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刻不敢再纏,低頭站着聽訓。
“我像你這般大時,每日在宮裏苦學,連母妃也不能常見,想訴苦撒嬌也沒處去。你如今雖已啓蒙,你母親卻說你自小身子弱,天天帶在身邊嬌慣着,學堂裏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成何體統!”
“王爺,湛兒還小。”常氏着急勸道。
“就是你這樣縱容嬌慣,才把他教得沒有男孩子的樣子。我方才聽你說,他連放個爆竹都不敢,真正不像話。”
應煊站起身來,指着應湛道:“過了這個年,再不能縱着你,我永親王的世子若成了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豈不讓人笑掉大牙!開春後,我親自督導你的學業,每日下了學堂先來我書房裏,聽見了?”
“是,父親。”應湛為了一塊八寶年糕,惹了父親一頓好罵,真是得不償失。
方媃很同情這個小孩子,父親嚴厲,母親又太溺愛,往往讓孩子更不知所措。看應湛的性格,完全沒繼承應煊的剛硬,反而顯得有幾分怯懦。
看看時辰不早,衆女便要告辭,忽見一婢子進來,行了禮道:“禀王爺王妃,安郡王府裏的李姨娘來拜訪咱們方姨娘了,知道主子們正在給王爺王妃問安,不便打擾,便直接進了靈犀院,這會兒正等着方姨娘呢。”
應煊看看方媃,颔首道:“快去吧,來者是客,不要讓人家久等。”
“是,妾身失禮,先行告退。”方媃笑着退出屋子,帶着晴兒快步向靈犀院走去,王府太大,每天來請安相當于鍛煉身體了。
這李書翠與原來的方媃是入宮應選時的朋友,可能比較投緣吧。方媃覺得自己也确實需要幾個朋友,人在世上行走,不能沒有朋友。
“眉真,你沒想到我來吧。”李書翠已經在堂中等了一會兒,看到方媃進來,笑盈盈走過來,拉着她的手。
“書翠,你這一向可好?難得見面,今日定要可留下來用了飯再回去。”方媃喜歡她開朗的性格,拉着她坐好。
“我早已向主子告了一天假,今日要好好嘗嘗親王府裏的菜色。”李書翠喜滋滋道,難得有一日的自由,就像放出來的小鳥,直想撒歡兒。
方媃陪着她把靈犀院前後轉了一遍,最後在西閣間坐下,李書翠贊嘆她這裏布置得典雅,連那些盆中的花草也帶着靈氣。
“眉真,你過得倒也安心舒适。想起當初住在宮中應選時,我們暗地裏常擔心将來的日子,只覺灰心,現在想來,也是多餘,各人是什麽命,老天早已安排好了。”
“那你過得好麽?你們郡王爺對你如何?”方媃問道。
李書翠聽她提起自己男人,略有些羞澀,道:“他呀,我也是他諸多女人中的一個,也沒什麽好不好的。他是個急性子,有時脾氣來了,讓人害怕,不過對我倒是沒發過脾氣。”
方媃笑:“那便是很喜歡你了。”
她想起來,曾聽人說,這個安郡王确實脾氣不大好,人緣也差些。論出身,他比康郡王和平郡王都好,也是皇位的有力争奪者,只是因他這個脾氣,皇上不太喜歡,當年晉封時,便沒封他做親王。
李書翠嘆道:“也許吧,只不過花有幾日紅的?咱們現在正是青春年華,自然受寵些,卻也不知将來是什麽光景。”
方媃拍拍李書翠的手,道:“你也是個明白人。”
“不說這些沒意思的,說點咱們女人的事。”李書翠道:“我記得上次在瑞王府相見,你還帶了姐姐來,後來咱們逛園子,還看見她和我們郡王爺的弟弟在一起說話。此事可有下文?”
方媃正好也想提這件事,便把方嫚的心思說了,道:“家裏人托我想辦法,你覺得此事可成?”
“成不成,你管她!曾聽你說過,你這個姐姐不是什麽良善之人,嫡母又是那樣子對你,你替她們操的什麽心?”李書翠道。
方媃嘆口氣道:“我原來也不想管,只是一想到娘家還有個關心我的兄長,我便不好丢開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們再不好,終究是我兄長的親人,她們若過得好,我那兄長也會欣慰。再者,方家興盛了,他也能有所依仗,前途才寬廣。”
“何須她們幫襯,只要你一直受寵,難道你兄長沒有出頭之日?何必讓她們得了好處。”
“你方才不也說了,現在受寵,将來卻未必,我總也要留條後路。若将來真不被人待見了,只要娘家興盛,我也不會吃大苦吧。”方媃思前想後,覺得适當幫襯娘家,對她只有好處。
就拿這次方嫚的親事來說,成與不成非她能決定,但應該做的,她順水推舟也會做。成了更好,不成也是注定的,畢竟兩家地位懸殊。
“你說的也有道理,還是你想的長遠些。”李書翠道:“他們讓你想辦法,你準備怎麽辦呢?”
方媃笑道:“我正愁呢,天上便掉下來個救星。”
李書翠瞪她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打我的主意。”
四十 夜深細細語
李書翠回去後,初七這日稍來了信,信上說方媃托負之事她已盡力,探過郡王妃口氣,被一口回絕。原因無他,只是看不上方家門弟。
晚上應煊到靈犀院來,看到方媃扔在桌上的信箋,順手拿起掃了兩眼,問道:“你姐姐想嫁給安郡王妃之弟?”
“只是在瑞王府見過一面,有些好感,家中父母托我打聽一下。人家看不上我們方家也是自然的,原就不十分指望的。”方媃笑道。
應煊細端詳她面色,雖見她一如往常,卻還是帶着安慰的語氣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那家也沒什麽可值得攀附的,不過是出了個安郡王妃。安郡王性情不好常惹是非,得罪朝中許多人,跟他攀親,說不好以後還要被他的連累。”
方媃察言觀色,發現應煊并不太贊成這門親事,想是不願與那安郡王有牽扯。
如今太子位空虛,幾個王爺都蠢蠢欲動,誰與誰是一派的,她還不清楚,但從應煊的話語中,可看出他完全看不上安郡王。
她試探道:“話雖如此,但妾身的嫡母心氣兒高,總想攀個高枝兒,如今弄成高不成低不就的。王爺眼界寬,覺得什麽樣的人家合适?”
應煊看着她,無奈搖頭:“你倒是知機得很,順着杆兒就往上爬。”
“妾身除了走王爺的門路,還有什麽門路可走呢?”方媃笑道。
應煊沉吟片刻,似有了計較,也不啰嗦,只說此事讓他斟酌一下。方媃知道有他過問,方嫚的婚事不會差到哪去,也猜到方嫚所嫁之人,必定是應煊這一陣營的,但這些她都不管,只要最後方家稱了心,她也清靜了。
兩人躺下後,應煊将她抱在懷裏,道:“有時,我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惱。”
方媃一怔,問道:“王爺何出此言?”
應煊握着她一雙雪白的柔荑,道:“年前,白氏進門那些時日,我借着由頭故意不過來,原以為你會很委屈生氣,不料你卻似不甚在意的樣子,你說,我是該喜你心胸闊達、賢德懂事,還是該惱你全不把我放在心上?”
方媃倒沒料到他有此一問,淡笑道:“王爺好貪心。坐擁嬌妻美妾,得了我們的人,還要得我們的心。府裏所有女子心只系在你一身上,哭為你,笑為你,幽怨為你。漸漸的,女人們便失去了自我。”
方媃喘口氣道:“妾身雖愚鈍,卻也知道自我保護,若想不傷心難過,唯有一法,便是守住自己的心。任爾鋒刀霜劍也罷,和風細雨也罷,只不要迷失自己,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應煊聽了這一番話,表情微妙,似惱非惱,道:“何時這般伶牙利齒?從與你相識至今,竟不知你有如此口才。你只管守住你的那顆心,本王爺難道還缺了女人?”
見他不快,方媃也知自己剛才是沒忍住,發了一頓牢騷,只是話已出口無可收回,
一夫多妻,這還真是不人道,她是怎麽也适應不了。
應煊見她不言語,便有些不快,然而片刻後,應煊想到了另一面,他忽然笑了,她只是表面不在意罷了,方才那番話雖尖刻,卻也露出她的心思。此次愉悅之情直達眼底,狹長的鳳眼流光溢彩。
應煊捏捏她的手,戲谑道:“吃醋的滋味如何?如此妒婦,唯有本王可容下你,換了旁人,早将你逐出去了。你啊,言語強悍,內心卻柔弱。”
方媃無言以對,這個男人竟以為她是吃醋才這般,她忽然有種“夏蟲不可以語冰”的感覺,和這個時代的男人溝通太難了。
“清妍是我母妃表妹的嫡生女兒,論理,以她的身份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