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篇武林外史劇情之行
俐,小大人一個,倒是頗為讨人喜歡。
當然在曲铮的心目中,還是阿飛最可愛,他對阿飛的心那是偏到最高境界了。
曲铮抿了一口酒,感覺酸,苦,辛辣,回味過後卻又帶着甜意,宛如人生在世所經歷的酸甜苦辣,正好符合他如今的心情,意外的覺得十分好喝,随即一口一杯飲盡。
這種真正純正十八年陳的女兒紅,在現代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所以曲铮也是第一次喝這種酒。
沈浪卻已經喝了三四杯了,這時說道“阿飛什麽時候到?”
曲铮說道“你放心,應該明天下午就能到了,跟着他來的還有一位很有名氣的朋友。”
沈浪點頭道“我知道,小李飛刀李尋歡。”
曲铮意外的咦了一聲,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沈浪眼中微露笑意,說道“他們兩人在少林寺的一戰,早已傳遍了江湖,就算是我這個不常出門的人也是如雷貫耳。”
曲铮也笑了,那是為了阿飛而笑,說道“這樣說,沈浪,你覺得李尋歡這個人如何?”
沈浪沉吟片刻,說道“小李飛刀,例不虛發,武功當然很不錯,為人很俠義,還有就是小李風流,也很有名,據說他常常流連歡場,有無數的紅粉知己。”
他的語氣淡淡,聽不出多少贊賞來。
曲铮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小李風流,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現在正正經經的,老實的很。”
沈浪劍眉微揚,不置可否。
曲铮說道“阿飛很喜歡他,引為平生知己,所以才會想帶他來見你。”
沈浪說道“阿飛有這樣一個好朋友,我也很欣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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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曲铮有點緊張的道“只是什麽?阿飛真的很喜歡李尋歡,這是毋庸置疑的,只要阿飛開心就好了,你這個做爹的确實應該高興。”
他不希望沈浪說出他不想聽的話,所以故意把話說死了。
曲铮說着,又喝了一杯酒,覺得臉頰發燙,頭也有點暈,酒氣好像有點上湧了。
沈浪嘆了口氣,柔聲道“這女兒紅後勁很大,你受不住,去床上歇息吧,不管怎樣,等阿飛回來後再說。”
曲铮搖搖頭,站起身來,頭更暈了,身子軟軟的沒有力氣,身子一晃,差點跌倒。
沈浪及時扶住了他,打橫的把人抱到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
曲铮毫無反抗之力,眼睛無論如何也睜不開來,嘴裏嘟囔幾句,很快就沉沉暈睡過去。
沈浪坐在床邊,靜靜的凝視着曲铮睡着的容顏。
他忽然俯下身,用力的抱着床上的人,久久沒有動彈。
铮兒,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其實這女兒紅是十八年的陳酒,喝的時候至少要兌一半的新酒才不容易喝醉,所以曲铮這個渣酒量的人沒喝幾杯就醉倒了。
沈浪是有意的,因為他知道曲铮随時都有可能像二十年前在沙漠那次一樣不告而別。
沈浪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因為曲铮的不告而別,他失去了最心愛的人。
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求而不得,就是沈浪他也難以承受。
所以總想做點什麽,彌補他心上空缺的一塊。
沈浪淺淺的輕吻曲铮的眉目眼睫,缱绻溫柔,過了片刻,他忽然驚醒般離開,一只手緊緊扶在床柱上,那麽用力,以至于手背青筋凸起,他臉上的表情宛如心口上有一把刀在用力絞動,疼痛難忍。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沈浪卻不想燃燈,靜靜的坐在黑暗中。
他靜坐如雕像,過了很久,遠處不知道誰家的公雞在斷斷續續的打着鳴,提醒着人們漫漫長夜又将過去。
沈浪還是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他竟然坐了一夜。
忽然一個纖細的人影幽靈般飄了進來。
沈浪還是一動不動,說道“你來了。”
來人沒有回答,靜靜站立着,在黑暗中凝視着沈浪。
兩人沉默不語,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浪站起身走了出去,說道“我們出去說。”
來人沒有馬上出去,嬌軀顫抖了起來,過了很久,才游魂般走了出去。
這是一片原野,遠山嫩綠初綻,一片生機勃勃。
“冬日已将盡,“李尋歡感嘆道”春天就不遠了。”
阿飛嗯了一聲,洗剝了兩只剛才兩人打來的野山兔,一邊一個用樹枝串了起來。
李尋歡早已生起了一堆炭火,現在兩人就等着兔子烤熟了吃。
原來兩人一路貪看路上的風景,錯過了城鎮,就将就在野外休息一晚。
很快,串烤兔子逸出了香味,又過了一會,阿飛先是拿下一串兔子肉,遞給了李尋歡。
兔子肉烤的外焦裏嫩,肉香撲鼻。
李尋歡聞了聞,贊道“好香!”說着,從袖中拿出了小刀,把兔子肉片成了一塊塊肉片,放在了地上幹淨的荷葉上,再串在小刀上一片片的吃。
阿飛卻沒有他這麽講究,早已拿着兔子直接撕扯,吃了起來。
李尋歡只吃了一片,怔怔的凝視着手中的小刀。
纖長有力的手指習慣性夾着小刀,似乎小刀随時都有可能飛出去。
小刀出必見血,是為兇器,好在飛刀的主人從不濫殺無辜。
小刀一指寬,二指長,薄如蟬翼,形似柳葉,是名柳葉飛刀。
他的身上永遠都帶着幾把這樣的飛刀。
一柄小刀,一條人命,每次飛刀射出去就不再收回來,所以李尋歡經常需要找最好的工匠打造幾把飛刀帶在身上。
阿飛也不由自主凝視着李尋歡手中的飛刀。
李尋歡長長嘆了口氣,心中又想起了諸多往事,黯然神傷。
阿飛忽然道“教你飛刀的師父是誰?”
“師父?”李尋歡苦笑一聲,說道“他不肯讓我叫他師父,也不準我告訴任何人。”
阿飛道“為什麽?”
李尋歡搖頭,黯然道“我想是因為他認為我是個不肖子弟,所以不想我丢他的臉吧。”
那人世稱憐花公子,是老一輩和沈浪,熊貓兒齊名的傳奇人物。
奇怪的是,李尋歡卻完全記不起來那人的容顏,就好像他從未見過,明明兩人相處了一年。
因為那人每天早上固定的時間過來教他練習飛刀。
而且只呆兩個時辰,時間一到,立刻就走,從來也沒多停留一時半刻。
他十歲以後的童年就是在每天練習幾百上千次的飛刀中渡過的。
沒有人是随随便便成功的,都是努力與汗水凝聚而成的。
一年後,那人不再來了,他竟然對那人的音容笑貌沒有絲毫記憶,就好像腦中永遠缺失了一塊記憶。
一個殘缺不全,虛無飄渺的記憶。
阿飛沉默片刻,說道“你很好,不必在意。”
李尋歡從回憶中醒過來,展顏道“不說這個了,先說我們明日去哪裏?”
阿飛又沉默了很久,說道“中州城。”
“中州城?”李尋歡不禁動容,失聲道“可是沈家莊沈浪沈大俠的居住之地?”
阿飛凝眉不語,他臉上的神情卻說明了一切。
李尋歡心中十分吃驚,卻又強行忍住,沒有再問。
阿飛忽然站了起來,說道“我們現在就走吧。”
“好!”李尋歡愣了一下,點頭道。
就這樣,兩人夜行了七八十裏路,天色未明,中州城就已在望,城門還未開。
看着城門,阿飛卻猶豫了起來,停下了腳步。
近鄉情怯,阿飛的心再也無法平靜,又是激動,又是酸澀,說不出的萬般滋味在心頭。
李尋歡了解他的心情,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去那邊的亭子裏吧。”
阿飛沉默着點頭,城門右側有個供行人歇腳的八角亭,兩人緩步走了過去。
意外的是,亭子裏已有一個人坐在那裏。
夜色微明,兩人看得清楚,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手裏拿着一柄旱煙杆,正在抽着煙,火光明明滅滅,時隐時現。
李尋歡和阿飛在老人的對面坐下。
老人抽着旱煙,笑眯眯的看着兩人,他雖然很老了,眼睛卻是神采閃爍,明亮清透,不顯一絲老态。
老人說道“兩位可是要進城?”
“是的。”李尋歡應聲道。
老人道“這中州城現在可不太平呀,兩位可要注意着點。”
李尋歡和阿飛同時心中一驚,對望了一眼。
阿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中隐隐不安。
李尋歡說道“老人家可否明言?也好讓我二人有所準備。”
老人卻不再說話,繼續抽着煙,他抽出來的煙霧是又長又粗的一條,宛如活得一般變幻成各種煙圈形狀。
這時,煙圈突然在空中散開,卻原來是老人煙鬥裏的煙火滅了。
老人自煙袋中取出一撮煙絲,裝入煙鬥裏塞緊,然後又取出一柄火鐮,一塊火石。
李尋歡盯着老人的動作,老人的手。
老人的手很瘦削,老的幾乎只有一張皮,但是這只手很穩定,看起來很有力。
老人又拿出一張棉紙,搓成紙煤,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拿起火鐮和火石要打火。
李尋歡忽然站起身走向老人,拿過放在石桌上的紙煤,将它慢慢的湊近了老人的火鐮和火石。
”叮”的一聲,火星四濺。
老人抽煙的姿勢很奇特,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托着煙鬥,無名指和小指微微翹起來。
李尋歡是用拇指和食指拈着紙煤,其餘的三根手指微微彎曲。
老人的無名指和小指距離他的腕脈還不到七寸。
煙鬥裏的煙絲一直沒有燒着,李尋歡手裏的紙煤卻快燃盡了,火舌已将燒到他的手指。
他卻仿佛沒有任何感覺。
阿飛看得臉色微變,霍然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呼的一聲,煙絲終于燃燒了起來。
李尋歡退後了一步,長長吸了口氣,抱拳道“前輩高明。”
老人微微點頭,開始抽着煙,仍然沒有說話。
阿飛松了一口氣,又緩緩坐了下去。
李尋歡說道“在下李尋歡,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又抽了片刻煙,終于慢慢的說道“我知道你是小李飛刀,我的孫女幾個月前從家裏出來,說是要找你李尋歡,至今杳無音信,我想你們一定見過她了。”
李尋歡很是意外,說道“前輩的孫女叫什麽名字?”
老人說道“我姓孫,我孫女叫孫小紅。”
阿飛聞言一喜,說道“原來您老人家是小紅姑娘的爺爺,那真是太好了。”
孫白發呵呵一笑,說道“我那乖孫女現在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好想快點完結啊,卻總是憋不出來。?總是一拖再拖,這習慣很不好啊
☆、阿飛之纏情
“爺爺,我在這裏。”
李尋歡和阿飛又忍不住對望了一眼,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有個女子聲音清清脆脆的回答,只是只聞聲音不見人。
孫白發又是呵呵一笑,說道“紅兒,出來吧。”
三人只見巨大的紅柱後慢慢的伸出一個腦袋來,是個姑娘,俏生生的芙蓉面,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兩條油光水滑的大辮子,正是孫小紅。
孫白發笑罵道“調皮鬼,還不過來爺爺這兒。”
孫小紅一蹦跳了出來,乳燕投林的撲入了孫白發懷中,叫道“爺爺,紅兒想死您了。”
孫白發撫摸着孫女的柔發,臉上帶着寵溺慈愛的笑容,嘴裏卻說道“你若是想爺爺怎麽不早點回去?你幾個叔叔都盼着你回去,你也真是玩得野了。”
孫小紅嘟起了嘴,說道“爺爺,紅兒大了能照顧自己,倒是您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要出來,外面很危險。”
孫白發說道“你這鬼靈精,倒是管起爺爺來了,爺爺哪裏需要你操心?”
孫小紅說道“爺爺的事紅兒操心定了。“
李尋歡在一旁含笑道“小紅姑娘,一直聽阿飛提起你,今日總算見了面了。”
孫小紅一雙大眼睛瞟着他,嘴裏小聲道“見面又如何,你再也不是我的了。“
李尋歡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道“你說什麽?”
孫小紅搖頭道“沒說什麽。”
李尋歡只好不再說話。
阿飛走上前來,說道“小紅姑娘……”
孫小紅說道“阿飛,待會我就要和爺爺回去了。”
阿飛欲言又止,終究沒說什麽。
李尋歡忍不住道“那曲……”
孫小紅搶着道“老曲先走一步,我想他已經進了中州城,你們很快就會見面,見面了自然什麽也知道了,你們現在問我,我也不能說。”
她說着又抱了一下孫白發,道“爺爺,您在這兒歇着,紅兒和他們解決最後一點事,就和您一起回家。”
孫白發笑眯眯的點頭,又抽起了旱煙。
孫小紅向李尋歡和阿飛說道“你們和我來。”
說着走出了亭子。
李尋歡和阿飛跟着她身後走了出去。
只見孫小紅往前走了沒多遠就停住了腳步,往一個方向揚聲叫道“你們出來吧。”
清晨的薄霧朦朦胧胧,随着孫小紅的叫聲,霧氣中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若隐若現的走了過來。
李尋歡瞧得清楚,呼吸頓時窒住,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竟然是林詩音和她的兒子龍小雲!
林詩音拉着兒子的手,緩緩的停了下來。
李尋歡已經呆立住了。
林詩音凝視着他,輕聲道“尋歡,好久不見。”
李尋歡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嘴角卻不停的在抽搐。
林詩音的臉色極其蒼白,像是很久都沒見過陽光。
美麗眼睛中的目光也極其黯淡,甚至有些呆滞,那是因為她的眼淚已流得太多,眼睛中蘊含着那種悲哀幽怨之色,連鐵石人看見了都要心碎。
雖然她很憔悴,但是她看起來還是那麽清麗,那麽高貴,有如誤入人間的仙子。
李尋歡的心确實已經碎了,碎成了泥。
他緊緊的抿起了嘴唇,痛苦的五腑六髒都蜷縮起來。
“詩音!詩音!我錯了!我錯了!”他的心裏反複呼喚,心神俱碎。
一念之差,十年前錯誤的選擇,他傷害了他一生最愛的女人,這種錯誤将刻入他的神魂,伴随一生。
林詩音垂下了頭,又道“我就要走了,所以臨走前來看一看你。”
李尋歡終于忍不住顫聲道“你要去哪裏?”
“我和小雲要去很遠的地方,”林詩音又擡起了頭,凄然道“這裏已經沒有我任何留戀的地方。”
李尋歡瞧着林詩音哀痛心碎的目光,再也忍不住彎下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阿飛扶住他的手臂,輕拍他的背部,眼中露出了憂慮之色。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李尋歡這麽悲傷,這麽痛苦,實在讓人擔心。
林詩音卻轉頭對孫小紅衽裣一禮,說道“小紅姑娘,謝謝你,我很久沒有出過門,早已不認得路,幸虧有你帶我們來,我的心願總算已了。”
孫小紅說道“詩音姐姐,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尋歡也是我的朋友,幫他就是幫我自己。”
林詩音的心願是再見李尋歡最後一面,然後帶着兒子小雲遠走天涯。
至于龍嘯雲,她再也不會承認是她的丈夫。
龍嘯雲現在在哪裏,她并不在乎,當然也更不會關心。
她緊緊拉着兒子的手,小雲是她的骨,她的血,是她活在這世上唯一的希望。
如果沒有小雲,她早就已經活不下去。
林詩音點點頭,然後低聲道“小雲,我們走吧。”
說着轉身要走了。
李尋歡已經咳出了血,這時掙脫了阿飛的手,閃身攔住了她,喘息道“等一等,詩音,你不能走。”
林詩音靜靜的看着他,看着他嘴角咳出的血跡,臉色十分平靜。
這個她一生最愛的男人,也是負了她一生的男人。
她問道“為什麽?”
李尋歡痛苦的道“詩音,我錯了,是我害了你,我……”
“你不必說了,你沒有錯,是我自己的錯。”
林詩音打斷了他的話,瞪着面前的男人,緩緩道“我錯在我愛錯了人,看錯了人,我很後悔,我太軟弱了,總是聽他的話,他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沒有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我是愛他的,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李尋歡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劇烈到仿佛要把心肺咳了出來。
孫小紅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以前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麽有些人總要聽別人的擺布,并不是因為你怕他,而是因為你愛他,你認為他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好,可是你沒想到,你所愛的人他也會做錯事。”
林詩音本來一直在極力的控制着自己,這時,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眼淚已湧泉般流了出來。
因為孫小紅每個字都說到她心上,像是一根根針,刺得她心疼。
她流了一會兒淚,忽然自己擡袖用力擦幹,說道“小紅姑娘,你說得對,我已經決定,從今天開始,我會堅強起來,我再也不會為了任何男人流淚,沒有男人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孫小紅上前抱住了她,說道“詩音姐,你想通了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多多保重。”
龍小雲本來一直乖巧安靜的拉着母親的手,一言不發,這時忽然脆聲道“小紅阿姨,你放心,我會照顧我娘,絕對不會再讓她受任何的苦,任何的委屈。”
母親有我龍小雲這個兒子照顧就夠了,不再需要任何人,包括父親也不需要。
孫小紅秀眉一挑,說道“那好,小子,希望你記住你今天的話,再不讓你娘受苦。”
林詩音和龍小雲終于走了,漸行漸遠只剩下兩個黑點。
李尋歡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仍然彎着腰,仿佛再也直不起來,擡起頭癡癡的看着遠處的背影,眼淚從眼眶中一顆顆的滾落了下來。
孫小紅看得不忍心,說道“你要是想和她重新開始,現在還來得及。”
李尋歡仿佛沒有聽見,仍是癡癡的流淚。
不,什麽也來不及了,錯了就是錯了,再回頭也不能挽回任何事,只會更加傷害到彼此,只有放手,各自生活,一生再不打擾對方,才是正确的選擇。
破鏡難重圓,既使勉強在一起,裂縫還在,再也無法彌補。
孫小紅自然很了解這個道理,暗嘆一聲,不再勸他。
孫白發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孫小紅揚起了笑臉,攬住了爺爺的手臂,笑道“爺爺,我們走吧,現在就回家。”
孫白發沒有說話,和孫女走出了很遠,才忍不住道“紅兒,你明明很喜歡李尋歡,這次離家這麽久也是為了他,爺爺本來很看好你們,為什麽就這樣放棄了?”
孫小紅說道“因為孫女突然發現最愛的是爺爺您,所以要陪着您,再也不要嫁人。”
孫白發忍不住揉一揉她的頭,笑道“乖,爺爺很高興,不過你就是嫁人了,也可以陪着爺爺呀。”
孫小紅嘟嘴道“那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我親愛的爺爺,前世我為了李尋歡,害您死在了上官金虹手下。
我雖然沒有前世的記憶,但是我也想像得到我必定後悔了一生。
鈴老大和曲铮都不知道,其實這一次的任務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爺爺您而來,我會養您的老,一世陪着您,彌補前世犯下的錯誤。
這邊李尋歡癡癡的站立着,一動不動,臉上的淚也已經被風吹幹了。
阿飛陪着他,沉默了很久,這時輕聲道“城門開了,我們走吧。”
李尋歡默默的點頭,和阿飛邁開了腳步,進城而去。
沈家莊。
桂花樹下,沈浪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回頭,說道“七七,對不起。”
站在他身後的正是朱七七。
原來朱七七一路來一直偷偷的跟着沈浪,只是沈浪裝作不知道而己。
朱七七一聽到他這句話,全身更是抖得停不下來。
她顫聲道“你是什麽意思?”
沈浪說道“我已經決定了,和他在一起。”
他的聲音緩慢而堅定,不容置疑。
朱七七聞言腦中一陣暈眩,不可置信,嘶聲道“沈浪,你再說一遍!”
沈浪轉過身,眼睛直視着她,說道“七七,我愛他,我今天才明白,我不能再次失去他,我再也承受不住,這一次,我想為了自己而活。”
自從他父親沈天君在他十歲那年死後,沈浪就再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
為了他父親的仇,他浪跡天涯,忍辱負重,後來有一次他遇險身受重傷,生命垂危,是朱七七路過救了他。
從此以後,他背負着朱七七的救命之恩和沉重的愛,再也擺脫不掉。
快活王柴玉關死後,他的父仇報了,曲铮不告而別,他也在江湖流浪了五年,是朱七七不離不棄陪着他。
他不能讓朱七七為了他耽誤一生的幸福,所以他妥協了,和朱七七成了親,生兒育女。
但是他并不快樂,他的心始終缺失了很大的一塊,十幾年的歲月都沒能愈合。
他的一生最大的意外,是遇到了曲铮。
愛上曲铮,是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饴的,和曲铮在一起,他是真正的開心。
和曲铮白頭偕老,一生一世,是沈浪為了他自己,是他求而不得,最大的心願。
“那我呢?”朱七七大叫道“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不是受得了?你對不對得起我?”
沈浪痛苦的閉了閉眼,說道“我沒有辦法,七七,是沈浪負了你。敏敏和小傑都長大了,他們兩個都可以把你照顧好,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因為朱七七忽然瘋了似的撲上來,狠狠的一囗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朱七七雪白尖利的牙齒死命的用力,恨不得咬下沈浪的一塊肉來。
沈浪一動不動,任她發洩,眉頭皺都不皺一下,仿佛沒有一點感覺。
實際上他的肩上已經滲出了血漬。
朱七七終于松開了口,撲倒在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沈浪!沈浪!哦,沈浪!我們十幾年的夫妻,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她以手捶地,哭喊聲有如杜鵑啼血,聽之令人心碎。
沈浪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沈浪,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受不了,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朱七七忽又跳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他的腰,哭叫道。
沈浪輕撫她一頭的柔發,說道“七七,你還有敏敏和小傑,不會死的……”
他的語聲驟止,臉色再也忍不住變了,看向了前面,失聲道“你怎麽醒了?”
只見一個人斜斜的倚在門框上,早晨熹微的陽光照着他,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血色,臉色蒼白透明的可怕。
他瞪着沈浪,沒有說話。
沈浪面對着朱七七的哭聲,仍是從容不迫,這時看見了這個人臉上卻浮現了慌亂之色,喃喃道“铮兒……”
這個人當然是曲铮。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一下,沈浪沒可能和曲铮在一起,這麽寫是為了曲铮以後的離開作的鋪墊,也是本人的惡趣味,受不了的妹子們包涵一下,因為我實在忍不住要這麽寫。
☆、阿飛之纏情
曲铮多年前考核劇情修複師資格證時,曾經有個口頭問答的題目。
徐老師針對每個學員不同的特質,問出不同的問題。
每個人每個問題,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徐老師問不出的。
輪到曲铮時,徐老師問的問題是:”曲同學,我知道你是個直男,現在還有個女朋友,我問你,如果在你出任務時,任務對象,也就是主角,是個男人,他愛上了你,為了你甚至可以抛棄一切,你會愛上他嗎?或者說,你會答應他嗎?”
”不會!不過不會有男人愛上我的,你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別管這個問題,如果主角非要你和他在一起呢?你會怎麽做?”
”離開吧,他還能怎麽辦?”
“這樣啊,逃避是懦夫和情商低的表現,所以零分!”
“等一下,讓我想想,我會想辦法讓他死心。”
“哦,說說看。”
“呃,用難聽的話打擊他,做讓他讨厭的事傷害他,他自然會死心,這方法不錯吧。”
徐老師搖搖頭,走到他座位前,俯下身,伸出做了美甲的右手掐住他的下巴,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眼睛裏發出幽幽到現在曲铮也看不明白的詭異的光。
徐老師一臉嫌棄:“你這顆腦袋,除了生得好看,裏面裝得都是稻草嗎?”
說明一下,徐老師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膚白貌美,前凸.後翹的大美人。
曲铮掙脫徐老師的爪子,不服氣的道:“那您說正确答案是什麽?”
“哪有什麽正确答案,我要是知道還用問你嗎?”
“原來是個僞命題,太陰險了。”
曲铮現在回憶起來,徐老師這個問題,絕對是詛咒吧,否則他怎麽會真的遇到這種事?
他不會妥協的,他絕對不會向命運低頭的,可是,現在怎麽辦?打擊太大,智商完全不在線啊。
原來曲铮是被朱七七的哭聲吵醒的,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女人的哭聲,他認為女人的哭聲比什麽鬼哭狼嚎可怕得多,所以他雖然喝醉睡昏了,仍然被朱七七魔音穿腦的哭聲吵醒了。
剛醒的時候,頭痛得要裂,口幹舌燥,那是喝酒引起的後遺症,他趕緊去空間拿出了解酒劑喝了,總算好受了許多。
緊接着,才聽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心情真是無法形容,頭似乎又痛了起來。
而且比原來更痛,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好了。
然後,朱七七痛哭着走了。
現在曲铮和沈浪相對坐着,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曲铮的心很亂,腦袋放空的發起呆來。
“你又在發呆。”
沈浪嘆了口氣,輕輕的擁住他,用自己的額頭抵着他的額頭,低聲道“什麽也不要想,給我個機會好麽?”
铮兒,只要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的愛上我,離不開我的。
沈浪心上的情絲,緊緊的纏繞在曲铮身上,他只想以愛為名,築起一個牢籠,把曲铮關進去,把自己也關進去,一輩子不出來。
曲铮瞪了他一眼,說道“不可能。”
沈浪這是挖坑給自己跳呢。
作為神奇生物的主角,沒有什麽人是感動不了的,只要他願意,就是石頭人,木頭人,鐵人,也能感動得開出朵朵花來。
自己就算是百煉金剛鑽石心,也有可能化成繞指柔。
其實他曲铮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相處久了,十有八.九會淪陷,失去自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絕對不能上這個當。
沈浪嘆道“還是不行麽?”
他說着話,嘴唇輕觸曲铮光滑飽滿的額頭,又用自己的臉頰蹭着對方柔滑的臉頰,親昵而小心的磨蹭着。
如果有旁人看到,忽略性別,就是兩個感情很好的戀人在一起耳鬓厮磨,一個俊,一個美,就像一幅畫。
沈浪身上的味道幹淨清新,就像雨後遠山芬芳的木葉清香。
曲铮自己幹幹淨淨的,自然也不喜歡別人身上有異味,沈浪的清爽讓他升不起戒心來。
何況沈浪抱着他,看似沒有用力,但他只要稍一異動,就被沈浪不動聲色的壓了下去。
曲铮掙紮了幾次,就放棄了。
反正又不會少塊肉,沈浪不管怎麽說,也不會對他怎麽樣。
何況,他若真的要逃,沒有逃不掉的。
“對了,我一直都忘了問你,”曲铮想起一件事,說道“你怎麽會一直都認為海外會有仙山?而且非要去那裏?”
原著中,沈浪十幾年前就和朱七七熊貓兒,王憐花他們買棹入海,尋找海外仙山。
後來再也沒有任何人聽說過他們的任何蹤跡。
他們在哪裏,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海外仙山和仙人,在江湖上永遠是個謎。
沈浪不答,又和曲铮耳鬓厮磨了很久,才悠悠道“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飄渺間。”
曲铮說道“嗯,這是白居易的長恨歌,前面一句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但是這些只是傳說罷了,你還真的相信啊。”
沈浪說道“我為什麽不相信?有夢想總是好的,更何況,”他忽又一笑,說道“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沈浪若能和你隐居仙山世外,彼此相守一輩子,那是神仙也不如了。”
曲铮臉紅了,真的紅了,白玉似的臉頰火辣辣的燒。
他一向覺得自己的臉皮很厚,幾乎沒有什麽事能讓他害羞臉紅的。
但是在這一刻,他還是臉紅了。
主角的情話技能真是滿點。
沈浪若是女孩子,又和自己在同一個世界,不存在性別障礙和時空距離,自己說不定真的會愛上他。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沈浪,你的情意浪費在了我曲铮的身上,真是對不起。
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曲铮紅着臉閉上了眼睛,心裏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自己就是傳說中的渣男吧,雖非自己所願,終究是負了對方的心。
曲铮心裏黯然的想。
他忽覺嘴角一痛,耳邊傳來了沈浪低沉沙啞的愛語“铮兒,我愛你,所以,和我在一起吧。”
沈浪口中的在一起,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他還想把曲铮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深入他,穿透他,揉入自己的骨頭裏,兩人永遠再也不能分開。
沈浪所有的情意和