些暗灰色的粗布便是素白的緞子，緞子雖好可是人家辦喜事送個素白色的像什麽話。”說到這顧氏的神色有些猶疑，看着雲汐道，“要不你拿點銀子托你石原叔在鋪子裏買幾尺豔色的布來？”
雲汐搖搖頭：“石原叔這幾天身體不太好，要過幾日才能來，只怕是等不及了。”
顧氏眼睛一亮：“要不你把一重春、色做點，我們包兩包送過去如何？”
雲汐看着娘親發亮的眼睛，還是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行，一重春、色六錢銀子一包，兩包便是一兩二錢銀子，雖說石原叔賣給了鎮上的有錢人家，保不齊送賀禮的人裏就有見過的。如今的我們哪裏像買得起這麽貴點心的人家？若是說自家做的，別人肯定以為家裏賺了許多銀子，”說到這雲汐苦笑了下，“娘，我們孤兒寡母，即便是有雲稹這個男丁，可他實在太小，若是別人知道家裏有銀子，咱們能防得住誰？”
顧氏犯了難，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不送禮了不成？
雲汐嘆了口氣道：“娘，不是我舍不得給王嬸子家送禮，便是石原叔不能幫忙，大不了讓齊大叔幫忙買幾尺布便是，可咱家如今的花費叫外人知道的不過是當了祖父祖母留下來的玉墜的銀子，雲稹還在學堂讀書，要是真拿了錢去鋪子裏買了布，外人都會猜咱家哪兒來的多餘的銀子。我曾聽嬸子說過，也有人家辦喜事送拼接的布的，咱家如今‘沒錢’，我看不如叫齊大叔去鋪子裏買些鋪子不要的邊角料，您把這些縫起來送過去便是，這樣即使別人看見了也只會覺得咱家沒錢。”
顧氏卻有些不好意思，最初王氏可是幫了自家大忙的，現在人家兒子成親，自己居然連份像樣的禮都不能送，委實是對不住人家。顧氏想了想，到底還是自家的安危占了上風，說到底還是怕別人打自家主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事顧氏不是不懂，罷了罷了，大不了以後同王氏來往時在別的上面多照顧照顧，算是全了人家當初幫忙的心意。
雲汐一看顧氏想通了，便從房裏翻了些銅錢出來塞到荷包裏，出門去了齊嬸子家。同齊嬸子說完這事雲汐便打算走，齊嬸子沒有問別的，眼神裏卻透露出那麽幾分意思，似是在雲汐自己懂了。雲汐撓撓頭，嘿嘿笑了笑便出門回了家。
有些事不需要說的太明白，懂的人自然懂。
第二日一大早齊嬸子就把邊角料送了來，言明前一日齊端回家太晚，實在是不方便送東西上門，只好等到第二日早上才急忙忙送過來。顧氏接過東西對齊嬸子歉意地笑，“又麻煩姐姐了。”
齊嬸子假裝生氣：“你這是怎麽說的，不過是順手的事兒，還能怎麽麻煩？我看你就是呆在家裏呆傻了。”齊嬸子本來還想多呆一會，一低頭又看到顧氏手上的包袱，一拍頭道，“瞧我這眼神，你趕緊忙活忙活，明日或是後日我去王妹子家送賀禮，你快些趕工與我一起去，最晚後日，不能再晚了。”
顧氏點了點頭，齊嬸子這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