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領袖。
晴兒道:“可惜他後繼無人,後人也不争氣。及至百年前,咱們大洪得了天下後,開國之君十分有魄力,幾番交戰後獠族實在敵不過,他們被迫放棄那九座城池,放棄自己世代占領的土地,完全撤到草原上去了。
大洪朝又在溱江北岸黑水河東南的廣闊土地上建了十座城,與西北九城遙遙相望,并在這北鬥十九城之外設立了北方第一關——霄雲關。”
方媃聽得入神,道:“大洪的北部疆域有諸多邊城重鎮,人稱北鬥十九城。原來這十九城裏便有獠族的九座城!”
晴兒點頭道:“是,如今從地圖上看,咱們大洪國疆域有如一只大碗,北部邊陲便如碗沿,北鬥十九城就散布在這‘碗沿’上。邊陲實在太遼闊,這十九城其實分散得很開,彼此也相距甚遠,中間還隔着一條黑水河和重重山嶺。不過中原內陸的商人倒是歡喜,他們往來通商,倒是可以賺大把的錢。”
方媃知道晴兒雖識字不多,但長年跟在方小姐身邊,耳濡目染,知道的很不少,便誇她:“晴兒真是聰慧。”
“奴婢只是照貓畫虎,從前在家裏時常聽老爺講與少爺和小姐們聽的。”晴兒受到誇獎也不忘謙虛。
方媃道:“你還知道什麽,接着說。”
“若說大洪的北部邊陲是獠族,東部和南部是茫茫大海,東部遠海有湛波群島,那裏有個島國——滁國。洪國西部皆是崇山峻嶺,深山老林間人跡罕至,倒是物産極豐富,咱們大洪的木材、皮貨、山珍、藥材、金銀礦藏,數之不盡的好東西都出自那西部群山之中。”
方媃合上書贊道:“好個小丫頭,記性好,口才也不錯。”
晴兒被主子贊揚,高興得臉現紅光。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方媃看看天色,道:“怎麽不見婆子們送過飯來?”
晴兒道:“前面宴席上客人多,廚房忙壞了,方才我遣了婆子去問,回說晚飯還需一個時辰才能送過來,”她指着桌上一碟小螺絲酥道:“小姐先嘗嘗這個小螺絲酥,酥而不膩,是咱們府裏新來的北方廚子做的。”
方媃道:“也不是很餓,遲些吃也無妨。倒是你,忙來忙去的,想是餓了吧?”方媃讓晴兒坐下吃點心,晴兒不敢,推辭半日才在下首側坐了。
桌上有一套梅蘭竹菊紫砂茶具,方媃執起紫砂壺,親手幫晴兒倒了香片茶,讓她就着點心喝。
待晚上歇息之時,遣退了所有人,方媃獨坐在桌前,桌上擺着紫金蟠花燭臺,燭光明亮,将桌上的紅漆描金刻蓮花妝奁匣子照得十分好看。
方媃打開妝匣,對着鏡子一點點拆散發髻,取出平日常用的降香黃檀木梳,緩緩梳頭。
烏發如雲,披散下來貼伏在背上,鏡中的她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柔媚的氣韻。鏡中人,熟悉而又陌生,卻是不容置疑的瓊姿玉色。眼波稍動便是起了微瀾的澄波,朱唇輕挑便是拂過春風的梅林。即使是不言不動,似也有暗香浮動,一顧便可傾城。
方媃想起今日的新娘子,白清妍。
側妃娶進門,今晚便是她的新婚之夜,雖然新郎是很多女人共有的,但至少這一刻,是只屬于新娘的。方媃不禁在想,此時,那位白側妃的屋中,一定更熱鬧吧?應煊在做什麽呢?燈下看美人嗎?或是與新娘喝着交杯酒?新娘子一定是個美人吧?聽說是的。
她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人說女子是否有福運,相貌便可露端倪,有些女子長着銀盤大臉,圓潤富态,雖無美貌卻常會被人贊為福相,而那些傾國傾城的,往往一生坎坷,甚至天不假年。
如今自己已經是這樣一副容貌了,想必和那“福相”是不沾邊了,只是千萬不要如那些短命坎坷的美女才好。想到這裏,不禁長長嘆了一口氣。
“為何嘆氣?”應煊忽然掀簾子走近內室。
二十七 新人初入府
“啊?”方媃怔着坐在鏡前,從鏡中看他,這個人今天可是新郎官呀,怎麽這個時辰了還到處亂跑?再說,自那一回吵嘴,已經半個多月沒進這個門了。
“我是問你,為了何事要嘆氣?”應煊上前摟住她,也從鏡中看她。
方媃看着他,成親的吉服應該已經換下了,現在身上穿着紫紅團花錦繡夾袍,腰系親王品級玉帶,顯出華貴與喜慶來。只是身上一股子酒氣,還夾着濃郁的胭脂氣味。
“晚上吃的撐着了,胃脹所以嘆氣。”方媃微微笑着。
“呵。”沒想到是這種回答,應煊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本是一貫的冷臉,偶然一笑,倒更顯着朗目疏眉,魅力無窮。
應煊回頭,吩咐奴婢去取消食的冰糖山楂羹來,方媃看他并不坐下,心裏也知道他很快就會走,便道:“妾身院子裏的小廚房裏沒有備下這山楂羹,還要去前頭大廚房取,一來一回也要時間,大可不必了。妾身站起來走走也就消了食,正好王爺也坐不久的,不如妾身送王爺出院子,正好也散了步。”
應煊看着她:“你就這麽喜歡趕我走?”
“妾身不敢,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是側妃的好日子,王爺可不要讓她久等吧。”方媃說完,起身徑直走到門口,皓腕擡起,親自挑開猩紅繡花鳥的厚綢簾子等着他。
應煊用鼻子哼笑一聲,走到門口,轉頭看着方媃,幽深的鳳目辨不出喜怒,道:“你倒是會為別人着想,就這麽急着把我往別的女人屋裏推?”
方媃面上嫣然而笑,語氣卻透着一股冷意:“急不急,王爺也都還是要去的,再多留您一刻也沒用。”
“你不留,怎知就留不下?”應煊微傾上身,靠近她道。
方媃看着他,忽然皺眉道:“這厚綢簾子挑的得手都酸了,看來王爺是不須妾身代勞了,容妾身先行一步。”說罷,竟放下簾子徑直出去了。
方媃心頭火起,也顧不得外面寒冷,而她只穿着屋裏的絲綢廣袖長衣。這個男**妾成群,偏還喜歡挑三逗四,今天這個日子,除了那個白側妃,府裏其餘的女人心裏怕都不會好受,他居然還跑到她面前來賣乖,十分礙眼。
“你就好好的去洞房花燭便好,何必跑來搓火!”方媃心道。她一出正屋門,晴兒便迎過來,院子裏的下人們也都迎了上來,以為她是有什麽吩咐,方媃也不說話,延着青磚鋪就的小路一直走到院門口,此時院門已是半掩着了,她便示意打開院門,自己領着晴兒等一幹奴婢恭敬地立在旁邊,一副恭送王爺的模樣。
應煊一步步踱過來,方媃低着頭,只盯着他的鞋。
只見他走到她面前,頓了一下,終究什麽也沒說便走了出去。
方媃待他一出門,便回身向屋裏走,邊走邊吩咐:“關門下鑰。”
晴兒急得在她後面跟着道:“小姐,王爺自那日走了,好些日不曾來,今日是側妃進門,王爺倒還惦記着你,專門來看你,你怎麽又把他氣走了?”
“晴兒你糊塗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你也知道,我不氣他,他也必定要走的,還有個新娘子等着他。我就算是低聲下氣賠禮道歉,也是無用。”方媃頭也不回的走回屋去。
第二日,方媃照例去向王妃請安,今日也是白清妍第一次去向王妃請安。
因只是納側妃而非大婚,永親王也沒有婚假,一大早依舊去上朝。王妃正屋裏依然只是一群女子,方媃坐在任氏下首,靜靜聽坐在王妃左下首的白清妍說話。
白清妍瓜子臉,目若秋水,朱唇皓齒,果然是個美人。
她語音嬌脆,很是動聽:“原來見了您,常稱‘嫂子’,如今真是不習慣改口。”她上身穿着粉紫縷金牡丹刺繡緞面交領長襖,下身是鵝黃繡邊長裙,頭上插着明晃晃的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烏濃的發髻上還戴着赤金紅寶石插梳,側鬓俏皮得貼着一串粉紅宮制絹花。通身的華貴已經不亞于常氏,很有側妃氣派。
“再叫‘嫂子’,豈不是亂了身份?以後你也同我們一樣,都是侍候王爺的人了,便稱我‘姐姐’吧。”常氏對這位隔了一層的表妹很和藹可親,這白氏的母親怎麽說也是賢妃娘娘的表妹,都算是一家人,以後應煊有什麽事,依靠的還是這些親戚,大家是拴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二十八 嬌貴盛氣淩
任氏聽了常氏這番話,心中不以為然,用手肘輕碰方媃,用手帕遮着嘴,悄聲在她耳邊道:“雖都是侍候王爺的人,可咱們打死也不敢擅自叫她一聲‘姐姐’,哪個那麽自不量力的?敢沒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