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秦筝給他也盛了一碗放在桌上:“你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這傷可要費些功夫治,又要辛苦蘇老谷主了!”
“呵……”溫庭雲白了蘇耽一眼,十分不屑, 從鼻子裏情不自禁地哼了個冷笑。
蘇耽在他面前比較收斂, 也不敢臭小子小崽子地亂喊,坐下喝湯:“老四呢?”
“連夜回去了, 他是被自己人給忽悠來的,氣着呢。”溫庭雲仰頭喝完一整碗, 捧到面前, 對着秦筝眨眨眼:“還要。”
秦筝笑笑, 轉身過去給他盛湯,在鍋裏挑挑揀揀,雞腿和雞頭塞了一大碗, 還挑了一個給蘇耽。
“什麽叫被自己人給忽悠來的?”蘇耽啃着雞腿,有些滿足。
“我派賀遲去調查早些時候在廣寒附近出沒過的魔教之人,他查到些眉目,說那人該是來自七谷。傅嚴自比武招親失利後,一直未回斷水崖, 賀遲跟了他們一路, 探聽到廣寒和少林要聯手捉拿我, 在梅莊下好了套, 就等我自投羅網。賀遲馬不停蹄往回趕想提醒我小心, 到洛陽時卻耳聞梅莊大火,以為是我出事了, 結果去了才知道不過是個圈套。”
溫庭雲咂咂嘴,淡淡道:“老七也想動我,但他肯定不會聽着大谷主他們的意思,恐怕自己在琢磨什麽事呢。老四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火急火燎往洛陽趕,不過他說,去四谷給他通風報信的是八谷的人,我在比武招親現身天下皆知,所以老四才會這麽容易上當。”
蘇耽難得皺了下眉頭,半響,嘆道:“就老四一個護着你了,另外幾位都是各懷鬼胎,往後你這日子舉步維艱啊。而且現在你又要摻和秦……算了,當我沒說。”
秦筝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沖着他來的,還是沖着溫庭雲去的,這段日子看下來魔教衆人不但心不齊,還拼命給彼此使絆子,一點都沒有大戰來臨要同仇敵該的覺悟。
詭異的是宿涵和衛冰清早就知道他和溫庭雲藏在蘇府,卻也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即便是今晚宿涵把他提溜出去,也只是傳達個師父的命令,并未傷其性命。
而重頭戲卻放在了對付溫庭雲身上。
“十八銅鑼陣是少林寺避世高僧練就的特殊陣法,意在困敵并活捉囚禁,他們動了這個陣來針對你,是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麽東西麽?”秦筝百思不得其解,拿了一瓶藥抹在手上,搓到熱乎了才往溫庭雲後背抹過去。
還好是十八銅鑼陣,僧人的武器是禪杖,打在身上不至于皮開肉綻,可是十八個人一人來一棍子,溫庭雲的後背雖然沒有破口流血,青青紫紫的棍型淤青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而且少林高僧內力深厚,皮肉傷都是小事,就怕這血肉扛得住棍子擊打,內力傳到了肺腑,傷了什麽重要的髒器那就不好治了。
秦筝邊抹藥邊嘆氣,終于體味了一把打在別人身上,疼在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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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武功尚在,何以會讓人欺負到溫庭雲頭上,累得他顧慮重重,傷痕累累呢。
溫庭雲聳了聳肩,故作輕松道:“誰知道他們要幹嘛,那陣确實厲害,都打到梅莊一裏開外了,禿驢們還窮追不舍。我瞧着老四那琴弦都要給拉斷了,好在有驚無險,我和老四是出來了,但是我們的人傷亡慘重,不過梅莊和廣寒也沒讨到什麽便宜。”
秦筝簡直可以想象正邪兩道深夜火拼,現場如何慘不忍睹,衛冰清不會對魔教的人手軟,溫庭雲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這一廂遇上簡直如天雷勾地火,就算少林高僧牽制着他手腳,恐怕今夜過後,溫庭雲這小魔頭的稱號更是摘也摘不掉了。
“哥哥,宿涵找你做什麽?”溫庭雲沒有第一時間責怪蘇耽,想必也知道他們的行蹤在衛冰清掌握之中了。
秦筝從懷裏把‘妃子笑’拿出來放在桌上,坦誠道:“讓我給你下藥呢,不是毒/藥,只是會讓你産生幻覺,等武林大會你現身的時候,藥效發作,他們正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對付你。”
他把自己和宿涵的一番對話說給了二人聽,不過省去了金屋藏小倌之類的調笑。
蘇耽聽完之後把瓶子拿過去打開細看,掐了一顆出來點水劃開,點在舌尖嘗了嘗道:“可謂是個制/毒高手了,不過比起我還差那麽一點。秦筝,你說這是你娘做的?”
“宿涵是這麽說的。”秦筝回憶了一下,劉堇栀确實喜歡研究草藥醫道,但并未聽說她對制/毒也有涉獵。
蘇耽突然抱着腦袋自言自語起來:“不會那麽巧吧……不會吧……”
溫庭雲瞧他這樣子,有些莫名:“怎麽了?什麽巧不巧?”
蘇耽說:“你記不記得當時我倆給秦筝驗毒,我給你說過,這屍王散啊是出自我手,別人調不出來的!但是我以前……我送過給一個人。不對,不是送,是嘗試下毒失敗了。”蘇耽說起來還覺得有點可惜。
“曾經的七谷主夫人?”溫庭雲想起來他确實說過,當時并沒有在意。
“嗯。多少年前了的事了,我也就見過她一面,現在回想起來七谷夫人的容貌跟你還挺像。”蘇耽仔仔細細打量起秦筝來,越看越覺得眉眼和七谷主夫人神似:“已故的七谷主名叫顧元赫,聽說他曾經是武當山高徒,不知何故殺了自己師父,這才逃到地藏神教尋求庇護之所。後來他摸爬滾打坐上了谷主之位,還娶了妻。我一向不愛打聽別人的家務事,對他娶了什麽人、姓甚名誰、因為犯了什麽事兒甘願入教一概不清楚。可這麽一說,他們夫婦倆離谷遭難至今已有二十六年了。”
蘇耽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秦少俠如今芳齡幾許?”
“二十六。”
七谷主,顧元赫。
劉堇栀到死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自己的身世,難道他的親身父親,竟然是魔教已故的谷主?
蘇耽一副“原來就是你”的神色,“啧”了好幾聲,遞給溫庭雲一個眼神:自己人。
溫庭雲:“……”
秦筝有些困惑:“我娘制毒定是私下瞞着衛冰清進行的,怎麽現在反而都到了他手上?還有,子卿說那個曾經來過廣寒的魔教之人,出自七谷?怎麽又是七谷……”
蘇耽道:“你說傅嚴這人老奸巨猾,會是他派去的嗎?”
“不像。”溫庭雲篤定道:“那個人是老谷主心腹的兒子,和如今傅嚴的勢力兩廂不來往,在谷裏也沒有什麽地位。傅嚴這人戒心很重,從來沒有重用過他,幾乎等于散養在谷裏混吃等死的那一類。”
秦筝道:“如此說來,這人應該同我年齡相仿,如今尚在鳴音谷中嗎?”
“不在了,賀遲只能探聽到些零星的消息,這個人沒什麽存在感,認識他的人說他消失了快一年了。傅嚴曾提起過他谷中有人叛逃,懷疑就是這個人和你娘私下聯系,鬧出廣寒山莊的事。”
溫庭雲捏了捏秦筝的手臂,溫聲道:“不在谷中反而更好,如果他真的是那夜要殺宿涵的人,定會想法子再找宿涵尋仇的。而且他應該知曉很多關于你身世之事,沒準兒會主動來找你。”
那邊宿涵和衛冰清做的事,秦筝還沒理清楚,這邊又多了一樁無頭懸案,自己要真的是顧元赫的兒子,衛冰清說他勾結魔教倒也不冤。或許衛冰清是知情的,怕他回了魔教對廣寒不利,這才選擇了不說。
總之都是猜想,秦筝現在恨不能立刻見到連翹和那個紋着海棠花的姑娘,親口問一問自己的娘親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自己的爹又是誰。
稀裏糊塗的過了這幾個月,實在想清清醒醒地開始新生活了,哪怕還是逃不過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可現在和從前不同,他身邊多了一個溫庭雲,就算還要去街邊讨飯,吃點殘羹冷炙都是笑着的。
秦筝說:“不日就要舉行武林大會,連翹她們給我送了幾次信,屆時一定會出現的。到時候見了再說吧,你這次可不比之前肩膀上的小傷了,還有幾日,好好在家調養。”
秦筝把他衣服拉起來,讓他自己扣好,轉過身打算煮面條:“再吃碗面該睡了,蘇耽要麽?”
本來他是喝雞湯喝餓了,可瞅見秦筝用雞湯煮面,提前在空碗裏放好了佐料,居然舀了滿滿兩大勺辣醬,這要是吃下去不得當場去世?
蘇耽邊搖頭邊擡盤子起身:“不吃了不吃了,我也不方便在這裏打擾。”
他起身走到門前,想起一事覺得有必要提醒一句,回頭道:“我好歹也算半個大夫,病人該聽下大夫的囑咐吧。那個……谷主啊,你現在不易過分操勞,需養精蓄稅,養、精、蓄、銳明白嗎!”
“精”字被強調得如此做作,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秦筝雖然背對着,耳根子也刷地紅了,溫庭雲擡起個茶壺假裝要砸過去,這才把蘇耽給轟走。
“別聽他瞎說,咳……就是個半吊子的赤腳郎中,還裝起聖手來了,不知天高地厚!”溫庭雲腦子裏确實在琢磨有的沒的,被說中心事也有點不好意思。
秦筝燙好了面條,端到面前,看他大口大口地吃下,心滿意足得不自覺想笑:“你自帶的廚子都沒你能吃辣,這麽多年了口味還這麽重啊,慢點,我又不跟你搶。”
溫庭雲“吸溜吸溜”吃得盡興,忙活了一晚上,還被禿驢亂棍打了一頓,可不得多吃點。
他嘴角還挂着一根面條,擡起眼來:“辣哭了有人哄,我喜歡有人哄,所以就老吃辣的。”
秦筝一時不知道這是撒嬌還是在說情話,小心翼翼地伸手把他嘴角的面條給拿了下來。
“哥哥,解藥在衛冰清手上,你應該答應他的。”
秦筝一愣,沒料到他一直在想這件事:“事成他給不給我解藥還另說,可是要以害他人性命為代價,算了吧。我落魄歸落魄,良知可沒讓狗吃了。”
秦筝把碗收拾走,背過身去輕輕道:“何況要我害的人是你,這跟要我命有什麽區別。”
聽見這番話,溫庭雲近乎狂熱地盯着秦筝的背影端詳起來,要是眼神真如火,恐怕秦筝已經被燒得屍骨無存了。
這麽露骨的情話,溫大谷主簡直受用不盡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半夜開機改了個名字,思考了好久,和好基友作者@落月無痕 前前後後大概琢磨了十來個,選了這個。改名字的初衷是因為,emmmm惡名昭彰确實太嚴肅了,如果讀者看見文名都沒有點進來的欲望,我寫二十萬三十萬四十萬都鮮有人能看見,所以我還是改了!連帶着封面也換了一個可愛輕松的。
但是,之前的封面,還是十分感謝好基友@世有桃笙 為我做出來,她是個畫師巨巨,畫的很棒,也一直鼓勵着我!感謝!
如果有一天我也有自己的讀者了,不管我取什麽名字,文案多廢,都有人會看,我會有那個底氣我行我素按自己的喜好來,現在我還不能,萌新為市場妥協了,唯一能堅持的就是我寫故事的方式。
謝謝一直追更的你們!這周又有榜單了,好開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