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什麽麽?鎖我?動不動就玩兒鎖? (6)
剛好。你...先洗吧。”
“都是女子,何必分個先後呢?秋兒,一塊兒進吧。”
這麽說着,若含煙索性拉着淺吟秋的手一塊兒進了浴桶。微涼的身體被溫水浸裹,叫人頓時放松下來。水汽氤氲,頃刻間充斥了整個房間。外面雨聲不斷,傳進耳中倒像催眠。淺吟秋背對着若含煙,拿着毛巾擦拭着脖頸,幾下動作,突然頓了下來。
是若含煙,她拿去了淺吟秋手裏的毛巾,沾了熱水,均勻的抹着淺吟秋的身背。一下一下,停片刻,接着一下又幾下。二人就這樣保持着沉默,誰也沒有說話,只聽着窗外的雨聲,各有所思。
若含煙的動作到底是停了。“秋兒。”拿在手裏的毛巾落進了水中,晃晃悠悠的,沉進了桶底。若含煙從身後抱住了淺吟秋,芊芊細指在她的身前輕輕劃撥,呼吸也在她的耳邊肆意。“秋兒。”若含煙又這樣喚了一聲,卻始終得不到淺吟秋的回應。
觸摸在對方鎖骨的手漸漸滑到了胸間,欲繼續往下,反被握住。淺吟秋紅着臉,指間交叉,扣住了若含煙的手。“莫要...”話只說了兩個字,若含煙扳過淺吟秋的臉,吻上了她的唇。這回,可不是淺嘗辄止,而是深深濕吻。
吻至深處,淺吟秋輕輕推開了若含煙,再顯嬌羞,背對着她,默默撈起毛巾,擦拭着自個兒的身體。不等若含煙開口,她小聲道:“初冬水涼的快,莫要着涼。若想...便洗了澡,去床上。”話到後來,淺吟秋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捂着臉,自覺臊的很。天吶!這還是她嗎?她都說了些什麽!
聞言,若含煙挑唇一笑,扶着淺吟秋的肩膀,道:“好秋兒,雨天漫長,相好之人總要做些快活事,你說對嗎?我知你今日心情不佳,待會兒...便要你快活起來,忘了那些傷心事,好嗎?”
“你這人,活脫的一個狐貍精。”
“是嗎?我若是狐貍精,秋兒便是降服我的仙子。你說,對嗎?”
“再不好生洗澡,水該涼了。”
“那秋兒,幫我擦身如何?”
淺吟秋沒回話,只是轉過身來,拿着毛巾輕輕擦拭着若含煙的肩處。見她唇角含笑,媚眼如絲,趕忙垂下雙眸,卻冷不丁被若含煙偷了個嘴兒,反反複複,不知幾次親吻。
水,到底還是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回複的都是受受受!躺好等我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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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勢并不減弱,伴着肆虐的風,蕭瑟了初冬。
銅盆裏的炭火燒的正旺,暖了整間睡房。
床上棉被微動,被子底下的兩人交纏在一塊兒分不清你我,□□聲起,紅的是彼此的臉,動的是兩人的情。一滴鹹澀淚滑落,嬌喘聲斷了耳際,盡是呼嘯的風聲落雨。“秋兒,怎的哭了呢?”若含煙的指尖輕拾起那滴沒了溫度的淚,含在了嘴裏,莫名疼了心思。
淺吟秋輕輕閉上了眼睛,抓着若含煙的手擱在了心口,輕喚了一聲“含煙”,再沒了動靜。那一句含煙飽含了多深的情,怕只有若含煙清楚。
一個吻悄悄落在淺吟秋的發間,若含煙轉身面對着淺吟秋,拉着她的手與其十指相扣。“秋兒,已經過去了,你莫要不開心...好嗎?”
“若含煙。”淺吟秋睜開了眼睛,勾唇淺笑,恍惚了她人的眼。
“我在呢。”
“若含煙。”
“我在呢。”
“含煙。”淺吟秋翻身壓在了若含煙的身上,臉頰蒙着一層薄薄的粉暈:“今日,我在上。”
聞言,若含煙卻是妩媚一笑,主動勾着她的脖頸,道:“便如你所願,只要秋兒高興,含煙願意日日承歡秋兒身下。”
“此話,當真?”
“自然為真。只是秋兒,也總要讓我禮尚往來,你說呢?”
這話,淺吟秋自然沒法回應。她俯身吻在了若含煙的眉間,道一句“妖精”,早已迷了心智,失了自個兒。這世間,哪有一人抵得過妖精的誘惑?淺吟秋覺得,她已經不能。
窗外的雨還在沒完沒了的下着。
屋內嬌喘聲聲,聽得人臉紅心跳,情動不止。
江州城的雨連下了三日,始終沒個消停。
商販們在自家生意門口嘆息連連,只道天該是漏了,否則這雨又豈會下個沒完?
倒是青樓裏的姑娘們得了清閑,又逢雨天,索性圍在桌前邊嗑瓜子邊打麻将。偶爾有姑娘說起了誰的八卦,旁邊的姐妹紛紛湊了過來,瓜子扔了滿地,茶水更添了一壺又一壺。荷香跟小憐也在當中,相互分着瓜子,饒有興趣的聽着別人的故事。
“哎?”不知是誰叫了一聲,視線落在了荷香身上:“荷香小妹子,這些日子怎的都不見你家貴人呢?”
瞧這話問得。
荷香瞥了眼身邊兒的小憐,實在難以啓齒。“可能,可能出去了吧?小姐的事兒,我們這些當奴婢的實在不知的。”荷香回答的含糊,她能說自家小姐在淺吟秋的房裏呆了三天三夜,到現在都沒出過房門兒嗎?她不能,更不敢。
“嗨喲,這天兒下着雨呢!哪兒能出去?”旁邊兒的俏紅開了口,跟着把嘴裏的瓜子皮吐了出去,又道:“聽說貴人和吟秋妹妹走的近,那不是先前還傳着呢?她倆呀...”話到一半兒,俏紅突然不說了,只給了大夥兒一個深意的笑,再無多言。
這般意思,誰會猜不出來?
其他姐妹跟着笑了起來,紛紛把視線落在了荷香和小憐身上。
便是在這會兒,夏蓮突然離了座位,一聲不吭的上了樓。她實在不願再聽這般紮心的八卦,自那天起,她和淺吟秋早沒了舊時的親近。她們像兩個不曾有過交集的人,連輕易的一面,都難以得見。“秋兒。”夏蓮在房間裏坐了許久,也在心裏念了許久淺吟秋的名。
思念瘋長,叫夏蓮失了理智更失了自個兒。
她想見到淺吟秋,現在就要。
桌上的茶水只喝了一半兒,夏蓮開了房門,在走廊站了許久,終是來到了淺吟秋的房門外頭。她到底是不死心的,想問個清楚說個明白,起碼不讓自己後悔。
“秋...”她擡手敲了門,莫名想起那天若含煙的話,即将脫出口的稱喚被生生咽了回去。
屋裏頭安靜了一會兒,才終于有了動靜。“是誰呢?”若含煙慵懶至極的聲音傳來,叫夏蓮的心一下就痛了起來。她想轉身離開,又不想錯過今次叫自個兒後悔。她想了,若含煙到底是要離開臨春樓的,所帶給淺吟秋的,只有傷害。能陪着秋兒的人,從頭到尾只她夏蓮一人。
“是我,夏蓮。我找吟秋,她在嗎?”
屋裏又沒了聲音。
過了許久,門終于被打開。淺吟秋站在門口,穿着微敞的襯衣,頭發微亂,脖頸間的痕跡亦是明顯。“夏姐姐,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嗎?”說話時,淺吟秋下意識的往床上望去。若含煙半遮着棉被,香肩外露,見淺吟秋回頭,抛了個媚眼給她,接着從被窩裏扔出自個兒的亵衣,個中意思自然明顯。
“吟秋,我想和你說說話...方便嗎?”
若含煙的那些舉動自然被夏蓮瞧在了眼裏,這連續的打擊最是叫她難過。她往旁邊動了兩步,這樣便不必再瞧見屋裏的全部。
“這...”淺吟秋微有猶豫,又不好拒絕夏蓮。她大概猜到了夏蓮找她的因由,心裏頭倒也有了些打算。“不妨出去走走吧,勞煩夏姐姐稍等。”
“好。”夏蓮應了聲,眼瞧着淺吟秋把門重新關上,輕易隔離了她二人的姐妹情誼。
“外邊兒還下着雨呢。”若含煙在床上半趴着,又扔了條亵褲出來,媚眼如絲,語調更是嬌柔:“人家衣裳都脫了,秋兒怎舍得叫我獨守空房呢?”
這人,耍起無賴來當真叫人無奈的緊。
“夏姐姐找我,當是有話要說的。”淺吟秋穿戴整齊,為若含煙好生蓋好棉被,接着說:“有些話,總要說清楚才好。”她打算開門出去,回頭又添了一句,道:“你莫要多想,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話要說: 。。。
☆、我回來更新了
後院兒的雨尚且下着。
雨水順着屋檐滴落,積在偏角的水窪當中。只餘枝杈的梨樹下撐起了油傘,雨水滴在傘面,緩慢滴落在誰的繡粉蝶花布鞋邊緣。
布鞋的主人終是把腳往回收了收,鞋尖兒朝着身邊的另一人,往前又退縮。
“秋兒…”夏蓮握着傘柄,視線落在淺吟秋鬓間的碎發上面。擡起的手猶豫了許久,到底沒有将發歸攏。
“夏姐姐不是有話要說的麽?”淺吟秋下意識的擡眸朝二樓的房間瞧去,窗戶關着的。
廚房裏貴娘端着洗過菜的清水走了出來,瞧見樹下的二人,又退進了廚房,不去打擾。
夏蓮确是有話要說的。只是到嘴邊兒的話在想要傾訴之人面前突然沒了脫口的勇氣。“秋兒…”她又喚了一聲,雙眸低垂,無限感傷。“秋兒可還記得那日若含煙所言?”
是何所言呢?
是終是不能再喚淺吟秋作秋兒?還是她心底深藏的情,注定不能。
淺吟秋只看着夏蓮,似在等她自個兒把答案說出來。
“你當真…”夏蓮不能拒絕心中的傷痛,握住了淺吟秋的手,油傘便跟着落了地。“秋兒,你當真和若含煙…你可知,她終究不是咱們這兒的人?她是要回去的,回她的京城,回她的富貴地。可是你呢?到時你又當如何?秋兒,你那般聰明,豈會瞧不出我對你的情意?我願意陪你,哪怕你待我只若姐妹。可是,你不好和若含煙開始,與她…注定要受傷的啊!”
心底的話總算說了出來,夏蓮明明忐忑,卻不曾後悔。若淺吟秋注定盲目為情,她得将她點醒。否則,來日情傷,痛可誅心。
實話有時候,反倒傷人。
淺吟秋把手從夏蓮那兒不動聲色的抽離,目光游離了幾秒,恢複如常。
“夏姐姐說的沒錯。若含煙并非江州城人,她遲早要走,遲早要回屬于她的京城。”淺吟秋感嘆着,轉身背對着夏蓮,不知此刻情緒。
“夏姐姐,既然已經把話說了,不妨也聽聽妹妹的心裏話。”淺吟秋拾起了油傘,撐在了兩人之間。
“妹妹有什麽話要說,直說就是。”
“夏姐姐沒說錯,我與若含煙,那七七八八的關系确非一般。抛去她不提,我與夏姐姐,咱們之間的情是姐妹的深交。我知你的心意,正因如此,才屢次撇清。怕有的事兒說不清楚,怕給了夏姐姐念想,要你煎熬。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又怎能逼着自己違心?”
“夏姐姐,吟秋有心,亦非無情。可你的情,我注定只能辜負。痛與不痛,只好說聲抱歉。望姐姐忘了那般深情,只與姐妹相交。”
早預料的痛在夏蓮這兒成了死心的理由。淺吟秋的話到底是無情的。可這會兒,夏蓮想聽的是另一番言辭。
“那麽秋兒,若含煙呢?若含煙…呢?”
夏蓮低着聲,心有萬般痛苦,卻依舊想拉着淺吟秋脫離這段不可能的孽緣。
“若含煙…”淺吟秋又擡起頭朝二樓的房間望去。這回,原本關着的窗戶不知何時稍稍打開。淺吟秋望着某處隐約透出的影子,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便是痛可誅心,又能如何呢?既是開始,便總有結束,只是不知何時罷了。她要走,我會送她離開。夏姐姐,若終要把話說出來,若含煙于我,許是…命中而定的情分。若相好,便珍惜,莫後悔,縱然會有誅心之痛。吟秋,願意承受…”
“你!”
秋兒,你何時這般情癡?!
夏蓮在心裏痛着,嘆着,又無能為力。
她懂這情叫人何等執着,卻恨老天捉弄于人,給了這般錯痛。若時間可以倒流,夏蓮定要阻止淺吟秋和若含煙的相處。
她們,明明不該的。
可便是如此,夏蓮和淺吟秋之間,還是不可能的。
這個結果,兩人自是清楚的很。
細雨綿綿而不止。
淺吟秋把傘往夏蓮那邊兒撐了撐,腳尖處早被雨水打濕,暈出淺淺一片。她倒沒在意這并不停歇的落雨,只瞧着夏蓮,唇角有着淺淺笑意。
“夏姐姐,我知你的好,只是感情之事,并非好與不好能說得的。在吟秋心裏,若夏姐姐能尋到屬于自個兒的幸福,吟秋定當為姐姐開心。你我姐妹,本該互相祝福的,不是嗎?”
話已至此,淺吟秋已經把自個兒和夏蓮的關系說的清楚,縱是夏蓮諸多不願,兩人的情份也只得停在姐妹之中,不可改變。
“是,秋兒說的自來沒錯。”夏蓮笑中有淚,後退一步,倒也不在意這涼透心思的細雨。她還想說幾句勸言,只是話到嘴邊兒,怎麽都說不出來。
畢竟,夏蓮沒資格去勸說淺吟秋。
“天氣不好,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天兒越發的冷了,還是屋裏暖和。秋兒,你說對嗎?”夏蓮輕聲言道。
“也好。”淺吟秋擡眸望了眼二樓的窗戶,還開着呢。“那麽,吟秋先回去了。這把傘,姐姐留着吧。”
淺吟秋似是着急回去,只把油傘讓給了夏蓮,雖走的不急不慢,卻比平時邁步更大。
二樓的走廊甚是安靜,姐妹們似是紛紛躲在被窩裏不願出來,在這初冬過起了頹廢日子。
淺吟秋的房門虛掩着,站在外頭,隐約聽得見屋裏幽怨的吟曲聲。淺吟秋開了門又把門鎖上,不等轉身,便被若含煙柔軟的身子纏上。
“你這一去,真兒真兒是久的很呢。”若含煙湊着淺吟秋眼前,指尖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又道:“夏蓮姐姐對你還真是好的很,大冷的天兒,既把你叫出去,又給你捂手呢!”
這話聽着,怎的那般醋意呢?
淺吟秋沒動,只站在那裏由她所為,臉上淺淺笑意,道:“确是天冷,只是這般冷的天,你不也把窗戶開了麽?”她故意說了這話,又把和夏蓮的交談簡單說與若含煙,道:“我和夏姐姐,是姐妹之情,你可放心。”
“你都瞧見了?”若含煙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對方才開窗偷瞧之事不打自招。只是話到嘴邊兒,她已經後悔,笑了半聲,勾住了淺吟秋的脖頸。“看來秋兒時刻都在念着人家呢!否則,又怎會知道人家到底有沒有開窗呢?”
“是,時刻念着你。”
未曾想到的,是淺吟秋竟不假思索的承認了。這倒叫若含煙吃驚不少。她頓了片刻,眉眼盡是笑意,□□盎然。
“你可知…”
到嘴邊兒的話尚沒有講完,房門被外人敲了又敲。
是若含煙的随侍婢女荷香。
好端的纏綿時刻被破壞,若含煙這張看起來并不會有氣的臉上顯出少有的不悅。她就靠在淺吟秋的肩旁,慵懶的,把玩兒着對方的芊芊素手。
“荷香,你莫不是忘了初時的規律?這個時候,擾個什麽勁兒?”
被這般一說,荷香不由低着頭後退半步。她欲言又止,猶豫片刻,終于開口,道:“小姐,并非荷香有意打擾。王爺來了,他…他在千香樓擺了酒,命人過來請您過去。王爺還說,主家兒來了,您在外頭玩兒的也夠久了,回不回去,也該見見主家兒。”
作者有話要說: 啥也不說了,我胡漢三又殺回來了。
☆、- -。。。
荷香的說話聲并不大,甚是故意壓低了聲音,未免旁人聽見不該聽的內容。偏生淺吟秋耳力驚人,輕易便把當中內容聽得真切。
若含煙的身份自來被樓中姐妹傳講議論,淺吟秋當初也有過聽聞,說她是當今聖上獨寵的妃子。而今王爺命人請她過去,這傳言的身份,只怕并非虛言。
“既是有事,便去吧。”淺吟秋下意識的縮回被若含煙把玩的手,眼眸低垂,不知情緒。
荷香還在等着自家小姐的回話。
若含煙難得沉下了臉,顏色卻是泛白。“秋兒...”她動了動唇,到底不知當如何解釋。過了會兒,終是站了起來,徑直離去,未給淺吟秋絲毫言語。
房門開着一直沒關。
自家小姐走了,荷香小心查探着淺吟秋臉上的表情。出于某些好心,她到底還是開了口。“吟秋姑娘,小姐她終歸要回京城,她的圈子...并非你這樣的人足以觸及的。”說罷,趕忙追了出去。
這回,房門總算被關上了。
淺吟秋沉了肩,輕輕靠向床邊,面無表情着,心思沉澱。
的确,她和若含煙之間,确是差了千萬條阻隔。夏蓮姐提醒過,而今荷香亦是有所坦言。與若含煙相好,自來不當真的動情。這個理兒,淺吟秋一直都懂。
可...
一滴無聲淚悄然滑落,淺吟秋清楚,她早已動情,不能自已。若注定受傷,不妨珍惜眼前,待若含煙離開,再慢慢療傷。
這般想着,淺吟秋突然笑了起來。她才發現,自個兒竟傻到了這般地步,如此委屈自己,又是為何?不妨,現在就撇清關系,長痛不如短痛。然,這樣的想法,只是想想...已經足夠叫她心內扯痛不已。
“若含煙,你到底是老天派來折磨我的麽?”淺吟秋長嘆一聲,滴下的淚已尋不見半點蹤跡。
外頭的小雨尚且下着。
天陰的那般厲害,濕濕冷冷,尤其難熬。
淺吟秋喝了小半碗婢女小憐端來的蓮子粥,靜坐窗前,讀書以安定心神。書頁上面的字被她讀了半句,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叫她無法投入,始終惦記着若含煙此刻會在何處,又在做些什麽。女子心思缜密,又着實願意胡思亂想。淺吟秋自認經歷了人生可悲的起伏,早不再有那般過分的波動,而今卻因了若含煙,失了該有的淡然。
若含煙,當真是個害人不淺的妖精。
房內的蠟燭被點燃,屋外雨聲伴着冷風,愈演愈烈。
淺吟秋于房內坐立不安,怕若含煙忘了帶傘,回來時淋雨着涼怎麽辦呢?只是,當她拿着傘準備出門,心中不覺起了另一番滋味。如若含煙那般人物,為她撐傘的人,自來不少。王爺邀請,又怎會讓她淋雨歸來?可是,她還是放心不下啊。
若非親眼見到若含煙回來,淺吟秋這顆懸着的心又怎麽可能放下?
幾次冷靜,幾次掙紮。淺吟秋終是披了件外衫,拿着油傘打開了房門。哪知剛踏出房門,才發現對面兒若含煙的房門一直大敞着。不等她過去瞧個究竟,裏邊兒若含煙的聲音幽幽傳來:“這麽久才想着出房尋人,秋兒當真放心我呢!”
聞言,淺吟秋當即愣住。“你...你何時回來的?”莫不是早先回來的,動靜太小沒有聽到?
“沒去,又哪有何時回來的道理?”若含煙出現在淺吟秋的面前,身子軟綿綿的倒進她的懷裏,纏着她進了房間。
原本寂寞的房間,頃刻暧昧了起來。
“秋兒,我知你對我有所疑慮,我都知道。”若含煙壓低了聲音,言語中有了平日裏未曾有過的愁緒:“外邊兒所傳的,我是當今聖上獨寵的妃子。真是荒謬,既是獨寵的妃子,皇帝又怎麽可能容我身處風塵?這不是往自個兒臉上貼醜?可是呢,這皇家的男子對我有所企圖倒是真的呢!”話到此處,若含煙竟是自嘲般的笑了起來。
“秋兒,你猜...我究竟何種身份呢?我呀,和你相同又不同。我的娘親,是個到死都求不得名分的女子。我呢,也一樣。死去的老皇帝是我的爹爹,新登基的年輕皇帝是我的哥哥,可是我又并非公主。他呀,想永遠壓着這個秘密,讓我做他的妃子呢!”
若含煙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後仰,沒半點兒儀态。只有淺吟秋瞧得清楚,若含煙,她在哭。
作者有話要說: 胡漢三回來的第三天,你們想我了對麽。
☆、繼續更新
如若含煙那般傾城妩媚的女子,自來有她的驕傲,只會叫世人情不自禁的臣服于她的嬌容之下,卻鮮少表露那些不堪的過往和秘密。
此刻,若含煙笑得花枝亂顫,卻分明叫人疼惜不已。
同是天涯淪落人,淺吟秋不知怎地跟着掉了淚。她小心将若含煙抱住,以溫柔安撫。“含煙,我在這兒陪你。”淺吟秋柔聲道。
“秋兒,你可知世間千種面孔,我獨戀你這張臉呢?”若含煙止了笑聲,在淺吟秋的懷裏享受片刻安寧呵護。她雙眸淺閉,握住了淺吟秋的手:“怎麽辦呢?我的好秋兒。”
“怎麽辦?”淺吟秋想來會錯了意,抿唇微想,道:“你若不想,沒人奈何于你,便是當今聖上也不可以。含煙,同是女子,我知你我差距甚多,但...我願意...”心裏的話尚未說完,若含煙以唇相貼,封了淺吟秋稍後的全部言語。
這天兒實在太冷,若能以軀體相互取暖,也不失為一件惬意之事。
淺吟秋向來不是縱情多欲之人,只是因着若含煙,不忍拒絕,索性順了她的心意,從了她的舉動。窗外細雨聲不斷,屋內纏綿亦是無止。若含煙的身體在輕抖,她在後怕着什麽,卻不曾吐露。只一次次貼着淺吟秋的身體,恨不得将自己揉進她的身體,怕稍稍拉開了距離,便自此咫尺天涯。
“秋兒...”若含煙喚了第一遍。
“秋兒...”若含煙喚了第二遍。
“秋兒...”若含煙喚了第三遍。
“秋兒...”
“秋兒...”
除了那句“秋兒”,若含煙再沒有其它言語。
“我在。”淺吟秋應了第一遍。
“我在。”淺吟秋應了第二遍。
“我在。”淺吟秋應了第三遍。
“我在...”
“我一直都在...”
淺吟秋耐心的回應着,所有的疼惜,都伴着眼淚滴落床間。
也許,只有女子和女子,同命相連的女子,才更為懂得彼此,所以憐惜,所以相知。
關了門的臨春樓深夜寂靜,再聽不到往日的吵鬧喧嘩。樓裏的姑娘們得了整月的歇息,一個個悶在屋裏休養生息,輕易不願意跨出房門。負責侍候姑娘們的那些丫環也因此得了清閑,偶爾也會在深更半夜湊到一塊兒,磕着瓜子閑聊誰跟誰的□□,誰和誰的怨事。
不知是不是做了噩夢,若含煙于夜間突然轉醒。淺吟秋就在她的身邊,跟着她醒來,幾乎是出于下意識的抱住了她。“怎麽了?”淺吟秋問。
“秋兒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呢?”若含煙笑了起來,道:“只是做了個叫人甚是不喜的夢罷了,沒什麽呢。秋兒莫不是被我吵醒了?”
“并非被你吵醒,只是你所經歷的那些,着實叫我心疼。含煙,我一直心有疑問,你到底...打算怎麽做?莫不是,打算默默承受嗎?”
默默承受嗎?
若含煙收斂了笑,突然就沉默了起來。
淺吟秋問的問題,一直都是若含煙不敢也不願面對的。
九五至尊,當今聖上。他想得到的,自來輕而易舉。他所不能得到的,便是毀掉,也甚是簡單。若含煙怕死,這人世間的美好她尚且沒有玩兒夠,所享受的,也沒有盡頭。有時她也想從了現實,總比抗拒來的好過。可她終究沒有那樣做過,否則...也不會來到江州這樣的小城。
“秋兒,若換做是你,你當如何?”若含煙突然問道。
這樣的問題,若換在自己身上,當做如何呢?淺吟秋垂下雙眸,不由得苦笑。從前她所遭遇的那些,讓她自此不再對生活抱有絲毫希望,又因着怕死,索性選擇了接受。“我怕是,懦弱不能,更比不得那些貞烈女子吧。”說罷,淺吟秋低下頭,嘆息不止。
“是呢。這麽說來,秋兒能做的也只是接受對嗎?”若含煙捏起了淺吟秋的下巴,道:“你我都不過是塵世間最普通的那一種人,抵不過權勢,更難以改變所經歷的宿命。秋兒做不到以命相搏,我亦是不敢。可是秋兒,我想逃,不為自個兒,只是想着...能和你更長久的在一起。”
“那麽...”
淺吟秋突然起身把桌上的蠟燭點着,借着光在櫃子裏尋着些什麽。過了會兒,她把一個繡花包袱捧到若含煙的面前,打開後,盡是些珠寶首飾,和數張銀票。“這些是我自入樓以來的全部所得,你若願意,我陪你走就是了。”只要,能和你更長久的在一起,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