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記得子卿是臘月初二的生辰, 這也沒幾個月了。”
“哥哥竟然還記得,今年是不是能吃到一碗你做的長壽面?”溫庭雲滿眼期待,藏不住如春水瞬間蕩開的笑意, 悄聲感嘆道, “有七年沒吃過了呢。”
“小意思,我還有命的話, 定給你做!”秦筝數了數到臘月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溫庭雲大概是在跟自己玩笑呢, 三個月他上哪兒給他物色媳婦兒去。
“長壽面倒是好說, 不過終身大事交給我這樣的人, 沾上就倒黴,可別把你耽誤了。”
“我不怕被耽誤,你要是不幫我琢磨這事兒, 誰還會管我?”溫庭雲說得有些可憐。
秦筝好笑道,“真要我幫你物色人選?”
九爺點點頭。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不過配得上你的女子,現在也不肯跟我結交,這倒有點難了。”
秦筝立馬開始認真的回想江湖上叫得上名號的女子有哪些,自己覺得好的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說, “從前認識的姑娘裏, 佛山張家的千金張茵茵倒是不錯, 武藝卓絕不說, 還是個大方灑脫的性子,我同她有過幾面之緣, 年紀和你相仿,人不錯,長得也美。”
“還有西域玉陽館主的小妹烏孫月,馬上巾帼,騎射俱佳。這姑娘我見過一次,長得不太像漢人,有一點西域人的血統,而且行為舉止像個男兒,笑得爽朗,不拘小節。”
他像個媒婆似的抱着手眯眼道,“我想象了一下你和她們站在一起的模樣,可稱得上郎才女貌呢!”
“唔,這事兒且放哥哥那你先替我想着,不急。”溫庭雲打斷媒婆筝的一番誠意推薦,說,“倒是今天來這裏,是想要送你個大禮。”
秦筝想起方才進來就說了一句話的蓮兒,“你說叫人來問話,是有什麽特殊身份的人?我認識?”
溫庭雲神秘地笑笑,沒說話,正好蓮兒叩響了門扉。
“進來。”
女子邁着婀娜碎步進來,手裏托着盤子,後面跟着四個佩刀的大漢,他們一人捏着一只角,甩了個麻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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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麻袋裏顯然裝着個大活人,被扔到地上以後歪七八鈕地折騰了一番,哀求聲傳來,混着幾聲含糊不清的叫罵。
蓮兒不緊不慢地把托盤裏的下酒小菜放在桌上,跪在一邊伺候了酒水,才擡頭看着溫庭雲含羞帶笑道,“已按九爺吩咐将此人帶來,可是現在把他放出來?”
“先去彈個小曲來聽聽。”
溫庭雲端了酒杯,遞給秦筝,“喝了這杯,我拆禮物給你。”
“……”
碰了杯子,仰頭喝下,清冽酒香入口,順滑到胃裏,酒是好酒,就是餘光掃見那邊扭來扭曲的麻袋,他有些隐隐擔心。
溫庭雲撣了撣衣服,慢騰騰地站起身,走到麻袋旁邊聽見含混的叫罵聲,他眉頭微微皺起,似有些不耐,手已經摸到了刀柄上。
直到蓮兒曲調一起,琵琶聲聲入耳,如玉珠落盤那般清脆,溫庭雲這才把臉上的鄙夷收起了些,手一揮将麻袋從那人身上整個撤走丢開。
那人脫離了麻袋,身上卻未被松綁,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好不容易跪起身,鼻青臉腫還被布條封住了嘴,蓬頭垢面看不清後面的臉。
可是秦筝卻瞧着有些眼熟。
等他走過去細看,吓了一跳。
“六師弟?!”
“嗚抄……秦成……抄……唔抄裏大爺……”
秦筝:“……”
溫庭雲聞言,一腳踹到肚子上,那人吃痛俯下身拿腦門撐着地,痛苦萬分。
眼看第二腳還要踹過去,秦筝趕緊攔了下來,“別打了。你怎麽把他抓來了?”
“滿口污言穢語,叫人聽了惡心。”溫庭雲居高臨下地睨着岳秋思,冷聲道,“看你還有點用處才留你狗命,嘴巴給我老實點,再罵就拔了你舌頭下酒。”
岳秋思擡起頭來惡狠狠地瞪着他,視線越不過秦筝,又憤懑地看着這個前大師兄。
這眼神讓溫庭雲看了不高興,他道,“瞪他做什麽,好歹是你大師兄,以下犯上當以挖眼為懲罰。對哦,眼珠子也可以下酒,你要不要試試?反正瞎了無傷大雅,只要喘氣兒我就有的是法子問出我想要的東西。”
江湖傳言,名不見經傳的無憂谷一躍跻身地藏神教兵力最強盛的分谷,全仰仗小魔頭一人之力。都說他行事詭谲,僅憑自己好惡做事,立場不明好歹不分,下手尤其狠毒。別說正道怕他,就連魔教自己人都怕他。
自從知道他就是蘇子卿,秦筝一直沒有辦法把傳言和眼前之人對上號,可心裏還是惴惴,七年時間,小孩長成了大人,嗜好脾性都是會變的,秦筝早就不了解這個人了。
他對自己好是一回事,對別人,眼睛都不眨可以把追來的死士殺個幹淨就足以說明問題。要狠辣起來,他确實擔得起小魔頭的稱號。
秦筝有點擔心他要挖眼拔舌并非威脅,是真的能說到做到,急道,“子卿,六師弟之前傷了你,是他不對。可萬幸我們都沒事,如今在神武行地界,萬一鬧出人命,各派人馬絕不會放過我們,別殺他。”
“你當他是師弟,憐惜他狗命。可當時他埋下那麽多火/藥,帶着精兵強将圍堵,不是卯着勁兒要索你命麽?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哥哥憐惜的?”
“好歹同門一場,我不想殃及池魚。有些事你知我知,他不知。在他的立場,他并未做錯什麽。你明白我意思嗎?”秦筝盯着溫庭雲的眼睛,說,“不是說要問話麽,問完放他走吧。給我個面子,好不好?”
“那他砍我怎麽算?疼得很!”
秦筝莫名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撒嬌的語氣,道,“疼的話,我給你吹吹就好了嘛。”
岳秋思:“……”
“嗯。”溫庭雲擡起胳膊,竟然要秦筝當面哄他。
無奈之下,秦筝只好鼓了鼓腮幫子呼過去一口氣,想着要一次把他哄高興了,岳秋思大概能少受點罪,于是他邊吹邊唱起來,“打羅羅、賣記記、俺上哥哥家聽戲滴、哥哥哥哥俺怪喔、鍋裏煮着一個大公雞、咬一口嘩嘩腥氣、再也不吃哥哥煮滴好東西。”
岳秋思:“……………………”
什麽玩意兒這都?
忽然聽見曾經秦筝唱過給他的小曲,溫庭雲先是一愣,而後心滿意足地笑開了,放下那只撒嬌專用的胳膊這才把岳秋思嘴裏的布撤走。
岳秋思雙手被縛嘴裏塞布,跪在地上看着二人眉來眼去本來就冒火,正想破口大罵,對上溫庭雲瞬間陰鸷的笑意,又生生咽了回去,慘然道,“你們……你們把我綁來這裏究竟要做什麽!”
溫庭雲冷冷道,“昨個兒你跟蓮兒說過些什麽,今天當着秦筝的面再說一次。”
岳秋思有些詫異,“什麽?我說了什麽?”
“哦,你醉的不輕,那我複述一遍,你回答是與不是就行。”溫庭雲在岳秋思身旁悠閑地背起手來,說,“來南疆抓人是衛冰清的命令,可他明明要你們留活口,你卻陽奉陰違,下了殺令。是不是?
岳秋思眯眼,好笑道,“是又怎麽樣,師父說過,若情況危急可臨機應變,幫助少林取回心法事大,”他嘲笑着看了看秦筝,“你的命事小,我可自行決斷。”
“啪”的一聲,岳秋思臉上紅起一個巴掌印子,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溫庭雲竟然說打他就打他,還打臉!
秦筝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但怕他憋着一口氣不發出來,恐怕更過火,只好不吭聲。
“好大的膽子,違拗師命,我替衛冰清賞你一耳光,乖乖受着。”溫庭雲掏出塊手帕,嫌棄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道,“你說是他人老不中用了,還是有人太能幹了?”
“徒弟不聽師父的,以師兄馬首是瞻,還沒當上掌門就如此做派,你家師父知道不知道他那個二徒弟這麽能耐啊?”
“……”岳秋思有些慌了,可他繼續聽着,并未說話。
“火/藥哪來的?那麽多亡命徒你就沒問問都來自何門何派?除了隐悲那禿驢,少林寺究竟還有誰和你們搭上線了,讓你可以清楚的知道我們幾時離開,走的哪條路?”
“……”
“掌門之位近在咫尺,宿涵就這麽急,生怕秦筝活着會壞他大事?還是說,衛冰清後悔自己沒有斬草除根,怕廣寒山莊的醜事大白于天下,他無顏再面對天下人。”
岳秋思聽到此處,極力反駁,“廣寒山莊的醜事都是秦筝一人做的,來龍去脈早已天下皆知,師父怎會無顏面對,又幾時行過斬草除根之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溫庭雲挑眉,站到他後面,陰森道,“所以是宿涵要秦筝的命,你聽命于他,對自己的大師兄下毒手。”
“……”
“為了讓你有更多勝算,不但找人私下買了大量的火/藥,還糾結了一幫烏合之衆甘願為你們賣命,宿涵承諾了你什麽?待他當上掌門,給你個長老之職?或者許諾給你什麽了不起的武功秘籍,比如少林寺的心法?武當的劍譜?”
岳秋思冷汗涔涔,不發一語。
“不說話了?”
“……”
“行吧。”
溫庭雲沒繼續逼問,只是站在這人背後,低着頭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
只聞些許濕濕黏黏血肉模糊的聲音,岳秋思迸發出一聲凄厲慘叫,想跪着逃開,身體卻被什麽東西禁锢住了,他痛苦得面目扭曲,淚水汗水齊齊流下迷了眼睛,慘叫過後喉間只餘凄楚的嗚咽。
秦筝不知道溫庭雲站在他身後下了什麽手,急忙跑過去看。
只見九爺從靴子裏摸出了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刀尖又細又彎,他背着一只手,歪着頭神色輕松地在岳秋思後肩上畫着什麽。
全然不顧此人已經疼得渾身顫抖,背上鮮血淋漓。他興致盎然地用刀尖畫了三個圈,覺得血流的不夠激烈,嫌自己力道不夠,又撕開了岳秋思的衣裳,重重地在皮肉上畫了起來。
與其說畫,不如說是刻,連皮帶肉,刻進筋骨,只消再深點就能看見骨頭了。
三個圈圈,一根棒棒,串起來就是糖葫蘆。
沾點血塗滿了,鮮豔欲滴,甚是可愛。
不說話他就繼續畫,後背畫滿了就畫大腿,要是全身沒一塊好皮了這人還是不開口,他就畫臉上,剃光頭發畫頭頂。
玩性大發的九爺正怡然自得地在人皮上作畫,手腕被秦筝一把按住。
秦筝有些愠怒,難以置信地盯着他道,“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秦筝唱的那首童謠,原曲是“打羅羅、賣記記、俺上姥姥家聽戲滴、姥姥姥姥俺怪喔、鍋裏煮着一個大公雞、咬一口嘩嘩腥氣、再也不吃姥姥家滴好東西。”我改了幾個字~感謝親愛的色色提供了一個主意還幫着我回憶了一中午各種童謠,哈哈哈愛你。
這周又木有榜單,編編說數據不好,收藏和點擊都好低,不過沒關系,也許下一本會好起來。這一本我會好好的寫完的!除了我寫明會更新的日期,其他時間如果有更新都不用點,應該是我在修文!寫到後面去看前面就會自我厭棄覺得寫得不好,請無視我!
下一更在18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