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方媃輕輕點頭,常氏口中雖稱大家都是一樣侍候王爺的人,但底下妾氏們心裏都清楚,自己這些人可萬不能與王妃比肩,王妃與妾氏,便說是主子和奴婢的關系也不為過。她可以叫你一聲妹妹,你卻不能稱她姐姐。
“是,姐姐,一家子相處,妹妹日後若有不妥之處,求姐姐千萬教我。”白清妍嬌滴滴道,她倒是毫不推辭,在她心裏,她們家與賢妃、永王爺本就是一家人。
“這是自然,只是你是大家閨秀,怎會有不妥之處。”常氏笑道。
“清妍行事向來粗心,家慈也常訓我。比如今日,第一次來給您問安,偏來遲了,真真是過錯。”白清妍歉疚道。
“你昨日過門成禮,一天辛苦,晚上還要伺候王爺,來晚些也情有可原。”常氏笑得愈加溫和,又問道:“王爺待你可好?論理我是不需操這個心的,畢竟你們是表親。只是他對自己人向來是面嚴心慈,你不要被他冷清清的樣子吓着。你是賢妃娘娘親指的,我知道他心裏是很看重你的。”
白清妍嬌羞不已,紅着臉喃喃道:“謝謝姐姐關心。王爺他,待我很好。”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微不可聞,但底下的人就算聽不清,從她表情也能看得出來,這白氏是很得意了。
孫氏向來愛吃醋,此時再忍不住,論位份她雖不及白氏,但她比白氏進門早許多,又生過孩子,并不怎麽把白氏放在眼裏,她喝了口茶,瞟了眼下首的方媃,悠悠道:“側妃妹妹真是好福氣,親上加親,王爺自然待你好,只是也不知有多好?”
白清妍怔了一下,不料孫氏竟還要追問這個,她是新嫁進來的,怎麽好意思說男人待自己有多好?只是孫氏開了口,她也不好不理睬,當下回道:“王爺待我很溫柔,慢聲慢氣同我說話,還提起我小時候的事,原來他還記得。”
白清妍十八歲,應煊比她大十歲,一個是宮裏的皇子,一個是官家小姐,雖是親戚卻也難得見面,偶爾見一面,應煊的印象也只是她還年幼的樣子。
孫氏聽了,笑道:“王爺真是好記性。一家子,王爺待你好自是應該的。只不知,與他對方妹妹的好有差別沒有?你怕是不知道,你入府前,最得寵的便是方妹妹,如今你來了,方妹妹若知道王爺對你比對她還好,可是要吃味兒的!”
她裝着插科打诨說出這番話來,自是要把方媃引出來,看她們之間的好戲。
此言一出,白清妍立刻怔住了,下意識便去看下首坐着的諸人,她剛才來晚了,下面的人還沒一一介紹,也一直沒注意過這些人。但此時一注目,便立刻能看出誰是方氏。
方媃也怔住了,她剛才幾乎要走神,突然聽到孫氏把她名字抛出,還反應不過來。好端端的,何必招惹出她來。
白清妍細看方媃,才發現這個不聲不響坐在最不起眼處的侍妾,竟堪比畫中仙娥,嬌嫩得如粉荷垂露,一雙眼眸杏花煙潤,盈盈如春水。打扮極清雅,只因這容貌便是最奪人目光的了,打扮也不過是陪襯。
白清妍坐在椅上挺挺腰身,拿出側妃的氣勢來,笑道:“這一位便是方妹妹吧?我看你年紀似乎不在我之上,便冒然稱你一聲妹妹。”
方媃起身施禮道:“側妃姐姐客氣了,妾身便是方氏。”
“果然是個美人,也難怪王爺寵愛。咱們姐妹都是一樣的,日後相處,互相照應,我看妹妹斷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小氣人。”白清妍笑道。
方媃低頭道:“妾身不敢,萬事以王妃和側妃姐姐為先,妾身是什麽身份,斷不敢越矩。”
“方氏一直是極安分守己的,日子久了妹妹便知道,她不是無風起浪的人。”王妃在一旁道,眼風掃過孫氏。
孫氏看王妃臉色不好,也不敢過分,只讪笑着不再說話。
方媃真想把孫氏抓出來踢幾腳,幾句話便置她于是非之中,以後她在白清妍那裏,算是挂上號了。
連續幾場大雪,冰封萬裏,把白玉京真的變成了一座白玉無暇的城。王府的花園裏有座重檐圍廓兩級六角樓,建造的十分精美,方媃登上小樓第二層,憑窗而望,視線雖并不是很開闊,卻也能看到四處白茫茫一片,陽光照射在白雪上,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呼吸的空氣清新無比,似能聞到花園裏梅花的清香。一群雀兒飛過,落在遠處屋頂上,留下點點印跡。
晴兒站在方媃身後,四周打量了一下,道:“小姐,這裏太僻靜,平日少人來,咱們略略站站也回去吧。”
“你冷了?”方媃打量她,晴兒穿着素靜的藍竹暗花斜襟小棉襖和青色裙子,外穿夾棉的青色比甲。“你跟我出來怎麽也不多穿些,前幾天我給你的藏青綿錦披風怎麽不穿?”
“阿彌陀佛,小姐您看看這滿府裏的仆婢們,再冷的天,有一個敢穿披風的麽?那還像個仆婢樣子麽?”晴兒道:“婢子倒是不冷,這裙子裏穿着厚綢棉褲呢!”
方媃呵出一口寒氣,緊了緊身上的杏黃雲緞灰鼠毛鑲邊披風,道:“離過年沒有多少天了吧?”
“是,小姐。小姐的芳辰也是在正月裏,正月初十也是個極好的日子。”
晴兒想了想,又道:“自側妃進門那日,您把王爺氣走了,到今日已有月餘,也不知這氣何時能消?若是趁着過年,一家子熱熱鬧鬧地,把這次事情揭過去就好了,正好又是小姐芳辰,王爺定要給您好好賀一賀。”
“呵——”方媃長出一口氣,過年,應該很熱鬧吧?方小姐的生日竟和自己在同一天,這可以說是巧合還是緣分?聽晴兒說,去年過年時,正趕上因她與表兄的事,應煊在冷落她,生日根本就沒過,今年卻又是如此。
這倒也沒什麽,只是想起自己剛穿來時,還盼着過生日,說不定再許一個回去的願,就真能如願以償,現在看來,希望渺茫。
二十九 溫柔豈知心
說起生日,一直不忍想也不敢想的事便冒了出來,方媃在現代已經是孤身一人了,她的父親在她還沒記憶時便因車禍去世,母親撐到她考上大學,大概是因為太傷心勞累,得了不治之症,也離她而去。她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從不也無從依靠任何人,生日,對她來說只是一年中平常的一天而已,漸漸沒有了過生日的習慣。
盡管父母都離她而去,但她知道他們是愛她的,她也深愛他們,永遠把他們藏在心底深處。
“小姐,您傷心了嗎?”晴兒看方媃眼圈有些許泛紅,忙關心地問。
“傷心?”方媃正沉浸在對父母的思念中,怔了片刻,才明白她指的是應煊近日來專寵白氏之事。
白清妍入府的這些日子,應煊十天有四、五天在她那裏,餘下一兩天去王妃處點卯,其餘的晚上或是獨自在書房歇,或是去其他女眷處,只不曾到靈犀院來。
府裏閑言又起,都知道她又失了寵,原來看她不忿的,有的幸災樂禍,等着看好戲,有的冷言冷語,說話含沙影射,雖不敢當着方媃的面上說,但靈犀院的下人們可是沒少聽到,傳到方媃耳朵裏也是必然的。
方媃倒是并不在乎是否受寵,新人進門,身份背景又與衆不同,被寵是必然的,她早有心理準備。她所讨厭的是閑言碎語,更讨厭那些心存不善、幸災樂禍之輩。都是伺候人的女人,心裏都一樣苦,“相煎何太急”?難道在這種地方,人與人必須要這樣相互踩着才能活嗎?
“小姐,站的時候可不短了,咱們回吧。咱們小廚房自己熬了八寶粥,又甜又糯,王妃才賞的雙色水晶糕,正好配着吃。”
方媃笑了:“說的我都饞了,走吧。”小廚房規模極小,雖不能做正經飯菜,熬制些湯粥、小點心卻是很方便的。
兩人正要下樓,忽聽樓下有人語聲,細一聽,竟是應煊的聲音。
“……這樓上怕是有些冷,不上也罷了。外面有太陽,照着反而暖和。”應煊道。
“小姐,是王爺,好像還有別人。”晴兒小聲道。
方媃擺手,示意她別出聲。
“王爺說的是,那便不上去了。在樓外目光沒有遮擋,視野更開闊些,賞雪景是最好的。”一個女子說道。
只聽應煊道:“走了這一會兒,你也有些乏了,此處有樓擋風,景色又好,咱們就在這裏歇歇腳吧。”
“是。王爺大婚時,妾身還只有十歲,跟着母親來赴宴,那時正逢春夏之季,只覺這花園真是花團錦簇,風景別致。如今雖是冬天,卻又是另一番冰雪美景。王爺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