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什麽麽?鎖我?動不動就玩兒鎖? (3)
。“若姑娘,請你放開我。”她直望着前方,目光淺淡,看起來并無波瀾。只是呼吸微有變化,輕易就被對方捕捉。
“嗯?放開你?你要我如何放開呢?”若含煙輕聲笑道,飽滿的雙唇有意無意的貼觸着淺吟秋的面頰,呼吸輕打在她的鼻翼,吐息之間,溫潤如蘭:“看起來,那些護院到底沒管住自個兒的嘴呢。這簪子我可以給你,不過...解簽的賞錢,也得一并給我呢。”
“你怎好如此輕浮!”淺吟秋微愠,言語間多了幾許涼意:“若含煙,你究竟有何用意!我與你素無恩怨,更無往來聯系。初來時便也說了,我願意給姑娘做襯!可你屢次三番戲耍于我,究竟為了哪般!”
“你覺得我輕浮麽?”
若含煙毫不在意紅顏薄怒,素手輕捏淺吟秋的下巴,媚眼如絲,唇角亦多嬌笑:“當真如此,我也只對吟秋妹妹一人輕浮呢。至于你說的戲耍,倒不如改個詞兒,換做調戲更好呢!”說罷,她掩唇發出笑聲,趁着淺吟秋氣急前起身退至門口,恰到好處的,始終不曾過分招惹。
哪有人言語這般暧昧!
淺吟秋被解了禁锢,清雅的臉上頓時浮起淺淡的紅暈。她欲要起身離開,哪知若含煙就站在門口,走不得,只能在原地站着,警惕的和對方保持着距離。“若含煙,即便你我出身青樓,也請收斂一些。這江州城裏,臨春樓內,你确是難得的貴人。但在我看來,你不過是個随處...随處...”後邊兒的話,淺吟秋到底說不出口。
畢竟都是女子,太重的話,只怕會傷及內心,徒惹尴尬。可惜她忘了,若含煙自來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心知淺吟秋想說什麽,非但沒有氣惱,反而翹起唇角,淺淺一笑,萬般風情盡繞眉梢。
“随處什麽呢?”若含煙步步逼近,擡手又勾起淺吟秋的下巴,朱唇輕啓,吐息別有韻味:“我倒是不知,出身青樓的女子還要刻意收斂自個兒?吟秋妹妹,簪子...你可還要?”
“你!”淺吟秋拂開她的手,欲要後退,反被若含煙欺身上前。她實在受不得這般距離,“你不要太過分了!”
若含煙似是聽不懂她話裏的愠意,偏頭看她,笑的一臉無害:“我過分嗎?你倒是說說,我哪裏過分了?吟秋妹妹,解簽的賞錢,現在就給了吧。”說着,她傾身向前,如菩薩廟前所說那般,欲一親芳澤換得賞錢。
兩人的唇距不過咫尺,快要貼觸之時,淺吟秋情緒微亂,當即推開了若含煙。她的力道不重,卻把對方推倒在地,肩背硬生生的撞在了閑置在牆邊的箱子上。只聽得一聲悶哼,若含煙滿含哀怨的望着淺吟秋,眉間深皺,頗為狼狽的跪坐在原處,半晌未見言語。
見狀,淺吟秋卻似愣了。她沒想到自個兒竟會失手将人推倒,想要上前扶起若含煙,又怕她只是耍了個花招。可方才那聲悶哼,着實清晰耳際,聽着便叫人肉疼。“我...我并非故意。是你,你主動招惹我的...”淺吟秋站在原地,莫名有些慌了。
得罪了京城來的貴人,到底是不好的。
“下手真狠呢。”若含煙直勾勾的望着她,隐約可見淚水在眼中打轉。“不打算扶我起來麽?我自個兒不敢動。”她淺聲道。
聞言,淺吟秋這才意識到自己似是真的下手過重。她趕忙上前将若含煙扶起,“你怎麽樣?”她一邊兒詢問,一邊兒把人扶到床邊坐下:“我...若非你無禮輕薄,我也不會這樣。可是覺得哪裏不适?要不要叫大夫過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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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你瞧着像極我那過世的姐姐,當誰願意搭理你似的。縱是輕薄于人,也總得挑個對象,你當我随便哪個人都會這般對待麽?”若含煙搭着淺吟秋的肩膀,這會兒倒是規矩了不少:“還不幫我瞧瞧肩背可是有傷?你下手那麽重,我痛得很呢!”
簡單的幾句話,叫淺吟秋頓時有了愧疚。
“我...對不起。”她微咬下唇,“你若早些說清楚講明白,我便不會這樣。”淺吟秋輕輕退去若含煙的外衫,自然叫她香肩外露,所謂膚如凝脂,不過一眼,便叫人有了想要觸碰的沖動。人間妖精,自來便帶着無聲的誘惑。“瞧了一下,沒有傷。”淺吟秋如實回答,替她将外衫重新穿好,道:“若姑娘,方才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好了好了,我沒那麽小氣。”若含煙順勢靠進淺吟秋的懷裏,道:“簪子你拿回去吧。我不過想要逗你玩兒玩兒,吟秋妹妹,抱抱人家可好?姐姐從前,經常以懷抱安撫于我呢。”
“好。”
淺吟秋難得應了下來,再瞧若含煙,也不若當初那般叫人忌諱。她主動抱住了她,卻是不知,在淺吟秋不曾察覺之時,若含煙唇角一閃而過的狡黠。
作者有話要說: ...淺吟秋咋就忘了若含煙是個妖精呢?
妖精的話,哪能當真。
☆、人間妖精最是善于欺人
卧房的門反鎖着,聽不見外頭的動靜兒。
淺吟秋環着若含煙的腰肢,讓她靠于自個兒的懷間,動作溫柔,意存呵護。“若姑娘,你的姐姐...”她言而又止,自知不應該提及對方的傷心事。到底是失了親人的可憐女子,諸多笑顏,恐怕也只是為了掩飾哀痛。
唉,想來也是。
青樓裏的女子,哪個不是經歷過悲戚的不幸之人?
這般想着,淺吟秋難免嘆息。她自然感同身受,失去親人的痛苦,比失了自個兒還要叫人生不如死。舊年娘親遭連累喪命,只她一人僥幸存活。然而,眼睜睜的看着至親的人死去,她所得的活,倒不若死了來得解脫。
無意間觸及心底的傷痛,淺吟秋的臉上自有兩行清淚滑落。眼淚滴在若含煙的肩窩,冰冰涼涼的,輕易被人覺察。“這是怎的了?”若含煙水蛇般纏上了淺吟秋的身子,和她面對着面,呼吸溫潤,呵在彼此的唇間。
“好端端的,吟秋妹妹為何哭了呢?”若含煙笑着,眼底不經意閃過一抹疼惜,稍縱即逝,不予多留。她擡手輕柔撫過淺吟秋臉上的淚,指腹沾了些許晶瑩,便将它含于口中,其中動作,自有無限挑誘。“鹹鹹澀澀的,倒不似妹妹身上的味道,淡香沁人,叫人舒适。”
聞言,淺吟秋卻是紅了臉龐,拂開她的手,往後靠了一靠:“若姑娘,你不好總是這般輕浮。身為女子,言行舉止必當收斂,即便不能端莊,也該有着起碼的規矩。”
若含煙對此不以為然。
“人家素來如此,又豈是說改就能改的?先前便也說了,縱是輕浮,也只對吟秋妹妹一人而已呢。”她輕笑一聲,挨着淺吟秋又貼了上去,“怎麽?你好像很怕我?怕我什麽呢?莫不是怕我吃了你不成?”這般說着,若含煙輕舔上唇,媚眼如絲,撩人之意甚是明顯。她攀到了淺吟秋的身上,眼望着她眼底的驚慌,擡手輕勾她的衣襟,笑道:“想不到在這江州城裏,竟有比盛京更有趣的景兒。我呀,真是開心的不得了呢!”
“夠了!”淺吟秋呼吸微亂,別過頭不再看她。
先前還道若含煙失了至親之人,當是何等痛苦。如今想來,淺吟秋自覺想法過于單純,細細咀嚼若含煙剛才那番話裏的語氣,可有半點兒傷懷之意?
都說妖精最愛幻化人形,戲耍凡人。如若含煙這般的不與俗之人,不是妖媚,更勝妖嬈。她的話,又能有幾分是真?
莫不是,又被戲弄了?!
淺吟秋定了心神,回眸之間正好對上若含煙醉人的目光。“若姑娘,不知你那去世的妹妹和我有幾分相似?”她似是不經意的一問,卻屏息靜待若含煙的回答。
“說起來,我那妹妹和你倒是有...”
糟糕,露餡兒了。
眼看着淺吟秋的臉上漸漸凝聚冰霜,若含煙當即閉嘴,竟是少有的慌了。能讓若含煙慌張的,迄今為止不過兩件事情。一件是性命攸關的生死大事,另外一件便是現在,面對淺吟秋眼底的涼寒,叫她沒有由來的失了當有的從容。
“卑鄙!”
淺吟秋最厭惡的便是欺騙,尤其以過世的親人做幌子博取她人憐惜,這樣的做法,最是無恥。她用力推開了若含煙,眼底的冰冷越發明顯。她稍微整了整被扯亂的衣襟,打開門,卻是不曾摔門,疾步回了自個兒的房間。
若含煙被推倒在床,直到對面兒傳來淺吟秋關門的聲音,她還是保持着姿勢,動也不動地望着房門,眼底盡是複雜之意。她難得暴露自己的情緒,只因了淺吟秋那張突然冷若冰霜的臉,叫她有些莫名的心悸。
什麽時候這腦子居然不夠用了呢?
她收斂唇間笑意,目光落在桌上那支淺吟秋忘記取走的銀簪上邊兒。“真是容易生氣呢!”若含煙側身而躺,半撐着自個兒的腦袋,似笑非笑,又好像在打算着什麽。如她這樣的人間妖精,愧疚之心自然是不會有的。偶爾一回不經意的自責,也不過維持了一句話的時間,而已。
卧房的門又被推開的時候,若含煙甚是惬意的閉目養神。“荷香,半晌不見,又跑去哪兒玩了?”她慵懶的坐了起來,着紅衣搭在自個兒的身上,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婢女荷香端了幾樣茶點進來,聽見若含煙的話,把茶點放在桌上,道:“您大清早便不見了去向,給這兒收拾了一下,就去後院兒洗衣裳了。小姐,您這一早間去哪兒了呀?”
“今日廟會,索性出去湊湊熱鬧。荷香,你去把鸨兒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找她。還有,把桌上那支簪子拿給我呢。”若含煙擡手輕嗅指尖,唇角一邊略微揚起:“還真是叫人回味的淡香呢。”
“小姐,你說什麽香叫人回味呀?荷香怎的沒聞到呢?”荷香把簪子交在若含煙手裏,微微嗅了嗅空氣裏的味道,只有香爐裏散發出來的芬芳,哪裏還有別個不同的香味?
若含煙美眸半睜半閉,随意朝荷香瞥了一眼,言語間分不清是嗔是笑:“你的話是不是有點兒多了呢?叫你去把鸨兒找來呢。”
荷香跟在若含煙身邊兒有些年數,雖不能完全把握主人的脾性,卻多少能夠捉摸。“哎!我這就去。”她自知不能耽誤,應了一聲,趕緊出了卧房。
不過片刻,春娘陪着笑走了進來。“聽說含煙姑娘找我,正忙着呢,趕緊的放下手裏的活兒過來了。含煙姑娘,找我什麽事兒呀?”她自是誇大了語氣,想在若含煙賣個好罷了。現在正是閑暇時候,她不過是在房間裏數弄銀兩,聽荷香說小姐尋她,自然趕緊的來了。
“春媽媽坐下說話呢。”若含煙最是不喜擡頭看人,她摩擦着自個兒的雙腿,道:“來臨春樓有些時日,卻不曾和樓裏的姐妹們認識一番。所以,我打算自掏銀兩,請咱們臨春樓的姐妹吃一頓酒,也好有個照面兒。春媽媽以為呢?”
“自然是好的。”
只要這銀兩不是從她身上摳出來,怎麽都是好的。春娘偏着臀坐在圓凳上,自是滿臉的笑容。
“如此,不妨就定在今兒個下午吧。”若含煙把玩兒着手裏的銀簪,唇角又是一抹玩兒味:“還有一事。春媽媽要淺吟秋與我搭配着亮相,我卻是不曾了解她的。遠遠瞧着,倒是個不好相處的主兒,哎呀...這倒叫我為難了呢。”
春娘一聽,這是不打算按着先前說好的來!那還得了?
“瞧含煙姑娘這話說的!我的這些個閨女們,數淺吟秋最好相處叻!她那人喜靜,自來性子淡泊,不好與人接觸。但若是有事求她,必定力所能及。那孩子是個善良人兒,若非命苦...唉,春娘我心疼她喲!”
“是嗎?可是她似乎并不喜歡我呢!我幾欲親近,都被她冷冰冰的拒于千裏,人家呀!還從沒有被那般對待過呢!”若含煙極是委屈的搖了搖頭,是無奈,更有失落。
聞言,春娘心裏頭難免“咯噔”一聲。
莫不是淺吟秋得罪了眼前這位貴人?這怎麽可能呢?淺吟秋那般性格的女子,哪裏可能得罪別人?春娘在心裏嘀咕着,便是有千萬個理由不信,面兒上也得裝出個附和的樣子。
“嘿!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怎好那般不識好意!!!”說着,春娘站起身來,雙手掐腰,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含煙姑娘等着,我這就去和她說道說道!哪兒能叫貴人受這般委屈!”
“春娘莫要冒失,我說與你聽,可不是要你幫着出氣的呢。”若含煙把手裏的簪子送了過去,道:“這簪子是我贈予吟秋妹子的一點兒心意,既然她不待見我,只能請春媽媽幫我轉交給她。到時,還得讓媽媽好生勸勸吟秋妹子,總這般辜負她人的一番好意,實在叫人傷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節快樂!!!大家要多吃多嗨皮!
各種求關注求收藏求包養!
☆、縱是颠倒黑白巧言而語你奈我何
若含煙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春娘哪兒能不做些什麽呢?她接過銀簪,又坐了下來,道:“含煙姑娘待人如此之好,媽媽我怎能不幫姑娘這個忙呢?唉,吟秋也真是的,怎好得罪貴人呢!”
“媽媽莫要責怪吟秋妹妹,我對她一見如故,自然願意多多親近。只是妹妹她,似是不喜歡和我這樣的人接觸呢。”提及淺吟秋,若含煙難掩臉上失落,一再嘆息,又好似無精打采:“江州城我從來不熟,便想着能認識幾個合得來的姐妹。誰知...唉!春娘若能勸過吟秋妹妹最好,便是不能,我也不好強求。你說對嗎?”
“含煙姑娘這說的哪兒的話!吟秋既是有錯在先,我這個當媽媽的,總得提醒一二。姑娘等着,我這就去找吟秋,叫她好好給姑娘道歉。”春娘道。
聞言,若含煙美眸微眯,像極了一只妩媚多姿的狐貍。“道歉就不必了,春娘莫要委屈了吟秋妹妹。只望吟秋妹妹收下人家的一點心意,也能叫我有所歡喜。”
“含煙姑娘實在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吶!”春娘感嘆一聲,倒是真的信了若含煙的話,先前那點兒猶疑早被抛諸腦後。
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若含煙自然不打算多留春娘在這兒礙眼。“春媽媽才是難得的善良人兒呢!如此,就有勞媽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吩咐荷香去酒樓點菜,也好和樓裏的姐妹們小酌一番。”
“好好好!既是如此,我就先去淺吟秋那邊兒了!”春娘握着若含煙交給她的簪子,不做細想,轉而敲起了淺吟秋的房門。
門沒鎖,春娘敲了兩下,索性推門而入。淺吟秋坐在窗邊兒,手裏拿着用錦布包裹的翠玉戒指,輕輕撫摸,似有無限感懷。見到春娘進來,她趕忙收起翠玉戒指,抹去不知覺滑落的眼淚,道:“媽媽有事嗎?”臨春樓的人都知道她喜歡清靜,若非有事,自然不會前來打擾。尤其春娘,如果不是有事找她,更不會輕易踏進房門。
“倒是沒什麽要緊事兒。”春娘在桌前坐下,把銀簪放在了上頭,推到了淺吟秋那邊兒,道:“剛從若含煙那兒出來,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女兒呀,有些人情往來,媽媽得好生給你說道說道。你可知媽媽我花了多少銀兩把若含煙請到了咱們臨春樓?那可是整整一箱子的白銀,媽媽攢了多少年的積蓄!為的是什麽?是讓咱們臨春樓在江州城這地界兒獨攬生意,也為了讓你們這些女兒賺的更多。”
淺吟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銀簪上面,再擡眸時,心內已是了然。她淡淡的聽着春娘的話,待她停頓,随意問道:“好端端的,媽媽怎麽突然說起這些來了?”
春娘就等着她問這句話呢!
“哪兒是好端端的!不是媽媽我說你,你明知對門兒住的是媽媽我重金請來的貴人,她怎麽着由着便是,哪兒用得着給人臉色瞧呢!女兒,你可從來不會那般待人,媽媽我不希望因着你的關系,叫貴人反悔。她可是咱們臨春樓的招牌,若是走了,那一箱子銀兩可就打了水漂兒呀!”
話到一半兒,春娘揪着絲絹兒往自己的眼角擦,瞧着似是要哭。“你當媽媽我容易嗎?我對你們素來不薄,若非為了叫你們多賺些銀兩,不至于老了無所依靠,我何苦投下那麽多的錢財把若含煙從京城請到這裏?女兒呀,在這臨春樓裏,媽媽最喜歡的是你,最願意親近的也是你。如今貴人在這兒挂牌兒,媽媽希望你能和她好生相處。馬上就該是若含煙真正露面兒的時候,你得在身邊襯着才好。別為了一時心情就招惹了不當惹的人,到時候,後悔的可不止你一人喽!”
春娘的話雖說有些含糊,淺吟秋卻聽出了她此來的用意。
恐怕,又是若含煙的意思吧?淺吟秋動了動唇,想說點兒什麽,終是沒有開口。她素來寡言,不願與人傾訴自己的事情,不管若含煙的舉動有多麽的過分,她都沒打算将這些告知于人。想來,若含煙也是摸透了淺吟秋的脾性,知她不會多言,方才在春娘面前那般說辭。
“媽媽的話我記住了。”
淺吟秋終于拿起桌上的銀簪,細細端詳,越看越是喜歡。春娘見她主動拿起簪子,當即松了口氣。她真怕淺吟秋不識擡舉,惹惱了若含煙那尊大佛。到那時,別說交出去的銀兩打了水漂,能不能大賺一番也是另說。
“我就知道,諸多女兒當中,數你最是叫我省心。”春娘咧着嘴笑開了花兒,哪裏還能瞧見絲毫要哭的樣子?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連喝了兩杯,心裏總算得了舒坦。“女兒呀,貴人說了,下午在咱們樓裏擺酒。到時,媽媽想你好生表現,莫要拂了貴人的面子。”
“媽媽想我如何表現?”淺吟秋言語冷淡,不等春娘開口,又道:“您當是了解的,我素來不懂親近于人。她要擺酒,願意去的自然樂得開心,不願去的,難道也要勉強不成?”
春娘當然了解淺吟秋的脾性,只聽得她那般語氣,便清楚她心裏頭定是不願的。“罷了。”只要她不得罪貴人,怎麽都是好的。“只要你別不下去,媽媽都随你便是。女兒,你聽媽媽一句,這人吶,總要學着與人相處。如若含煙那樣的玲珑人物,你多和她接觸,沒壞處。”
“知道了,到時讓小憐上樓找我就是。”淺吟秋低頭瞧着手裏的簪子,算是給春娘一個面子,免得叫她在這裏多做糾纏。
午時剛過。
江州城最有名的酒樓還在熱火朝天的忙活着。十幾個人拎着食盒從樓裏出來,排成惹眼的一排,把手裏的食盒往臨春樓送去。不少見着的百姓都猜測是哪個大人物突然光臨,否則依着春娘那般愛財的德行,哪會輕易花那麽多銀兩叫來餐食。那麽多食盒,怕是得花不少錢吧!
酒樓的人陸續把酒菜送來,樓裏的姑娘們聽說若含煙請客,紛紛下樓,在桌前有說有笑。平日裏都是她們這些個姐妹兒伺候恩客,難得今日姐妹們同桌吃酒,倒真得感謝若含煙的款待。
“哎喲。果然是京城來的,和咱們這些小地方的人就是不一樣呢!”春桃往旁邊兒的凳子上一坐,拿起筷子就要夾一塊兒牛肉嘗嘗。不等筷子碰及牛肉,身邊兒的秋竹着力拍打她的手,道:“莫要這般不知規矩,主家兒還沒來呢!”
“是是是!你最懂規矩了!”春桃白了她一眼,給自個兒倒了一杯酒,沖着另一邊兒的夏蓮,道:“姐姐,咱們倆兒喝一杯如何?”
“也好。”夏蓮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些許清酒,瞥一眼身邊空出的位子,道:“小憐不是上去叫秋兒了嗎?怎的還不下來?”
“不知道呢。咱們先喝便是,就這般幹坐着,豈不無聊?”春桃說道。
兩杯酒飲過,淺吟秋才緩緩自樓上下來。小憐跟在她的身邊兒,待她入座,便到另一桌坐下。“夏姐姐。”淺吟秋早習慣和夏蓮坐在一塊兒,見她身邊留有空位,便打算換坐過去。哪知剛要起身,若含煙已經下來。她照舊穿一身惹眼的大紅,長發披垂,妩媚且慵懶。
“今日難得同聚,姐妹們不必拘謹呢。”縱是面對的都是女子,若含煙也不曾失了妖嬈姿态。她見淺吟秋起身欲往夏蓮這邊過來,唇角一抹笑意閃過,竟搶先一步坐下,道:“吟秋妹妹實在太守禮數,怎的還起身相迎呢?來,妹妹且坐下吧!咱們用菜吧。”
作者有話要說: - -。
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
☆、不過是個調戲哪知成了親吻
若含煙的笑容不冷不淡,抛卻房間裏那般妖嬈媚姿,這會兒倒是得體大方,叫人瞧不出她和淺吟秋的個中瓜葛。
原本留給自個兒的位子被占了,淺吟秋只得重新坐回對面兒。她擡眸瞧一眼不太自在的夏蓮,朝她淺淺一笑,規矩的坐直了身子。面對滿桌的好酒好菜,看起來沒有絲毫胃口。
“姐妹們。”若含煙往自個兒的杯中倒了過半的清酒,有意無意的貼向夏蓮,當着在座姑娘們的面兒,舉杯道:“我雖從京城而來,卻并非了不得的大人物。此番留駐臨春樓,和姐妹們相識,是我的榮幸。若含煙沒什麽本事,只望和姐妹們好生相處,若有所求,必當盡力為之。來,這杯酒,我敬姐妹們。”
寬大的衣袖遮住了若含煙的半臉,只餘她那雙狐媚的眸子,似是無意的落在淺吟秋的身上。杯裏的酒被喝去一半兒,若含煙拿起筷子,道:“姐妹們不必客氣,咱們開吃吧,餓着肚子可不是好事兒。”
先前樓裏的姑娘們得春娘吩咐,見着若含煙必當擺盡禮數。而今聽她說話,倒顯得親近不少。樓裏的姑娘皆是苦命人兒,雖說相互間也會為一兩個恩客暗裏較勁兒,卻并非奸險歹人。一頓不錯的飯菜,也能輕易将她們拉攏。
“含煙姑娘,你真是個好人。”
不知是誰先開了口,在座的姑娘們紛紛舉杯回敬。淺吟秋不喜飲酒,卻也不想顯得自個兒過于矯情特殊,只得随着大夥兒舉杯,淺酌一口,算是給了面子。
若含煙叫來的酒菜出自江州城最好的酒樓,味道自然好的沒話可說。價錢擺在那兒,再挑剔的姐妹,也難抵如此美味的誘惑。偏生淺吟秋對吃喝無感,動筷夾了幾口青菜,細嚼慢咽。待半碗濃湯喝過,她再不肯動筷,只那般坐着,安靜的聽着其他人閑聊吃喝,好不熱鬧。
若含煙尚且在和夏蓮聊着,不知說到什麽有趣的話題,二人笑的花枝亂顫。又似無疑瞥到了淺吟秋那兒,她親昵的挽着夏蓮的胳膊,便是要讓對方瞧見,她倆兒的感情好的多快。
“吟秋妹妹怎的不吃了呢?可是飯菜不合胃口?”若含煙唇角微挑,給自個兒倒滿了酒,卻是起身離座,蓮足淺移,繞到了淺吟秋的身邊兒。“來,咱們姐妹喝上一杯,如何?我呢,先敬妹妹。”言罷,若含煙玉頸微仰,果然将杯裏的酒喝得精光。
淺吟秋卻沒有舉杯。
面前的酒杯是空的,她擡眸看一眼若含煙,直覺她此舉另有用意,遂遲遲不肯往杯中添酒。她不動,若含煙不可能由她如此。“哎呀,原來妹妹的杯子裏沒有酒了。”只聽得一聲嬌呼,她拿起淺吟秋的杯子,在旁邊兒的桌子倒來清酒。
誰知腳下一滑,踉跄了幾步,杯子裏的酒全部灑在了淺吟秋的胸前。“呀!”又是一聲分不清無心還是刻意的驚呼,若含煙趕忙取出絲絹往淺吟秋的身上擦。然而不過片刻,淺吟秋已然滿臉羞紅,頓時起身上樓,叫不明所以的姐妹以為她是因了若含煙的不小心而氣憤離開。
倒是淺吟秋太小氣了。
“真是的,吟秋妹妹怎的這般容易動怒呢,人家也是無心之失呀!”眼望着淺吟秋上樓,若含煙卻似無辜的站在原處,嘆息一聲,坐了下來。
“含煙妹子不必在意,約莫是上樓換衣裳了吧。”身邊兒的姐妹過來安慰若含煙,道:“吟秋也是的,怎好這般沒有禮貌。含煙妹子,你別往心裏記挂,她那人兒性子是有些怪,平日裏極少和咱們說話,人倒是好的。”
“不曾放在心上呢。只是她突然起身,倒叫我不知所措了。”若含煙低着頭,一抹笑意閃過唇角,不曾被誰察覺。她當然知道淺吟秋因何惱羞,話是她說的,事兒是做的。
方才借着絲絹擦拭酒漬,若含煙不輕不重的在淺吟秋的胸上捏了一把,又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吟秋妹妹的胸,倒真是盈盈一握,好摸得很。”
被酒水沾濕的衣裳整齊的疊放在待洗的衣服堆裏。
淺吟秋的臉上尚餘紅暈,着一身中衣,在床間靜坐。敲門聲如期而來,她沒鎖門,只朝着外頭應了一聲,夏蓮推門走了進來,在淺吟秋的身邊兒坐下,道:“秋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不礙事。”淺吟秋攥着褲衣,縱是心有不适,也不願與她人傾訴。自個兒的事,何必說給別人聽?到頭來連累她人心情,豈不是罪過?
夏蓮聽得懂淺吟秋那句模棱兩可的回答,只輕嘆一聲,抓着她的手,呵護般捧起,道:“有什麽事,你便與我說說。秋兒,我知你性子淡泊,不願諸多計較。只是今日你突然離座,外頭的那些姐妹都覺得你...”
“覺得我過于小氣是麽?”淺吟秋接過話來,心中早有明了。她偏頭看着夏蓮,又道:“那麽夏姐姐呢?也這般想我麽?”
“怎麽會!”夏蓮握緊淺吟秋的手,提聲道:“我不管別人怎麽想怎麽說。在我心裏,秋兒絕非小氣之人。你我相識多年,我對秋兒...”纖細玉指抵在夏蓮的唇間,淺吟秋目光微涼,朝她搖了搖頭。“夏姐姐,你能這麽想,我很開心。”她知道夏蓮要說什麽,卻不想她冒失脫口,搞得彼此尴尬非常。
便是她這番舉動,叫夏蓮徹底明白,不是自個兒的心意未被察覺,對方其實早有衡量,只是不想直言拒絕讓大家不好相處,遂才佯裝不知,時不時的拉遠當中距離。
“秋兒...”夏蓮突然心情不适。所謂欲哭無淚,此刻當是被最好的诠釋出來了。“見你沒事兒,我便下去了。其他姐妹還在等着,你呢?要不要換身兒衣裳與我一塊兒?”明知答案如何,夏蓮偏生不願死心。縱是這份情注定不能承受,至少在這臨春樓內,她是唯一能和淺吟秋如此近親的人。
便也,足夠了。
“夏姐姐去吧,我想歇息一會兒。”
淺吟秋收腿上床,沒有忽略夏蓮眼底的哀傷。她裝作沒有看見,視線早已移向別處,不動聲色的收起心底的憐憫。直到夏蓮離開卧房,才搖頭嘆息,輕道一聲抱歉。
房間的門沒從裏邊兒鎖着,淺吟秋合着中衣,心緒不寧。她打算去找若含煙問個究竟,二人自來沒有交集,她何以幾番捉弄針對?若當真是自個兒出言不慎招惹了她,賠禮道歉便是;若只是若含煙一時興趣,倒真該說個清楚,叫她另尋別人玩鬧。
這般想着,房門再次被人推開。
若含煙依着門口,手中拿着一壺清酒,搖搖晃晃,将醉微醉。她的雙眸已是迷離,步履之間,妖嬈多姿。“吟秋妹妹怎的不下去呢?呀,衣裳都脫了呢?是不是在等我過來?”說着,若含煙嬌笑幾聲,搖着酒壺,步步貼近床榻。
“你!”淺吟秋當真對她忌諱的很,見她過來,當即下床閃躲。
倒是有些狼狽。
“怎麽?這麽怕我呢?”若含煙可沒醉,她放下酒壺,淺步微移,明知淺吟秋有心避諱,偏要步步逼近。怎知自個兒心裏頭歡喜快早,不覺察腳下動作,一個踉跄傾向前去,剛好跌進淺吟秋的懷裏。
“唔...”二人雙唇相貼,一個美眸微睜,另一個心跳加速。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走路別得瑟,誰知道啥時候和誰碰了個嘴兒?
☆、佳人香唇淺淺嘗來滋味濃
周圍的空氣似是凝結靜止。
淺吟秋的腰背抵着梳妝臺的邊緣,雙手亦在兩側支撐。她睜着眼睛,望着若含煙水波盈盈的眸子,眼底冰涼,不再動作。如果說先前她百般避諱,只怕招惹眼前的妖精。此刻毫無預兆地唇間貼觸,倒叫她沒了忌諱,索性破罐子破摔,盡管冷淡,卻失了初時的無措。
若含煙卻不自在了。
平日裏再怎麽妩媚勾人,也不過虛情假意,撩人取樂罷了。她能夠随意游走于各類男子女人之間,那是手腕;能輕易魅人心神,挑起他人欲望,那更是別人求不來的天生的本事。
可是呢,和人親嘴兒這回事,若含煙還是頭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