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呂重海死後,呂仹堅決要把父親和弟弟的屍身立即帶回安葬,衆人勸說無果,都來找南宮玉兒商量,畢竟她才是山莊的主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說了一堆,宇肆懿在旁聽得是眉頭緊鎖,沒有一個有辦法,全是廢話。呂仹在旁只管堅持己見,不多說一個字。
宇肆懿不免多看了他兩眼,在呂重海死後,呂仹明顯變了很多,以前是個無用的纨绔草包,現在說話做事一板一眼起來也能唬住一些人。
邵淮瑜站出來勸說了呂仹幾句,說他們定會想辦法抓緊追查此事,不會讓呂重海就這麽不明白的死了,希望他能在此稍待些時日。
呂仹冷笑,“等?我在這裏等得還不夠久嗎?”眼角掃了宇肆懿的方向一眼,“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除了浪費大家時間還能有什麽用?”
邵淮瑜一下不知該接什麽,他沒想到呂仹現在居然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這話明裏暗裏不知諷刺了多少人!
宇肆懿站出來走到呂仹面前,他比呂仹還要高了半頭,呂仹看他,氣勢不輸,“不知流雲公子又有何見教?”
宇肆懿道:“最多三天,我必把這幾起事件的兇手找出來!”
呂仹卻是笑了起來,“宇公子早說這話,不就好了嗎?三天時間我還是等得起的!”話鋒一轉,“不過,宇公子要是沒找到又該當如何?”
宇肆懿也笑了,道:“你想如何?”
呂仹撣了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我們大家也不為難宇公子,要是你找不出來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讓人稱呼你為什麽流雲公子了!那時你也不好意思應不是?”
宇肆懿眼微眯,沉聲道:“一言為定!”
邵淮瑜不理會元叔的阻止站了出來,“算上我!”語氣沉穩。
宇肆懿朝他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衆人的嚷嚷這才停息,呂仹走了,旁的人才過來朝宇肆懿和邵淮瑜表示感謝,笑得臉上開了花兒,宇肆懿臉上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邵淮瑜就沒有這麽好的氣性了,面對上來奉承的人一直冷着臉,連裝都懶得裝,他是真看不起這些人。有事的時候沒人願意出來擔責任,沒事了就各個都出來吹噓拍馬,也不嫌膈應人!
應付了幾句兩人就相挾離開了。
南宮玉兒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面露憂色,等廳裏人都走了楚慈才猶豫着開口道:“夫人,這……”
南宮玉兒也是一嘆,“宇肆懿一人擔下這事,成,自然是好事。若不成……”
楚慈接道:“他就要身敗名裂了!”兩人臉上一下變得凝重。
楚慈回到住處,環視了一圈沒看到楚俞清,她朝旁邊的侍女問道:“少爺呢?”
侍女道:“剛才少爺回來了一下,沒見到您的人就又出去了。”她回答得很是謹慎,小心翼翼的就怕觸了黴頭,現在翠竹山莊裏出了大事,各個主事的脾氣都變得暴躁,一個不注意,他們這些下人就要遭殃。本來以為在翠竹山莊裏謀了個好差事,現在卻是人人自危,巴不得擱挑子回家去。
楚慈一掌拍到桌上,上面的茶壺杯子被震得嘩啦響,侍女脖子縮得更緊了。
“給我去找,把人給我帶回來!”
侍女趕緊應了聲“是”,就退下了,匆匆跑出門準備去叫人就看到寶兒和蜜兒,簡直像看到了救星,她跑上前去把兩姐妹拉到一旁,才小聲道:“兩位姐姐你們可得救命。”
寶兒和蜜兒對視了一眼,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趕緊出聲詢問出了何事。
侍女道:“楚姑姑要我等去把少爺叫回來,可少爺那裏……”上次她就是奉命去叫人,結果卻被呵斥了一頓,她是再不想領這吃力不讨好的活計了。
寶兒蜜兒不明白這有什麽為難的,“你告訴我們楚大哥人在哪裏就行,我們去叫,你忙自己的去吧。”
侍女說了一個地方,寶兒蜜兒就自下了山去尋人。
不管山上是如何風雲變色,山下的百姓都可自得其樂,他們受翠竹山莊庇佑,但畢竟不是江湖人,普通百姓才不關心武林如何風起雲湧。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街道上人比平時多了幾倍,旁邊的小村落都到這裏來置辦東西和賣些貨物,讨點銀錢過活。寶兒和蜜兒雖是山莊弟子,但畢竟年歲小,沒有出去歷練過,就算莊裏出了大事,與她們而言也沒甚好擔心,畢竟上面有莊主和師父,還有衆主事擔着,多少風風雨雨都是這麽過來的。
兩人心情看起來就很好,她們早在莊裏待得受不了了,那種壓抑的氣氛讓她們很是不習慣,今天能出來一趟是再開心不過。
說是尋人,兩人卻是一路買了不少東西,逛得有點久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寶兒提議去酒樓吃點東西再去找楚俞清,蜜兒同意了。
進了樓裏跑堂的小二一看二人服飾,就準備帶她們上二樓,“兩位仙姐兒随小的來,樓上寬敞安靜正合适!”
兩人跟随小二走到樓梯邊,旁邊大堂卻傳來一說書人的聲音,好似正說到精彩處,贏得了一片叫好聲,兩人好奇往旁一看,小二眼色甚佳,立刻解釋道:“這是我們請來說書的先生,要在我們這兒講上半個月的,這已經講了有三天了,姐兒們要是有興趣,我帶你們過去?”
兩人也想聽聽看,跟着小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臺上說書人留着一撮山羊胡,身體看着單薄,說話卻是铿锵有力,一句句都是機鋒,故事輕重緩急娓娓道來引人入勝,讓人一聞就似跟着他進了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兩人聽人說書聽得入迷都忘了時間,只聽說書人最後一句“欲聽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兩人才回過神來,時間已是過了午時。
“那先生說的故事真是不錯。”蜜兒道。
周圍人聲鼎沸,有讨論的,有意猶未盡的,推杯換盞之聲不絕于耳。
菜已經涼透,兩人随便用了點就離開了,她們卻是沒見到一個人影從樓上窗戶默默看了她們一眼。
兩人來到一書屋前,進門就見到一掌櫃,掌櫃的見兩人身上服飾就知道是翠竹山莊上的人,放下手中毛筆笑着迎了上來,“兩位姑娘是想尋點什麽?”
蜜兒道:“我們來找楚大哥的,楚俞清,掌櫃的知道嗎?”
掌櫃的一聽名字臉上神色微變了變,眼珠微轉把兩人領到了隔間裏,命人上了些茶點,笑道:“楚公子有交代的,他就在後院,正會着客人,姑娘們稍待,我這就叫人去告知。”寶兒蜜兒抱拳謝過。
那掌櫃一出了隔間就收了臉上笑意,揮了揮手招來一夥計,“你趕緊去內巷把楚公子叫來,就說山莊裏人都找這裏來了。我真是謝謝這祖宗了,說啥不好說人在我這兒,還得給他兜着。”那夥計也是機靈,連連應是旋風似的人就跑出去了。
掌櫃的瞧了那隔間一眼,旁邊有客人喚他,他連忙笑着迎了上去。
寶兒抓了一塊桌上的糕點來吃,兩人有說有笑的,突然一個身影閃了進來,兩人朝門口看去,是個小姑娘,兩人疑惑的看着她,蜜兒開口道:“姑娘你找誰?”
小姑娘朝兩人笑笑,“自然是找姐姐們的,楚少爺叫我帶姐姐們過去。”
兩人一聽是楚俞清就打消了疑惑,跟着小姑娘往書屋後面走去,沒碰到什麽人從後門出了書屋,一路穿街走巷,來到一個小院前,房屋不大,在巷子深處,屋前有顆老槐樹。
兩人看了看周圍,很安靜,不免疑惑,楚大哥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小姑娘直接推開門往裏比了個請的手勢,“姐姐們先進來吧,公子出去給小姐買東西去了,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寶兒蜜兒對視一眼,她們對這小姑娘說的話是一句沒聽懂,什麽公子小姐的?兩人沒作聲,跟着小姑娘進了門,裏面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小彤,是公子回來了嗎?”随着聲音出現的是一個桃紅身影,是個身段窈窕的姑娘,臉上覆着面巾,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眼。
寶兒和蜜兒倒吸一口涼氣……
紅衣女子客氣的把兩人請了進去,她要給人倒茶小彤哪肯,說是讓她小心身子,她卻說是無妨,小彤只得走到一邊去候着了。女子邊給人倒茶邊道:“你們是俞清的家人嗎?”聲音是極動聽的,但是寶兒和蜜兒卻是無心欣賞,要是她們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真的是蠢了。
兩人坐在桌邊,沒有接女子的茶,女子也不以為意,只把茶杯放到兩人面前,也坐到了一邊,似完全沒看到兩人臉上冰涼的神色般,繼續道:“俞清說要帶我去見家人,想不到妹妹們這麽快就來了。”說着往外看了一眼,“想來他也快回來了,最近身子不舒服,他就硬是要去給我買些甜嘴,我本就說自己哪有那般嬌氣,他硬是不聽的,這女人的身子嘛,誰都是要這麽過來的。”說完朝兩人笑了笑。
兩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家哪懂得這女子的話中話,但是她們卻知道,這回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寶兒和蜜兒并沒有等楚俞清回來就走了,她們回了山莊就把這事告訴了楚慈,但看楚慈臉上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蜜兒道:“師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俞清他……”
“你們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這是質問我嗎?”楚慈不等蜜兒把話說完就厲聲喝道。
“我……”
寶兒拉了蜜兒一下,兩人恭敬朝楚慈抱拳行禮,“徒兒知錯!”
楚慈緩了神色,朝兩人揮了揮手,她知道自己這是在遷怒,“你們有何錯?真有錯也是那個小畜生!”她手撐到椅上,“你們把今天同那女人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兩人就把下午的事說了一遍,楚慈聽完卻臉色丕變,“你們說的是真的?”
兩人點了點頭,寶兒道:“絕無一字差錯!”
楚慈一下軟倒在椅上,兩人吓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人,嘴裏叫着“師父”。楚慈卻似完全聽不清般,定定的看着屋外的天空,那裏有一團烏雲越來越濃……
每個人都以為宇肆懿這時估計正焦頭爛額的想辦法,畢竟只有三天時間。向問柳看着那個抓着根魚竿在釣錦鯉的人恨得牙癢癢,“我說宇大爺,你可算是跟人立了軍令狀的,你不去查案子,你坐這裏釣魚?你是腦子進了糞嗎?”
宇肆懿啧了一聲,嫌棄的看了向問柳一眼,“你怎麽這麽粗俗?”
向問柳用手指着自己,“我粗俗?我都是為了誰啊?”
“向公子何必着急,說不定爺爺他真有辦法呢?”旁邊回廊的柱子後面傳出一個聲音。
“誰?”向問柳朝那處看去。
謝揚走了出來,“區區不才,姓謝名揚,無門無派的一個小角色。”
“千聖手?”向問柳又看向坐定如老僧的宇肆懿,“合着你們都認識了?”
謝揚笑了笑,心裏卻是把宇肆懿腹诽了千百遍,“是吧?爺爺?”
宇肆懿朝謝揚投去一瞥,臉上似笑非笑,謝揚瞬間閉上了嘴。
宇肆懿又看回池塘裏,“千聖手是個好幫手,就麻煩向公子招待一二了。”
向問柳真想回一句:去你大爺!
夜色深濃,楚俞清哼着曲兒從外走了進來,推開門就見到屋裏的楚慈,他笑着喚了聲“娘”,楚慈臉色幾乎黑如鍋底,拍着椅子扶手大喝道:“跪下!”
楚俞清吓了一跳,一下跪到了地上,“娘,你怎麽了?誰惹你生這麽大氣?”他還從來沒見過楚慈發這麽大的火。
“誰?”楚慈指着他道,“除了你還有誰?天天在外樂不思蜀,你知道最近山莊裏都出了什麽事嗎?啊?”
楚俞清有點不服氣,“能有什麽事?就算真出了什麽事,不是都還有你們嗎?”
聽到從楚俞清口中說出這番話,楚慈愣愣的看了他半晌,“你就是這樣想的?啊?”聲音裏的沉痛楚俞清是半點沒聽出。
“娘!”楚俞清膝行上前,“你到底怎麽了?”
楚慈垂眼看着地上的兒子,“我問你,外面的那個女人,你是怎麽安排的?”
“什、什麽安排?我、我不是跟娘您說過了,我已經把她打發走了嗎?”楚俞清嗫嚅着開口。
想不到到這種時候楚俞清還在撒謊,楚慈擡手給了他一巴掌,“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會讓你做出這許多荒唐事!”
楚俞清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慈,從小到大楚慈從來沒打過他,不免有點生氣,“娘,你!”
楚慈一聲冷笑,“你還不服氣?我要是不打你,你這豆腐腦都該被人啃光了!”
楚俞清把臉撇到一旁,不吭聲。
楚慈起身走到他身後,“楚俞清,你以為你作為翠竹山莊的副莊主之子很了不起嗎?淩懷山下的人尊稱你一聲楚少爺,你是不是就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個少爺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現在擁有的不過是人家願意給的,當別人不願意給了以後,你以為你還有什麽?!啊?”
——“你現在有着槿橋的喜歡,莊主也是樂見其成,所以大家都高看你一眼,現在玉兒是忙于事務沒空理會你,假若哪天東窗事發,你以為你現在擁有的這些還會在嗎?當這些都沒有以後,就憑你這身武功,你這個腦子,你能成什麽事?到那時你以為誰還會再看你一眼?”
聽到這裏楚俞清已是惶惑不安,一臉不知所措,還有一些不甘心!
楚慈看着兒子臉上閃過的種種神色,終是不忍心,她擡手放到楚俞清頭上,“清兒,大家對你的期望有多高,你知道嗎?”
楚俞清難堪地低下了頭。
這幾天的天氣壓抑得過分,跟周圍的人一樣,楚俞清渾渾噩噩地走出房門,站到院子裏一時不知該去往何方,楚慈在他身後看着他,眼神裏滿是恨鐵不成鋼。
楚慈想起他們剛來翠竹山莊的時候,那時候楚俞清還是個一兩歲的奶娃,他們孤兒寡母走投無路之際被翠竹山莊所救,後來才算有了個安身之所。
一晃眼,楚俞清都長成一個男人了,他也該背負他所應該承擔的一切了!
三天時間裏的第一天就在宇肆懿釣魚中度過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一個人偷偷溜了出來,才剛剛關上門就被人逮了個正着。
冷憐月好整以暇的等着,“還以為你一點不急。”
宇肆懿輕笑出聲,“誰說我不急?我急死了好嗎。每次想到就三天時間,怕都要怕死了!”
冷憐月就看着他,宇肆懿敗下陣來舉手投降,“好了好了,冷宮主,我不廢話。今晚我要出去看看,一起嗎?”
冷憐月轉身瞥他,“走。”
兩人輕身一躍就消失在了院中,冷憐月途中問他準備去做什麽,宇肆懿道:“先去找個人。”
“誰?”
“蕭絮!”
冷憐月看看他不說話,宇肆懿笑得無奈,“我是真不想同他打交道。”不然他何不一開始就去找人,還要拖到這種不能再拖的時候,還有最重要一點就是他知道蕭絮不是兇手,但關系是有點的,是什麽關系就要問過才知道了。
蕭絮看到宇肆懿似乎并不意外,把兩人請進屋,“蕭某就猜宇公子也該是時候來找在下了。”
宇肆懿看着他那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就手癢得不行,輕哼了一聲,“蕭兄這種大忙人,沒事怎好意思來打擾,今次這麽晚來尋,也是無奈之舉,蕭兄莫怪罪才是。”
“好說好說。”蕭絮看向冷憐月,嘴角帶笑,“這冷…公子,也是好久不見。”
冷憐月掃他一眼,只催促宇肆懿,“有話快問。”說完就走到窗邊站着,并不打算參與。
蕭絮給人倒了杯茶,“冷公子都發話了,宇兄有話直說便是,蕭某一定知無不言。”
“破壞現場的人,是不是你?”宇肆懿直言道。
蕭絮端茶的動作一頓,“宇兄何出此言?”
“呂佟是死于你這院子的後山,如若不是他被人移到了山上,你的嫌疑最大。但是像你這樣的人,要真做什麽事又怎麽會給自己留下這麽明顯的把柄,所以當你發現呂佟死了以後該是把人移走了,還把他身上的一些線索也抹掉了。”宇肆懿道,“至于你這麽做的原因……”
蕭絮道:“宇兄 ,凡是要講證據的。”
宇肆懿把那片樹葉放到桌上,蕭絮看了一眼就發笑,“又是樹葉?難道宇兄要說這能證明?”
宇肆懿點頭,“蕭兄別不信,你當是比我更清楚這片葉子為什麽會出現在呂佟身上。”
蕭絮食指敲了敲桌面,他拿不準宇肆懿究竟知道多少,但宇肆懿這個人心思之深他是半點不敢小觑,斟酌了半晌,蕭絮開口道:“宇兄這麽說吧,蕭某是想做點什麽的,但是被人壞了事沒成功,我也算是個受害者啊!你看雲家公子不是好好的嗎?”
宇肆懿一下沉了臉色,雲暮晟的事果然是他做的,“那麽呂佟死時手裏究竟有什麽?”
蕭絮輕抿了口茶水,“宇兄你是不是忘了,我做事從來用不着親自動手,所以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
“那你是命誰去做的?”
蕭絮放下茶杯,“趕走了!”估計已經死透了。
宇肆懿眯起了眼,蕭絮看向他,“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手下就是手下,人起碼要有自知之明,做事做不好,還起不該有的小心思,你說這樣的人,我為什麽要留?”
宇肆懿道:“他叫什麽?他為你辦事,就沒說過一句跟呂佟有關的話?”
蕭絮想了想,道:“倒讓我想起了點兒,她說呂佟手裏有把帶血的匕首。”也沒說是誰。
“沒了?”
蕭絮點頭,“就這些了!”眼中帶着笑,神色卻有點冷。
宇肆懿起身朝人抱拳,然後帶着冷憐月走了。
冷憐月見宇肆懿臉上并沒有輕松的神色,問道:“這算是有了線索。”
宇肆懿道:“蕭絮并沒有說實話,裏面有幾分真,幾分假還要斟酌。”果然那個人就不可能幫他。
“你怎麽知道蕭絮一定知道什麽?”
宇肆懿卻是笑了,“我只是懷疑,是他自己要告訴我的,我可沒逼他。”所以人呢,就是不要太多疑、想太多,不好,不好。
“……”冷憐月又道:“你為什麽會覺得他沒說真話?聽着并不似作假。”
宇肆懿側頭看他,“你注意到他開口前都有個小動作嗎?”他伸出食指,“先前敲了桌子,後來又喝了茶,知道人什麽時候小動作最多嗎?就是心裏有鬼或者有小心思的時候。”說完朝冷憐月勾唇一笑。
冷憐月道,“原來你平時心裏很多小心思!”說完也不管宇肆懿有什麽表情獨自走了。
宇肆懿:“……”
兩人剛走出蕭絮的院子,就碰到了抱臂靠牆等着的子佑,看樣子還是專門在等他們。宇肆懿是知道他的,只是不知道等他是有什麽事,子佑先開了口,“幫爺做事的是鴻姬。”
“鴻姬?”宇肆懿立刻轉身看向他,“她人呢?”
子佑擡手做了一個慢慢握拳的動作,宇肆懿看着他“嘎吱”作響的拳頭皺緊了眉,說了聲“多謝”拉着冷憐月就走,滿臉沉重。
走了幾步冷憐月反手拉住宇肆懿,宇肆懿停下看他,皺着的眉頭沒了平時的懶散,冷憐月沒有說話,微偏頭四姐妹就出現在身後,“找人讓她們去比你更快。”
宇肆懿點頭,“讓她們帶上謝揚。”四姐妹也不用多說,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宇肆懿坐在桌前,手裏握着空杯子拇指撫着杯沿,臉上沒什麽表情,冷憐月看他,他也沒有反應,只是手上的動作卻沒了平時的閑适,略顯急促。
“今晚估計不會有消息。”冷憐月從他手裏奪過杯子放到桌上。
宇肆懿擡頭看向他,“冷宮主。”喚了一聲又沒了下文。
冷憐月:“嗯?”
宇肆懿垂眸看向冷憐月的手,他緩緩擡起手,就在兩人的手就要碰到一起的時候冷憐月退開了。宇肆懿眨了眨眼一下收回手,垂着頭,眼神一會兒看左一會兒看右就是不看眼前的人,“我……”
冷憐月打斷他,“你休息吧。”同以往的語氣沒什麽不同,說完就轉身走了。
宇肆懿身體兩次的手慢慢收成了拳。
糾結了一個晚上的寶兒和蜜兒最終還是過不去心裏的坎兒,決定把楚俞清的事情告訴南宮槿橋,她們并不想看到那麽好的槿橋被這樣欺騙,哪怕那是她們師傅的兒子也不行。
兩人來到南宮槿橋的住處,一進來卻是撲了個空,她們抓住一個侍從問了問才知道南宮槿橋下了山,“知道小姐是去做什麽了嗎?”侍從搖了搖頭,“我們做下人的哪裏會知道主人家要去幹嘛。”
兩人對視一眼嘆了口氣,寶兒道:“等槿橋回來了再來吧。”蜜兒也沒法,吩咐那個侍從南宮槿橋回來就立刻來通知她們就走了。
淩懷鎮上人來人往,南宮槿橋身後跟着紫婉,兩人百無聊賴的逛着。紫婉看了看旁邊的馄饨攤,提議道:“小姐,不如吃碗馄饨吧?早膳也沒見你怎麽吃。”
南宮槿橋好笑地看着她,“是你嘴饞吧。”說是那麽說,還是朝攤前走去。老板娘一看見兩人趕緊上來招呼,兩人各叫了一碗鮮馄饨。旁邊的老板掀鍋開煮,整個攤子都飄着骨頭湯的香氣,勾人食欲。
周憫站在馬路對面的一條巷子口,他早就看見了南宮槿橋,又朝巷子裏看了一眼,确定人已經走了過來,才朝馄饨攤走去。
周憫走到兩人桌前,抱拳道:“南宮小姐好巧,你也在這兒吃東西。”
南宮槿橋看到他笑了笑,“周先生也是嗎?一起吧。”
紫婉在旁卻是拉了拉南宮槿橋的袖子,小聲的喚了聲“小姐”,湊近道:“這樣不合适吧。”
“有什麽不合适?”南宮槿橋接觸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沒有那麽多婆媽規矩,“周先生坐吧。”
周憫在南宮槿橋對面坐下了,剛好可以看見對面的巷子口,一會兒三人的馄饨就端了上來,“幾位慢用。”
紫婉卻是吃得食不知味,她看着旁邊交談甚歡的兩人,胃口更差了。
周憫突然道:“對面那是楚俞清楚公子嗎?”
“嗯?”紫婉對這個名字可說是非常敏感,她擡頭朝對面看去,南宮槿橋也是立刻擡頭看去,果然看見楚俞清從巷子口走了出來,然後往他們的右方去了,走得很快,臉上神色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