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什麽麽?鎖我?動不動就玩兒鎖? (5)
☆、你說歡好後離開就離開?
一夜春宵,到天剛蒙蒙亮的那會兒才總算消停。
樓裏的其他姑娘們忙着伺候過宿的恩客穿衣離開,拿了賞錢,喜滋滋的存進了自個兒的錢盒,接着歇息。離晚上還有好些個時辰呢,她們可得養足了精神。不然黃着個臉,怕是不着客人待見。
夏蓮剛把恩客送走,前邊兒還帶着笑,轉身便失了當有的表情。她往淺吟秋的房門口瞧了好幾回,卻遲遲不見昨兒個的公子出來。是已經走了還是尚未醒來?夏蓮心有猜測,又自覺沒什麽資格。她又往若含煙的房門瞥了眼,那邊兒倒是開了門兒,婢女荷香在門口打掃,嘴裏頭不知嘀咕着什麽,她聽不清楚。
有那麽一瞬,夏蓮的腳往前動了一動。
她想去敲門,想去關心她的秋兒。只是先前的那一幕尚在腦海不斷閃現,她沒忘記樓裏傳言的淺吟秋和若含煙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她更不能忽略那日兩人的親昵。有時候想想,她怎麽那麽賤呢?明知沒可能的事兒,偏偏忍不住要上趕着糾纏。
唉。
夏蓮輕嘆一聲,終是轉了身,回了自個兒的房間。若是秋兒覺得歡喜,她不當打擾。只是,那位京城來的貴人,她對秋兒,當真有那般情意嗎?
樓裏的恩客陸續離開,臨春樓徹底把門關緊,安靜地尋不見半點兒聲響。
尚不到日上三竿,淺吟秋已經醒來。她自來覺不多,縱是經歷了整夜歡好,也不想借着那般理由賴床不起。若含煙不在,除了那一抹殘留的淡香,淺吟秋甚至尋不到她昨夜曾在的痕跡。
“若含煙,天一亮,你便回你的房間。自此以後,莫要糾纏。”
淺吟秋記起自個兒先前的話,而今那人總算不在,心倒是有些空落落的。地上的衣裳被她撿起搭在了椅背之上,床上的錦被半面垂落在地,上頭綴了幾些胭脂香粉,不知是何時留下。淺吟秋在床上坐着,新的亵衣被她抱在懷裏,冰涼涼的,惹得她起了激靈。
“若...含煙。”
洗漱的時候,淺吟秋瞧見留在脖頸間的痕跡,似是下了重口,幾日都不得消退。這樣的話,也算一件好事。風塵裏的規矩,若是帶着歡好過的痕跡,是不能接客的。
婢女小憐在門口敲了幾次門,到最後一次,淺吟秋總算把衣裳穿好,打開了門。她尚且疲倦,身子如經歷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此刻不知是在雲端還是人間。
“小姐。”小憐抱着一床嶄新的被子,依着小姐舊時的規矩,每回接客以後都要換掉那些沾染過的被褥。她往前走了一步,正要進房間把被褥換下,卻聽得淺吟秋輕嘆一聲,道:“小憐,不必換了。這床新被,且拿下去吧。房間簡單打掃便是,無需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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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姐,您不是?”
小憐抱着被子,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她不懂小姐何以今日突然改了規矩,怕自己聽錯,又重複一次。
“小姐,您不是說過,每回...”
“我說不必了。”
淺吟秋皺起了眉,視線不知怎的就落在了對面半開的房門之上。她轉身回了房間,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遲遲不肯喝下。她隐約聽見對門兒的說話聲,莫名清晰的,是若含煙的聲音。
“荷香,你出去吧。今兒個莫要讓人打擾,我累了呢。”
真是銷魂入骨的動人聲音。
淺吟秋又是一聲嘆息,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個兒最近太多的嘆息。同樣發現這件事的,還有別人。夏蓮不知怎地還是過來了。在門外站了會兒,聽見她和小憐的話,自覺有些尴尬,想離開,又因着她那聲嘆息,疼了心。
“秋兒,你...還好嗎?”
夏蓮滿臉的關切,從小憐身邊擠了過去,上前握住了淺吟秋的手。
“夏姐姐,你怎地?”淺吟秋驚訝夏蓮突然出現,又自覺兩人間的氛圍有些尴尬。她望着夏蓮的眼睛,有些話,突然想要說個清楚明白。“有勞夏姐姐關心,我沒事。對了,夏姐姐可是吃過早飯?若是沒有的話,一塊兒吃吧。”說罷,她拉着夏蓮過來,又對小憐道:“去和貴娘說一聲,請她備兩碗白粥和小菜,再那些饅頭過來。”
“是,小姐。”
小憐在離開前看了眼懷裏的被子,想說什麽,又因着淺吟秋先前的話止了打算。她抱着被子,心裏想着小姐吩咐的事情,獨獨忘了把房門關上。
“秋兒,你近來總是諸多嘆息,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夏蓮問道。
心事是有,只是不能與她人言訴。
淺吟秋回以笑顏,總是有些牽強。“沒什麽心事,只是近些時日諸多疲乏。”她垂眸,待重新擡眼,聲音軟了幾分,道:“夏姐姐,有些話一直想與你說個清楚。只是沒尋個時間,這才耽誤了些時日。”
“秋兒,我知你想說什麽。”夏蓮握緊了淺吟秋的手,道:“你向來聰明,早知我對你有情,卻故作不知。我明白,你不想好端端的壞了咱們二人的姐妹情分,亦不想讓我難堪。可是秋兒,那日我之所見,足夠讓我心痛。我...”
“哎喲,好生熱鬧呢。”
若含煙的嬌笑聲傳來,驚得夏蓮下意識的松開了手。淺吟秋擡眸,目光正與若含煙撞個正着。
“秋兒?”只瞧得若含煙走到了淺吟秋身邊,俯身伏在她的肩旁,望着夏蓮,道:“夏姐姐,秋兒這稱呼還是我叫好聽些呢。況且,我的好秋兒,昨兒個才經過□□好,你怎的不好生歇息呢?我只是回房那些東西,你莫不是以為,我不過來了?人家呀,還想和秋兒繼續溫存呢!”
☆、我要的便是與你相好
這世間若能有誰将露骨之言說的妩媚多情,便也只是若含煙一人。
她瞧着夏蓮,眼底含笑,未曾有絲毫挑釁的意味,倒是輕松松地給人想逃的沖動。夏蓮便是不想再自尋難堪,強忍着淚,不待淺吟秋開口,起身而去。
“若含煙!”淺吟秋有了怒意,輕易拉開了二人的距離:“你到底是何用意!”
圓凳不知怎地被連累倒地,淺吟秋粉拳微緊,雙頰倒有了不算明顯的紅暈。她瞧見了若含煙脖間的一抹餘痕,也清楚自個兒頸上的諸多殘跡。這般相視,若含煙步步而近,她的心跳不由加速,到了一般時候,竟險些靜止。
“我是何用意?”
若含煙行至淺吟秋身前,美眸輕眯,透着柔媚,又總有愠意。不多時,若含煙環住了淺吟秋的細軟腰肢,笑裏含春,蹭上了她的身子。
“回答我,若是方才我沒進來,你和夏蓮要說些什麽?”
“和你有關系麽?”
“為何沒有關系?你我怎麽也曾一夜春宵相好,我關心你,又有何不對呢?”
若含煙的眼睛裏尚且透着笑,說話時的吐息皆在淺吟秋的唇間。她垂眸,瞧着眼前那粉紅軟薄的唇,不由自主的舔了添唇,想再湊上去一親香澤,被淺吟秋不輕不重的推開,冷目而視。
“夠了。”
淺吟秋別開視線,雙手緊抓在衣側,不覺竟發起抖來。
“既是一夜春宵,過去便過去了,莫要再提。你我昨夜之事,當是夢一場,也就罷了。若含煙,我知你是京城來的大紅人,是臨春樓的貴人。我不想高攀與誰,更不想和你親近。你我之間,本就沒什麽幹系,何必要硬生生的扯出牽扯?若含煙,昨夜之時已經說過,今日以後,你回你的房間,我們再無糾纏。”
聞言,若含煙動也不動,只那般深視着淺吟秋,沉默不語。
這話是從淺吟秋嘴裏說出來的,難受的倒是兩個人。若含煙只覺得自個兒一番心意全被辜負,又發現淺吟秋閉上雙眸,呼吸且是沉重。看來,昨兒個那一夜歡好,彼此都盡了情,也皆動了心。
如此,便更不能輕易放過了。
“是麽?可我若是忘了呢?”若含煙一笑自傾城,蓮足微動,再度貼上了淺吟秋的身子。她湊過去,吐息間輕易鎖定淺吟秋的唇,道:“我的秋兒,你若不想我糾纏,我日後都不會打擾。但有些話,我得讓你知道才行。”
“你...要說便說,離我遠些。”
淺吟秋又要把若含煙推開,只是剛剛擡手,便被若含煙握住,帶着環住了自個兒的腰肢。
“我偏不,你又能拿我怎麽樣呢?”若含煙嘴裏說着氣人的話,臉上的笑意漸濃:“秋兒妹妹,這服侍人的本事,你沒有。我知你不想承歡他人身下,想安靜在這臨春樓裏過自個兒的寡淡日子。人家呢,手裏有一方藥,恰好可以幫你達成所願。這藥無色無味,投在酒裏,能讓人輕易産生情欲的幻象,事後更無所察覺...”話到這裏,若含煙卻不再繼續說下去。她只盯着淺吟秋細瞧,心裏頭總有些特別的欲望,微微蕩漾。
“有話直說。”淺吟秋顯然動了心,盡管态度冷淡,眼中的光彩卻愈發明顯。“那樣的藥,我自來沒聽說過。”
“你自然沒聽說過,那是番邦外來的藥。”若含煙一陣嬌笑,眼裏有着瞧不出的陰謀:“別說是平常百姓,就是王臣貴族也不曾聽過這等禁忌之藥。”
“那你...又為何要說與我聽。”淺吟秋問。
“因為呀...”若含煙賣了個關子,反問道:“我倒想問你,想不想我給你那方藥呢?”
淺吟秋很少欺人。若含煙說的沒有錯,她的确只想安靜的在臨春樓裏過自個兒的寡淡日子。她不想再和任何人有關系,只想默默的隐在不得不呆的風塵地,過一世,便一生。
“即便我說想,你就真的可以無償與我麽?”
聞言,若含煙越發勾起了唇角。
“知我者,當屬秋兒妹妹也。”若含煙捏起了淺吟秋的下巴,呵氣如蘭:“藥我可以給你,但有個前提,我要你與我相好。秋兒妹妹,這比交易,不虧呢!你可要好好想想,我在屋裏等你。過時...可就不候了呢。”
說罷,若含煙松開了淺吟秋的下巴,轉身離開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既是相好,便相好
若含煙離開的那般自信,好似淺吟秋必定會答應這筆賣賣。
窗外起了風,枝桠微動。
淺吟秋開了窗,由着風吹襲入屋。她奏起琴來,彈得心不在焉,口中吟唱,唱的哀哀怨怨,不由意識。這江州城的日子什麽時候成了這般不由掌控的蹊跷?她猛然想起,打見到若含煙起,便不同了。
若含煙擺的是什麽心思,她隐約瞧得透徹。妖精貪玩,這活的像妖精的女子,亦是玩心不退。只是,折騰了她這等無奈之人兒。
琴聲彈了一半兒便徹底止了。
桌上的茶水添了一杯又一杯,好似飲酒,又在解愁。淺吟秋後悔昨夜和若含煙發生了那等事情,只是她這副殘柳之軀,除了活着,倒也無所謂春宵與誰,夢醒何時。或許,這般境地,她也不過和她人那般,身不由己。
一聲嘆息。
淺吟秋望着對門兒方向,并不想過早給出答案,心裏頭總得輾轉千遍。
“若含煙,若含煙。可是一世浮煙,見着了,卻留不住?”淺吟秋垂下雙眸,杯底的碎茶微微漾動,如她此刻的心,起伏不定。
該不該答應?該不該,與她相好?
淺吟秋終于覺察自己必須得面對這個問題。那方藥,她着實想要得到。與其身不由己伺候那些個滿身銅臭的男人,倒不如...
和若含煙。
無非便是,千人枕又或一人眠。
這般想着,淺吟秋自嘲一笑。她在櫃子裏尋了一身新衣裳,那衣裳自來舍不得穿,今日也不知怎地,想把它換上。
是件水藍色素紗長裙,該是有了年數,顏色已經不那麽鮮亮。淺吟秋把它抱在了懷裏,閉上眼似有懷念。待她重新睜開眼睛,眼底竟不覺泛起淚花。這件長裙,是母親舊年為她做的。放置多年,思念卻不曾轉淡。
淺吟秋換了長裙,端坐在銅鏡前為自己化了淡妝。鏡子裏的人兒似是在半柱香裏換了模樣,依舊那般素雅清婉,卻多了幾許豔麗。她最後用紅紙潤了唇,放下紅紙,人已經起身往門口而去。
明明開了門不出三步便是若含煙的房間,淺吟秋卻幾乎走了半刻鐘。她在門口站了許久,心情微亂,總是沒辦法平複。興許,她是緊張的,否則那握緊的手,為何不肯松開?
叩門聲終究還是響起。
只一會兒,門被打開。
若含煙眼底盡是了然笑意,引着淺吟秋入了房間。“妹妹考慮的時間,比我想的還要快。”桌上放了兩杯女兒紅,另有一瓶青色藥瓶。若含煙端了其中一杯酒,在手裏把玩不定。她看着淺吟秋,等她開口。
二人間的氛圍顯然尴尬。
只是若含煙倒不覺得。
“你說的藥,當真不是戲我之言?”淺吟秋不去看若含煙的臉,怕在她的眼睛裏尋到戲谑,方知此事必定是假。
若含煙将桌上的青色藥瓶拿給了她,放下酒杯,纏上了淺吟秋的身。“戲你的法子千種萬種,何至于用此一種?這藥不多,省着些用。藥效強勁,遂要格外注意用量。我知你不信,這藥交給你,你可尋機會試上一試。”
“如此。”淺吟秋還欲說些什麽,若含煙已經附耳湊前,呵氣如蘭:“如此什麽呢?這身裙裝真是好看,你化了妝,倒叫我不能辜負這般風景。秋兒妹妹,既然收了這藥,是否該有些回應之言呢?”
要說什麽,還要說什麽呢?
淺吟秋抿唇不語,卻沒有拒絕若含煙的親近。
“如你之言,我應了便是。”只是那句相好之言,實在叫她難以啓齒。
聞言,若含煙笑得開懷。
“好好好,秋兒妹妹這話當真叫我歡喜的很。”若含煙依着淺吟秋,又來了叫人心碎之言:“這交易換來的相好總有到頭的那天,好在半年後我便離開。到時,妹妹有了藥,卻不必再受我糾纏。倒是也好,你說呢?”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淺吟秋微閉雙眸,吐息沉重。
“那便,珍惜每一刻。交易也好,真情也罷。既是相好,便相好。”
“好。既是相好,便相好。”
☆、且醉且情動
江州城的連雨天去了又來。
眼看着這天兒越發的冷了起來,臨春樓的姐妹兒們把櫃子裏的錦襖拿了出來,擱在矮櫃上頭,防着天兒冷的時候。春娘叫人買來了大批的木炭,打算着再過半月,給每間屋裏燒上炭火。
如淺吟秋這般的清冷女子,最難熬過的便是冬天。
她天生體質涼寒,到了秋末冬初,手腳更是冰冷,時常于夜裏将自個兒凍醒。春娘知她情況,特地叫廚房的貴娘給淺吟秋熬了滋補的藥湯,又提前給她備了木炭。至于若含煙,自是按着貴人的身價兒,照顧的尤其細致。
“秋兒妹妹,聽說城南新開了一家戲園子。明日無事,陪我瞧瞧可好?”若含煙在淺吟秋的屋裏賴着,慵懶的靠着床邊,視線落在桌上的茶杯上。那裏邊兒泡着甚是名貴的雨前龍井,茶香飄逸,滋味沁人。若含煙勾了勾手指,淺吟秋便把那杯茶給她端了過去,論着默契,實在難得。
另一杯茶已經被淺吟秋喝去了少許,她呆在燒着的炭火旁邊,臉上依舊是那般清冷。“倒是不知你對唱戲有興趣。”她道。
“自然是有興趣的。妹妹該是聽過那句話的吧?戲子無情,妓子無意。這妓子和戲子命運同也不同,戲子賣唱,咱們賣色,你說呢?”
若含煙說得那般輕易,卻叫淺吟秋沉了心,不知當如何作答。她起身把窗戶打開,院子裏的梨樹早已光了枝杈,此刻更顯蕭瑟之感。“初冬終是來了。”淺吟秋垂下雙眸,思緒早不知飄向何處。待回過神來,若含煙的目光已在她的側顏轉了數個來回。
“想什麽呢?”若含煙挽着淺吟秋的手臂,時而湊近,似挑逗;時而退後一步,似欲擒故縱。
淺吟秋總是不适應這般的親近,卻始終沒有絲毫推拒。她接受着若含煙的親密,有心保持距離,總先一步被若含煙覺察。到最後,也不過逃無可逃。
“沒什麽,只是瞧着天氣漸涼,能得些時日清淨。”
這話并非有所深意,若含煙或許不懂淺吟秋話裏所指,卻也聽說過青樓的規矩。
便是每年初冬月,江州城的各家青樓都得閉門謝客。這是自來的規矩,沒人知道原因,有說是官府定的,有說是青樓的姑娘們自個兒矯情,更有別個五花八門的猜測,卻連春娘也說不出當中真正的因由。倒是樓子裏姐妹兒們盼着每年的初冬月,少賺些銀兩沒什麽關系,難得落個自在清閑,誰不喜歡呢?
“聽春娘說,後日便要停業。”若含煙一雙美眸透着些許癡迷,她把玩兒着淺吟秋垂于胸間的發,偶爾貼上她的脖頸,用力呼吸,鼻尖擦蹭着嫩滑的肌膚。
淺吟秋哪裏受得住那般挑誘,往側邊退了兩步,雙頰微紅,道:“你便不好正經些麽!再這樣,便回自個兒屋裏。”
這話說的,若含煙可不願意了呢。
“正經?咱們尚且兩廂情好,你要我...如何正經的來?”若含煙又湊了上去,指背撩摸着淺吟秋的脖頸:“我呀,真想和妹妹日夜癡纏在床上呢!近來天兒冷,今晚便讓荷香把枕頭拿過來,和妹妹同床而眠,方能驅走我身上涼意呢!你摸,人家的身子,冷的很呢!”
“若含煙!”
淺吟秋哪裏如她那般口無遮攔,這樣的放蕩之言,實在叫人臉紅。淺吟秋抓住了若含煙的手,心跳得有些快,似不由控制。她試圖穩住心神,稍稍推了把若含煙,道:“你要來就來,再這般口無遮攔,藥還你...”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
若含煙難得收斂,只因淺吟秋那句過于正經的‘拒絕’之言。藥若還了,兩人的相好便要有了徹底的結果。若含煙不願也不想,她清楚,淺吟秋也是不想的,至少是現在。
敞開的窗被風吹動,院子裏貴娘抱着木盆出來,把尚未清洗的青菜放進盆中。不經意擡頭,剛好瞧見了房內風景,不算清楚,卻叫她趕忙低下頭來,不敢擡眼。
若含煙從來都不是輕易就能收斂自個兒的女子,她勾着淺吟秋的脖頸,吐息誘惑,又道:“妹妹,你我相好,碰個嘴兒如何?”
瞧這話說得,活脫像個吸□□氣的狐媚子。
淺吟秋不願予她,架不住狐媚子早把自個兒的香唇送了上來。推拒不成,也只得紅着臉将就着碰了一回。這下,叫若含煙抓住了時機,雙臂緊勾着她的脖頸不妨,小舌往前稍稍一探,勾勒着淺吟秋的唇縫,輕易就攪着了對方的舌,且繞且勾,且吸且吮,且醉且情動...
作者有話要說: ....
☆、我陪你,可好?
若含煙那樣的絕美女子向來不喜清淨只愛熱鬧。
她在自個兒屋裏換了身裝扮。折扇在手,便是個人間難尋的俏玉郎,一颦一笑,輕易惹着往來女子的春心蕩漾。淺吟秋本不願出門,只是受不住若含煙磨纏,索性也換了男子打扮,同她一塊兒出了門。
這女扮男裝,不光吸引了大街上的女子婦人。也有不少男子為她二人的容姿丢了神兒,站在原地許久,愣愣的目送着她們遠去。若含煙可是把街上衆人的反應瞧在眼裏的,只見她折扇微搖,明明初冬天冷,偏要了這飄逸風采,受衆人傾慕矚目。
“你便不好收斂些麽!”
淺吟秋斜她一眼,心裏有了些許情緒。她甩開了步子,直往城南方向走去。
“哎?”
若含煙對淺吟秋的态度反應不及,不多會兒竟被甩開了一長段距離。“這人,好端端的,鬧得哪門子情緒呢!”若含煙自言一句,難得邁開了步子,趕緊地追了上去。“秋...秋兒。”真是,她哪兒曾這般疾走,可累着呢!
“何事。”淺吟秋終是回過頭來,顏色清冷。
“突然這般,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淺吟秋見她問的好笑,又想着大街上着實不好多言,便自顧自繼續往前走。哪知剛走了幾步,手腕被若含煙抓着不放,不等掙脫,又被拉着進了旁邊兒的小巷。
“我說秋兒妹妹,你這是使得哪門兒性子呢?”
一聲聲酥媚至極的嬌調調,若含煙輕撫淺吟秋的臉蛋兒,唇角微動,那般魅惑神情,輕易叫人心馳神蕩。淺吟秋可不吃她一套,抓着那只不聽話的手,稍稍用力一捏,才肯放開。
“使性子?我可有使過性子?”淺吟秋淡淡說道。
“沒有?那方才突然快了腳步,叫人家好不容易追上呢。”若含煙說得委屈,把所有的理兒都占去了,倒成了淺吟秋的不是。
“罷了,你說有就有。”淺吟秋不避諱自個兒的情緒,道:“你整日不知收斂,連逛個街都要那般招搖麽!”
原來是這樣呢。
若含煙想起淺吟秋甩開步子前說的那句話,突然捂着嘴笑了起來,心情頓時好得不得了。“哎呀!哎呀!哎呀!”若含煙擡着手摟住了淺吟秋的脖頸,可不管外邊兒經過的路人會否瞧見小巷裏這般難得的‘奇景’。
“你!你哎呀什麽!放開我!”淺吟秋被她這麽一摟呀,臉上的淡定早被不知何時爬上的紅暈取代。
“我哎呀什麽?哎呀秋兒妹妹你真好看呢!”若含煙抿着嘴笑個不停,難以自持間,在淺吟秋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道:“我的秋兒妹妹,你要我收斂,我自當收斂。這天底下誰的話我都可以不聽,唯獨秋兒妹妹的話,我願意照做呢!”
有心人說有心言,有情人說有情話。
這江州城裏,若真要找出個會說情話的,數不勝數。但,若要找個讓淺吟秋略有心動的,怕也不過若含煙一人。她的話明明透着玩笑之言,明明有着些許讨好之意,偏生比那一句句情比金堅的詩詞還要動聽。若含煙,天生尤物,說的話更似妖精媚語,正經的不正經的,都叫人沉淪。
“你收斂不收斂,與我何幹!”淺吟秋輕推開若含煙,微低着頭,始終不肯擡眸:“不是說要去城南的戲園子麽?還不快走。”
“好呢好呢,咱們這就去呢。”
若含煙最懂點到即止。
她照舊跟在淺吟秋後邊兒,只是剛出了小巷,立刻牽住了淺吟秋的手。女扮男裝,兩個男子當街牽手而行,總是過于惹眼招搖的。只是這回,淺吟秋只是象征着掙了幾下,便由着若含煙牽緊自個兒的手,一路到了城南的戲園子門口。
這會兒園子裏的角兒們正在唱戲。
二人給了門口的人幾個銅板,算是交了板凳錢。她們在離戲臺不遠的地方找了位置,剛剛坐下,便聽得臺上一聲大喝,那舉着刀的戲生捋一把胡子,瞧着就要斬殺跪在面前的幾個人。
這戲...
淺吟秋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她下意識的握緊了若含煙的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臺上那位拿到的戲生的動作,心裏更數着跪在地上的共有幾人。
兩男三女。
一位老爺,一位公子。一位正房,一位妾室,還有一位...是年邁的奶娘。
“這戲...”淺吟秋把頭轉向身邊看戲的婦人,道:“這唱的是...那部戲?”
“不就是皇帝登基之時的那場肅清之亂嗎?瞧公子年紀尚輕,怕是沒聽說過吧?那可是咱們江州城發生的頭件大事。你不知道,那天清早喲!就在菜市口那邊兒,那一家子都死了。活活的被砍掉了腦...”
“不!不要說了。”淺吟秋聽不下去了,更不可能接着把戲瞧下去。她忘了身邊的若含煙,只一人起身,含着淚,快步跑離了戲園。
若含煙是聽過淺吟秋的那些舊事的,加上老婦說的那般詳細,怎麽會不知道淺吟秋因何情緒失控?她心中一緊,跟着追了出去。
有生以來,若含煙還是頭一次這般拼命的跑,只為了淺吟秋,怕她情緒不對,也怕她傷害自己。
若含煙終是想得太多。
淺吟秋自來不是那般莽撞的女子。她在城南郊外停下,望着不遠處的竹林,幾聲嘆息,恢複情緒。若含煙在之後趕了上來,難得不顯露真實情緒的她暴露了緊張。“你沒事吧?”她握住了淺吟秋的手,滿臉的關切,難得的叫人暖心。
“沒事。”淺吟秋的聲音透着些許哽咽,她望着竹林,道:“戲聽不成了,你可願陪我去竹林走走?”
“聽不聽戲沒什麽所謂,江州城又不是這一家戲園子。走吧,我陪你便是。”
若含煙知道,此刻的淺吟秋定然心情不佳,便沒有出言挑逗。她拿着折扇,往前頭走了兩步。發現淺吟秋沒跟上來,不禁回頭尋她。
“唔。”
剛剛轉過身來,淺吟秋湊了上來,親在了若含煙的唇上。
二人保持着動作,許久,方才分開。
“含煙。”淺吟秋主動擁住了若含煙,道:“你別動,也別說話。讓我這樣抱着,可好?”
“好。”
若含煙目光柔軟,回抱住淺吟秋的腰肢,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身背,以示安撫。
“秋兒,莫要難過。我陪你,可好?”
“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不回複的都是受。
☆、淋雨過後共浴時
竹林深處落葉多。
初冬季節,竹葉總有泛黃,随輕風搖搖而落。林中靜谧,只聽見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過了會兒,又變得一致,像只有一人走過繁多的落葉。
若含煙就在淺吟秋的身邊随她并肩而行,那雙妩媚的眼睛這會兒多了幾許關切,時不時的瞧一眼身邊的人,不多言,亦不問起。約莫走了一會兒,淺吟秋突然停了腳步。這竹林安靜的叫她無助,有種想要訴說舊年光景的欲望。好在,若含煙就在她的身邊。
“我曾是養在深閨的小姐。”淺吟秋看着若含煙開了口,懷念之意甚濃:“也曾讀書千卷,不思困苦,無憂無慮。更想過有朝一日,嫁與兩情相悅的郎君,從此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可老天到底是不公的,若非...若非...”
雖時隔多年,淺吟秋仍做不到坦然提及此事。她的情緒又開始波動,若含煙見狀,走前一步将她抱住,道:“我知老天對你不公。但是秋兒,老天到底是憐你的,沒有讓你失了性命。縱是落進風塵,受的煎熬也只是暫時的。誰沒有苦和怨呢?出身青樓的女子,有幾人是清白的?又有幾人是自甘堕落的?想的再多,過去的事兒已經過去,倒不如安撫好自個兒,莫給自個兒尋不自在。”
若含煙的話字字句句點在了淺吟秋的心窩,她清楚,若含煙能這麽說,定然知曉她的過往。“是,你說的沒錯。風塵裏的女子,有誰是清白的?又有誰是自甘堕落的。到底無奈,也到底認命。那麽你呢?”淺吟秋望着若含煙,覆住了她的手,繼續道:“是否自甘堕落,又是否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若含煙的目光微有閃爍,卻只一瞬,恢複如常。“沒什麽自甘堕落,更沒什麽可說之處。秋兒,難得出來逛逛,不妨再走上一會兒如何?”
“也好。”
淺吟秋自來不是刨根問底的人,她知道若含煙不願提及,清楚當中必有自己不能知的原因。也許,出身青樓的女子,都有一段不想向人說明的過去。好的壞的,悲的痛的。
初冬天氣變化總是叫人尋不到規律。早間還是萬裏晴空,而今陰雲密集,竹林裏的竹子被突然的風吹得搖擺不定,落葉漫天。
“起風了。”淺吟秋擡頭瞧了眼欲壓滿城的烏雲,握住了若含煙的手,道:“怕是要下雨了,咱們回去吧。”
“也好。”
眼瞧着大雨将至,二人加快了腳步。只是從城郊到臨春樓終究是有些距離的,行至半路,大雨瓢潑而落,街上百姓紛紛快跑回家,擺攤的商販也急忙忙地收了攤,留下一片狼藉,往家裏趕去。雨太大,若含煙和淺吟秋的衣衫皆被淋濕,透出玲珑身段。
好在,她們到底是趕回了臨春樓。
婢女小憐和夏荷給她們燒了熱水,混着些涼水,倒進了浴桶裏頭。若含煙那邊兒的房門開始,淺吟秋這邊兒屋門緊閉,兩件濕透的男子衣衫随意的扔在地上,沾濕了原本打掃幹淨的地面。
浴桶旁邊,淺吟秋解開了亵衣的細繩,暴露的雙腿稍微夾緊,手臂亦捂着胸口。若含煙就在她的身後,摘去了她的束發,由着長發垂散,用木梳稍稍梳理,動作尤其輕柔。“秋兒,水溫合适嗎?”若含煙随手解去了自個兒的亵衣,望着淺吟秋光潔的身背,輕輕貼了上去。
“水溫...”
剛淋過雨,二人的身體接透着涼意。尤其若含煙動作突然,難免叫淺吟秋不知所措。
“水溫...”
淺吟秋微咬下唇,把手探進水裏,适才作答:“水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